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姐,霍先生。”
宁府的楼面经理跨开步子,赶在服务员前笑迎上霍恩霍恪。
霍恩表情很淡地道:“嗯。”
她转而低头对沈栖栖轻轻勾唇问:“喜欢吃什么?”
甫一被宁楼的奢华精致吸引注意的栖栖闻言困窘,没有菜单...菜品是可以随便点的吗?
抉择不下,便答道:“姐姐喜欢吃的我都喜欢,我不忌口。”
真会说话。
霍恩有一瞬眯起眼睛,打量的心思在触到沈栖栖乌黑眼珠里折射出的好奇时,又歇下来。
回头,看着笑哈哈的经理说:“让楼里新来的厨子做几道苏省菜。”
经理身后的服务员记上贵客要求,经理本人则张口欲问霍恩要不要些好酒作配。
霍恩知晓他的意思,抬手止住他的话:“橙汁,今晚不喝酒。”
沈栖栖只是个学生,不宜碰酒。
上了顶楼包厢,偌大空间里,三人坐着实是有些寥然。
霍恩点了几下屏幕,将其展示在栖栖面前。
“加个好友?”纤长的手指扣着手机晃了晃。
“好呀。”
栖栖打上备注:霍恩(军区姐姐)
加完好友,霍恩冷艳的面庞在看到栖栖置顶朋友圈时,柔和些许。
照片是沈栖栖成人礼那天拍的,一家人幸福洋溢的脸庞和万家灯火里所有普通人家的脸恍若间能重合在一起。
霍恩兀然软下心来。
服务员陆续送上橙汁和色香俱全的菜。
霍恩接过橙汁,给沈栖栖倒了杯。
“谢谢姐姐。”
栖栖秀气地抿着杯口喝橙汁,笑盈盈如幼小动物。
这样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城府呢。
转眼看见霍恪落在沈栖栖身上那隐晦的目光,霍恩逐渐正色。
人姑娘没有心机,自己的这位弟弟可是心深如海。
若是两厢情愿,她作为姐姐自是会帮着些。
可如果霍恪借权强迫,她断然要阻止。
食不言,一顿饭姐弟两吃的同频不共振。
只有栖栖尽兴,惊叹饭菜的美味。
宁府外街。
路灯映着飘动的雨丝,经理与服务员撑伞分别将三人送进车内。
饭饱自是更易倦怠。
栖栖依霍恩的话坐在副驾驶上。
车奔于夜里没有五分钟,她在和霍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困意上头,渐渐睡去。
降下车速,关闭车载音乐。
车内一时寂静无比。
路边树木森郁起来时,霍恪低声说:“霍恩,我要你帮我。”
霍恩从后视镜瞟了他一眼。
霍恪的脸埋在浓厚的阴影里,神色十分模糊。
“是真喜欢?”
亲姐弟谁不清楚谁的心思。
霍恩见过霍恪揭开假面的模样,霍恪知道霍恩没有公之于众的秘密。
“不确定。”
冷厉的医生抬头,线条深刻的眉眼直直望着霍恩。
修长的手指来回碾着木珠,他音调很沉地重复说:“我不确定是沈栖栖的外貌吸引我,还是其他?”
他回顾少有的几次见面,将对动机的分析坦诚给霍恩:“我不了解她的性格,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不正常,或许可以将这种情感归结于一见钟情。”
“难以置信。”霍恪几不可察地嗤笑了下。
霍恩转弯,摇下车窗出示证件。
军区铁门打开,她的声音在灌入窗口的风里飘忽:“霍恪,我帮你之前,你最好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感情。”
“要是只是抱着玩弄尝试的心态,那我警告你,不要找圈外的人。”
车停。
霍恪将白大褂穿上,他下半夜要在医务室替母亲的班。
“我知道。”深深地看了眼沈栖栖,他打开车门离去。
......
