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森冷感来的太突然,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连宿刚才沉浸在修炼之中,直到丹田之下仿若被冻住之时,他才立刻想要遏制那向下蔓延的寒气。
然而这寒气完全不由控制,在经脉之中乱窜,连宿额头跳了跳,只觉得丹田之下被冻的有些发麻。
以往寒气在发作之后只是乱窜几下就停止了,可是这一次,却好像是在转移地方。
连宿眼睁睁地看着他由丹田之下挪了一个地方,这时候诡异地停留下来,几乎好像是认定那个地方了,脸色不由微变了些。
那森冷的感觉还在持续,丹田之内因为那东西停留一片冰冷,连宿唇上都被冻的有些苍白了。
他微微收紧了手,这时候努力想要抱守心神,将寒气驱逐出去。
再不然就是往上一点也好。
可此时那寒气就像是停驻在那儿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挪动。
房间里的檀香缓缓燃烧,连宿在极致的冰冷之中,脑海轰然一响,像是有什么碎裂了一样。这时候吐了口血,竟然晕了过去。
房间里的寒气还在蔓延,从连宿身上,一直蔓延到脚下地板,就连外面窗杦之上也多了片白霜。
藏锋真君正在打坐,这时候微微察觉到有些不对睁开眼来。
“连宿?”
他第一时间想到身有寒气的连宿,这时候传音给对方。然而徒弟那边却丝毫没有声音。
藏锋真君脸色微变,神识笼罩客栈,很快便看见了客栈房间里的场景。
连宿唇色苍白的躺倒在蒲团之上,而房间之中尽是冰霜……
藏锋真君立刻起身出现在连宿房间。
姜和本是在研读医经,这时候却忽然看到一道剑光闪过,师尊离开房间去了大师兄房间。
不由有些惊讶。
怎么了?
他眉头微皱之时,便看到了从二楼房间里蔓延出的冰霜。
楼梯之上尖锐的冰霜覆盖在台阶上,姜和抬起头来,看见师尊将大师兄从房间内带了出来。
藏锋真君袖袍中剑火落下,将客栈中一瞬间蔓延而出的冰霜融化殆尽,然后才将连宿放到楼下。
“师兄这是?”姜和看到唇角有些鲜血的连宿,心中沉了下去。
此时顾靖安也出来了。
客栈里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想着也许是万剑宗的家事,便也握着长戟不好出来。
直到听到了连宿的名字,他才从楼下倏然走出。
一眼便看到藏锋真君手中的人,不等他询问,姜和已经问出了话。
藏锋真君摇了摇头。
“不知道,本座在打坐之时察觉到不对,进去之后便已经是这样了。”
“你先看看。”他将连宿手递给姜和。
姜和修习天圣心经,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此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和神色郑重了些,这时候看了眼昏迷过去的师兄,伸手探上脉搏。
只是刚一探上,他脸色就严肃了下来。
师兄是纯阳之体,又是走至刚之路的剑修,身体之中的灵气本应也是纯阳。可是在刚刚探入脉搏之后,他却感觉到师兄身体仿若冰火两重天一样,一半冷一半热。
姜和眉头紧皱着,在斩业剑诀的业火之下,看到了不停蔓延的寒气。那寒气几乎将师兄分成了两个部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连宿手腕之上因为这冰火两重天,时而结起冰霜,时而又被业火褪去。
姜和收回手来,藏锋真君看过去。
“如何?”
他摇了摇头:“师兄这……怎么有些像是走火入魔?”
至少他从未见过有人身体之中出现冰火两面。
藏锋真君却知道那突然冒出的寒气的事,这时候略微解释了一句。
“那冰冻可能和寒气有关。”
“我刚才用剑火祛除了台阶上的寒气,但是连宿丹田之内却不敢贸然动手。”
剑火迅猛,他又比连宿修为高得多,若是一不小心便有生命之危。
姜和也知道,因此刚才也不敢太过改动师兄身体里的冰火分界。这时候皱眉道:“我先用天圣心经将这冰火维持住,不要让寒气窜动,再想办法。”
事发突然,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藏锋真君点了点头,这时候将连宿扶起。
连宿维持着盘坐的姿势,姜和运转天圣心经这时候指向连宿后心。
以丹田为界,那不停运转的寒气与斩业剑火都被一道无形的灵力暂时分开。
连宿五脏焦灼,丹田之下又冰冷无边,在两方不停相斗时便失去意识,一直到姜和将业火与寒气分开,他发间寒霜渐渐褪去,此时唇上也终于恢复了丝血色。
姜和脸上苍白了些。
他虽然修习了天圣心经,但是时间毕竟不久。只是刚刚分开师兄的业火便耗费了他不少灵力,叫他唇上也白了些。
看着连宿身上暴动的灵力平息,藏锋真君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候拍了拍姜和肩膀。
“我来吧。”
他在连宿肩上几处点了两下,剑气灌入识海,这时候猛地开口:“还不醒来!”
