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被仙尊渡劫后我立地成佛了 > 第24章 第 24 章
    昆仑池内,玄苍刚出现在这时就莫名地一阵心悸。


    锐利的凤目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可除了被风吹散往天际而去的仙雾,便只有四方仙庭中的仙人。


    “仙尊!”


    他们齐齐朝他拱手行礼,神情敬畏。


    青衡仙官看见他的身影重重地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仙尊今日没有前往下界,不然这种重大的场合少了他简直是群龙无首。


    玄苍高站在众人之前,虚虚把手一压,神情淡漠,“无须多礼。”


    刚才还热闹的场景在他到来后严肃无比,四方仙庭的主事仙官朝他禀告天柱的情况。


    “启禀仙尊,除了连接下界和仙界的天柱出现了裂痕,四方仙庭所守卫的天柱也是如此。”南方仙庭的金武仙君深吸一口气,眼神不敢乱动一瞬,“只是我找不到原因,如此下去,恐怕三界会逐一融合。”


    三界融合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说本身就不一样的气息根源,光是不同的天地法则碰撞,就足以引起一场大灾难。


    其他三方仙庭的主事仙官纷纷出言符合,最后恭敬地看向玄苍,显然是在等他拿主意。


    自渡劫飞升后,玄苍便自动归位于九重天,那些被封印的仙界记忆也一一涌现,处理起事物来倒也得心应手。


    “下界的天柱出现裂痕与大魔出世有关。”他神情不变,只是语气愈发冷冽,“蓬莱仙府为何会出现在下界,或许螣蛇需给本尊一个解释。”


    螣蛇乃是北方仙庭的主事仙官,亦是看守蓬莱仙府之人。


    “蓬莱仙府本身飘忽不定,虽之前一直在北方仙庭的范围内,但却从未开启过。”螣蛇仙官浑身气质阴寒,一双眼睛闪烁着冷质的光,“仙府在下界一直都有投影,我也没想到这次它会把真身放在下界,留在北方仙庭的才是投影。”


    玄苍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在这轻轻一瞥下,螣蛇整个后背都在冒冷汗,他死死地掐住手心,低头间眼眸中的竖瞳几乎凝成一条线。


    所有仙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他们不敢轻易抬头,也猜不透仙尊心头所想。


    气氛一时十分凝固,就连青衡仙官都只埋头不语。


    “隐瞒不报,打入下三十三天内十年。”玄苍薄唇轻启,抬手一挥,螣蛇仙君顿时消失在原地,“北方仙庭暂由金武仙君接管。”


    金武仙君皱了皱眉,想起螣蛇底下的那一群极为难驯的部下,却也只能接下这份差事。


    青衡仙官早先就接到了仙侍的消息,这时才瞅准机会开口:“仙尊,慈悲殿的佛君来了一会又走了。”


    他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佛光与魔气相克,或许可以让慈悲殿出些力。”


    “佛君?”玄苍的神识在昆仑池来回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青莲摇曳,他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却始终挥散不去。


    倒是凤族的凤离朝前一步适时开口:“那位佛君已经有事走了。”


    既如此,玄苍便收回了神识。


    等他走后,其他仙人纷纷松了口气。


    “金武仙君,仙尊百年未曾出现在人前,为何我觉得他此次出现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一直沉默的凤白仙君状似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感叹道,“感觉仙尊更加冷酷了些。”


    一出现,就把螣蛇打入下三十三层十年,这可是以往从未做过的事情。


    下三十三层是什么地方,哪怕是仙君进去了恐怕都难以有活路。


    金武仙君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去帮他求情。”


    在他看来,一个仙君连自己本职的事都做不到,仙尊没当场灭杀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凤白被他一噎,只觉得面上挂不住,当场带着凤离甩袖而去。


    另一边,青衡仙官追在玄苍身后还想说慈悲殿的事情,以便有理由把下界天柱裂缝一事交给慈悲殿,也好阻一阻他继续去下界的举动。


    “仙尊,仙尊,我有一事禀告。”他缀在身后急切地呼唤。


    玄苍蓦地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淡漠。


    这一眼,直让青衡把嘴中的话咽了下去,等他再想开口时,玄苍已经踏上了前往下界的天体。


    青衡脸上是浓厚的懊恼和不解。


    明明仙尊已经成功渡劫归来,合该是无情道大成,浑身气势更胜往昔。但为何他却忘不了下界那位早已死去的凡人?