霍恩手握方向盘,侧过脸。
“沈栖栖,我们到了。”
栖栖被唤醒,安然盖在下眼睑的乌暗长睫缓慢地颤起,“啊,好的。”
拢了拢衣襟,她转头对霍恩道谢:“谢谢啊,姐姐。”
“以后叫我霍恩就行。”
这一声声姐姐叫下去,霍恩要为其犯错误的。
“那姐姐就叫我栖栖吧。”
霍恩叫她:“栖栖?”
便有真诚坦荡的笑容现在眼前,“嗯。”
沈栖栖预备下车,她先和霍恩告别。
上校小姐轻笑半声,“栖栖,今晚你可能需要去我那儿睡了。十点零三,你宿舍已经关门了。”
栖栖打开手机一看,消息栏里还躺着半小时前厉茗茗的十几条未接来电。
回了几条抱歉和解释。
厉茗茗秒回她:“那就好,你以后不回宿舍跟我说一下啊,我都快担心死了。刚穿好鞋子去找导员。”
【栖息】:不会有下次啦,谢谢茗茗。[鞠躬][爱心]
霍恩拉开车门,安抚沈栖栖:“不过不用担心,我和你导员、教官说了,你明天正常军训就行。”
无法,栖栖只能跟着去霍恩宿舍,也就是训练场对面的楼。
顶楼电梯门打开时,她遇见了预料之外的人。
“教官好。”
少女在电梯中本轻快交谈的嗓音,在严厉的教官面前急速地低落下来。
燕同玺敏锐地察觉到这变化,眉间阴翳更深。
他的视线在霍恩和沈栖栖之间转了来回,“早点睡。”
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燕同玺走进另一侧的电梯。
电梯门闭合的空隙里,霍恩揽着沈栖栖的肩膀的背影逐渐被压缩成一条远去的线。
电梯内光滑镜面映射着燕同玺的面庞。
他不经意掠过,竟发现那张面孔竟在一刹那变得陌生起来。
封闭的空间里,残余少女轻盈的幻影。
自脊骨缓缓渗透出的狂念有那么一瞬,只有一瞬。
他冷酷严苛的表情被扔在角落,剩下的某种暗欲占据了他空白失神的面目。
燕同玺自诩心硬如铁,对一切绝色都能动怀不乱。
他剖析偶或生起的□□时,冷静自持,并能迅速抽离。
破除坚冰的例外即在方才走过。
——用一种抗拒的模样待他。
眼睑处窝着光影,燕同玺克制地捏起拳头,手背上条条青筋随他的用力而颤着绷紧。
少校用严明的纪律警告他,“不行,这是手下的兵。”
而且隔着十一年的年龄鸿距,这冒然的情感是带有禁忌色彩的。
极高的道德感禁止这一情致的发生。
这对他来说,已是一种罪恶。
静静地躺在脚下的深渊,未曾看见前,燕少校能自欺欺人。
而当电梯门两边移开,深沉的夜色裹挟晚风,仍旧平息不了他血管内煎熬着的时——
鲜明艳丽的倩影冲破深渊,柔软地倚着他的心,撕破他不堪一击的伪装。
狂乱的意念,与坚硬的意志。
两相冲撞,死伤不明。
燕同玺在情理的厮杀间,不免苦笑。
早知如此,就是放弃往上面走的机会,也不该接下这桩......
炮打蚊子的戏码。
霍恩的宿舍简洁得不可思议。
除必备的生活用品外,黑白灰的公寓没有一点装饰。
当然没有多余的床铺被褥。
上校小姐歉意颔首,把军区新发的内勤服递给沈栖栖。
“栖栖,这套衣服我没穿过。你洗完先睡,我去隔壁借床被子睡沙发。”
栖栖不想麻烦霍恩,接了衣服道:“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霍恩面露迟疑,“你不排斥吗?”
都是女孩子,睡同一张床又怎么样呢?
栖栖坦然摇头,“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就好。”
“那...好,你先去洗吧。”
......
