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对象是什么呀?还有,为什么有人看着,就不能做运动啊?”
芽芽问完这句话后,周围听见的游客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有些爱看热闹的,甚至都朝江斯屿投来了揶揄的视线。
江斯屿思索了片刻,神情一本正经地对芽芽说:“对象就是好朋友的意思。不能做运动可能是因为有人看着,小鱼会害羞。”
芽芽懵懂地点了下头,任由江斯屿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给翻了篇。
趁在十二点之前,江斯屿带着芽芽将整个海洋馆都逛得差不多了。
芽芽虽然对海豚表演还念念不忘的,但咕噜叫的小肚子也让她的热情散了大半。
江斯屿开车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肯德基。
他抱着芽芽,站在柜台前点单。
肯德基的菜单最为讲究一个图文并茂,要比其他店的单子更好让小幼崽理解一些。
芽芽一上来就点了两个汉堡,她一个江斯屿一个,分配得特别妥当。
至于其它的东西,她没吃过也不了解,只是额外加了一份薯条。
最后在服务员问是否确定的时候,江斯屿又给她多加了一杯可乐。
最后当汉堡出现在芽芽眼前的时候,小团子的表情失落极了。
她用指尖戳着装汉堡的盒子,小声嘟囔:“这跟《海绵宝宝》里的蟹黄堡不一样。”
江斯屿看她一眼,安慰道:“蟹黄堡是给海底动物吃的,我们是人类,所以一般都吃鸡腿堡。”
芽芽没有吃到心心念念的蟹黄堡,即使听到了江斯屿的安慰,神情还是很委屈:“可是芽芽就想试一下蟹黄堡是什么味道的呀。”
江斯屿无奈,只好应允道:“那等我下回有空了,就做蟹黄堡给你尝尝,好不好?”
芽芽顿时就被哄得喜笑颜开了,她将番茄酱挤在包装袋上,乐颠颠地啃起了薯条。
虽然小团子嘴上在嫌弃着,跟蟹黄堡长得像是异卵双胞胎的鸡腿堡。
可到了最后,当她啃下第一口的时候,却也吃得欢快极了。
江斯屿基本没有动眼前的快餐,全程就在看着芽芽吃。
小团子一手汉堡一手薯条,嘴上手上都是油亮亮的一片,吃得脚丫子都在桌底下晃悠,看起来很是满足的样子。
等她将一个成□□头大的汉堡吃完,又慢悠悠地打了一个饱嗝。
江斯屿给她把嘴巴和小手都擦干净,将吃饱喝足的小团子装上了车。
他们今天的玩乐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离开肯德基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了s市的一处海边。
正是冬日两三点的时刻,太阳像个蛋黄球似地,在海际线周边将落不落,橙黄色的余晖将海面照得闪闪发光。
江斯屿牵着芽芽在浅滩处散步消食,海风将他身上穿着的衬衫吹得飒飒作响。
芽芽走在靠海的那一侧,浅滩的海水起伏,时不时就淹没了她的双脚。
团子倒也不躲,只是任由海水一次又一次地浸透过自己的珍珠小皮鞋。
幸好皮鞋是高筒的,里面也没有水流渗进去。
午后的海水逐渐退潮,在湿白的沙滩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贝壳。
芽芽松开了江斯屿牵着自己的手,在沙滩上蹲下来,低头仔细寻找着好看的小贝壳。
忽然之间,她被不远处的一抹洁白所吸引。
芽芽目标极为明确地噔噔跑过去,在细绵的软沙中将它给挖掘了出来。
那是一枚极为漂亮的海螺型贝壳,表面没有一丝杂色。在昏暗的天光下,散发着莹润的虹彩光泽,显得熠熠生辉。
她高兴地拾起贝壳,跑回去跟江斯屿分享:“爸爸,你看!”
江斯屿借着月光低头看去,浅笑着夸赞道:“很好看,芽芽的运气很好。”
小团子嘻嘻地笑,走到潮水边蹲下,将贝壳放在海水中将它表面的细沙清洗干净。
江斯屿此时还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发作,单纯地喜欢那块贝壳,所以才这样用心。
可在芽芽把贝壳表面的海水都擦干净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将贝壳递到了江斯屿面前。
“送给爸爸!”
江斯屿一愣,问了一句:“芽芽不喜欢吗?”
“不是呀,芽芽很喜欢这块小贝壳。”小团子摇头。
她递出贝壳的小手还在半空中伸着,江斯屿从她的小手心里将那枚贝壳拿了过来。
他的指腹在贝壳表面粗糙的纹路上来回抚摸,笑着问芽芽:“既然喜欢的话,那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团子也笑,小酒窝酿在脸侧,看起来又乖又软。
“因为芽芽更喜欢爸爸呀!”她的眸子里似嵌着繁星,亮闪闪的,“所以一切好看的,好玩的,芽芽都想给爸爸!”
