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东京的警察赶到现场,看见的却是一派古怪的情形。
所有的劫匪暴徒已经被打成残废,堆在一边,而记者和摄影师们捡起了工作,围着一群人发展他们的极致热情:“小林先生!你真的只是一个编辑吗?”
闪光灯闪啊闪,警察们擦了擦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小林先生吗,请问你们的老板是?”
“是……”小林编辑下意识要回答,然而凉羽泽捅了他一下。
记者对凉羽泽也是很敬畏的,毕竟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抢劫犯的老大给摁倒了。
“是我。”凉羽泽一把接过黑锅,盖在自己头上,“我是他们的老板。”
——啊,好羞耻。
虽然哥哥的马甲经常被记者和摄像怼脸拍摄,但是他在其他的时候都很低调,并不适应那些漂亮的闪光灯,也经常劝粉丝要理智一点,不要经常追着他到处跑。
毕竟,就算再喜欢人,也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被人围堵着崇拜呀……
“警察来了,接下来就交给警察吧。”
听到警察二字,所有的文学社员工们肃然起敬。
在场的人都很刑,他们虽然身份已经被洗白了,可是半生以来,几乎刻在基因里的对条子的恐惧还是冒出了个尖尖。只有自家主编,一脸坚定,似乎完全不害怕。
真不愧是熬死了十个黑色组织的凉羽主编!
然而文学社这批人的严肃却让在场的人往另一个方向想:你看,这些人如此强,又如此富有善心,热爱拥护领导前辈(?)而且也对警察,社会规则的代表十分尊敬。
所有人为之一振,在心情还没平复下来的当下,有人站出来做榜样,就很容易跟着去做。他们开始自发遵从警察们的管理,乖乖接受调查做起笔录了。
本来以为面对富豪会很麻烦的警察们:……
就,就很怪啊。
这场见义勇为后来被大肆报道,毕竟剧情奇幻,主角团也奇幻。
“武力值超高的文学出版社”就此登上了好几家报纸的版面,“我们只是一家普通的出版社,强健身体只是为了锻炼更好的思维,因此我们公司一直规定每位员工每日慢跑十公里、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
图片上,正面怼脸拍下的凉羽泽一脸肃静,微微侧过去的脸部线条下颌明显,鼻梁高挺,看着高冷又难以琢磨,背后的小林编辑等人也都严肃极了,一个个站得比木桩子还稳,和大众印象里搞文学的文弱感完全不一样。
不太像文学出版社,倒像是□□大哥带着他的小弟们出来混日子了。
出版社,终于以奇怪的理由火起来了。
以往一周最多塞满一半信件的邮箱,最近天天爆满,有的是合作,有的是专门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与向往,余下少量的投稿夹在其中。办公室电话一天至少连着响8h,接待的嘴皮子都说干了。
为了出版社的风评能稳住,凉羽泽宣布全体人员大扫除三天三夜。
信件实在是太多,西宫月昳也帮着翻了一会儿,他作为隐姓埋名的真实老板,最近都快要被编辑们的眼刀杀死了。
“老板,你说你要是能上报纸头条该多好。”
“就是啊。我们又不好看。”可能是因为最近面对镜头的次数太多,连从不在意外貌的竹原编辑也开始对着镜子刮脸了,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你要是上头条,保证我们的信件数量再翻一番!”
西宫月昳:“……工资,不要忘了是谁给你发工资。再说了,凉羽也很好看。”
“老板”
“好恶心……”
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竹原忽然伸手从西宫月昳的腋下穿过去,把人抱了起来。
“诶——”他被丢进编辑们的怀抱中,抬眼看去满头大汉,细不伶仃的胳膊根本没办法从他们手中挣脱。他开始被抛起,落下,手中拿着还没看完的一张信纸,“等等!我午饭要吐出来了啊——”
“老板!老板!”
