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里的人毫无动静,旁边医修不敢抬头去看,只能尴尬的低下头。
敖傅额角跳了跳,忍不住想要将连宿的嘴掰开。但是这人牙冠紧咬就是不松口。
“你是想死吗?”敖傅气的低声威胁。
昏睡中的连宿无知无觉。
不过他身受重伤,身上确实感觉到了疼痛。
连宿可怜巴巴的蜷在贝壳里,敖傅最终见状,看向旁边医修。
“他不喝,该怎么办?”
“又不能掰嘴,又不能用灵力灌,这要怎么喂进去?”
医修抽了抽嘴角,摸不清尊上和眼前昏迷的剑修是什么关系,只能委婉道:“或许殿下您可以试试温柔一点。”
“这位公子应该是警惕心很强,如果放松下来,自己可能会张开嘴。”
温柔一点?
敖傅这辈子就没和温柔扯上过关系。
听到医修这么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想要将药碗还给对方。不过在他伸手的时候,却顿了顿,心中想到了什么,眼神看了底下低头的医修一眼,随即不耐的挥了挥手。
“算了,你下去吧。”
医修不敢询问殿下究竟要怎样给那剑修喂药,听到话之后,便迟疑地看了眼贝壳里,这才在殿下不善的目光下弯腰退下。
妖皇殿的大门被关上,里面只剩了连宿与敖傅两人。
敖傅握着药碗收紧了手,看着贝壳里的人知道再耽误不得。
便皱眉走了过去,将人从贝壳里扶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回想起自己幼时受伤不喜喝药时生母的动作,试探着僵.硬.的轻轻拍了拍连宿后背,将药碗抵在了连宿唇边。
“乖,张嘴。”
连宿被那一巴掌拍的差点吐血。
敖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掌拍重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深吸了口气,这次又轻了点。
连宿紧抿着的口因为这动作微微松了一些,然而却还是没有完全张开嘴。
敖傅别过脸去,只能又僵.硬.的再说了声。
“张嘴,喝药。”
“听、话。”
他补充似的又拍了拍连宿后背。
连宿模模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哄他。
是谁在哄他?
未婚妻吗?
好像只有他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吧?
他受伤的思绪迟钝,这时候脑海中没有一丝判断力。听到这声音之后迟疑的想了想,完全思考不到燕阆怎么会在这儿,只是遵循本能的张开了嘴。就像是受伤喝药要人哄着的小孩子一样。
敖傅本来端了半天,以为他不会张嘴了,准备想别的办法,但是没想到在他准备收回手时,连宿居然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叫连宿立刻皱起了眉。
敖傅松了口气,连忙一碗给连宿灌下去。
他第一次给人喂药,完全没有把握量,在连宿张口之后,就是囫囵一碗的汤汁倒下,差点叫连宿呛死。
连宿咽下之后不停的咳嗽,五脏都快要咳出来。
敖傅身体一僵,下意识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皱眉看向外面。
“叫那医修过来!”
医修还没来得及出妖皇宫,又被人叫人过来。
抬眼就看到妖皇殿下僵.硬.的坐在原地,眉间烦躁。见她进来之后,冷声道:“你过来看看,他怎么咳嗽这么严重?”
“是不是你开的药有问题?”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已经冷下来。
医修头上一滴冷汗滴下,
连忙走过来查看,在探上连宿脉搏之后,才犹豫道:“启禀殿下。”
“这位公子没有什么大碍。”
“您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他为何咳嗽不止?”敖傅脸色难看。
那医修为难了半天,只能咬牙道:“可能是因为——呛着了吧。”
呛着?
敖傅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怔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想到了自己刚才见对方张嘴就暴裂的灌药的事情。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出来,这时候只假装不耐烦的收回了话题。
“现在这样就好了吗?”
