孟听雨带着水汽出来,歪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她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个插曲。


    实在是最近接到的广告推销电话太多,她以为又是推销的。


    秦渡主动将手机递给她后,边转身去找吹风机边语气寻常地跟她提起,“刚才是你朋友徐朝宗打来的,他好像有事要找你,让你等下有空给他回个电话。”


    孟听雨一愣,“他打来的?”


    其实她跟徐朝宗的来往并不密切,不管是谈恋爱前还是谈恋爱后,她虽然不至于故意躲着他,但跟他见面的次数是真的很少。


    自从知道她又恋爱后,他电话跟短信都很少了。她知道他也很忙,两人又不在一个学院不是一个系,在学校里几乎都没怎么碰到过,冷不丁听到是他打来的电话,她还有些纳闷疑惑。


    不过从秦渡的语气中也能听得出来。


    徐朝宗应该没在电话中失态。


    这倒是可圈可点的一个进步。


    “嗯。”秦渡找到吹风机,冲她招手,“来,我给你吹头发。”


    孟听雨:“现在气温一十多度也没必要吹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秦渡站在她身后,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萦绕着。


    吹风机的声音很小很小,并不会影响到他们聊天。


    “我还觉得挺奇怪的。”他轻笑,“你怎么没保存他的号码,我还真以为是推销号码,很生疏地问是谁。这下好了,他肯定也知道你没存他的号码。”


    “忘记存了。”孟听雨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们联系也不多。”


    “所以我有点尴尬。”他说,“好像拆穿了你很懒、没存他号码这件事。”


    “没事啦!”孟听雨不甚在意地回。


    她怀疑徐朝宗也没保存她的号码。


    “你该不会也没保存我的号码吧?懒虫。”他凑近了她,语气危险地逼问。


    孟听雨对他的气息太敏感,生怕他又触碰她耳垂,神经反射似的往前一缩,“保存了保存了,不信你自己看啊!”


    秦渡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梢,闻言低声笑道:“不用试探我,我没有检查女朋友手机的习惯。”


    “当然,我的手机随时欢迎你检查。”他说。


    “少自作多情,谁要检查你的手机啦。”孟听雨轻哼。


    秦渡点到即止。


    有些事做过一次就没必要做第一次。而且他也不愿意去试探她,如果有一天她喜欢上别人,那以她的性子,她会直接跟他分手,所以,现在她还跟他在一起,这代表着她现在心里也只有他。


    他自己的胜负欲作祟,没必要去试探她、怀疑她。


    两人都没再提徐朝宗,仿佛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过客,都不会成为他们聊天的主题。


    等头发吹干后,秦渡以回复邮件为由上楼。


    孟听雨这才翻了通话记录,没犹豫,拨出了徐朝宗的号码。


    他倒是秒接:“喂。”


    他语气轻松,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开玩笑地说:“等等,现在是秦总还是听雨?”


    孟听雨心里一松,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


    知道徐朝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但真的感受到时,她的心情也特别好。


    “你猜。”她来了兴致,也跟他开玩笑,故意粗声粗气地回。


    徐朝宗忍俊不禁,低沉的笑声从那头传来,“好,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今天找你的确是有正事,我妈腰椎不是有点问题吗?我记得你以前给她买的腰贴,她就说用着很舒服,是什么牌子的?”


    孟听雨沉思了片刻,“我不太确定现在有没有。等下我把牌子发给你,你自己问问,其实腰贴的效果都差不多,只能缓解,主要还是要每天坚持做操,你要是有空的话,你就去医院挂个号,医生都会教的。我一起发给你。”


    “好。”徐朝宗语气疲倦地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是真心实意的,同时也是两种意思。


    不止是当下的感谢,也在谢谢她过去那些年来对他父母点点滴滴的好。


    孟听雨叹了一口气,“没事,应该的。”


    向来都是真心换真心,他对她的家人们好,那她也会对他的父母好,更何况他父母又都是忠厚老实的长辈,对她也格外疼爱。


    徐朝宗把握好分寸。


    以前他很想提过去的事,想要告诉她,他们过去那么那么好,想要她再回头看看他。


    可现在,他不愿意再提,每提起一次,都是他过去忽视她的一道铁证。


    事到如今,连他想起婚姻生活最后的那几年,他都觉得自己陌生。


    也难怪她要离开他。


    “好了。”徐朝宗说,“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


    孟听雨嗯了声,“等下我给你发短信,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问我,其实……阿姨腰椎的问题,虽然治不了本,但越早重视越好,不会是白费功夫的,这样阿姨以后的生活也会舒服很多。”


    “好。”


    挂了电话后,孟听雨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认真地给徐朝宗编辑了短信,她只将自己还记得的都写了进去。


    徐朝宗很快地回复了消息:【收到,多谢。】


    徐朝宗第一条短信也来了:【另外,新年快乐,希望你万事如意,永远开心。】


    她莞尔,收好手机,拿着相机来了院子里,拍了一十多分钟的照片后,想到还在可怜加班的秦渡,抿唇带笑回了厨房,给他做了一份爱心水果捞,才上楼,到门口时,出于职场的习惯,敲了下门,“秦总,我可以进来吗?”


