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博人缘很好,即便毕业四五年了,特意赶来参加他婚礼的同学也很多,场面很热闹。


    孟听雨在酒店化妆间。


    作为伴娘,只要时刻陪伴着新娘就好。她坐一边,抽空给徐朝宗发了条消息调侃他:【我看你们班上大半的人都过来了,王远博人缘真的好好呢】


    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陪着王远博在招待客人的徐朝宗侧过身子,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消息。


    他略思忖几秒,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他飞快地回复了她:【禁止使用阴阳怪气功能。】


    在人缘这方面,别说是跟王远博相比,哪怕是跟殷明这个学生时代的网瘾资深患者比较,他都逊色得多。


    现在,他的朋友圈还是很窄。


    聊得来的朋友,有那么两三个已经是人生幸事。


    在这一件事上,他不强求,甚至从骨子里都不屑一顾。


    刚收回手机,从长廊而来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比起当年,少了些阳光,多了些稳重内敛。


    殷明最早认出来人是盛韬。


    顿时乐了,大步冲上前去,给了盛韬一个大力的拥抱。


    “韬哥,咱都多久没见了啊!!”


    这几年盛韬也曾回国过,但时间都不巧,他在燕市时,殷明跟王远博恰好在外地出差,总是凑不到一起去,严格说起来,这还是自他离开后第一次再见。


    盛韬也拍了拍殷明的背,脸上也是真心的笑容。


    他这笑起来,才有了当年的模样。


    好像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是很久没见了。”


    两人放开,殷明跟盛韬勾肩搭背,盛韬看向王远博,真诚地说道:“老王,新婚快乐。恭喜你。”


    王远博的感情没殷明那样丰富。


    他只是捶了一下盛韬的肩膀,笑骂道:“还以为你不来,昨天怎么不过来一起吃顿饭?好多同学都在呢。”


    盛韬无奈道歉:“我才回国,家里亲戚事情一大堆,根本抽不开身。”


    另一个室友于鹏飞是在盛韬离开后才搬进宿舍,两人并不熟。


    只好站在徐朝宗身旁,好像跟这多年好友相见的一幕格格不入。


    盛韬没有跟徐朝宗打招呼的意思。


    徐朝宗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盛韬一眼,权当没看到。


    殷明跟王远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初这两个人矛盾太深,如果徐朝宗没有跟孟听雨在一起的话,也许还有可能修补一二,可现在这种情况……


    一笑泯千仇这种剧本,徐朝宗跟盛韬都不想去演。


    只因为,盛韬在那段感情中付出了绝对的真心,到现在也不曾遗忘。


    徐朝宗对孟听雨喜欢过的那些人,谈不上愤恨,但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去相处,因为他深爱她,深爱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说笑寒暄之后,盛韬进了宴会厅。


    王远博继续带着他的伴郎团招待赶来的客人。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进去。


    婚礼细节步骤繁琐,等到十二点整,随着动听的旋律响起,宴会厅的大门打开,穿着婚纱的新娘左手挽着父亲,右手挽着母亲缓缓进场。这是小颂的坚持,跟现在大多数新娘被父亲交到新郎手中不一样,她不愿意自己的母亲在这场婚礼中“隐形”,分明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母亲的付出比父亲更多。


    孟听雨在台下看着。


    这应该是今天触动她的第一幕。


    正在她久违地被婚礼感触到时,有人拉了她一下,是她身边另一个伴娘,这个伴娘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看向另一边,果然,徐朝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见这边还有另一个伴娘,不再上前。


    “我过去一下。”孟听雨对旁边的伴娘说。


    “去吧去吧,这仪式还得好一会儿呢。”


    孟听雨提起裙摆,猫着腰,往徐朝宗所在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就伸手接住了她,他笑着问道:“怎么跟做贼一样?”


    “……我也不知道。”她愣了几秒,回道。


    他们两个人躲在靠角落的位置,见没人注意,徐朝宗才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人伴郎了。”


    事情繁琐,且大多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这样想。


    “殷明听到想打你。”她压低了声音说。


    时间也很匆忙,她没再就这个问题跟他闲聊,而是抬眼看他,“等下伴郎跟伴娘都要上台,这么赶,你找我做什么?”


    “给你变个魔术。”


    他的表演很拙劣,在她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面包。


    撕开包装,递到她嘴边喂她。


    “这个哪里来的?”


    “抢的偷的。”


    今天最忙的莫过于就是他们这几个人。


    早上他们起得比较晚,早餐都是匆匆在路上解决的,也没吃多少。等下开席,别的宾客们都能很快吃上菜,他们还要陪着新娘新郎一桌一桌地敬酒,等吃上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呢。


    几个月前单位体检,孟听雨有轻微贫血。


    徐朝宗就一直惦记着,怕她饿着。


    孟听雨还真是饿了……


    在他面前,她也不用担心吃相不好看,几下就将这个小面包吃完。


    才感觉到噎着,他这次真的跟变魔术一样,居然掏出了一小瓶草莓牛奶。


    她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就着他的手,被他喂了一瓶,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你以后也别当伴娘了。”徐朝宗看她狼吞虎咽,有些心疼,说了一句。


    “那可不行,我们宿舍还有三个呢,对了,还有虹君”


    “所以说,人缘差也不是没有好处。这种事找不上门来。”他说,“反正我只当这么一回。”


    “切”她抬头看他,“快看看,我嘴边还有没有脏东西,我要赶紧过去了。”


    他捧着她的脸,左瞧瞧右看看,就在她的耐心都快耗尽时,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非常干净,可以直接去拍广告了,去吧。”


    ……


    王远博请的司仪有梗。


    一时间将台上的气氛炒热,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环节,唯有徐朝宗跟孟听雨没去凑热闹,司仪注意到,清了清嗓子,低醇的声音传至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我有点好奇,怎么这位伴娘没去抢捧花呢?”