“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医修松了口气,小心道:“我明天再来为这位公子请脉。”
“今日让这位公子在这贝壳之中休息便好。”
敖傅这才点了点头,挥手让医修下去。
见那医修走了,他才看了眼这会儿已经缓过呛意的剑修,皱了皱眉。
“喝口水都能呛到。”
他说完之后,像是不会和这么脆弱的人相处一样,又不自在的收回手。
玄珠修复身体没有那么迅速,连宿直到第二天也没有醒过来。不过因为多少身体开始修复,又喝了药的缘故,他气色比起之前好点了。
敖傅从他乌漆麻黑的脸上也判断不出什么,只能从唇上颜色来判断。
比起第二天嘴唇发白快要死的模样,今天好像气色好了点。
想到这儿,他将连宿扔在贝壳里之后,便起身去闭关。
吞噬了无.欲.天魔,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这人要死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时连宿情况稳定下来,他也终于能看看无.欲.天魔的留下那些秘密了。
敖傅想到自己被算计了那么久,眼神阴沉,转身进了闭关室。
……
连宿在妖皇殿中昏迷,却不知道外界因为他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陵江城被魔族围攻的事情五洲八海都知道。
此次仙门损失惨重,去陵江城中参与大比的门派弟子长老零星只剩了几个,如果不是万剑宗首席连宿出手,在危机之时力挽狂澜,恐怕这几个也剩不下。
那惊天一剑即使是隔着万重山峦,也有人看见了。
斩业剑诀两道剑气,竟叫出窍期的大魔也停住了脚,不敢寸进一步!
这几乎是许多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连宿却做到了。
连宿夺得剑修大比魁首的名声还没彻底传出去,斩业剑主的称呼就落在了他身上。身在城中被救的宗门都承了连宿的情,一时之间,万剑宗首席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
然而众人也知道,在城中封禁解开时连宿被妖皇掳走了。
此事几乎已经成了坊间茶余饭后议论最多的事情。
“唉,连首席脱力被妖皇掳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妖族虽然不像魔族一样与我们开战,但到底是异类,与人族之间也是互相看不惯。”
“那妖皇如今更是当众掳走五大仙门之一万剑宗的首席,是欺负我们人族无人?”
不少人气愤不已,然而妖皇掳走连宿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叫他们想找都找不到。
藏锋真君一路追着敖傅去,然而妖皇殿地方隐秘。穿过了无生密林之后,便失去踪迹,只能在附近寻觅。
就连燕阆也没有找到连宿。
他在阁楼之上缓缓放下手,听到旁边大长老小心禀告,声音冷漠。
“还是找不到妖皇殿的位置?”
大长老点了点头:“派出去的探子四处查探但是却确定不了妖皇殿的具体位置。”
“那妖皇殿被
隐藏多年,即使是妖族中人也不知晓。”
燕阆微微皱眉,回想起之前敖傅掳走连宿时在洗骨山上的场景,忽然道:“去查一查无生密林附近的会医术的妖族。”
“把资料都给我找来。”
会医术的妖族?
大长老有些奇怪。
难不成少主是觉得那妖皇会给连首席请大夫?可是不是说妖皇和万剑宗有仇吗?
他心中奇怪,但是却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去查探,终于查探出了一份名单来。
因为妖族修习医道的本就少,绝大部分是植物成精,找起来也比较方便。
大长老将名单递上去,燕阆垂眸仔细一一看过。
在看到一个和守山龟族有些瓜葛的鬼萝一族时,微微眯起了眼睛。
鬼萝。
既可治病,又可研毒。
他低头就看到了鬼萝族的现任族长便是修习医道。
燕阆伸手在鬼萝的名字上顿了顿,在大长老看过来时道:“叫人去跟着这个鬼萝医修。”
“跟踪小心一些,不要让人看到。”
他咳嗽了声,看向大长老。
“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
大长老看到少主倦怠的模样,有些担忧。
“少主。”
“你的伤势?”
