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顾宁宁会来这一手。
将所有的东西往自个儿的怀里一揽,竟然全要。
旁边的宁芝道:“错了错了,宁宁你只能再拿两样。”
顾明华却拦住了宁芝,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阻止。
宁芝有些着急,小声道:“哪有这样抓周的?”
顾明华朝他摇头,让她不要说话。
顾宁宁却是警惕地望着大人们,就怕大人们过来阻止她。
她就是全要。
大人们全都愣住了,没有见过小孩抓周,全都要的。
愣了一会,就听到顾长鸣笑道:“对,我家宁宁全都要。”
别的人也都笑着说宁宁聪明,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小孩,这会自然是可着劲儿的夸,让主人家高兴。
见大家真的不会来阻止自己了,顾宁宁就数着东西,开始发放东西了。
书本笔墨纸砚什么的送给爸爸,爸爸要读书,这些爸爸需要。
算盘纸币送给妈妈,妈妈是管钱钱的,这些自然就是妈妈的。
然后看着看着胭脂发呆,最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把这东西也一并送给了妈妈。妈妈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然就给妈妈了。
“宁宁,你的东西呢?”顾伯母笑着问。
顾宁宁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发呆,对哦,鱼鱼还没有东西呢。
分到后来,竟然把自己的东西给分没了。
大人们又是一阵笑。
顾长鸣一把将宁宁抱了起来,将手上的小银枪放到了顾宁宁的手上:“这个枪就送给宁宁了。”枪里没有子弹,伤不了人。
顾宁宁拿着手|枪好一阵,最后还是把手|枪还给了爷爷:这是爷爷的宝贝,鱼鱼不要。
鱼鱼想要的,将来自己去争取。
顾宁宁眼里坚定,这让顾长鸣心里一动。
顾宁宁的眼睛像极了明霞,这让他再一次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如果明霞还活在,该多高兴,一定如自己一样疼着孙女儿。
顾宁宁敏感地感觉到了爷爷情绪的变化,自然伸出爪子,抚在了爷爷的心上,小奶音细细地说着:“耶……耶……”不哭,宁宁不惹你伤心了。
这手|枪我拿上就是了。
见顾宁宁懂事地将手|枪拿上,顾长鸣心里更加的欣慰。
这就是他的孙女啊,他和明霞的孙女。
他对顾宁宁道:“宁宁要好好藏着这枪,这是你奶奶的东西,里面寄托了你奶奶全部希望。”
顾长春却道:“长鸣你胡闹什么?这是孩子能玩的?孩子能懂什么?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顾长鸣道:“枪里没有子弹,不会伤到孩子的。”
顾长春却还是道:“没有子弹也不行,万一孩子从哪里拿到了子弹怎么办?如果这枪落到了别人手里,被坏人拿了去怎么办?这枪是明霞留给你的,你就应该藏在自己身上。就算要给孩子,也要等她长大了再说,而不是这会。”
顾明华也是一脸的不赞成,觉得老爷子真是胡闹了,怎么能够把枪给孩子呢?拿来抓周也就算了,抓周也代表不了什么,只要孩子不拿着玩就行。结果老爷子还认真了,要把这枪送给小宁宁?这是宁宁这个年龄能玩的东西?
顾长鸣又望向了顾宁宁。
顾宁宁将手|枪牢牢地抓在手里,一张脸绷得紧紧地,严肃极了,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的,不会丢了,也不会乱玩。
这手|枪,顾长鸣最后也没有拿回来,顾宁宁死死地抱着,让他不忍心夺下来。
再者,这本来就是送给宁宁的,只不过大人不放心她拿着,他才想着收回来,帮宁宁藏着,等到将来她长大一些了,再送给她。但这会,她既然不肯放手,那就干脆也不拿回来了。
顾宁宁拿着手|枪,向好朋友们炫耀去了。那几个跟她玩得好的,特别是沈小朋友那羡慕的眼神,看得顾宁宁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骄傲极了。
“宁宁,这枪能让我玩一会儿吗?”沈泰小心翼翼地问。
以往十分大方的顾宁宁,这会却小气地将手|枪往怀里一抱:不给。这是爷爷送给鱼的,谁也不给。
沈泰去家里拿了玩具回来,一股脑地全塞到顾宁宁的怀里:“我把这些都给你,你能把它给我玩一阵吗?”