【月月!月月!】系统向来是有什么热闹就要凑一下,【你被更多的人喜欢啦!】
这一群曾经看不见未来,谈不起前程的人,在走过不知多久的灰暗后,终于站在阳光下,瞄见了那么一点、微末但闪耀的希望。
……
“咳,但我有个问题。”在胡闹过后,小林编辑特别严肃地起了话题,“为什么,十封信有七封是是感谢信,六封是富婆写的,还有三封是特别邀请凉羽主编当健身私教?”
他拿起一封边角印了口红的信纸,扫过上面的虎狼之言:“嗯……凉羽呀,要不然你找个姐姐嫁了吧,咱们可以一起少奋斗十年呢。”
大家折磨完西宫月昳,又围上了凉羽泽,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开玩笑似的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多富婆看上。
平日里绝不敢造次的员工们今日格外兴奋,甚至有一个人伸出爪子,搭上了凉羽泽的胸肌。
——捏。
“能感受到富婆姐姐们为什么喜欢了。”他嘿嘿道,“我也喜欢。”
西宫月昳:……
救命!他要逃离这个魔窟!
……
双黑的任务完成得很成功,虽然,本来在计划中应该引起轩然大波的谋杀案演变成了劫匪袭击下,企业家与劫匪同归于尽……
但曝光也上去了,他们留下的标记被组织成员看见,已经起到了一定的威慑。反正中原中也觉得,现在这个模样,至少比太宰治想的那个把人塞进古董花瓶里展示出来要好。
价值千万的古董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又按计划解决了全部的任务目标,在会横滨之前,太宰治特地来文学社找了一趟西宫月昳。
他进来就直奔凉羽泽的位置走,结果只看见一堆小山样的信件,以及一个埋在信件中的凉羽泽。
大眼瞪小眼。
“小朋友,你是老板的朋友吧?”上次见过的竹原编辑和他打招呼,“老板今天没来,说是看信件看得胃疼,不想看见那些富婆表白语了。”
太宰治:“……”
“他回家了吗?”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太宰治脸上那一点不开心太明显了,猫猫丧气。
凉羽泽:“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太宰治肉眼可见地更不开心了。
他发现他没有,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多,而且上次在西宫月昳家里聊天的时候也提到了当猫猫就是聊天、发邮件之类的陪伴,但西宫月昳并没有给太宰治邮箱地址,电话号码……也没有主动给。
他有,但不是对方给的。
这分明就是一个贴贴完就忘记他的坏“饲主”。
凉羽泽又问:“你要联系方式吗?”
“不用。”
太宰治炸着毛就走了。
他又去了一趟西宫月昳家,没有撬锁没有爬窗,安安分分地在门口敲了几次门。
也无人应答。
夏日阳光愈来愈烈,太宰治又时常穿着黑色的衣服,没几分钟就变成了某种晒干的太宰治,他蹲在门口,又委屈又热,慢慢贴着墙壁滑下去变成黏糊糊的忧郁宰猫。
“咦,太宰君?”隔壁的黑羽快斗正好拎着一袋子衣服下来,瞧见一只黑色猫猫坐在门口,“你是从横滨来东京找月月?”
“嗯。”
“他今天大概在医院体检吧。”黑羽快斗戴了一顶鸭舌帽,大概是觉得热,站到行道树的阴影下,“如果你和月月是朋友,那应该知道他身体不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医院体检的,可能得下午才回来。”
“这样。”太宰治又支棱起来了,“月月小时候就住在这里面?”