他那天可是看见少主为了接连首席,身上的寒冰锁链被牵动了,燕阆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没事。”
寒冰锁链早在昨夜就被他压制住了,现在不过是隐隐作痛而已,叫他不悦的是连宿的失踪。
耳边没有了小青雀叽叽喳喳的声音,燕阆莫名有些厌烦这样无趣的生活。
他伸手拿起桌边的小木狗,可是小木狗却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动起来了。
广袖华袍的青年垂下眼来,遮住了眼底暗沉。
……
鬼萝照常第二天去给那位不知身份的公子请脉。
她从密林中走出来之后,提着诊盒慢吞吞的往远处的深谷里走,在走到谷外时,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鬼萝回头看了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见到一只兔子从林子里跳了出来,便以为是哪只还没化形的妖兽在这儿玩。她也没有在意,只收回目光,拿出了令牌。
令牌被拿出来的一瞬间,一道暗光闪过,刚才还在原地的中年女修便消失在了山谷边,只留下了几个脚印在落叶上。
敖傅在连宿把脉的时候就出来了,这时候目光紧盯着鬼萝。
中年女修被看的额头上冷汗滴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妖皇殿下妖后呢。
在敖傅紧追着问如何时,为难开口:“启禀殿下。”
“今日还是和昨天一样。”
“这修复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她言下之意是不会那么快见效。
敖傅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她,就差一句庸医了,不过到底还是忍住。
“他还要多长时间才能醒来?”
鬼萝又有些犹豫。
“这个不好说。”
“还是要看这位公子自己。”
他如果想醒来,自我苏醒意识强烈便会醒来早些。
如果不想醒来自我苏醒意识不强,多久都有可能。
毕竟丹田耗尽对修士的心神伤害太大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妖皇殿密林里的妖族大多都不问世事,因此就连几天前外面闹翻了天的大事都不知道。
敖傅目光转向连宿。
自我苏醒意识?
他眯了眯眼,这人还要怎么样才能醒来?
他在贝壳外盯着连宿看了
半天,最终冷声道:“你要是早些醒来,本座就少折磨你一日。”
然而这句话一点效果也没有。
敖傅又皱起了眉。
他刚还要说什么,这时候传音符亮起,外面有妖族禀告。
“殿下,外面有一个出窍期的剑修闯入密林了!”
出窍期剑修……
想到一路跟着他而来的藏锋真君,敖傅就知道是谁了,心里暗嗤了声阴魂不散,敖傅转身就化为龙身飞出了妖皇殿。
而在敖傅离开之时,却没有注意到,妖皇殿里的鬼萝忽然身体一晃,衣服上散落了一丝光点。
那光点融入大殿很快消失不见,鬼萝本身也没有察觉。
在她离开之后,细微的散落在殿内的光点化作一只微小的蝴蝶,从空气中坠落,慢慢落在了贝壳上。
相隔千里的陵江城中,燕阆执着书的手忽然一顿。抬起头来双目微微放空,看向远处。
化灵的蝴蝶原本还是茫然的不知所措,此时在停留在贝壳上之后,却羽翼轻轻煽动了两下,飞入了贝壳之中。
连宿在昏沉之中,只感觉到一只微小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落在了他手背上,微微的痒意从手背上泛起。
灵蝶轻轻挥了挥蝶翅,羽翼落在了连宿手上。
还在昏迷……
陵江城中,燕阆皱了下眉。
他本觉得自己早已经预料到,甚至在陵江城遇难,连宿被逼出第二剑时也能做到并无波澜。
可是此时在看到躺在贝壳里生死不知的连宿时。
不知道怎么的,燕阆竟觉得心中一瞬间好似被什么拧住,却有些陌生的生涩。
干涩的感觉从来没有在心头出现过,不过一瞬间就被压下,他再抬起眼时已经恢复了。
灵蝶从手背上飞起又落在连宿眉心,连宿在沉入识海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阿宿。”
轻轻的声音温柔的响起,好似有些熟悉一般。
连宿心神微微动了动,却无法睁开眼。
燕阆当然知道连宿是伤势太重,一时无法睁开双目,这时候也不着急,只是轻轻透过灵蝶开口。
“阿宿,不用睁眼。”
“这样就好。”
“你可以听见我说话对吗?”
连宿手指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好似回应一样。
燕阆垂下眼。
“我知道你在哪儿了。”
“不久后就会来接你。”
“阿宿会在这里等我的,对吗?”