    ......


    凡人界,宗永城城门口,季子随低头看着脚边的青草,一时却无法挪动脚步。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和煦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而下,万物几乎在一夜之间发芽生长,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时隔三年,他仰头看着已经有斑驳痕迹的城门,一时却近乡情怯起来。


    行人接踵而过,有挑着各色蔬菜的商贩踏入城门之内,小贩的吆喝声从里面传来,随处可见的都是人间烟火。


    季子随仍旧穿着当初离家时样式的月白长衫,如黑绸般墨发被他用玉冠束起,眉心的菩提朱砂印鲜艳无比。


    琼金化成一只金色的小鸟隐在茂密的树叶后,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佛君,看起来不像出家人,更像是一位如玉般的公子。


    在早市彻底热闹之际,季子随接到了第二十八位行人的好奇打量,他终于朝城内走去。


    刚一到城门内,守城的官兵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其中一位穿着春甲的守城兵大喊一声:“季公子,你回来了!”


    季子随被他喊得吓了一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刚才喊话的守城兵已经转身朝后奋力跑去。


    “真的是季公子!”其他的守城兵纷纷把他围住,偌大的城门顿时拥挤不堪,“跟季大人给我们的画像中长得一样,肯定是季公子无疑!”


    季子随看到琼金飞了过来,朝他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他刚准备开口问下情况,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许多人奔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匆忙而凌乱,像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急切。


    为首的妇人提着裙摆奋力地跑向这边,梳好的发髻松了小半,发钗边跑边掉,身后的侍女只能停下捡起。


    “子随!”急切的声音还未到城门口就响起,带着一股期盼和不敢置信。


    望着熟悉而思念的面容,季子随鼻尖蓦地一酸,他急走几步,生怕她摔倒在地,一把子扶住了她。


    “娘!”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惠清秋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她紧紧地握住季子随的手,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子随,真的是你!娘...娘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她说完,伸手就去抚摸他的脸,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你瘦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对于修士来说三年不过眨眼,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不值一提。


    可对于凡人父母而言,等待亲儿回来的每一个日夜中都在担忧中度过。


    “瞿明漳呢?”惠清秋始终不放开他的手,神着脖子朝他身后忘去,很快就秀眉紧皱,“他人呢?”


    季子随倒是忘了这么一茬,只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得很。但他脑海中还有两人的记忆,他没有去纠结自己过去选择,坦然道:“我们之间再也没了关系。”


    春风阵阵,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一片。宗永城内喧闹声不绝,热闹非常。


    惠清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神色。


    她看来看去,从他脸上并未看出伤心之类的悲观神色,尽管心下思绪百转千回,却不多问其他的,只拉着他的手点头道:“你回来了就好。”


    凡人界与修真界隔着无尽海域,她从来都不为季子随能跟玄苍去修真界而欣喜,只是时常为他担忧。


    成为仙人什么的她并不羡慕,她更在意的是家人在一起。从前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愿意做棒打鸳鸯的人,也不愿他为此怨恨。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多,惠清秋时常抛头露面倒也不在意这些,却怕季子随长途跋涉累了,“回来了就好,你爹和你大哥还在营中没有回家,他们对你很是想念,你大嫂接到消息后也想赶来,但她刚生育不久,家里还有个娃娃,我便让她不要出来。”


    “想必,她这时正在家翘首以盼呢。”


    季子随走时,大哥与大嫂刚成亲不久,没想到时间一晃而过,两人都生了孩子。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行人来时奋力奔跑,走时倒不急。惠清秋长久没见他,跟他絮叨了许多。季子随偏头倾听,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倒也知道了他走后的许多事情。


    家人一切都好,只是对他着实思念得紧。


    一行人刚到家门口,就见到一个穿着淡绿春衫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台阶前翘首以盼,等看到季子随等人时,她眼睛一亮,连忙朝他们招手。