黑羽快斗看了眼时间门,觉得在和同学见面之前,应该还能浪费半小时坐下来聊天。他本人也是非常喜欢交际的那种,当即就让太宰治坐到他家里来,回到空调的庇护下。
“月月小时候比较可爱。”黑羽快斗简单回忆了一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西宫月昳见了要直呼黑历史的照片。
——是团子一样的西宫月昳,他被一个皮球砸了脑袋,虽然没哭,但是眼泪汪汪。
同样在草地上的团子版黑羽快斗在大笑,比他们高一点的西宫鹤影和黑羽盗一站在一起。镜头里还有半只比“耶”的手,看骨骼应该是女性,很容易就能猜出是黑羽快斗的母亲,黑羽千影。
“但是也不怎么喜欢出门,经常自己闷在家里。”黑羽快斗指着照片,“这是他被我拉出来玩的一次,虽然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我妈妈说我当时把球丢到了月月头上。”
“然后就把他砸得摔了一跤。”黑羽快斗摊手。
“……哇。小时候的月月这样呆吗?”太宰治又拿起另一张照片,“这个呢?”
……
在体检的西宫月昳:“阿嚏!”
【能量:+15】
“感冒?”
“不至于吧,天气这样热。感觉是有什么人在想我。”西宫月昳做了几项常规检查,每年都要这样来一次让他已经习惯这种被器材包围的感觉,何况今年替他检查身体的是熟人,“志保,你怎么又长高了。”
最近宫野志保的身高长得飞快,感觉一下子就从同龄人变成了他姐姐。
“最近运动和饮食情况怎么样?”
【不运动。】
【也不健康饮食。】
西宫月昳:“在努力运动,在努力一日三餐按照要求来。”
“努力?”
【就是说,在前往努力的方向。】
宫野志保看着单子上面的数据,不禁挑眉:“这努力可真是太成功了。”
西宫月昳:“……”好凶,最近甜食确实摄入超标了。
“但也是好事。”宫野志保把报告单放在一边,脱离了医生身份,“严格按照规定的生活,对你来说太枯燥了。现在这样也代表你心情还不错,对吧?”
西宫月昳点头。
“今天的检查可以结束了吗?为了保持空腹,我都快饿死了。”
“行,走吧,我看你再呆下去就要变成枯萎的蘑菇了。”
“在组织这种地方呆久了,谁都会变成蘑菇的吧。”西宫月昳如释重负,结束体检简直不要太快乐。
“你最近还是和横滨的走得很近吗?”
“嗯,太宰君和中也君都是很可爱的人。”
西宫月昳简单把他们女装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尽可能具体地描述他们的美貌,足足花了几百字。
“中也君穿不来长裙,一直绊到自己,偷偷摸摸用异能力让裙子漂浮起来。太宰君虽然看起来很自如,但特别讨厌假发上别着的装饰品,像只猫一样忍不住伸手捋头发。”
宫野志保想象了一下。
大概是很好玩的场景吧。
他们离开了充满医疗设备的地方,西宫月昳第一时间门去食堂取点吃的。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我体重上升了3kg,反应到脸上去了?”
“……我是说状态。”
“状态啊。”西宫月昳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发现没有什么特别好回忆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只快乐的小卷王,“好像一直都这样的,可能最近选择躺平了吧。”
“躺平?”
“就是感觉生活已经达到了一个足够养老的状态,不需要特别努力了。”西宫月昳发出了十五岁的退休宣言,“如果我有工作,那么这是大概就是寿退社吧,但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可怜学生,所以我的心态只能说叫摆烂。”
宫野志保微微一愣。
她能感受得到,西宫月昳一直以来都非常努力。虽然无从得知他的目标,但是宫野志保觉得那一定是非常艰难的事情。现在既然他选择休息,想必那件事情也快要完成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应该都是好事。
“抢劫案的新闻我也看了。虽然犯人们均已落网,但霁月之湖还是丢了?”宫野志保忽然问,“你知道霁月之湖去哪了吗?”
西宫月昳端起汤啜饮了一口:“那些人只是一群不入流的雇佣兵,被骗来做替罪羊的,真正的操控者早就跑了。不过也够贪的,明明拿了宝石就跑还能多逃个三五天呢。”
“至于霁月之湖……”他摆出好无辜的脸色,蓝色的眼睛睁大了,“我怎么会知道它在哪儿?”