被冰火两重天拉入虚无境界的连宿猛然从束缚中挣脱,这时候终于睁开了眼。
他醒来之后,微微眨去了眼睫上的冰晶,还有些茫然。
“师尊?”
藏锋真君点了点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久违的记忆浮上心头。
连宿按着额角,这时候终于想起自己寒气失控的事情。
寒气引动业火,叫他灵力紊乱,后面头脑一片空无,便失去了意识。
他在藏锋真君的话后咳嗽了声,感觉身上还有些冷。这时候运转了一下丹田。
森冷的寒气从丹田之下盘踞的位置消失,竟然转化到了别的地方。
连宿没想到这寒气乱蹿了这么久还在那儿,而且一直不动。此时居然真的和昏迷之前一样——完全融入了那里。
他脸色微微一变,又有些古怪。
“怎么了?”
藏锋真君见大徒弟半天不说话,不由开口询问。
连宿深吸了口气,在试探了一下剑丸,察觉到修为和剑境可以自如运转之后。这时候唇色苍白道:“师尊可否让姜师弟和顾少城主回避一下?”
为何要回避?
顾靖安看着连宿虚弱的模样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他刚要说什么,却对上了连宿眼神,这时候不由顿了一下。
连宿向来清朗,眼中几乎从未藏过事,也叫人一眼能够看到底,此时他眼神纠结不自在,即使是克制了几分,也还是能够从眼中透露出来。
顾靖安心中顿了一下,还是第一次见连宿露出这样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不自在,这时候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转过头去。
连宿松了口气,这时候又看向姜和。
“师弟先回去吧。”
姜和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他脸上淡下。
“师兄身体还没有恢复,要是我离开出事了怎么办?”
连宿:……他为什么非得在这儿。
平时也没有见姜和多关心他啊?
他深吸了口气:“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不会出事。”
“何况还有师尊在。”
他眉头紧皱着,这时候求助地看向藏锋真君。
藏锋真君不知道大徒弟要说什么,但是见他坚决的样子。这时候还是对姜和道:“你刚才运功为连宿疗伤耗费了不少灵力,上去调息打坐会儿吧。”
“这里不碍事。”
姜和张了张口,见师尊都发话了,这时候只好咽下了口中的话,脸色冷淡的离开。
在姜和和顾靖安都走了之后,连宿还伸手布置了一个结界。
此时客栈内只剩了他与师尊两人,连宿才微吐了口气。
“师尊见谅,只是我刚才运功时发现的事情有些……奇怪。”
“所以才让师弟和少城主回避。”
他话音落下,藏锋真君不由有些疑惑。
“怎么了?”
“可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连宿摇了摇头。
“那冰火两重天被师弟控制住了。”
“只是……”
他深吸了口气,想到自己刚才察觉到的事情,这时候不由有些绝望。
尤其是这件事还要对别人开口。
不过师尊自小养育他,对他说总比对其他人说好些。
他抿了抿唇,这时候道:“弟子发现,那寒气禁锢在了丹田之下。”
“那处好像受到了影响。”
这句话简直羞耻无比。
连宿说完整个人都差点被烧红。
当着师尊面说自己不行,简直太奇怪了!
可是刚才运转的时候,连宿确实发现那里好像有些问题。寒意冰冻在那儿,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宿这边不自在的想要蒸发,而藏锋真君却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过看着大徒弟通红的耳朵,才反应过来自己听的好像没问题。
那寒气是影响到……丹田下了?
他额头跳了一下,神色也有些古怪。不过毕竟是修道多年的清修之士,对这种事比连宿自然多了。
“莫慌。”
“此事或许只是意外。”
“为师封闭五感,你再运转剑丸试试。”
连宿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时候在师尊闭上眼时,再次运转剑丸,让灵气流动到全身。
然而身上的灵力都在运转,但是到了丹田之下却走不通了,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连宿抽了抽嘴角,这时候收回灵力来。在藏锋真君听见动静,看过来时,微微摇了摇头。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藏锋真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至阳至刚的斩业剑诀之中忽然冒出来了寒气,而且这寒气还冻住了丹田之下。
他修道多年完全没见过这种情况。
“身体其他地方可还好?”
