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屋内的惨叫在继续,躺在地上的人痛得恨不能在地上打滚。而他的同伙受惊之下,转瞬间蹿出去了老远,一口气冲出院门狂奔到了土路上!
突然!耳边传来了砰地巨响!不等他反应,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直到大腿一凉,他才察觉到自己听到的居然是枪响!
巨大的动静立刻惊醒了竹水大队的所有人!各家各户的男人们翻身而起,生怕又有野猪来袭。谷子虽然收了,可种在地里的油菜是油脂的重要来源!一时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几盏手电的光也朝枪声处照了过来!
而林秀芬的家门外,几个民兵同样打着手电,七手八脚的摁住了刚刚被他们摸黑打中的人。
“哎哟——哎哟——”被按住的人显然受了伤,躺在地上不停的叫唤。
很快,离得近的社员们赶了过来,灯笼手电煤油灯等乱七八糟的照明工具凑在了一起,看到了躺在地上哀嚎的细伢子,顿时:“……”我去!还以为是野猪,结果是个人!?闹呢!
民兵张小五嘿了一声:“好你个丁俊宝,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我猜就是你!”
周围的社员们立刻议论开了。
“什么?丁俊宝?他大半夜的出来做么子?当贼拐子吗?”
有人瞥了眼林秀芬家敞开着的院门,不怀好意的笑道:“怕不是偷人吧?”
哪知他话音未落,黑暗里忽有破空声迎面袭来!紧接着胳膊一麻,有道女声厉声响起:“偷你爹的人!你敢造谣你奶奶我?”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林秀芬提着她那大名鼎鼎专揍王建德的大狼筅,赤着脚走了出来。灯火照耀下,她手中的狼筅枪头泛着寒芒,扎在了刚嘴欠的那男人的胳膊上,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看得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林秀芬冷笑:“我屋里刚捅翻一个,你要不要试试?”
那人本能的想躲,但四面八方都是人,他竟一时没躲开,痛得冷汗都下来了。
民兵张小五忙问:“嫂嫂,你屋里进贼拐子了?”
“嗯。”林秀芬不屑的瞥了那长舌男一眼,猛地抽回狼筅,带起了一丝血线。把跟着来看热闹的陈海燕吓得一个哆嗦。她真没想到,林秀芬居然如此凶猛!姐,我们真的是一个世界穿来的吗?看起来不像啊!!!
林秀芬目光掠过陈海燕,暂时把她丢在了一边。随即她单手叉腰,破口大骂:“偷人!偷人!一个两个一天到晚满脑壳的偷人!怕不是天天在自己屋里,专门偷你爷娘吧!”
“说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林秀芬举起狼筅,一棒子敲中了长舌男的脑壳,把长舌男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全是因为你们这帮牙短舌长没卵子的孬种爱造谣!”
“我要你造谣!”林秀芬边骂边打,“那么爱偷男人,要不要我今天拿刀阉了你,让你充个假女人,叫公社的光棍干你们的□□干个够!觉得不够带劲的我给你们县里找,要多少有多少,保证你们能偷到下辈子!”
周围的人哄得笑出了声。乡下人最爱听脏话痞话,往常都是二流子调戏妇女,哪里知道林秀芬还有如此清奇的角度?几个年轻细伢子一边笑一边挤眉弄眼,对着长舌男直乐。
被林秀芬敲得抱头鼠窜的长舌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心反驳,嘴才张开,林秀芬的狼筅又刺了过来。吓得他连忙后退,火速躲进了人群里。这女人太泼了,惹不起惹不起。
“哼!”林秀芬收起狼筅,“还有哪个要跟我讲讲么子叫偷人的吗?”
众人:“……”哪个还敢讲哟!怕不是嫌你竹竿不够长?
民兵杨彪的嘴角抽了抽:“嫂嫂你也太厉害了。亏得建业哥怕你一个人住在山上吃亏,专门给了我们两条烟,托我们半夜巡逻多来你家转转。我看他是操空心,你根本不需要嘛!”
林秀芬神情微怔。
另一个民兵陈勤也笑道:“嫂嫂拿着她的大竹竿,就跟戏上说得似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
“先别说这个。”张小五年长,比其他两个人稳重些,赶忙问道,“嫂嫂屋里还有个贼拐子?走,我们去看看。”
一语提醒了众人,大家伙齐齐往林秀芬家里走。此时她家堂屋门已经打开,明明灭灭的光线里,有个人影躺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
林秀芬不介意亮亮自己的武力值,故作淡定的道:“夜里黑,看不清楚。我手上没个轻重的,不小心捅得太用力了。万一他死了,可不赖我啊!”
几盏煤油灯迅速靠拢了过来,队里的出纳刘良英惊呼道:“是曹利华!”
杨彪嗤笑:“猜到了。跟丁俊宝那混账东西混在一起的,除了曹利华没别人。喂!丁俊鹏,你屋里老满你管不管了?”
人群里的丁俊鹏冷冷道:“我屋里冇老满,他爱死不死,关我屁事!”
习惯性犯贱的刘良英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话不能这么讲,那毕竟是你老弟。”
丁俊宝的二哥丁俊强呵呵:“刘满你这么爱丁俊宝那现世报,送给你屋里做崽吧。老大,今晚的事跟我们屋里冇关系,走了走了!”话毕,兄弟两个真个走了。末了,空气里远远传来丁俊鹏的声音:“林秀芬,你屋里的损失找刘良英赔,这个崽刘良英要了,你别来找我们。”
噗——人群又是一阵哄笑,这次脸色青红交错的换成了刘良英。你说你个当会计的,怎么比人家专职调解家庭关系的妇女主任还爱管闲事?看,又吃亏了吧!