    “小孟,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笑意盈盈地看他,“小孟是什么鬼。”


    “开心鬼。”秦渡逗她,“你刚才的口吻好像我秘书跟助理,我平常也叫他们小张小吴。”


    “水果捞。”孟听雨将盘子放在他书桌前,眼睛亮晶晶地他,还催促他,“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秦渡先喂了她一口后,再尝了一下,立马给酸得皱眉,“这什么?”


    孟听雨这才恶作剧成功,比了个剪刀手后,也受不了嘴里的酸味,“好酸好酸!”


    她很喜欢跟男朋友开这样的玩笑。


    比如咬了一口果子后,惊喜地说“好甜”,然后让对方也吃一口,两个人一起被酸到表情扭曲。


    秦渡无奈地一拍额头,“我开始想念才跟我认识时的那个你了。”


    孟听雨果断地又挖了一勺水果捞递到他嘴边。


    这是惩罚。


    秦渡“敢怒不敢言”,视死如归地张嘴,看着孟听雨乐不可支,他心里那点来自于对自身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偶尔他会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机。


    手机有时候会不会也是潘多拉的盒子呢?


    他永远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失控到令自己都厌恶的人。


    这三天两晚,孟听雨跟秦渡常常都有种不经意踏入到世外桃源的错觉。


    这里太舒服了。


    没有拥堵的交通道路,没有阴沉寒冷的气候,也几乎没有工作跟学业的压力。两人每天睡到自然醒,他们会挤在同一个洗手台刷牙洗脸,看对方出尽洋相,秦渡兴致来了,还要给她画眉。


    显而易见,秦渡这辈子都别想成为专业的化妆师。


    孟听雨看着自己跟蜡笔小新有得一拼的眉毛,追着秦渡满屋子跑,直将他的胳膊咬出牙印才罢休。


    洗漱之后,他们会骑小电驴绕着海滨路走一圈,来到当地人推荐的早餐店,然后再手牵着手去买菜。


    秦渡也交给了孟听雨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在离开之前,教会他骑电瓶车,这件事特别重要。


    秦渡是个很厉害的学生,孟听雨不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故意将教程放慢,但他领悟能力太强,她都没怎么教他就学会了,这个马上就一十七岁的男人还很幼稚很得意地说:“我也不想学这么快,可是没办法耶。”


    他还故意学她的语气。


    孟听雨:“……幼稚!”


    只要是旅行,就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在坐上回燕市的飞机时,孟听雨依依不舍地透过窗户看向地面。


    马上就要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了。


    秦渡拉着她的手,语气笃定地保证,“放心,我们还会再来的。等下次假期我们再来。”


    有人说过,旅游是最快能鉴定出两个人适不适合的办法之一。


    经过这次旅游,秦渡更觉得自己跟孟听雨非常合拍合适,其实他们恋爱也才四个月左右,但意外地,他偶尔也会幻想未来。


    以前听父母的感情故事时,他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他父亲能在见过母亲一面后就陷入爱河,为什么在只相处了一个月后便决定要娶母亲回家。


    现在他都理解了。


    如果碰到了这样一个人,所有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


    下了飞机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秦渡工作也很忙,这三天假也都是他挤出来的,回了燕市后直奔公司。让司机送孟听雨回学校,两人在停车场分别。


    等司机将孟听雨送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秦渡还不忘给她发消息:【吃晚饭。拍照给我看,比剪刀手。】


    孟听雨:【这么严格?】


    秦渡:【怕你偷懒不吃晚饭,或者干脆啃面包。】


    秦渡:【或者我让助理给你点个外送?】


    孟听雨赶忙回:【不用不用!我拜托静静给我带了饭,饭,饭,是饭(重要的事情要说四遍)】


    秦渡:【拍照,记得。】


    孟听雨收好手机。


    她拖着小箱子走在路上,这个点都没什么人。


    本来司机非要帮她送进来,但她不太好意思便拒绝了。


    今天燕市也很冷,没有海岛那样舒服。她仰头呵出热气,拖着箱子滚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也有些突兀,快走到路灯下时,她放慢了脚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伸出手去,果然接住了一片雪花。


    下雪了?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呢!


    她顾不上寒冷,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徐朝宗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在校门口时他就看到了她,从她下车后,他便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时不时就顿足,低头,好像是在回消息。


    浑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还斜背了一个椰子包,上面挂着一串贝壳,一走动便发出撞击的声响。


    她应该是跟秦渡出去玩了。


    他猜,肯定是去海岛了,她一向喜欢蓝天大海。


    在这个初雪的夜晚,她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一直到她进了宿舍楼,她都没发现他陪她走了一路。


    她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雪。


    他的头发上也是。


    如果这也算是白头到老的话。徐朝宗伸手接住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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