藏锋真君还记得连宿晕倒吐血的事情。
连宿摇了摇头。
“醒来之后暂时没有出现其他不对。”
就是难以启齿的那里有些问题。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藏锋真君也知道了。
亦师亦父的藏锋真君看向连宿。
“这件事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连宿迟疑了一下,还是道:
“如果和治病无关的话,还是暂时不要让人知道了。”
“弟子不想被人围观。”
连宿连被人叫小白脸都要暗搓搓在意。
现在忽然不行了……心底更加不自在,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他虽然一路修行到如今,但毕竟还年轻,有些在乎脸皮。
藏锋真君也能理解,这时候点头道:“为师尽量不透露出去。”
“不过如果看医的话需要了解,还是要坦白。”
连宿自然知道。
无论如何,还是身体重要,到时候治病的时候再说吧。
他微微收紧手。
藏锋真君这时候道:“我先联系天圣山的山主,看看他有没有能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
“你短时间内不要再运功了。”
连宿应了一声,这时候解开了结界。
客栈里姜和与顾靖安都已经等了半天。
见连宿与藏锋真君说完,这时候看下来。
刚刚和师尊袒露自己好像有些问题的连宿:……
这些人看他做什么?
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身体也僵住了些。
还是藏锋真君这时候开口。
“今晚先休整一下,明日就去天圣山吧。”
“顾少城主……”
他看向顾靖安。
连宿去天圣山是去看病,顾靖安恐怕不适合一路同行了。
他刚要说什么,这时候顾靖安却道:“真君,连宿的身体不好因陵江城而起,此事陵江城会负全部责任。”
“我想陪连宿一起去天圣山。”
他在看到连宿唇色苍白晕倒之后就做了这个决定,此时说出来语气坚定。
连宿:……
看不出来顾靖安这么执着于报恩。
他刚想开口,顾靖安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姜和这时候道:“我本来就要去天圣山,和师兄同路罢了。”
“也好……有个照应。”
藏锋真君略微放下心来,他要去魔族一趟,路上不能护送连宿,有人同行也安全一些。
连宿一开始没想到不止姜和,就连顾靖安也要去,这时候在师尊看向他时,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便再加上一人吧。”
“燕阆也想去天圣山。”
“我们之前约好了。”
自己徒弟和燕氏那位本就是未婚夫妻,藏锋真君倒是没觉得什么。虽然有些奇怪这次燕氏的人出山这么久还不回去,但也只是随着连宿。
“你安排就好。”
“是,师尊。”
连宿点了点头,想到这次去的人这么多,这时候叹了口气。
而姜和和顾靖安在听到燕阆也要去的时候,表情各异。
姜和脸色淡淡。
顾靖安则是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困惑。
……
连宿在回到房间之后才通知燕阆自己明天就要去天圣山的事情。
燕阆看着他神色略微有些疲惫,又改了离开的时间,这时候微微挑了挑眉,意识到了些什么。
“阿宿身体里的寒气又发作了?”
连宿点了点头,听着在传音符里燕阆担忧的语气有些难以启齿。
“这次发作比之前严重了些。”
“还是得早日看看才好。”
他语气支支吾吾,燕阆明显察觉到连宿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他眯了眯眼,盯着他通红的耳朵,这时候心中想着:是什么事呢?
会让阿宿瞒着他。
如果是寒气受伤的话……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却十分贴心的没有逼迫连宿。
而是垂下眼转移了话题。
“燕氏的云舟速度快些,阿宿不介意的话,明日可以坐云舟一起。”
连宿没想到燕阆会邀请他们坐云舟,这时候有些犹豫。
“可是姜和他们……”
他倒是对坐什么无所谓,但是姜和可是个阴阳怪气的高手。
还有顾靖安……
对方这几天也怪怪的。
燕阆微微笑了笑:“现在阿宿身体要紧,他们难道还要在这件事上计较吗?”
这句话说服了连宿。
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隐疾,他还是想要尽快去就医的。而且和燕阆在一起,他也稍微有些安全感,不那么不自在。
他心中被说服了一些。
燕阆这时候道:“阿宿不用担心。”
“我明日会和他们谈的。”
连宿有些不好意思:“你帮我这么多,还要解释这个,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他收紧手,是真的觉得燕阆太好了。他好像都没办法报答对方。
燕阆目光落在他真诚的目光上,隔着虚空微微顿了顿,这时候道:“阿宿难道忘了吗?”
“我说你是很重要的人。”
“这些事情给很重要的人做,就不麻烦。”
只是一些小事,燕阆确实不觉得麻烦。
他在安抚好连宿之后,看他今夜好像不打算修炼的样子。心中愈发好奇,寒气究竟是如何发作了,竟然能够叫雷打不动修炼的连宿今夜纠结成这样,甚至无法静下心来。
他凤眸深深看着他,这时候忽然开口。
“阿宿睡不着吗?”
