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宗过来,将买来的菜放在桌上,三个人都齐齐看向他。
桐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呲牙一笑,语气特别骄傲得意,“哥哥,我是第一名哦,我比你先想起来的!”
徐朝宗有些纳闷,他看这对母女还是觉得陌生,也没想起来。
本来以为小孩子的戏言,可听这话的意思,难道他们真的见过?
“哥哥居然还没想起来!”桐桐又看向孟听雨,“听雨姐姐,哥哥不是大学生吗?我妈妈说,在这里念大学的哥哥姐姐都是最聪明的,那哥哥怎么还没我聪明,我都想起来了呢。”
孟听雨莞尔一笑,“是的呢,他可没你的小脑袋瓜聪明。所以你是第一名。”
徐朝宗:“……”
他费解。
也在努力地去回忆,一直看着桐桐的脸,希望能找回一丝印象。
吴珊却是郑重其事地说道:“上次太匆忙,雨又太大,所以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一声谢谢,那天真的很感谢你将车让给我们,不然我跟桐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也是因为能及时回家,桐桐才没生病,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
听到吴珊的道谢,徐朝宗猛地一怔。
他确实记不起来那个晚上他让车的母女的模样了。
一来,那天的雨太大。
二来,他的心思都在别处,既担心她的安全,又焦急自己将车让出去后还能不能顺利打到车。
时隔半年,居然碰到了这对母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看向孟听雨,见她也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顿感不自在。
她肯定也猜到了那天他去找过她。
其实这件事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她知道,当时第二天他都没说,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一辈子也就烂在他心里。
现在被她知道,被她这样看着。
他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一点儿都不想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客气地回应了吴珊的道谢,“没,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后,他假装抬手看了眼时间,拙劣地找着借口,“我突然想到还有点急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先走了。”
匆忙跟她们道别,这一次他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转身便仓促的大步离开。
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吴珊跟桐桐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母女俩面面相觑,桐桐又看向孟听雨,“听雨姐姐,哥哥怎么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孟听雨叹了一口气,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与其说他是心虚,不如说他在难为情。
他怕继续呆在这里,会在她的注视下回忆起那天暴雨的种种。
而显然,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不想说。
“他很忙的。”孟听雨安慰桐桐,“而且他是不好意思了,他有点害羞。”
吴珊回过神来,无奈笑道:“总感觉是我跟桐桐把他吓跑了。”
“哥哥有点胆小。”桐桐说,“不过哥哥是好人,那我就不说他胆小了。”
吴珊笑,“你看,下那么大的雨,哥哥都不怕,还把车让给我们,自己一个人淋雨,这可不是胆小的人。”
孟听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此感到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总觉得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前世他们挤地铁时,好不容易有个位置,他会立马拉着她,让她坐下休息。
等她看到有行动不太方便的人过来时,她会将位置让给对方。
他呢,是有些不赞同她这种行为的,但还是会将她拉过来护在他的臂弯,然后会低头,在她耳边念叨,“你身边那个一米八的男人都没说让位,还有那一排的几个人看到那个老人来了赶紧闭眼睛装睡觉,你倒好,跟谁要跟你抢好人锦旗似的,起来得比谁都快。”
她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人家老人站在我面前,我感觉我屁股下有钉硌得慌,我坐着都不舒服。”
他会屈起手指,轻轻地敲她的额头,“就你最傻。”
在他的人生信条中,有一条特别醒目。
他不给别人添麻烦,别人也别给他添麻烦。
……
徐朝宗跟恶鬼在背后追杀他一样,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宿舍。
他开始后悔,今天就算在食堂碰到他,他也该有眼色一回,何必非常兴冲冲地过去呢?他今天要是缩在一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也不会被那对母女认出来,更不会被她知道那天发生过的事。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王远博打了饭回来,一开门,便看到徐朝宗坐在书桌前,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低气压。
认识这么久了,王远博对他这样的反应也有了心理阴影。
果断地,他后退两步,一切倒带,退出宿舍,又将门带上,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徐朝宗的倾诉了,他甚至开始想念过去那个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对他们横眉冷对的徐朝宗了。
王远博倒退。
一起打饭回来的殷明差点被他撞到。
殷明大喇喇地问,“怎么了,没带钥匙啊?”
王远博拦住殷明掏钥匙的动作,“别,徐朝宗在里面,别去,看样子他应该又被伤到了。”
殷明懂了他的意思,一脸无语跟嫌弃,“我说他有完没完,每个月都要来这么几次,老王,我想打他,我们给他套麻袋吧!”
“是他发钱呢。”王远博提醒了一句。
要不是徐朝宗给他们发钱,他早就动手了,还能忍到今天吗?
殷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再这样下去,我都恨不得天天拜菩萨了。但我这样又显得不太厚道,怎么能为了让院花将我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而坑了她呢?说真的,我要是院花,我天天,我天天!”他闭了闭眼睛,伸了手出来,“我天天抽这家伙耳刮子!”