    理所当然的,季子随被家人以无尽的热情迎回了家。


    “已经送回消息给爹和子贤了,传话的人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明以柳暗暗打量着这位三年不见的小叔,只觉得他朱唇玉面不减当年,仙姿灼灼得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着痕迹地朝婆母众人身后看去,却没看到当初把小叔带走的仙人。她心思通透,见无人提起,也没当面多问。


    季子随终于再一次踏入了家门,等他的爹和大哥回来,两人对他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等到热闹地吃过晚饭,已经是亥时。


    此时天朗月清,硕大的明月高挂苍穹,默默地注视着凡人界春夜安静的一切。


    他曾经住的梧桐院仍是一副小桥流水,清幽静雅的景象,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季子随推开厢房门,他习惯用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摆放的位置跟他离去时一模一样,明显是有人时常打扫整理才得以保持。


    金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金色华服的少年落在他面前,好奇地问,“佛君,这就是你渡劫前在凡人界的家吗?”


    琼金是第一次来到凡人界,这里虽无仙界仙气缭绕之景,可红尘气息浓郁,人们之间淳朴又热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虽陌生,却并不讨厌。


    “这是我的家。”季子随含笑道,他熟练地坐在书桌前,拿起最上面的书籍,打开正是如他猜想的那般,夹着书筏的正是他离开家时看的那一页。“我来时已经告知了青灯方丈,我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


    他是佛君,是慈悲殿真正的主人,只要不是太出格的决定,青灯方丈向来不会过问。


    琼金就更不会了,他指了指书桌摆放窗前的一颗榕树,认真地说道:“那我就在那筑个窝就行。”


    那棵榕树是季子随生下来那年他父母亲手所种,如今已树冠茂盛,确实是个筑窝的好去处。


    琼金筑窝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一个就地取材的窝就置于榕树树冠之中。季子随看着他化成金色小鸟飞了进去,想了想,伸手扔出一片白莲花瓣给他。


    “这个足以给你的窝遮风挡雨。”他含笑道。


    月华如水,季子随在旧时的书桌前看了会佛法。等月亮西斜,他也没有打坐,而是钻入床榻上在白日阳光下晒好的蓬松被子中睡去。


    月影沉沉,惠清秋打了个哈欠,对着枕边的人开口:“明日,你去官府把子随的婚帖拿回来吧。”


    她的声音有些气愤,“我偷偷问过子随,那瞿明漳早已飞升,他们之间再也没了关系。”


    季丰腾地一下爬了起来,眼睛中在喷火,“你说的是真的?之前他不是说会陪子随百年吗?我还以为他要等子随寿终正寝后才去当那仙人,这才答应子随与他成婚的请求。”


    “那是谁把子随送回来的?”


    “我管他是谁送回来的,只要子随回来就好。”惠清秋不管这些,只叮嘱他,“你明日去把他们的婚帖拿回来,反正那瞿明漳的户籍也是你办的,拿回来也容易。”


    “既然两人不在一起了,婚帖放在那也不是个事。”


    季丰捋了把胡子,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随即点点头,“那总归要有个由头。”


    “由头么?”惠清秋虽对玄苍恨得牙痒痒,但到底存着对仙人的敬畏,思考了一会,才说道,“那就当他们已经和离了吧。”


    一夜安眠,时间很快过了几日。


    季子随在家过得很是舒心,惠清秋虽觉得自家儿子去了趟修真界后变得有些无欲无求,但他能归家她就已经很欣慰了。


    “团团。”季子随熟练地抱着怀中的娃娃,手中碧绿的菩提叶串成的吊坠在她面前摇晃,逗得不亦乐乎。


    八个月的奶娃娃正是好玩的时候,她肉乎乎的手努力地够面前的菩提叶,够不到也不生气,反而咧着无牙的嘴笑了起来。


    “团团很喜欢你。”惠清秋慈爱地看着孙女,对他说,“她平时脾气大着呢,没想到抱到你手上倒是乖巧。”


    佛气善待万物,任何生灵都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气息,团团虽不会说话,但小孩子先天气息还未散尽,对佛气的感受比大人更加敏锐。