夕阳落下了,耳边只余下海潮涨退的声音,像是江斯屿的心绪,在无声却激涌地澎湃。
他启唇,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可话语的声音,却湮灭在了半空骤然绽放的烟花声中。
巨大的烟花不间断地在空中绽放开来,璀璨的流焰将暗淡的天边照得流光溢彩。
芽芽瞬间被烟花抓住了眼球,牵着江斯屿的手激动地大声说:“爸爸,天上有花花!”
纷繁的烟花样式,伴着鸣响升入夜空,像要将整个天幕都燃烧出个窟窿来。
每炸开一朵烟花,芽芽都要拽着江斯屿超大声地喊上两句:“那是粉花花!这是红花花!”
江斯屿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将贝壳妥帖地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他弯下腰,将芽芽从海滩上抱了起来,让她拥有了一个更好观赏烟花的视角。
团子一直专心且全神贯注地望着天空,鼓着小掌兴奋极了。
海边围聚的人群越来越多,熙攘嘈杂,都在为元旦的跨年做好了准备。
可这些纷扰,却始终没有影响到江斯屿。
准确来说,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人世间的任何事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清凌的眸子里,映入了芽芽的身影。
小小一团,软乎乎的。
从江斯屿的这个角度望去,芽芽整个人都带着烟花般的璀璨。
那一朵朵的烟花不像是绽放在空中,倒像是盛开在了芽芽的眼里。
烟花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落下了尾声。
回去的路途中飘起了小雪,芽芽盖着小毯子缩在后座睡觉。
江斯屿将车子的速度放到了最慢,让人感受不到丝毫颠簸感。
到了小区楼下的停车场,他也没有将芽芽叫醒。
青年如同对待世界上最为重要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小团子从后座抱了出来。
公寓里一片漆黑,江斯屿怕惊醒芽芽,也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凭着直觉,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芽芽的房间里。
他将团子轻轻地放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芽芽只是在暖和的床上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过去。
江斯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那样的目光沉静且悠远,像是穿透了漫长的时光而来。
片刻后,江斯屿才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来到了久未踏足的实验室中。
一切的布置与以前毫无二致,江斯屿走到操纵台前,拾起了操纵台最中央摆放着的一管试剂。
他整个人都无声地静止了许久。
在漫长的沉默中,没有人知道这个在上辈子曾经摧毁过全人类的科研疯子,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实验室是全封闭的,让人无法通过外界环境的变化,来感应到时间的流逝。
江斯屿再次动作时,他的腿部都传来了一股轻微的麻意。
他握着那管试剂,转过身,朝前走了数十步,将那管试剂径直抛入了销毁机。
就这样吧,江斯屿想。
江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江敬淮被从前的商敌残害至死;秦婉芸落魄潦倒地生活在她从前最不愿意踏足的贫民区;而江林安,余生则只能在监狱中浑噩度过。
他所仇恨的人,都已经得到了该有的下场。
他现在有了芽芽,就如同方向紊乱的火车找到了专属的前进轨道,是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的。
他终究,与上辈子不一样了。
但江斯屿想,他对于人生中的这种变化,甘之如饴。
许多年后,江斯屿作为新型病毒抑制性疫苗的研制者,受邀登上了一个专访节目。
主持人对他的态度很是恭敬,就连提出的问题也是经过了再三斟酌的。
前几个都是涉及到生物知识的专业性问题,江斯屿对答如流。
他清俊的眉眼在炽白的灯光下,透着一股如玉质般的温润气质。
临到最后,主持人这才如同聊家常般地,将问题牵扯回了日常生活中。
“请问江先生,支撑您一直在这条路上,坚持不懈着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毕竟您如今刚过而立之年,所获得的成就,在国内却是无人可与之比肩,这种科研精神在如今这个社会当中,真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江斯屿的眉眼一如往初的好看,镜框减去了他的几分知人识世的锐利感,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专属于科研大家的隽秀风骨。
他笑着开口,低磁感的声线很稳,语调也很慢:“因为我的女儿。”
主持人震惊地瞪大眼睛,因为她明明白白地记得江斯屿的信息资料上,显示的是他还未婚。
江斯屿似乎知道她的诧异因何而来,但也没有对此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接着说道:“她很热爱这个世界,所以我也愿意倾尽一切地选择去守护它。”
采访结束,主持人却还陷入在那股触动之中,她拿着文稿,想在江斯屿离开前,再抓紧时间争取问他两个问题。
她循着江斯屿的身影追过去,在门口看见了他与一个小女孩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小女孩年纪不大,背着海绵宝宝的卡通动漫书包,走路时都爱蹦蹦跳跳的。
江斯屿牵着她的手,说话的语调比之在采访中透露出来的温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自己一个人放学找了过来?”
小女孩仰起头对他笑:“爸爸说好今天陪我一起去看海绵宝宝大电影的!不准食言!”
“可那部电影,我已经陪着你去电影院里看了不下八次。”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要陪我。”
江斯屿无奈应好,接过她背上的书包,拎在左手上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主持人听完这段对话,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原来清冷矜贵的江教授,背地里居然还是个女儿奴。
她摇着头转身离开,放下了对赶完采访的执念。
毕竟,那样和谐幸福的父女两,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走上前插嘴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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