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宿一连在驿站里呆了两天,外面的珍宝坊押注都快压疯了。
陵江城本就是中洲最为繁华之地。
每届对决都有人押注魁首,更何况这次新出了一位力压诸多前辈的后起之秀。
真有可能与破虏剑一较高下!
珍宝坊的盘开了一次又一次。
连宿的胜率从一开始的两成一路飙升,现在已经到了四成。
这已经是往常与破虏剑对决的修士从来没有的待遇了。
毕竟之前被传最有可能与破虏剑打成平手的横水剑,当初的押注也只有三成。
唯独连宿打破了这个例外。
而这两天在他闭门不出时,这胜率还在涨。
万剑宗弟子看的咋舌,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疯狂。不过……压顾破虏的到底还是比连师兄多。
这也正常,毕竟那人可是顾破虏。
从无败绩的破虏剑!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无数修士的目光都盯着这场大比,想要看看最终结果如何。
连宿不知道外界变化,练完剑之后刚准备出门,就被李山拦住。
李山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连师兄,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
“要什么东西我去买吧。”
“外面那些修士太疯狂了。”
他担心外面的声音影响连宿。
连宿本来有些奇怪,不过看他动作,略微一想就知道了。
他对那些修士的看法倒是没什么,不过这时候出去被人围观还是不好,比试之前,他不想多惹事端。
于是便也点了点头。
在李山询问他要什么时道:
“那便劳烦你去买碗梨膏水吧。”
“修炼有些渴了。”
陵江城的梨膏水是用灵气孕育的灵果制成,很适合疲劳的时候喝。
连宿那天喝了口还挺好喝的,这两天练剑完了总想喝点什么,就想到了这个。
本来他是想自己去买的,但是既然李山说了……
连宿只好让他帮忙,顺便又给了他几块灵石。
“顺便再给大家也买一碗吧。”
李山点了点头。
“师兄放心,你专心练剑吧。”
“我去了。”
连宿应了声,看着李山离开,才回到小院继续练剑。
姜和在楼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梨膏水……
他微微抿唇,收回目光来。
没一会儿,李山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他身形高大,长的魁梧,平时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是此时身上的衣服却被挤的七扭八歪的,额头上也渗了些汗。
“外面买梨膏水的人怎么都那么多?”
他回来推开门之后感慨。
这几日随着连宿和顾破虏对决即将开始,陵江城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就连城中城主府的护卫都多了不少。
李山摇了摇头,将买来的甜水放在桌上,这才转头看向后院。
“大师兄,休息了。”
连宿一套剑法练下来,收了剑,待呼吸平复之后,转过身去走出小院。
只是他刚一出去,就有些惊讶。
“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李山摇了摇头。
“别提了。”
“最近陵江城人太多了。”
“师兄你是不知道,外面现在好多人都在讨论你和破虏剑的事情。”
连宿虽然也想到过这一战会受人瞩目,但是却没想到这人多人关注。不过他心理素质向来很好,听了也没有什么压力。
该战自然会战,外界的声音也决定不了什么。
他一边听李山说外面,一边打开盒子。
在放下盖子之后,看着李山买的十几碗糖水,顿了顿。
“我先给长老和姜和送过去吧。”
姜和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对方身份特殊,他们同一个师尊门下,他身为大师兄还是上去看看吧。
万一有什么事呢。
李山不知道连师兄想法,但也点了点头。
虽然姜和师兄平时也平易近人,看着很亲和的样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怎么敢接触姜和师兄。
正好,还是让大师兄去送东西吧。
他挠了挠头道:“那我去给其他师弟们送东西了。”
连宿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提到姜和时松了口气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
“好的。”
“你也早点休息。”
他说完留了一碗梨膏水之后,就提了食盒上楼。
连宿和姜和住在二楼,张长老住在三楼。
他停在二楼,脚步顿了一下。微微犹豫着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梨膏水来,走过去敲响了姜和房门。
“咚咚”两声,敲了之后并没有回应。
连宿皱眉伸手又敲了一下。
还是没有结果。
休息了?
还是不想开门?