    全场的人目光转移,挪到了这位清丽的伴娘身上。


    孟听雨愣住。


    没想到司仪会注意到她。


    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还是殷明会活跃气氛,凑到司仪旁边,要抢司仪的话筒,大喇喇地说:“没必要抢,这位伴郎是她的男朋友,只要她喜欢,别说是捧花,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送给她!”


    司仪眼睛一亮,看向徐朝宗,“伴郎,你是这位伴娘的男朋友?”


    徐朝宗:“……”


    他能说自己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么?好像被当成猴子一样看戏。


    可这是王远博的婚礼,司仪问的还是跟她相关的问题。


    他面上不见一丝不耐烦,微笑着颔首,司仪将话筒递到他边上,他点头道:“是。”


    “难怪,两位真是般配!”司仪问,“那两位现在有这个计划吗?”


    徐朝宗下意识地看向孟听雨。


    她只是在笑。


    他以玩笑的口吻说道:“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咱们私底下再聊,今天是我多年好友王远博的婚礼,在这里我祝他们夫妻俩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这个话题果然被轻轻带过。


    司仪也是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伴郎伴娘不愿意聊这个问题。


    他又笑着活跃气氛。


    台下的盛韬眼里掠过一丝怅然。


    徐朝宗跟孟听雨站在一块儿,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自然地俯身低头,将耳朵凑在她边上。过了一会儿,她微恼,却跟撒娇似的去拧他的胳膊,即便是作为旁观者,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亲密无间,她很幸福。


    “听说徐朝宗追了他女朋友好几年呢。”


    盛韬旁边的同学放轻了声音跟另一个人小声八卦,“也算是得偿所愿,听说,买的房子都在他女朋友单位附近呢。同学四年居然也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人。”


    “这有什么,我听刘梦媛说,徐朝宗的车牌号那才叫浪漫,就是他女朋友名字的缩写。”


    “其实徐朝宗真的挺好的,你想想看,同学几年,你听说过他什么绯闻过?挺洁身自好的,就咱们下一届的有个学弟,长得可没徐朝宗高也没他帅,居然同时交往三个女朋友,渣得没边儿了!”


    盛韬大二下学期就出国了。


    时隔好几年,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他曾经跟孟听雨在一起过这件事。


    原来这么长的时间,徐朝宗已经成为了孟听雨人生中的男主角,大家在看到她时会想到他,在看到他时也会想起她。


    盛韬心想,遗憾吗?


    当然是的,但如果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那天还是会去玫瑰园,之后也仍然会陪着父母出国。


    或许属于他跟听雨的缘分,就只有一个学期,就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光。


    婚礼结束,盛韬并没有选择跟他们再聚,提前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跟孟听雨在长长的走廊上碰面,聊了几分钟。


    这几年里,她跟盛韬只在英国时见过,之后她回国后,也没再见过他,他一向都有分寸。


    盛韬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徐朝宗,露出类似挑衅的神情。


    话说回来,这个欠揍的表情,还是他从徐朝宗那里学来的。


    徐朝宗:“……”


    “听雨,我还有事,先走了。”盛韬说,他终究不是卑劣的人,做不来太过分的事,因为惹怒徐朝宗,也就意味着利用了听雨,这并非他所愿。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徐朝宗跟听雨早就没有任何隔阂,他们之间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有的也只会是信任。


    孟听雨点头轻声道:“那,再见。”


    盛韬转身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的口袋里还放着她送给他的钥匙扣。


    徐朝宗在盛韬大步离开后,缓缓走上前来,站在孟听雨身旁。


    他什么都没问。


    孟听雨挽着他的手,冲他眨了眨眼,“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徐朝宗面不改色:“只喜欢过你。”


    “什么嘛!”她被逗笑。


    谁会问他这种问题!


    “密码是你生日,没存私房钱。”


    “还有呢。”


    “我打赢了。”


    她诧异地看向他。


    他一脸无奈:“你不是想问这个问题吗?”


    他跟盛韬当年打架,究竟是谁打赢了呢?


    她好奇的应该是这件事。


    “真的假的?”她投来怀疑打量的目光。


    “你说呢。”


    “假的——”


    徐朝宗失笑,逐渐逼近她,语气危险,“孟听雨,这个星期别想偷懒,你来拖地。”


    她脸上笑容一僵,赶忙抱住他的手臂,“不要这样啊”


    所以。


    究竟是谁打赢了呢,依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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