“……”好像看见了一只小狐狸。
“算了,你没事就行。”
“给你和明美姐的,就当体检的贿赂了……医生,三三,收下吧。”西宫月昳塞给宫野志保一个盒子,里面是因为拍卖取消而定价出售的首饰,“你下次想要什么,我从外面给你买回来。”
宫野志保随即报了几个名字古怪且很长的东西。
“……”听起来是超级昂贵的精密仪器,不像是能买到的小玩意。
“逗你玩的。”她终于笑了,“能见面就很好了,没必要买什么。”
……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东边已然生起一轮浅浅的圆月。在推门之前,西宫月昳捡到了一张小纸片。
“太宰君来过啊。”看着纸片上的娟秀字体,其实挺难联想到太宰治这个人的,“他已经回横滨了,留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咦,他没给太宰君留过联系方式吗?
【你忘了。】系统总是能够记住所有的事情,【一周前你说要给太宰治留邮箱地址,半小时后你俩一起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就完全忘了这件事。】
“那不是我的错。”西宫月昳振振有词,掩饰自己的心虚,“我那半个晚上都在担心太宰治把我的厨房炸了。”
【你还答应了太宰治要去横滨的夏日祭,要提前订车票吗?】
“订吧。”
西宫月昳把太宰治的联系方式放进手机的通讯录,又顺手发了条信息问好。
他关上门,一个人走上二楼。
夏日祭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
月圆之夜。
“果然,这颗也不是潘多拉。”蓝宝石在月光下光彩耀目,闪烁着美丽的冷光,唯独没有传说中的“第二颗宝石”。
拿着它的男人将蓝宝石攥在手心。
虽然这颗宝石不是他要找的东西,但拿都拿到手了,怎么可能再还回去呢?只需要要过段时间门,风头一过,找个简单的路子把这颗宝石放到黑市出售给富商,到时候又能获得上亿的资金。
“呵。”
“谁?!”
黑衣男子猝然回头。
院子里有一棵上了年纪的银杏树,枝桠繁多,树叶茂密,绿色的扇形叶片中,白衣被风扬起,银杏把月剪碎,西宫鹤影站屈着一条腿坐在树梢,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醒醒,月亮都这么圆了,宝石中哪有什么永生的秘密呢?”
他出现的一瞬间门,黑衣男人还以为被他们杀死的怪盗基德又复活了,但是仔细看却又能发现许多不同。他冷静下来,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笑了一声:“你懂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二流的情报贩子,怎么,要与我们为敌吗?”
他轻飘飘说着,藏在背后的手抬起就是几枪。
没打中,风把银杏树叶吹得飘摇,白色衣角一下子隐没在里面。
“听说你这个情报贩子什么都做。我给你一个委托怎么样,把这颗宝石卖出去,分你10的报酬也有千万,如何?”
“一千万,真是诱人的价格。”西宫鹤影的声音从树梢传来,模模糊糊,没法定位。
黑衣男子握着枪。他口头谈着合作,只等西宫鹤影一出现就……
后脑被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
“什么时候!”
他慌了一瞬,多年刀尖舔血的经历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开枪吗?”
他虽然没和这个情报贩子打过交道,可是听圈内人讲这个人贪生怕死,喜好钱财,很少会做一些出格的事,也几乎没有听说过他亲自下手去杀人。
这很难不联想到某个他们害死过的家伙,一个优雅强大却有着过分高的道德底线的怪盗。
“用潘多拉来掩饰掠夺钱财的目的,实在是太低级了。”
“你不会以为,我从来不杀人吧。”西宫鹤影的声音很稳,举枪的手也很稳,“请务必不要把我和那位怪盗基德弄混。我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二流的情报贩子而已。”
“抱歉抱歉,让你误会真是太对不起了——晚安。”
干净透彻的宝石砸在草地里。
云遮月消。
“六枪,都没有杀死他。你还真是心软。”
“琴酒,跟踪我让你很愉快么?”西宫月昳将枪支抛进院子里的水池,捡起地上的蓝宝石,“杀不杀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琴酒不太能理解这种大费周章找到敌人,结果只是把人弄成半死的事情。
但是西宫月昳走过来,把那颗沉甸甸的蓝宝石往他怀里一塞。
他听见这只气死人不偿命的大白鸟说:“唉,送给你了。拿去买点好东西吧,琴酒,你那辆老爷车都开了多少年了?而且这么大的人了,连恋爱都没——”
他火速丢了个烟雾弹,在琴酒把他乱枪打死前跑路了。
……
“今年夏日祭,大家放两天假吧。”
“是,首领!”