另一个室友叹息一声,“他折磨我们,可不敢折磨她。说到底,还是我们好欺负。”
三个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去了别处解决午饭问题。
孟听雨是下午三点多左右送吴珊母女上车的。
她又赶紧回了宿舍,打开录音笔,开始初步整理稿子,等将所有的谈话内容都打出来理好后,已经快六点钟了。其实这只是一本周刊上占据内容跟部分很少的专栏,可只有他们内部人士才知道,即便是周刊上的一小部分,这背后都需要付出很多心血,也是很大的工作量,董曼给了她两三个月的时间,看似很多,但如果想要将这个专栏做得又好又精彩,那她这几个月就有得忙了。
忙完后,她从抽屉里找了面包,一边撕开包装一边斟酌着给徐朝宗发消息:【你有空吗?桐桐有感谢礼物要送给你。】
几分钟后,徐朝宗回复:【有空,我去找你?】
两人约好了碰面。
孟听雨简单地解决了晚饭后,带上桐桐要送给他的礼物下楼走出宿舍。
两人在女生宿舍附近的那座桥上碰面。
现在是饭点,来来往往的学生也不多。
徐朝宗远远地就看着孟听雨朝着这边走来,他不太愿意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但她问他有没有空,他又来得比谁都快。他也在想着,等下她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他应该怎么回答会比较好一点。
孟听雨快步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将信封递给他,笑道:“这是桐桐让我转交给你的。本来三点多就该给你,又担心你在上课。”
徐朝宗接了过来,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纸,纸上是涂鸦,上面有一辆车,还有三个火柴人。
桐桐应该是想还原那天的情景,她不会写“谢”这个字,便用拼音代替——xiexie。
正在徐朝宗准备解释那天的事时,孟听雨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方以恒的来电。
徐朝宗都已经准备好的话语,只好咽了回去,看着她接起电话,又挂了电话,整个通话时间都没超过十秒钟。
他从她的回话中分辨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方以恒。
最近方以恒也有了重新联系她的借口,他们过去共同的一个朋友生病住院,他们几个人都在商量着要过去探望。本来是约好这两天抽空过去的,但孟听雨临时有事,他们几个老同学又更改了时间,这次不仅是要探望,也是趁这个机会一起聚一聚。
孟听雨将手机又放回口袋,“珊姐也让我再代她跟你说一声谢谢。”
徐朝宗偏过头,“也没什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
话到这里,他又被打断。
因为孟听雨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孟听句。
要不是徐朝宗给他们发钱,他早就动手了,还能忍到今天吗?
殷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再这样下去,我都恨不得天天拜菩萨了。但我这样又显得不太厚道,怎么能为了让院花将我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而坑了她呢?说真的,我要是院花,我天天,我天天!”他闭了闭眼睛,伸了手出来,“我天天抽这家伙耳刮子!”
另一个室友叹息一声,“他折磨我们,可不敢折磨她。说到底,还是我们好欺负。”
三个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去了别处解决午饭问题。
孟听雨是下午三点多左右送吴珊母女上车的。
她又赶紧回了宿舍,打开录音笔,开始初步整理稿子,等将所有的谈话内容都打出来理好后,已经快六点钟了。其实这只是一本周刊上占据内,要继续刚才的话题,话还没说出口,他卡壳了。
孟听雨见他这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怎么了,有什么要说的?”
徐朝宗腹诽:我怕我刚说两句,你的电话又响起来。
但这种话他现在也没立场跟资格说。
说出来只会讨人嫌,还要被她误会是阴阳怪气。
他重新调整了心情,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我……”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面色一僵,没控制住嘀咕了一句。
这些苍蝇有完没完?
就不能稍微识趣一点吗?
孟听雨瞥向他,指了指他的口袋,“这次是你的手机在响。”
徐朝宗的手机铃声跟孟听雨的一样。
如果是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听不出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可关键是他跟她才碰面多久,话都没说上几句,便被打断了好几次。
给她打电话的还都是他厌恶的人。
孟听雨盯着他。
他略显不自在跟尴尬,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看到来电显示,嘴角抽了抽,特地将屏幕递给她看,很多余地解释了一句:“是王远博打来的。”
“嗯。那你接电话。”孟听雨点头,“我先回去了。”
“别别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徐朝宗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跟在她后头,对电话那头的王远博也敷衍得很,“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再说,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
不等王远博回答什么,他就挂了电话。
“听说最近有几部电影还不错。”徐朝宗好似不经意地跟她话家常,“你看过没有,我还没来得及看。”
“以前看过。”
孟听雨这话一出,徐朝宗也就词穷了。
他发现,提起过去的事情,不再是他的优势,而是他的劣势。
因为他也想不起来他有没有跟她一起看过那部电影,实在是时间太久远了。
徐朝宗不吭声,陷入沉默中。
孟听雨走出几步后,想到什么,扭头看他,大概还是很好奇,她没能忍住问了他一句,“徐朝宗,你后来拦到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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