    季子随最近闲来无事,就顺手接过了白日陪团团玩的重任。


    一只乌鸦安静地从两人头顶飞过,他抬头瞥了一眼。有朝那棵枝繁叶茂的榕树看去,一只金色小鸟宛如利箭飞速而去。


    他把菩提叶塞在团团手中,见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后熟练地颠了两下,小娃娃就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了。


    “这是菩提叶,对她有好处。”季子随把团团移到母亲怀中,“她一时半会不会醒,你带她去嫂子那睡。”


    惠清秋不疑有他,接过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他说道:“子随,既然那瞿明漳已经去做了仙人,我就让你爹把放在官府中的婚帖给撤了回来。”


    “给的理由是,你们已经和离,他归家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季子随的反应,见他神色淡淡地点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季子随这是回到凡人界后第二次忆起玄苍,曾经的回忆画面历历在目,但他心绪比冬日落定的白雪还要平静。


    等他娘抱着团团走了,他手指间佛光微闪,传音问道,“琼金,可找到那只乌鸦飞走的方向?”


    一只没有叫的乌鸦,飞过时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魔气。


    他从天梯直接来到了凡人界,宗永城临近王都,离无妄海相隔千里,他也不知修真界现状如何。


    但魔气,是不该出现在凡人界的东西。


    琼金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刻就回了话。季子随垂在衣袖中的手捻着佛珠,抄近路从后门出去。


    “公子是要出门吗?”看门小厮恭敬起身,讨好般地问,“那小的这就去套车。”


    季子随摇了摇头,“不必,我去外面随意逛逛。”


    宗永城治安还不错,虽不至于到夜不闭户,但百姓却也能安居乐业。


    小厮见他执意如此,望着那道出尘的背影一会,转身向管家说了这事。


    以夫人对公子的宝贝程度,还是事无巨细地报告了才好。


    季川和季子贤父子俩一大早就去了营地,惠清秋得了消息,除了让人暗地里保护,倒也没有让他一直待在家里。


    金色小鸟沿着屋檐展翅飞向,可以收敛的羽翼即使在阳光下也不惹眼。季子随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本就出尘的面容像是镀了层圣光,令人不敢亵渎。


    “那就是季家三年前与伴侣一起出门的小公子吧,怎么这次回来变得更好看了?”


    季川是宗永城的守城之主,不仅是探花郎出生,还娶了王上的堂妹清秋郡主,他擅于治理民生,又生了季子贤擅攻城守地,一身武艺他人难敌。


    季家父子时常在城内出现,认识他们的人本不少。


    几乎大部人的人都知道,季子贤既然从了武,那剩下的季子随必然会去科举从文。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其弱冠之年,正值春闱之际,对方却与一男子成亲,然后离家游历。


    大昌国早在□□时期就天下一统,国土绵延万里,其中城池无数,各处风俗地貌各不相同。虽男男皆可通婚,但由于天然的生理构造,大部分都是异性相交延续血脉。


    做出与大部分世俗所不同的选择,自然是要面对更多的风言浪语。


    季子随与那男子成婚时并未遮掩,还去官府送了婚帖,亦如他哥嫂那般办了婚礼。可惜他那伴侣很少露面,看热闹的见到真颜在极少数。


    尽管如此,宗永城的百姓就此事也茶余饭谈了很久。


    成了佛君之后,季子随的记忆愈发好了,很久之前因为时间推移而淡忘的记忆也逐一浮现,他甚至记得小时候跑过城街时路过的商铺,也分辨出哪里是回来变迁的。


    当然,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原地,一双瞳仁如墨润泽,眉心的红印胜似雪地红梅,整个人透出一种清贵与出尘相融的温和俊秀。