森鸥外看着因为放假而感到愉快的下属们,想起自己举办烟火大会,账单上的那些数字。
问就是心痛。
又叫住了太宰治。
“太宰君,最近你交了新朋友?”
“森先生早就知道的事情,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中原中也和他吐槽,太宰治出任务的时候和人发短信,结果摔进了水沟。
“太宰君能交到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森鸥外说的话听起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但太宰治还是颔首。
太宰治有朋友这件事森鸥外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了,最震惊当属太宰第一次向他介绍织田作之助的时候,森鸥外差点以为这个织田作之助是某种吃了毒蘑菇产生的幻觉。
后来知道太宰和afia的最好手段就是这些羁绊了,在意的人越多,越会对这个地方产生归属感。
但是。
“你有没有想过,西宫月昳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森鸥外目光温和,他抵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沉下脸色。
“太宰君,你或许应该思考一下。”
如果说西宫鹤影是踩在灰色地带的人,那么西宫月昳大概就是站在纯白区域的、被保护得极好的小朋友了。且不论这点纯白是否是他身边那些人为了控制他特意留出来的,但相处的过程中,太宰治已经感受到很多他们直接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西宫月昳站在正常人的世界里,夏天过去就要去念高中,而他仍旧要留在横滨,做他的,不出意外,两年之内森鸥外就会把干部的工作交给他。甚至……更久远的将来,整个都会被交到他手上。
他又不是看不出来,森鸥外几乎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警惕了一下,后退两步:“森先生!你不会要拆散我们吧。”
森鸥外:“……”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他又不是拆散鸳鸯,只是干涉一下太宰君的友情而已。
唉,小朋友的事情确实难管,可能等太宰治真切认识到差别的时候,就会自动远离了。
“太宰君,我给你和中也买了一套衣服……”
太宰治:“不要!”
飞速拒绝之后,太宰治自己也一愣——他在外面到处说是森先生逼他和中也女装的,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既然是首领买的,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吧。”他想起之前穿过的衣服,迟来的羞耻蔓上心头,顿时无辜地转了一下眼睛,试图让森鸥外忘记刚刚的那声拒绝,“总之谢谢森先生了!”
太宰治匆匆跑了。
爱丽丝:“林太郎,肯定是因为你太变态,吓跑太宰君了。”
森鸥外:“……我什么都没做啊。”
“可是外面都在说你逼迫十八岁以下的美少年穿女装,夜夜跳舞,笙歌不断。林太郎,你在外面原来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二十八个美少年围着我跳舞?”爱丽丝期待满满,“快去找二十八个美少年回来!”