霍恩的床褥平整干净,栖栖躺入不多久,睁眼已变得费力。
光晕晃悠着,她很快又陷入深眠里。
霍恩穿着睡衣来到卧室。
少女蜷缩着在被子里,将被子顶起一个小鼓包。
她眼神有片刻愣在那可爱的鼓起上,便敛下眸中深色。
抬手关灯,极轻地躺到少女身边。
“妈妈......”
半夜,沈栖栖梦呓,霍恩霍然睁眼。
睡梦里似有蛇缠绕在身上,醒后才终于找到噩梦缘由。
栖栖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腰,莹白的脸挨着颈窝,眉头蹙紧,睡得也不安稳。
霍恩僵了会儿,才抽出被栖栖压在起腰肢下的手。
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空气中浮动的香气从怀里人的发上传出,她闻了闻这熟悉的香,心房塌下去一块。
终还是将手掌轻柔地落在栖栖柔嫩的脊背上,抚一下拍一下。
小姑娘又念了声妈妈,抱她的力度更紧。
想来,是个很贪恋母亲柔情的孩子。
翌日清晨。
霍恩把沈栖栖的作训服从烘干机里拿出,熨烫平整后叠好放在栖栖脸侧。
干燥温暖的衣香叫人喜欢,栖栖醒来,入眼就是整齐的衣物。
哨声都还未响起,点亮手机一看,才五点十几分。
栖栖睡了个好觉,心情十分好。
对能给予自己好眠的房间很安心,她便没注意房门是开着条细缝的。
脱下对于她来说较宽长的内勤服。
她穿上小衣,将近乎赤诚的后背对着房门。
泄着外间亮光的门缝被人悄然合起。
栖栖抽出束在衣内的长发,下床抖了抖床褥,将其叠成四方的豆腐块。
走出卧室时,霍恩的脸湿漉漉的,如刚洗完脸没有擦干。
栖栖扬起笑脸:“早上好,恩姐。”
恩姐。
有她的名字,又有亲昵的姐字。
像专属于她的称谓似的。
霍恩抿唇,咬下一大口松软的面包。
“早上好。”她的声音略含糊。
栖栖洗漱一番再出来,桌上只剩下她的那份早餐。
霍恩换好黑色特勤衣,在玄关处弯腰绑靴子上的鞋带。
“恩姐,你是要上班了吗?”
栖栖问完赶忙坐下大口嚼面包,一幅焦虑的表情。
霍恩回首,见此失笑,“你慢点,我不着急。”
虽说恩姐不急,栖栖自个儿心里有钟表在催,她吃完面包,咕隆隆地把牛奶喝完。
收拾好餐盘她端着往厨房走,被霍恩阻止:“栖栖你放着就行。”
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她牵栖栖的手走出厨房。
“周一越野赛将近,你们这几天训练强度肯定要加大,多注意一些。”
教官们早先到了训练场,有教官看见霍恩,便立正对其敬礼。
霍恩回礼时,对方眼神不免看向一旁的沈栖栖。
栖栖一一回了笑,这笑明快,将所有隐秘打量的目光全给回得几分羞赧。
多数教官其实是认得她的,昨日越野赛结束,军区里已流出些似是而非的传闻。
大家都猜测不久的将来,军区可能会来位陆指挥长亲自举荐的女孩。
这女孩是q大新生,叫沈栖栖。
身家干净,成绩卓越,形象也优异。
一路承上各式各样的目光,栖栖真有几分紧张。
但她将不安隐在笑脸下,也只有离她极近的霍恩感知到她的情绪。
无言安抚,加快脚步让栖栖来到燕同玺身前。
“燕少校,你的兵。”
沈栖栖打报告:“教官好。”
燕同玺面色如常,一张俊脸严肃铁板,淡淡点头。
栖栖即回到尚空无一人的队伍里。
哨声不久便响起。
周五到周日的三天时间一晃而逝。
紧密高度的训练,稚嫩的学子们堪堪换上坚定的面庞。
周一全网直播的越野赛也正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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