他眉头皱起,想着对方不开门就算了,刚收了手,转身准备上三楼,门却忽然开了。
姜和早在第一声时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只是他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站在门边等着。
走廊里清淡的冷香顺着门边飘散进来,显示着门外人的身份。
他微微收紧了些手,本来是不想开门的。
心底莫名的郁气叫姜和面无表情,可是过了一阵,又响起了敲门声。
——连宿还没有走。
大师兄还在。
耳边这道声音出现,叫姜和皱起了眉,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已经重新打开了门。
看着门被推开,姜和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好在他站在阴影之中,地上大片阴影遮住了他面容,叫人看不出来。
连宿还以为他不开门了,没想到他又突如其来的打开门,有些惊讶。
姜和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来笑道:“连师兄敲门有事吗?”
连宿看了眼阴阳怪气小师弟脸上虚假的笑容,抽了抽嘴角。
“刚刚叫李山买了梨膏水,你喝不喝?”
“不喝的话……”
他就送给其他人了。
他话还没说完,姜和垂眸就道:“既然是连师兄的心意,我当然要收下。”
虽然半天不想开门,但是姜和话音落下,眼神莫名闪动了一下之后,却还是伸手接过了连宿手上的碗。
毕竟这是连师兄给他的。
他握紧碗开口:“连师兄练剑繁忙,怎么不让李山送过来。”
连宿不好说李山好像有些畏惧他,这时候只好摇头道:“李山去给其他师弟送了。”
所以他的是连宿亲自送的。
连师兄只……亲自送上来给他了吗?
姜和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烦闷突然消失了些。
然而连宿在说完之后忽然又道:“既然你收到就好。”
“我上去去给张长老送了。”
他说完提起食盒,又拿出一个同样的碗来。和刚才给姜和的那碗梨膏水没有一丝区别。
原本以为大师兄只给他一个人亲自送的姜和:……
他脸上伪装的笑意淡去。
“师兄还要给张长老送?”
连宿奇怪的抬头看着他。
“顺路而已,张长老就在楼上啊。”
姜和噎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刚刚略微好转的心情却又重新冷淡下来。
阴阳怪气的勾起唇角:“师兄向来讨长辈喜欢。”
“那便去给张长老送吧。”
他说完之后就关上了门。
走廊里木门“啪”的一下被合上。
连宿微微有些诧异。
这又是怎么了?
他这位师弟真是变脸比天气还快,刚才还好好的收了梨膏水,转眼就关门。
连宿皱了皱眉,有些后悔给他梨膏水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自己喝呢。
算了。
他懒得理这位小师弟,端着张长老的碗上了三楼。
在连宿离开之后,姜和就闭上了眼。
刚才一阵不悦突如其来,叫他心情居然没有控制住。
耳边脚步声离开,姜和微微垂下眼,有些疑惑,他往常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刚才反应却有些大。
他看了眼桌边的梨膏水,本来是不想碰的。过了会儿后,却走过去拿起来喝了下去。
只是一口,姜和就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碗。
怎么这么难喝?
……
连宿在给张长老送完之后,便又回到了一楼。
他给自己的梨膏水还留着大堂里,周围师弟们都不在,连宿放心的坐在大堂里喝了口。
只是勺子在白瓷碗里转了两圈,连宿刚舀起来一喝,却微微皱起了眉。
咦。
这怎么和他那天喝的不一样?
那天比试完燕阆叫人给他送了一碗梨膏水,他看着模样就是陵江城外面摊贩上的啊。怎么今天尝起来口感好像有些不对?
连宿以为是自己错觉,又低下头来尝了一口。
结果还是一样。
今天的梨膏水没有那天的清淡,有些过甜了。
他喝了两口,放下勺子来,有些疑惑。
难道燕阆的梨膏水不是在外面小摊上买的?
可是看着碗就很像啊?
他拿起碗来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来,最终只能放下手中的东西。咬牙将不太好喝的梨膏水一口饮尽。
毕竟是李山挤了半天买来的,不喝完还是太浪费心意了。
冰凉的梨膏水滑入喉咙,连宿站起身来,将碗装好后,重新回到了小院。只是刚一进小院,确定没有人看见之后,连宿才揉了揉脸。
太腻了。
他勉强的想要忽略刚才那股又涩又甜的感觉,深吸了口气才好点。
过了好半天,连宿才拿起剑来继续练剑,只是心里悄悄把陵江城这家的赵记梨膏水拉入了黑名单中。
以后决不能再买了,他微舒了口气。
另一边,被李山送了连师兄请的梨膏水的师弟们。
本来对连师兄的口味很信任,兴高采烈的一口喝下去。结果还没等咽下去,就被甜的齁了嗓子。
“咳、咳!”