连宿说不出话来,那灵蝶落在他长睫之上,像是幻境一般,叫人生出虚妄之感来。
燕阆叹了口气,在听到门外声音之后,落在连宿眼睫之上,消失在原地。
进门的不是敖傅,而是守山的老龟。
老龟本是在外面,但是敖傅担心在他离开之后连宿这要死的身体又出什么事,就遣他回来。
老龟守在殿外丝毫不知道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
燕阆在消散前看了眼老龟,收回了灵视。
太久消耗灵力,叫他眼神沉了些,不过燕阆面色却未改。在大长老抬头时,低声说了几句话,眼神望向一个方向。
……
藏锋真君进入密林之后找不到妖皇殿的具体位置,只能强行在无生密林之中逼敖傅出来。
出窍期剑修暴怒起来的动静可不是密林能够承受的,不过藏锋真君好歹记得还没有与妖族开战,顾忌了些没有伤及无辜。
剑气罡风密布四周,敖傅刚一出现就察觉到了那中年剑修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
“住手!”
他出现在上空时。
藏锋真君才沉声道:“把连宿交出来。”
敖傅皱了皱眉。
“本座和他的账还没算,不可能交人出来。”
“要想要人,老匹夫还是再等等吧。”
他声音嘲讽。
藏锋真君眯起眼,不知道自己弟子和他能有什么账。这时候人在他手中,为了不伤到连宿,他只能耐下性子道:“连宿若有得罪妖皇的地方,我万剑宗会代为赔罪。”
“只是他只是一个年轻弟子,如今身受重伤,还望妖皇放他一马。”
“不然”他剑已经握在手中,眼神已经冷然。
敖傅听到藏锋真君指责他话中会伤害自己弟子,不知道怎么的,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他将人掳回来不仅没来得及动手,甚至还耗费了玄珠贝给对方疗伤。
倒是他害了连宿。
敖傅冷笑了声:“本座自然比不上藏锋真君爱护弟子。”
“堂堂五大仙门,中洲陵江城居然要一个结丹后期的弟子来救,不知道的还以为仙门没有人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敖傅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
刚刚窜起的一股怒火涌上来,叫他和藏锋斗在了一起。
地上飞沙走石,密林之中大片灵木倒下。
老龟抬头看了眼上空,又看了眼里面贝壳中的人,喃喃自语。
“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叫个出窍期的剑修找过来了。”
“而且那剑修居然还与殿下斗的不相上下。”
老龟心惊胆战,这时候只祈祷连宿快些醒过来,阻止这场斗法。
连宿意识其实在刚刚灵蝶唤醒之后已经慢慢复苏了,只是却仍旧有些懵懂。
在听到老龟的话后,脑海中闪过“师尊”两个字。
他识海猛然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样,慢慢有些懵懂。
——师尊找过来了。
他费力的想要睁开眼来,但是却怎么也睁不开,心中不由焦急无比。
然而这时候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他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手指僵.硬.蜷在贝壳里,即使是知道师尊来了也没有用。
好在正当连宿着急的担心师尊和那个妖皇打斗的时候。
没过多久,就又听到了老龟的声音。
“欸,不打了不打了。”
“停了。”
连宿微微松了口气,竖起耳朵听着。
老龟这时候却不说话了。
连宿:……
所以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他心中皱眉。
过了会儿后,连宿听到一阵脚步声落下,伴随着暴裂的血腥气,敖傅从天上落了下来。
老龟低头连忙行礼。
“殿下没事吧?”
“没事。”敖傅烦躁的看了眼。
刚才打到一半,他就给藏锋真君看了水镜里连宿缩在贝壳里的画面。藏锋要是想打断他爱徒恢复就尽管来。
敖傅心底冷哼了声,幸好那古板老剑修还有点理智在,在看到连宿在玄珠贝中之后就停了下来。
只是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藏锋真君也没想到这妖皇气势汹汹的掳走他弟子,一副不杀了连宿泄愤誓不罢休的模样。结果却将连宿带回去之后,第一时间给治了伤。
而且还是用的妖族疗伤圣物玄珠贝?