顾宁宁看着他塞过来的玩具,每一样看着都挺好玩的样子,但随后她又摇头:不行,这些玩具都及不上她的手|枪。
更重要的是,这是爷爷送给她的,是奶奶的。
谁也不给,拿再多的东西过来换都不行。
沈泰就很失望,这宁宁怎么那么精明,不是都说小屁孩最好骗吗?
小宁宁怎么骗不了呢?
沈泰一脸的不解。
旁边的楚小胖却道:“沈泰,你好讨厌!”用力地挤开他,然后对顾宁宁道,“宁宁,别听他的,他就是个小讨厌。”
沈泰气得,脸蛋鼓起:“楚胖胖,你过分了。”
楚小胖插着腰道:“我叫楚萱,不叫楚胖胖。”
沈泰“哼”了一声,不愿意再理楚小胖。
女孩子什么的,都好讨厌。
他不跟她们玩了。
……
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屋里,顾家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把刀,一把带血的刀。
顾家人脸色都极不好看,特别是顾长鸣,只差骂娘了。
周岁宴见血,这是极不吉利的。
“这礼物,是谁送的?”顾长鸣咆哮。
顾明华也一脸的阴沉,谁能够想到,他们拆礼物,竟然会拆出这玩意?
那可是从送给宁宁周岁生日的这些礼物中拆出来的。
今天过来祝贺的人,都是大院里跟顾家要好的人。
还有跟顾宁宁玩得好的孩子的家庭。
谁也不可能送这样的东西。
送来这东西的人,一看就是跟顾家有仇。
是故意来捣乱的。
周岁生日上见带血的刀,这就预示着不吉利。
任谁看到这个,都会生气。
更何况是,疼着宁宁如珠如宝的顾家人。
顾大伯沉着脸道:“这件事情,我会去查!”
他会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查,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明知道他们重视这次的周岁生日,还用这样的方式来恶心他们,到底是谁?
宁芝几乎要昏过去,被旁边的顾明华扶住,才没有瘫在地上。
她道:“到底谁啊,跟咱们过不去?”
那可是宁宁的周岁啊,就这样留下瑕疵了。
顾长鸣望向黄斌,黄斌会意,已经出去了。
这事不只顾长春会查,顾长鸣也会查。
凡是跟顾家过不去,破坏宁宁周岁的,他都不会放过。
平日也就算了,破坏了宁宁的周岁生日,那就是顾家的仇人。
这其实不难查。
这个礼物,并不是任何一家跟顾家好的家庭送来的。
是通过邮递员的手,给递进来的。
顾长鸣为大院里的保全系统担忧,这样都能递进大院里来。
通过邮递员的手,就不查了吗?
却忘了,这里只是普通的政府大院,不是军区大院,保全工作自然没有真正的军队来得严密。相对其他的普通大院来说,保全已经算不错了。
顾长鸣和顾长春分别着人过去调查。
但是回馈过来的消息,却是顾长鸣这边最先得到消息。
这些都是黄斌过去调查的。黄斌毕竟是干惯了这个的,很快就把消息全部摸清了。
他直接去找了顾长鸣。
此时,顾长鸣正抱着顾宁宁喂奶,黄斌过来的时候,顾宁宁正抱着她的奶瓶,大眼睛眨啊眨的。
黄斌想要摸一把她的小脑袋,但是此时正事要紧,他就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指,正色道:“首长,我这边调查清楚了。”
眼睛却看了一眼顾宁宁,示意是不是该把小宁宁抱开?
顾宁宁眨了眨眼睛,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是有关我的吗?
可能事关自己,顾宁宁就不可能离开了,她紧紧地扒着顾长鸣的衣服,就是不离开,一双眼睛盯着黄斌:快说!是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顾长鸣道:“小宁宁还小,她不懂,你说吧。”
黄斌只想说,有些小孩懂事特别早,就像他,早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知事了,小宁宁这么聪明,说不定比他知事还早。
不得不说,黄斌真相了,谁能够想到,小宁宁生而知之呢?