    可当那双眸中清凌凌地看了过来,又显出令人无端生畏的高不可攀来。


    周围偷偷议论的声音瞬时一静。


    季子随看了旁边小摊正在煮的馄饨一眼,高温的水蒸气犹如山间云雾,像是在做一场红尘难消的美梦。


    他没再看,顺着琼金留下的讯息加快脚步走去。


    等看见破败屋檐下蹦跶的金色小鸟时,季子随已经来到了宗永城的后街。


    这里靠近后山,不仅人迹罕见,高耸的树木更是遮天盖地,唯有一条幽静的小径供人行走。


    琼金再次显出人形,少年眉眼豁达端正,见到他来顿时松了口气,“佛君,刚才那只乌鸦发现了我,我怕它跑了,就给这宅子设了结界。”


    他倒是可以捉住那只乌鸦,就怕一不小心没留下活口。


    面前的宅子很大,季子随记得是曾经某个被外派王爷的府邸,只是后来犯事被赐死,这里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樟树底下,仰头看着已经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牌匾,静心凝神间并未感受到魔气外溢的现象。


    根据他归家多日的观察,宗永城目前处于欣欣向荣的状态,并未有奇怪诡异的事情发生。


    “乌鸦属阴,也许是阴魂导致的怨魔之气。”凡人因为执念过深不去轮回的阴魂不是没有,但很少有形成怨魔的。


    季子随边说边朝里面走,琼金设下的结界对他而言形成虚设,他抬脚走进布满蛛网的残门内,语气淡然,“超度了便是。”


    琼金跟在他身侧落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周围,一把金色的长剑握在他手中。


    等他走进后,才发现刚才的猜想出了点偏差,这里不仅有怨魔之气,还有一股更纯粹而强烈的魔气。


    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他体内有一颗已经破芽的千年菩提子,加上本身的古佛功法,对魔气的感受堪称无比敏锐。


    几乎是没有思考把,指尖的佛光化成星点朝着怨魔之气四面八方而去,与此同时,他右手拿出一只紫色的毫笔,挥手间一道蕴含着此间天地法则的阵法落在琼金所设的结界之外,及时地隔绝了刺耳的尖叫声。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当院中枯井内的怨魔向他冲来之时,化成星点的佛光蓦地一收,季子随轻松地打出佛印,直接把怨魔束缚在原地。


    琼金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一个怨魔而已。”季子随出声,像是在安慰他,“如此足以。”


    凡人的执念再深,除非有天大的机缘,不然也成不了强大的怨魔。


    “太吵了。”他随手把怨魔的尖叫声封住,朝琼金抬了抬下巴,“枯井深处还有魔,你去把他带上来。”


    能藏在凡人界来,想必是受伤不浅。


    季子随想,刚好一起超度了。


    琼金对他的交待从未异议,纵身朝枯井一跃,不过两息就提溜个人出来。


    “是你!”出现的人气息萎靡,但浑身魔气纯粹,看向季子随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季子随也讶异道:“是你。”


    乌瞳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季子随,他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吗?”


    琼金眉头狠狠一皱,毫不客气地刺了他一剑,大喝:“胡言乱语!”


    胆敢诅咒佛君,他干脆一剑了解,也省得佛君费了佛光去超度。


    许是琼金眼里的杀意太过明显,乌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身来,试探地喊了他一声:“季子随?”


    琼金提剑就要刺去,吓得他大喊:“季子随,好歹相识一场,你赶紧让他住手!”


    “等一下。”季子随虚虚抬手,朝琼金微微颔首,“等一下。”


    琼金果真住手,乌瞳松了口气,一边思考着这季子随如何死而复生,还有了修为,一边不管伤势催动功法使用瞳术,“季......”


    他还未说上两个字,就被功法反噬,猛地吐出几口血。


    “魅惑之术?”季子随不经意地看眼他萎靡的神态,对上那双猫瞳似的眼眸面色不变,“说吧,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需要撒谎。”


    乌瞳是魔门少主,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在这一瞬间,乌瞳联想到了许多。他谨慎地看了眼手执长剑的少年,对方虽面容稚嫩,但浑身的气息深不可测。


    之前被他用作打探消息的怨魔也被束缚在一处,细看下浑身都在发抖。


    “此事说来话长,自从你我仙府一别,我不久后就收到了你身死的消息。”他偷偷瞅了季子随一眼,只觉得他变化甚大,刻意避重就轻地开口,“我没想到有人会故意捏造你与我的关系,但我知道得太晚,也只能回到魔门躲避。”