“这味道怎么这么怪啊?”
“李山,你是不是买错了?”
李山尝了口也是一脸茫然,他去的就是连师兄说的那一家啊?
没错啊。
不过,这怎么这么难喝?
完全没有连师兄说的清甜味道。
几人面面相觑,李山抽了抽嘴角,看着师弟们。
“也许是连师兄最近的口味变了吧。”
想到连师兄最近吃的那个花苞一样的东西,几位师弟都有些迟
疑。
不过又一想到这可是连师兄请的,不能辜负大师兄的期待,于是便都咬牙拿起了碗来。
“还是喝完吧。”
“不能叫大师兄失望。”
其他师弟们都点了点头。
和李山一样,痛苦的看了眼碗里的糖水,拿起来咬牙灌了下去。
几人脸色扭曲,喝完之后就迅速扔下碗练剑去了。
连宿在练了一下午之后才足足把刚才的那碗梨膏糖水给消化了,黏在嗓子里的甜味消失。
他微松了口气,收了剑看向天边月色。
还有六个时辰,他就要和破虏剑对决了。
六个时辰,听着很长,其实也很短。
连宿在参与大比时也没想到自己能走到现在。身为剑修,他只是也想要争一争罢了。
无论对手是顾破虏还是谁。
他握紧剑,站在月色下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心情渐渐宁静下来。
心有所感的闭目抱剑站在树下。
等了一夜之后,天色终于亮了。
连宿在天边的第一缕太阳升起时从自然恍然的感觉中睁开眼来,就看到了月隐日出的一幕。
金色的太阳从东山之上升起,微光落在树枝上,洒下些光点来。
连宿伸手碰了碰,在光点穿过手指后,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准备好了吗?”张长老在身后问。
连宿抱着剑,目光由日出之光收回,转过身来。
“准备好了。”
他一夜未睡,青色罩衫上还沾染了些露水。
但是身形却坚定挺拔,像是棵劲松一般,眼神清毅。
张长老微微怔了怔,看着连宿竟有一瞬间被年轻人的朝气与锐利感染,也想到了自己年轻时。他回过神来,心中此时对连宿的状态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到这时不但没有紧张,反倒是更冷静了些。
他伸手拍了拍连宿肩膀。
“走吧。”
连宿持剑跟了上去。
因为是最后一场魁首之争,几乎所有剑修都到了。
五大宗门的掌教们虽未到场,但也都关注着这场比试。
连宿一到现场就受到了瞩目,无数目光望着他,他依旧自若的走到万剑宗的位置上站着,没有被周围人的视线影响。
顾破虏比他来的早一些,此时正在陵江城主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陵江城主看了剑台一眼。
“还有一柱香时间。”
“今天这场比试,说不定会很精彩。”
他语气感慨。
顾破虏看向剑台。
“我不会输!”
他身上剑意依旧昂扬外放,陵江城主却摇了摇头。
最了解顾破虏的莫过于他,他这位弟子太骄傲了,他的剑道霸道,一向所向披靡,但这次恐怕是真会遇到对手。
从今天连宿一入场,陵江城主就在看着他。
他身上锋芒毕露的锐气依旧在,只是整个人沉如渊海,竟然有种不动如山的气蕴。
站在那里没有人敢忽视。
在连宿抬起头时,陵江城主看到了他一闪而逝的道意。
那道意一直藏在他眼中,连他也忍不住点头。他能感觉到连宿似乎正处于一种介于突破与未突破之间,只是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从结丹中期到结丹后期,这个年轻人才过了不到一年。
着实是后生可畏。
陵江城主坐在座椅之上,双目精光闪烁。
剑台之下,剑修们窃窃私语,议论着谁会赢。
“顾破虏称霸这么多年,这些年不是没有挑
战过他的人,还不是都昙花一现?”
“他修为已经到结丹圆满,离元婴只有一线。”
“剑意与道境在结丹起都是顶峰,要是比他还强,那得强到什么地步?”
没有人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在,毕竟在结丹期,顾破虏已经是剑修们所能想象到的高峰了。
再高……
还能有多高?