黄斌抛开了这些杂念,就把自己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道:“我先是查了邮局,把这一天内发到大院里的邮件与包裹都查了一遍,谁谁登记的,把介绍信也都查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端倪了。”
黄斌做事情向来就极细心,如今不管是寄包囊,还是接受包囊那都是需要介绍信,需要有所在单位的盖章,特别是寄包囊更严,这就好办了。
但是这个人做事情,明显也是非常的警惕。
所谓的邮局人员,根本就不是真的邮递员,而是这个人假扮的。
有证件,有介绍人,似乎全部都很齐全。
但是去邮局那边一查,就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邮局那边也根本就没有接收到过这样的包裹。
说来也是,如果真的能够查有此人,那么警方这边可就能够顺藤摸瓜地把人给抓了。
能够做到一个拐卖集团的头脑,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没有脑子呢?
身份是假的,源头是假的,线索在这里几乎就断了。
但是黄斌是什么人?
他是专职抓特务的特工,他的思索会反着来。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从那点上查。
去邮局那边查,也只是把这个事情交给了手底下的人,他却是从另外的方向追查这件事情。
他就是从保姆被介绍到蒋家的那个街道办入手。
这其实早在收到带血刀子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在调查了。
既然发现了保姆不对劲,他就不会还将这样不确定的因素还留在身边的。
在警方那边已经盯着庞春花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着手调查了那个街道办。
特别是把人介绍给蒋家的工作人员。
调查的时候,发现那个工作人员是没有问题的,三代都是在省城这边居住的,工作也是由自己父亲那边接手过来的,身份成分都没有问题。
尽管这样,黄斌依然没有放弃。
后来调查中,跟这个工作人员谈话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在街道办中,有这么一个人,是个保洁。
这个人,在街道办是一个极低调的,默默无闻的那种。甚至会让人下意识就去忽视这个人,就是扔进人群里,都不会让人发现的那种。
但是正是这样普通到让人关注不到的人,却引起了黄斌的注意了。
因为太巧了。
他们做特工的,有时候要打入某个地方,用的就是这样的招式,越是普通,越是路人甲到让人忽视,往往就有可能有问题的。
除了那种以高调作为由头,反其道而行的特务除外,比如田中梅子这样的。
这种人物,那都是非常成熟的特工了。或是人设就是这样的。
他就开始对这个保洁开始了调查了,然后发现,这个保洁竟然消失了。
突然之间,就辞职不干了。
这就有问题了。
“那个人叫聂二,本职工作就是街道办的一个保洁人员。”黄斌将自己调查出来的情况,都汇报给了顾长鸣,“与当年咱们调查的那个跛脚扫地人,能够对上。”
虽然如此,但是黄斌这里还是有疑问。
当时在河上一春那里发现的跛脚,和在重庆那边发现的真的是同一个人?
如今省城这边也出现了一个,是全是同一个人?还是同一种伪装?
这个目前,黄斌还在调查。
不过啄木鸟那边汇报过来的消息,已经确定了,老头这人确有其人,不过并不是指代某一个人,而是一个代号。
她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老头是谁。
如今,在省城也出现了一个跛脚保洁,会不会这个跛脚保洁,也是一种伪装?并不指代某一个人?
这个黄斌还要继续调查,但是线头已经出了,只要抓住其中一个线头,那么就可以把幕后的那个老头一网打尽了。
顾长鸣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就如同年初的时候,欧阳被抓,在革委会大牢里关了好几个月,也是接到了一个电话,举报出了一个人名,一查,那还真是一个大特务。那人就被监视了起来,欧阳被放了出来。
那个女人是谁,目前他们也没有查到。
但是顾长鸣心里有一种想法,这人会不会跟欧阳有着关系?只有跟欧阳有关系,才会突然冒出来,把另一个特务给举报了,然后救出来欧阳。
甚至,他把这个怀疑指向了欧阳雪。
但也只是怀疑,而且这个事情也只是军部高层知道,底下人都不知道。
而那个电话的事情,也没有透露给地方,只是借这个事情,另有特务的事情,给地方施压,这才暂时把欧阳给放出来了。
人虽然放出来了,但也确实被监视起来了,就如同当年的自己,还有当年的明二哥一样,被监视之后自然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人也不是随便见的,电话,书信,电报都会被严密监控。
这也是当时欧阳电话里想要说欧阳雪的事情时,被顾长鸣阻止的原因。
两人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
他们的职责就是抓人,至于上面怎么处理,顾长鸣想管,也管不着。
但是他相信国家,相信领导,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将一切交给时间就行了。
时间能够证明一切,该平反也都会来,因为黎明终究会来的。
黑暗的时间不会太长。
顾长鸣当即道:“抓捕这个聂二。”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跟特务有关系,但仅凭他给人贩子提供线索,还有寄出带血刀子有他的参与,就可以直接逮捕这个人了。
这边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是等到他们去往街道办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从街道办那里得知,这个人其实来了街道办并不久,工作也只是一个临时工,并不是正式工。
工作是从街道办这边一个退休保洁大爷那里买的,用的名头就是保洁大爷的侄子。
来街道办这边工作,已经有半年了。
只有半年时间,就把线都布下了,现在可以肯定就是那个拐卖集团的,至于与特务机构有没有联系,只是凑巧正好利用了保洁的身份,还是有什么关联,这会黄斌已经在全面调查了。
顾宁宁全程把这些都听在了耳里。
鱼鱼生气极了。
鱼鱼的周岁生日,就这样被人给搅和了。
生气气。
周岁对于鱼鱼来说有多重要?