    “更没想到的是,飞升后的玄苍仙尊又回到了青云宗,他抬手间灭掉了魔门,我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我没了魔门这处栖身之地,又想起你当初毕竟受我连累,万般愧疚下便千辛万苦来到这里。”


    “我虽重伤难遇,但护住你家人还是可以的,也算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他说了一大串,里面六分真四分假,说得自己都差点信了。


    季子随清亮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良久,在看得他心慌不已时缓缓开口:“一派胡言,鬼话连篇。”


    乌瞳心头猛地一跳,正想再说些什么补救,就看见他转过身去面对着怨魔。


    一种听不清但很玄妙的字句从他口中冒出,淡金色的光芒渐渐蔓延,他清晰地看见怨魔眼中的畏惧。


    “你在干什么?”乌瞳下意识地问。


    “在念往生经。”琼金凶了也一眼,然后坏笑道,“当然是在超度怨魔了。”


    他没把季子随的身份透露出来,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不配知道。


    只是,这魔口中的玄苍仙尊当真是听着十分熟悉,还是这下界的一个高阶修士都能被唤作仙尊吗?


    听他的意思,这仙尊似乎跟佛君的关系不简单。


    琼金心里虽纳闷,但他却不会多问,也不会告知任何人。


    大鹏生来就是常伴佛君左右的,唯有佛君的话才是他应该信从的箴言。


    琼金话音刚落,怨魔在惊恐中消失地干干净净。


    无论是生前有何执念,既成怨魔,那就是已无神智,只能任由杀戮本能和被他人操控。


    季子随超度得毫不手软,他回头看向乌瞳时,刚好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猫瞳似的眼眸变得更大了。


    乌瞳向来能屈能伸,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要超度了自己,立马说道:“玄苍仙尊发现了你我关系被捏造一事,所以为你报仇才灭了魔门。”


    季子随不为所动,反问:“大魔是你放出来的?”


    “不要说谎,我知道你是天生的魔。”


    只一眼,他就看出乌瞳并不是因为修炼魔气而形成的魔修,他是一只天生的魔。


    乌瞳双唇紧抿,许久后才开口:“我只是想吞噬他,这样就能飞升了。”


    他也没想到被这消息骗了,要不是他跑得快,自己就要被大魔吞噬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躲在这里,就是知道你死后玄苍不会再来凡人界,你家人旁边反而是最安全。”


    虽对季子随死而复生一事十分好奇,但他知道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我知道天柱产生裂痕跟那个大魔有关,如果天柱塌了,你在凡人界的家人也难逃一死。那大魔有一丝神魂躲藏了起来,若不找到,就不可能修复得了天柱。”


    季子随盯着他看了一会,在乌瞳紧张的等待中,终于开口:“带着他,我们去天柱那边看看。”


    琼金化成原型,金色的大鹏鸟若不是隐蔽了身形,出现时该是足以遮天蔽日。


    坐在大鹏鸟的背部,乌瞳彻底地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子随闭目养神,没有理他。


    苍蓝大陆的天柱有四个,他们现在去的是最西边的那个,也是离修真界各大宗门最远的那个。


    穿过云海,季子随从大鹏身上落地,他踏过倒映着蔚蓝天空的海面向天柱走去。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有阵法。”


    琼金几乎在他说完的下一息就把乌瞳扔在一边,手执长剑朝前方劈去。


    哗啦...


    像是无边的水幕被人劈开,浓郁的仙灵之气在瞬间扩散而来。


    仙灵之气带来的风吹动了季子随的衣袖,朱褐色的菩提佛珠缠绕在他的手腕,更忖得皓如霜雪。


    仙风浩荡,玄苍高大挺拔的身形出现在三人面前,乌瞳吓得差点魂不守舍。


    季子随没想到,他跟玄苍的再次相见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在这一瞬间,两人隔着快散尽的云雾相望。


    关于彼此的过往记忆纷沓而至,季子随心绪平静非常,看着他跟看着这世间万物并无差别。


    “子...子随。”玄苍却好似在坠入一场落英缤纷的梦境,喃喃间朝前走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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