众人议论纷纷。
看好连宿的人却仍旧觉得连宿会是这些年来挑战顾破虏的人中唯一能够打败他的人,毕竟他已经赢了那么多次了。
许多众人以为必输的局面都被他打开。
这一次会不会也有惊喜?
只是这样想的毕竟是少数。
珍宝坊押注的大部分人只是看个热闹,真正到了此中境界的剑修却知道。走到了这一步,再想要往上会有多难,其中相差毫厘都有不同天地。
连宿已经很厉害了,结丹中期连败多位天骄。
可是对面可是顾破虏。
同阶之中战力无敌的破虏剑!
眼前杀剑肃立染血,没有人能想象出他被打败的样子。
众人心中复杂。
这时,坐在看台上的燕阆却抬起了眼来。
“你觉得阿宿会赢吗?”他淡淡开口。
燕一低头犹豫。
因为上一次连宿将玉露水给他治伤的缘故,他其实心中已经不讨厌连宿了,对连宿感官有些复杂。
只是,这次他要对战的人毕竟是顾破虏。
他心中和其他人也一样不看好连宿。
他皱眉没有说出来。
燕阆却忽然看着前面笃定道:“他会赢。”
淡淡的几个字,却十分相信连宿。
燕一怔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有些疑惑少主为何……如此肯定?
他心中迟疑着也看向了下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台之上所有长老都已经来齐。
日出正中,高照剑台,正午十分已经到了。
连宿霍然睁开眼来。
“比试要开始了!”
场内所有人精神一震。
果然,在报官敲响了钟声之后,连宿和顾破虏走上了剑台。
两人神.交已久,之前顾破虏就多次看好连宿。
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交手。
顾破虏在上台时还是放松的,那张平凡的面容慢慢软化,对着连宿笑了笑。
“我就说最后会剩下我们。”
连宿想到那时候顾破虏在第五场就说他们会有一战的事情,握紧剑。
“我也想和破虏剑交手很久了。”
两人一开始的氛围并没有剑拔弩张,看着像是两个剑修同道见面一样,自然平静。只是在报官将檀香点燃之后,顾破虏和连宿才收起了轻松的神色。
“要开始了。”
顾破虏神情一凛,眼神也锐利了起来,从手中抽出剑来。只一瞬间,他身上平易近人的氛围就没有了,神情森然严肃。
连宿也拔出了剑,两人用的都是普通的剑。
但是在剑出鞘的一瞬,剑台之上寒意覆盖,白霜层层蔓延。
剑台下的剑修惊呼了声,没想到顾破虏和连宿只是拔剑都能引起剑道异象。
“这是剑霜!”
“只有到一定境界,剑气才会化为白霜。”
森然白霜从两人脚下蔓延,转眼间剑台之上已经笼罩了一层白雾。
长香巍巍颤颤的点燃后掉落,在灰烬落在白霜之上时,顾破虏猛然出剑!
他的剑霸道无比,乍然拔出,一道如匹剑光闪过,千万层杀意汇聚一
起,在千军万马之中横然扫过。
两人剑光相撞,同时向右而行,脚下剑气凝成的白霜随着两人动作碎裂。
“砰”的一声,连宿寒光撞上顾破虏的剑刃。
随着两人抬手,两道剑境相撞在一起。
一道带着杀戮霸道,一道清肃如同破霄之光。
浊清相对,一动一静。
连宿睁开眼来,一剑劈向顾破虏的剑境。
顾破虏长笑了一声,迎剑相对。
两人交手极快,脚下白霜碎裂如大雪崩塌。
眼前却是剑光如晖,寒意不歇。
剑刃相接在耳畔。
混浊与玄清几乎叫人目不暇接。
顾破虏双目凌厉,此时眼中只有连宿。
“畅快!”他高声道了声,凌于半空,忽然狠狠一剑向下劈向连宿。
连宿持剑横挡,虎口被震的发麻,然而他面色不变,却依旧死死握着剑。
一滴血顺着震的发麻的指节滴下,叫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燕一更是皱起了眉。
然而此时,连宿却撑起了剑。
在顾破虏屠戮之剑的压制下,他脚下深陷进了剑台之中。
碎石崩塌,连宿却抬起手,狠狠一劈。
以霸道对霸道,即使是心剑,亦有雷霆之势。
顾破虏的压制还在眼前,一寸一寸的似要将他剑道崩碎。
连宿抱守清气,体.内剑丸疯狂运转,双目却愈发清明湛然。
在极致的艰涩之下,他忽然笑了起来,一剑上劈。
连宿手上鲜血直流。
却又是一剑!
