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珈赫的手猛地一紧,他喉头微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准备说要出去接个电话。
刚打算说时,他反应过来以何岱谷的位置和身高完全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机一片黑屏,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许是出于心虚,他感受到有狐疑的视线在手上打转。
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平日里简单悦耳的铃声变作催命符,每一声都重重锤打在他的背上,叫他心跳如鼓。
“妍妍……”他无意识地喊出女友的名字,面对对方不解的神色,巨大的罪恶感伴随着先前的愧疚将他淹没。
突然,灵光一现。
“小废物把手机落我这里。唉,她一直都这样,丢落四。”说着,他佯装自然地掏出口袋的黑色手机冲祁妍摇了摇,随即往门外走去,“估计是她打来的,我出去接一下。”
这锅他甩的毫无负担,毕竟秦非芜刚坑过他。
互坑有无,不算过分。
快走到门外时,又想起了什么,余珈赫回头充祁妍歉意一笑,将刚打开的饭盒一起拎了出去。
刚关好门,他便立刻加快脚步,确定里面的人绝对不可能听到后,才接通手机,语气难免带出几分不满:“喂,小叔?”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开门见山:“交女朋友了?”
余珈赫沉默了,反胃的感觉让他想吐。
先不管自己的事情怎么被他知道的,光是电话那头长辈般询问的口吻就让他很不爽。
“啊。”
余怀谷从他的沉默中意识到了这点,也不在意。
这通电话的主要原因在于昨日秦父秦母语气中透露的不满埋怨。
联想到余珈赫同秦家女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余怀谷听完后就反应过来秦父秦母的话下真正的含义。
无非想让他管管余珈赫,或者劝那个女孩离开,好给他们的宝贝女儿腾位置。
余怀谷瞥了眼桌上的资料,捏了捏眉心,实在不能理解都成年了的侄子所谓为寻找真爱故意扮穷的做法。
太高高在上,太自以为是。
当然,他打电话来也不是要做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而是想要提醒他——
“处理好和秦家小姑娘的关系。”
他是出于好意,却不知这已经是余珈赫今天第次被误会和青梅的关系,他忍无可忍,张嘴想要反驳,却被男人下一句话堵得心中发闷。
“还有,不管是在为人处世,还是建立一段关系,诚实守信都是根本。建立在欺骗上的感情注定不会长久,习惯于欺骗的人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会失去。这些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内心深处最惧怕的事情被戳中,余珈赫低下头去,盯着地面看,不再说话。
就在余小叔失去耐心要挂断电话时,平静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我对小芜有友情,甚至是亲情,但绝对不存在男女情谊……对妍妍我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要和她一直走下去,也肯定我们会成为彼此相守一生的人。”
想到和妍妍结婚后,她和小叔定然会在某一日见面,余珈赫留了个心眼。
“小叔,希望你能记住,妍妍会是你的侄媳妇。”
听了余珈赫这席话,余怀谷惊讶比自己小七岁的侄子居然和他爸,也就是自己早逝的大哥一样是个情圣,对他后面暗含警告的话也随便应了句。
“知道了。”
心里却在感慨这个侄子大抵也要和他父亲一样废了。
沉溺于情爱不可怕,可怕的是将情爱当做生活的全部和生命的意义,那就注定当心爱的人移情别恋或是率先离世时,遭受的打击很很可能叫人一蹶不振。
聪明人的做法永远都是爱己胜过爱人。
“快去快去!”
余珈赫一回房间就听到祁妍催促何岱谷离开。
和何岱谷擦肩而过后,他坐到祁妍身边。
“怎么了?”
“我光顾着生病,连小橘都给忘了。”妍妍显得忧心忡忡,“虽说昨天给它留了小猫能吃的猫粮,水也倒了,猫砂盆也给收拾放好了,可它才那么小的一团……待在家里一定很害怕,我让呆瓜过去看看,陪陪它。”
这是余珈赫第一次听祁妍说那么长的一段话。
他一面心疼女友病中还要挂心小猫,一面又吃醋于她居然生着病还惦念那只小橘,安慰完后打趣道:“我严重怀疑在我女朋友的心中小橘的地位远远比我重要。”
祁妍笑了:“瞎说,怎么能把小橘和你放在一起比较呢。”
当然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她心想,小橘可比你重要多了。
听了这话,余珈赫喜滋滋的,只觉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的确是他乱吃飞醋了。
一只猫怎么可能比得上他这个男朋友。
另一边刚回到学校的秦非芜碰上了找她的许归。
时隔好几天,加上昨天许归的通风报信,秦非芜对他的气已经消了大半,看到他时还能心平气和地打个招呼。
只是她向来藏不住事,没说几句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发生什么事了?”
见对方皱眉盯着自己,秦非芜安静片刻,还是说出了余珈赫和祁妍交往的事情。
没有谁比许归更了解秦非芜对余珈赫的感情。
秦非芜和余珈赫相识十二年,他和秦非芜相识十年,也是第一个察觉出她对余珈赫感情发生变化的人。
染了一头中二红发的少年凝视着对面的人,目光是与一身轻佻打扮截然不同的认真。
“你是怎么想的。”
秦非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沮丧道:“我觉得一切都变了,很多事情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珈赫哥哥是外热内冷,很难真正接纳别人的性格。她在去时的路上一直想着能让他沦陷得如此之快的祁妍该是何等仙姿玉貌,又或者是有怎样一颗金子般的心。
必须承认的是,她是带着不服气去的,也不觉得她秦非芜会输给任何人。
结果,现在人看了,她自己也回来了,却觉得灵魂还游离在那间病房里。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着珈赫哥哥,同时也非常希望和他在一起。
可另一方面,她却按捺不住这样一个念头的产生:余珈赫他凭什么能够和祁妍在一起。
“你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感的产生大多都是因为什么?”
许归只当她深受打击,心中低落,才问出这个问题。
心中的某个想法愈发清晰起来。
他没有回答秦非芜的问题。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帮我赶跑那群小鬼后,我说过什么吗?”
追溯起他们的初见,那可是十年前了。
当时有一群孩子围着他指指点点,说了不少伤人的话,还时不时向他扔东西,看不下去的她就冲上前去,扬言要告诉他们的家长,那群坏孩子听后和她吵了两句,放下狠话后就灰溜溜离开了。
不过后来,好像听说为首的那个孩子出了点什么事,但因为不屑于和他们接触,具体情况秦非芜也不了解。
至于许归到底对自己说过什么,她没有那么好的记性,自然是不记得了。
许归笑笑,阳光照射在他右耳的耳钉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闪烁在那张秀气的侧脸旁。
“没关系,我还记得。”
那年,他的父母婚姻出现重大裂痕,父亲为小闹离婚,这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少见,一度成为别人的笑谈,同龄的孩子在家中听多了,也爱用这个笑话他,因为他并不反抗,这种言语上的笑话很快变得更加尖锐。
彼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般浑身尖刺,对于那些取笑,甚至不懂如何反驳,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在家中日日夜夜都会听到父母争吵的他对这点无比清楚。
直到秦非芜出现,她像太阳一样将那些乌云般可憎的家伙驱散,让他明白了面对这种情况,应当采取怎样的态度办法,并且最后他也的确通过一些手段让那群讨厌的家伙付出了代价。
虽然,随着越长越大,过去的那种特质逐渐消失在秦非芜身上,但他不会忘记她曾经出现,并教会了自己什么。
所以……
“放心吧,我会让你和余珈赫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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