这边在吵嘴,那边张小五几个已经把受伤的曹利华翻了过来。11月的天不冷不热,曹利华只穿了两件衣服。掰开他捂着肚子的胳膊,一个长约3工分的血洞露了出来。因皮肤的张力,伤口外翻,甚至能隐约看到伤口有被利器卷过的痕迹。
几个民兵登时头皮一麻,怪不得曹利华躺在地上只顾哼唧,疼的说不出话来。林秀芬下手是真的狠,怕也只有王建业那等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男人能降服得住了。
“伤口有多深?”因队里出了贼,王世虎搀着一瘸一拐的苑荣升走了过来。
张小五见状,赶紧从地上站起,三两步上前扶住了苑荣升另一边胳膊,抱怨道,“连长你真是的,一点点小事,你旧伤犯了不要来了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个贼拐子?”
“可不是!”杨彪也跟着道,“统共两个贼拐子,光秀芬嫂嫂就放倒一个了。曹利华的肠子都差点给捅出来了,你操心个么子哟!”
王世虎听得一阵牙疼:“肠子真出来了?那还不赶紧送医院?还有个丁俊宝是吧?他屋里老大丁俊鹏呢?”
抱胸站在旁边的陈老大沉声道:“丁俊鹏不认这个老满,带着丁俊强走了。”
王世虎:“……”
王世虎只得把苑荣升交给张小五,自己去查探曹利华的伤情。等看到那个可怖的大洞时,实在憋不住问了句:“这……怎么捅出来的啊?”看着太吓人了吧。
林秀芬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手里的狼筅,晃得竹竿上的竹叶哗啦啦的响:“王建业给我的狼筅装了个铁枪头,并用麻绳给捆了个把手。出门前他告诉我,遇到坏人了先捅后拧,弄死一个是一个。有问题?”
众人无言……
真不愧是竹水大队的野猪杀手王建业!才回来几次啊,就把往日那个逆来顺受的林秀芬带成这样了!可怕!
林秀芬抱住了自己的狼筅,似笑非笑的朝边上围观的王建德扫了一眼,成功把王建德吓成了只惊慌失措的竹鸡,窜到了他魁梧的大舅子身后躲了个严严实实。陈老大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阴沉。躺在地上的曹利华和被民兵按住的丁俊宝,也曾被父母千娇百宠,惯得无法无天。可等父母百年,家里个个把他当个瘟神般扫地出门。
而今24岁的丁俊宝打着光棍,成天和寡母娇养的曹利华一起偷鸡摸狗游手好闲,是竹水大队有名的两大毒瘤。换成别人受伤躺在地上,早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上板车,往公社卫生所送了。可现在王世虎连喊数声,竟无人肯动弹。
陈老大是个聪明人,他很容易联想到了自己的倒霉妹夫王建德。同样的母亲溺爱、同样的好吃懒做。可吴友妹终究是要死的。丁俊宝的今天,或许就是王建德的明天;丁俊鹏对老满的厌恶写在了脸上,又怎知王建业没把对两个废物弟弟的痛恨放在心里?
林秀芬字字句句的话语言犹在耳,此刻看到王建德的怂样,陈老大气得咬牙切齿,竟动起了让妹妹离婚的念头!
“嗳!你们别光愣着啊!”王世虎可不想队里死人,索性点名道,“陈老大、陈老二,你们两个快去抬个门板来,把曹利华送出去!不然等下他要咽气了!”
陈家向来爽快好说话,被王世虎点到头上,一声不吭的往外头找门板去了。等待的功夫,民兵索性把外面的丁俊宝带了进来。丁俊宝是被□□打中了大腿,虽然没打到动脉,却也不知道打中了哪根静脉,血汩汩的往外流,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王世虎想起外头还有个被戳中胳膊也流血不少的,糟心的望着林秀芬,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说乡里乡亲的,不必下手那么狠;还想说都是投机倒把招人眼,以后得踏实做人;更想说……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把所有的道理全咽进了肚子里。
那些话他能讲吗?敢讲吗?林秀芬给他一竹竿怎么办?没见丁俊宝的伤简直触目惊心吗?
王世虎心好累,自从林秀芬发了癫,队伍是越来越不好带了啊!
林秀芬察觉到了王世虎的视线,黑黢黢的眼睛回看了过来。手里的狼筅无风自动,枪头在火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王世虎喉头一哽,气氛莫名的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中。陈家兄弟带着门板进来时,古怪的看了看人群,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就在他们准备抬起曹利华时,一直没说话的林秀芬突然抬腿,对着丁俊宝的“人中”狠狠地踩了一脚。
“嗷!!!”曹利华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
在场所有男人齐齐寒毛炸起!本能的紧紧夹住了腿。卧槽!好痛!
紧接着林秀芬又冲向了昏迷中的丁俊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猛地朝他的重点部位踹了过去。
“啊!!!”昏迷的丁俊宝硬生生被踹醒。跟曹利华一起蜷成了一对虾米。
“砰!”林秀芬把狼筅往地上一跺,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以后谁再敢来我家搞事情,我让他——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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