顾宁宁很少生这么大的气,要抓住他。
一定要抓他!
顾宁宁用力地扒着顾长鸣的衣服,可怜兮兮地,眼里还有泪光。
这一幕,看得顾长鸣心疼了,他虽然没有把宁宁的伤心与周岁被破坏所联系,但是祖孙两人的脑回路同步了。
就在这个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事情有了转机。
转机就在于,那个人又寄过来一个带血的纸条,上面还嚣张地写着:我记住你们家了!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一直盯着的黄斌抓了个正着。
这个人依然装成了保洁,混入了大院里。他要做的,当然并不是单纯放几句狠话,这样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不过是发泄内心的愤怒罢了。
这对于一个常年游离在亡命道路上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做这样无脑的事情。
当时黄斌就想到了这个。
那边只怕就是声东击西,想用这样的方式过来吸引这边人的全部注意力,要做的事情,只怕是另一件。
黄斌想到了顾宁宁。
不管是不是,顾长鸣也好,黄斌也罢,那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了顾宁宁身上。
可不能因为自己这边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就忽视了顾宁宁的安全问题。
顾长鸣可是从大哥那里得知,当时庞春花交待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他们的老大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没有人能够斗得过他。
他想要办的事情,那就没有做不成功的。
而且此人反侦察意识特别的强。
他做每一件事情,不可能一拍脑袋就去做的,做这件事情之前,肯定是有他的目的。
否则,也不可能那个拐卖集团被一网打尽了,只漏了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除了运气的成分在,肯定也跟这个人的狡猾是分不开的。
如今,不管是寄过来带血的刀子,还是那张带血的嚣张威胁的纸条,只怕都是障眼法。
目的有可能在于顾宁宁身上。
但不管是与不是,声东击西也好,故弄玄虚也罢,监视与抓捕人的工作,就交给顾长春了。
他那边的警力去吸引这个狡猾的拐卖集团头子的注意力,而顾长鸣这边却是布下了一个口袋。
一个将这人来个瓮中捉鳖的计划。
至于这只鳖能不能钻进他们的口袋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确实是要把一切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整个大院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就连顾明华也感觉到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一开始那把带血的刀子,他们夫妻俩见过之外,而后面的那个带血的嚣张威胁的纸条,却并没有让顾明华夫妻知道。
因为这事,本来就透着紧张,顾长鸣并不想让儿子一家陷入到这种氛围中。
只不过让他们近段时间,不要轻易出去了,更不能带着宁宁出去。
就连宁宁出去玩的举动,也被顾长鸣制止了。
好在,宁宁并没有闹,乖得就好像知道这件事情似的。
当然顾长鸣他们也不会往这上面想。
又哪里知道,顾宁宁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全部的计划与流程。
她当然不会闹,反而一脸的兴奋。
只差在心里道:抓坏人耶,我喜欢!
甚至有一种,自己也参与了的感觉。
风雨欲来。
就过去了好几天,就在大家以为这只是他们的猜测,那个拐卖集团的老大就是没脑子,只是想一出是一出,什么声东击西都是错觉的时候,人就来了。
“等你很久了,该叫你聂二,还是老大?”黄斌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那人被抓的时候,还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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