血色沙场之中,耳中屠魔戮语,无尽杀意仿佛引动人动摇。
可是这青天破日一剑,却浩茫而来,宛如朝日初升一般,将天地间的血色一驱而尽。
连宿对天一斩,斩下顾破虏的剑势。
他青衣上染上鲜血,这时候却站的笔直。
不够。
连宿低语了一声,身上灵气涌动。
想到茫茫大地,朗照清霄,乾坤之中自有心中清明。
此时握紧手,忽地一刃破空!
地上寒霜扫尽,剑台轰然动摇。
青天剑芒从天而降,破开顾破虏的剑。
血海沙场寸寸崩塌,顾破虏瞳孔骤缩。与连宿的破霄之剑对上时,却后退一步。
从前是他逼的连宿陷入剑台,如今却是被这肃正破霄的剑意逼得步步后退。
然而从剑台挥剑,连宿这一剑势不可挡。
就如同携天地清明之势而来。
不可避,也不能避!
顾破虏吐了口血。
不退反进,硬生生的想要接下这一剑。
可这一剑已经超然。
直到面对这一剑时,他才知道——这世上也有破虏剑挡不住的剑。
朗日一剑往前,天地同清。
罡风刮碎剑台,在顾破虏剑罡被破后。
——停在了他面门之前。
云雾失色停滞,随着天光闪过。
剑台之上一片寂静,过了许久,竟都无人反应过来。
连宿握着剑,手上还在滴着血。可是那肃清天地的一剑,却叫剑台之下许久无声。
他双目平静,站立在剑台之上,漆黑眼瞳之中却有战意昂然。
燕阆握着紫炉的手顿了顿,隔着茫茫剑台看着不远处的剑修。
看着连宿挺拔站在中央,心中一瞬间,竟有些莫名。
他垂下眼,看向报官:“可以宣布谁胜了吧?”
虽然两人都站着,但是一人勉强撑着剑,
一人却持剑而立,而且再看到面门之上的剑刃,胜负此时已经很明显。
随着燕阆清淡的话语落下,高台之上总算有人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向剑台。
如此后生,已经不能算是可畏了。
而是有些可怕。
这样的剑道天才,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可偏偏这是万剑宗的人。
台上各宗长老看向张长老。
张长老老神在在的握着剑,却不知道他心中也震撼无比。
肃清破霄,这是天地剑意。
没想到连宿在血海战场之中竟然能够使出这样一剑。
这已经不止是天生剑骨了,连宿就像是——为剑而生一样。
台下死寂了不知多久。
“万剑宗连宿对陵江城顾破虏。”
“——连宿胜!”
随着报官开口,台上檀香燃到尽头,连宿终于松了口气。
他缓缓收回剑来,血珠顺着他的动作滴落。
连宿将剑归鞘,转身下了台。
只是他刚走到台下,眼前却一阵眩晕。刚才脱力太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站立不稳了。
他就近想要持剑先站住,却被一双手忽然扶住。
顾靖安一直站在东侧。
在连宿下剑台之后,回过神来就看到他了。
看见对方唇色煞白,便知道连宿受伤恐怕也不轻。
这时候不原地休息,还要去哪儿?!
他脸色沉下来,在对方站立不稳时下意识伸手扶住连宿。
伸手扶人的动作使两人离的近了些。
顾靖安原本准备叫万剑宗的人过来,这时候在连宿转身时却微微顿了顿。居然嗅到了一阵熟悉的莲香?
这香气……
他迟疑了一下,刚想要皱眉开口。
这时候,却有一只手凭空伸了出来。
“有劳少城主帮忙。”
“阿宿受伤不轻,还是交给我吧。”
顾靖安愣了一下,便见燕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他伸手扶过连宿,抬眼看着他。
连宿其实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刚才一剑脱力,他体.内灵气被抽.干后,剑丸疯狂运转,此时竟有些突破的迹象。
他下意识的在此时寻求安全的地方。
在燕阆到来之后,连宿眉梢动了动,嗅到了空气中浮罗花的香气。
他模模糊糊间还以为自己和小狐狸在一起,从顾靖安身边被扶起,头一歪,就放心的靠到了燕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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