他没提修炼的事情,连宿因为被师尊叮嘱今晚不要运功,便点了点头。
他本是想要休息,但是此时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却.精.神不已,根本无法入睡。
正想着要不熬过今晚,这时候燕阆却道:“阿宿要不要听故事。”
“我听说寻常人家中有人睡不着觉,家里人就会讲故事给他听。”
连宿耳后微微红了红。
“那是小孩子。”
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听故事。
燕阆抬眸看着他,心中莫名想着:他的小青雀看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怎么……这么单纯啊。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连自己也无法发觉的情绪,好似一团小火苗在心脏里倏地烧了起来,有些莫名。
而一只蹦跳的小青雀,就在火上啄着羽毛。
他微微垂下眼。
“阿宿不是小孩子吗?”
连宿怔愣了一下,耳朵又红了起来。
他拿着传音符切断也不是,不切断也不是,这时候半靠在床榻上,却听到了燕阆声音。
说是给他讲故事,燕阆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他此时随手拿起了一本书来,翻到了一篇志异之上。
妖族边界城镇中这种鬼怪志异很多,几乎每个书摊都有卖的。燕阆来到小镇之后便随手买了本。
他身后有寒冰锁,很多时候为了打发无趣时日,便会随意看几眼书。不过这些志异并不是他喜欢的。
燕阆在买时只是想到……阿宿也许会喜欢。
那只蹦蹦跳跳的小青雀看起来像是喜欢一切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低眸看着那篇花妖与书生的故事,这时候缓缓讲给连宿。
连宿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羞耻,靠在榻边有些纠结。然而听着听着却有些入神了。
燕阆的声音清冽好听,像是冷泉一般,却又低沉慵懒。连宿听到书生发现花妖身份的时候,微微抬起了眼。
心中叹了口气,几乎已经能够想到结局了。
听到那边叹气,燕阆停了下来。
“阿宿似乎已经知道了?”
连宿点头道:“自古以来的志怪奇谈里不都是这样吗?”
“丈夫在发现了妻子的身份之后恐惧惊慌,要不就是被吓的逃走。要不就是找了道士来,收了这妖.精.。”
这篇志怪里的书生似乎也不例外。
燕阆目光落在后面,果然像是连宿说的那样。
在夜晚看到妻子双腿变成花的根茎之后,那丈夫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爬出了房间。
两人从前的恩爱宛如过眼云烟,在一个真身面前乍然消散,显得——无比可笑。
他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连宿。在连宿面色因故事而遗憾时,开口道:“如果阿宿是这位丈夫……会怎么样?”
他?
连宿有些意外燕阆会询问他这个,他在听这些故事时从来不会代入。在听到燕阆的话后,思索了一下道:“我应该不会和那位丈夫一样。”
“如果那位花妖是我真心倾慕的人,只要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使是妖族也没有什么。”
“如果正道和异族并不相容呢?”
燕阆突然又问。
连宿这时候笑了一下。
“不相容就不相容。”
“这是别人的看法,关我什么事。”
他语气洒脱,倒是叫燕阆有些意外。
因为在他印象之中,小青雀坚定,善良,虽然脾性温和,但是却总归是宗门弟子之列,在他心中,正道宗门应该是占有不少分量的。
也因此,他以为连宿更会觉得正邪不两立。
可是此时,他看着连宿却恍然觉得……他好像还没有看透对方。
他可以为陵江城的千万性命挥出一剑。
也可以觉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没什么。
燕阆心中微微一顿,阖起的凤眸缓缓睁开。
剩下的这篇故事已经没必要再读了,连宿笑了一下之后,回过头来看向传音符,犹豫了一下询问:“还有别的吗?”
说喜欢听故事的是小孩子的是他,现在询问还有没有别的的人也是他。
燕阆忍不住摇了摇头,翻向了下一页。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房间之中的檀香燃烧着。连宿原本觉得身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今晚不会再睡着了。
然而在换了一个故事之后,燕阆说着说着他居然就有些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对方清冽的声音中微微闭上了眼。
抱剑的青年侧趟在床榻边的栏杆上,这时候阖上双目。
燕阆念着念着,声音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
连宿在睡着之后罕见的眉头依旧紧皱着,没有放松,这模样……像是十分警惕。
可是,在警惕什么呢?
燕阆知道连宿不可能警惕他,那么就只能是警惕自己的病症被人知道了。
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连宿身上。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那本志异的故事书被合上。
燕阆看着睡姿有些不舒服的小青雀,这时候挑眉从白雾之中穿过,将人抱到了榻上。
“怎么睡的这么不省心?”
他低语了句,看到连宿紧皱的眉头时,这时忽然伸手,捏了一下他耳垂。
白皙的耳垂微微泛着些薄粉,在手中缓缓又红了起来。
燕阆想起了连宿在和他说话时耳朵通红的模样,这时候鬼使神差的低头。在连宿漂亮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随着清冷的气息拂过,睡梦之中的连宿恍惚之中仿佛听到有人道:
“就当作是——讲故事的报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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