这倒完全出乎他意料。
他本来是抱着和敖傅斗上一场无论如何都要将弟子抢回来的想法,但是现在却有些犹疑。
那玄珠贝是疗伤的好东西,而且一旦进入,便不能被打断。
他这时候闯进去带走连宿,非但不是
救他,反而还是害了他,打断了他疗伤。
可是放任连宿在妖族……
谁知道眼前的妖皇是什么心思。
敖傅性情暴烈多变,一时一性。而且之前还似与连宿有旧怨,如今救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把连宿放在妖皇殿内,他实在不放心。
藏锋真君脸上表情变化,敖傅都看在眼里,在对方看到他拿玄珠贝给连宿治伤时诧异地看着他时,敖傅脸色难看,莫名觉得眼前老匹夫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他皱了皱眉,见这老剑修不打了之后收回手来,冷声道:“既然不打了,本座就走了。”
“藏锋真君要是想让连宿就此一睡不醒就尽管再来。”
他转身离开。
藏锋真君沉下脸,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收回了手。
敖傅回到妖皇殿,心中因为那老匹夫的目光还有些不悦,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一样。
他眉头紧皱着,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阴鸷。
老龟低着头不敢多问殿下是打输了还是赢了。只见殿下径直向着殿内走过去,走到了那玄贝旁边。
连宿耳朵里听到了有人来的声音,在嗅到血腥之后便确定了是敖傅。
他师尊呢?
难道受伤了?
他心中正焦急着,就听敖傅冷哼了声,忽然伸出手来。
他也觉得自己对仇人的态度有些太好了。
被藏锋那老匹夫异样的一看,愈发显得自己是蠢货。
自己当初和连宿的账还没算,他还敢在陵江城的时候摸蛇头。
敖傅眯起眼睛,就在老龟以为殿下心情不好要对这位公子出手的时候。
眼前血腥一幕并没有发生,敖傅脸色阴沉的——一把抽走了连宿的毯子。
老龟:……
他神色略微茫然了些,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即又谨慎的想,殿下这么做应当是有他的用意,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敖傅在抽走毯子之后,看着连宿僵.硬.的缩在贝壳里,这才舒服了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着连宿的面将毯子燃烧成灰烬。
他以为连宿看不见,做这种尴尬事的时候也就十分自然。却不知道连宿虽然看不到,但是识海之中却能够感受到发生了什么。
在敖傅抽走他毯子的时候,连宿就抽了抽嘴角。
而紧接着又在嗅到空气里燃烧过后的味道之后,心神更是复杂。
敖傅这是气的烧了他毯子泄愤?
按理来说魔族在吞噬了无.欲.天魔之后不是应该已经恢复了吗?
怎么感觉……反倒更幼稚了?
他将刚才敖傅的行为和之前在洗骨山时傻了的敖傅对比了一下,这时居然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真傻了的妖皇好像更成熟些。
敖傅在烧了毯子之后,自觉报复了连宿。
想要再映一面水镜给藏锋那老匹夫看他弟子受苦的样子,又觉得这显得他有些蠢,只能勉强按捺住双手,收回手来。
连宿本来还担心师尊,但是在敖傅这么一顿操作之后,他顿时不担心了。
看敖傅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在他师尊手上讨到好处吧?
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拿着他——的毯子撒气。
连宿心平气和的想着,心神缓缓放松下来。这时才有空用神识查探自己所在的地方。玄珠贝隔绝一切,因此连宿的神识苏醒就连敖傅也没有察觉到。
连宿小心翼翼的在玄珠贝内查看了一番,在看到底下的珠床时微微惊了一下。无数玄珠生成的珠床上微微放着柔光,在无声无息的修复着他的身体。
连宿隐约察觉到自己受伤的脏腑在玄珠的作用下居然没
有那么痛了。
他看着着珠床,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玄珠贝。
这不是妖族的治伤圣物吗?
敖傅居然给他用了?
他心头有些诧异。
不明白敖傅掳走他,又将这个给他的用意。
只是看到玄珠贝之后,连宿却隐约有些猜到他刚才为什么烧毯子了。
呃,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仇人用,对这条龙来说估计是……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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