“……”
风评被害了……x
……
夏日祭果然办得盛大,不仅有魔术表演,还排了十几个节目的歌舞唱跳,热热闹闹。大部分的人为了配合传统,都穿上了浴衣,走在挂满彩色灯笼的街上,一瞬间门就像是穿越到了更久远的年代。
太宰治很少来这种热闹的地方,挤在人群中央总让他有一种不适感。
也许他天生适合只有三两人的那种静谧环境,在那种环境里才会恢复能量。
于是太宰治打开手机,再次看了一眼西宫月昳发过来的信息,是地址。
幸好,即使人群熙攘。
他已经知道自己走到哪里能找到人。
穿过卖煎炸食品的摊子、捞金鱼的水池、出售可爱摆件和挂饰的小车,又路过牵手的情侣、抱着小孩的父母、并行的老人,太宰治终于看见——
“月月,化妆很简单的。”西宫鹤影的助理兼化妆老师,雪野小姐,正握着西宫月昳的手指,牵着他给西宫鹤影画眉毛,“你别紧张,手指放轻松一点就不会抖了。鹤影,你也别动,你底子好,随便画画也不会难看的。”
西宫鹤影:……
西宫月昳:……
“是这样?”西宫月昳还是有一点不太适应近距离看自己的马甲,为了把眉毛画对称,他凑得极近,视线又如此专注,缱绻到近乎深情。
两对蓝眼睛凑一起的模样让雪野助理直呼很赞,掏出手机咔咔拍照。
太宰治:……
他登时思维一空。森鸥外白天提醒的那些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做朋友不好,西宫月昳不一定能接受太宰治过去、现在、未来的所作所为,纯白的人是没有办法接受纯黑的,永远都只会恐惧……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从大脑里清了出去。
唯独剩下。
——为什么西宫月昳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男人啊!
就算这次的人是哥哥,不是什么危险的野生人类……但这个哥哥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还相处多年亲如手足,听起来更危险了啊!
“月月——”
太宰治既悲且痛地拉长了音调,特别不怀好意地想要拍一下西宫月昳的胳膊,让眉笔在西宫鹤影脸上画出花。
“太宰君,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幸好西宫月昳反应快,瞬间门收手,“雪野小姐正在教我化妆,雪野小姐,这是我朋友,太宰治。这是雪野小姐。你们先聊,我去洗一下手。”
“太宰君,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雪野一头精致干练的短发,妆容明艳,“我是西宫鹤影的助理,雪野彩香。”
“雪野小姐,晚上好。”太宰治扮乖巧的时候,几乎不会有女性讨厌他。
雪野看着这个穿着灰色竖条纹浴衣、锁骨纤细、五官精致的少年,感觉心里某一块地方都融化了,尤其是看见太宰治的手腕、脖颈、眼睛等地方缠着绷带。她瞬间门语气轻柔,满是心疼地问:“怎么这么多绷带呀……受伤了还出来玩吗?”
“不是很严重的伤。”太宰治仰脸,“谢谢姐姐关心。”
雪野的背后开始撒小花花。
“好可爱的小朋友。我正在教月月化妆,可惜月月没什么天份,也不愿意学。”
太宰治瞬间门自告奋勇:“我想学!我也想给鹤影哥哥化妆。”
他和雪野助理聊了几句,很快雪野就眉开眼笑,翻起化妆包,也打算让太宰治拿西宫鹤影的脸尝试了。
“……”西宫鹤影后仰了一点,“为什么受伤的是我?我不化妆也能上台,别到最后化了妆反而上不去了。”
太宰治举起手中的大刷子,他不知道这个刷子具体是做什么的,想来和糊墙差不多。
——一些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太宰君,”西宫鹤影把声音压得极低,面无表情地快速说,“你要是乱动,我就把你那天女装的照片发给森鸥外、中原中也、还有上下所有人。”
太宰治:“……”哇!!!
他好想拉着西宫月昳,告诉他,其实你的好哥哥在外面蔫坏蔫坏的。然而太宰治环视一圈,发现西宫月昳洗完手之后被一个工作人员拉住,耳朵里塞了耳机听歌,是今天要表演的一个歌手的歌。
——显然是没有听见西宫鹤影的威胁。
西宫月昳听完歌,回来就看见捏着散粉刷和西宫鹤影僵持的太宰治。太宰既不肯放弃这个恶作剧的机会,又不想捧着西宫鹤影的脸近距离观赏。总而言之就是纠结。
于是。
他凑过去握住太宰治的手腕,轻声说:“太宰君,你和我哥哥的关系真好。”
太宰治:?
雪野也说:“你们的关系真好!”
太宰治委屈,但是他被西宫月昳握住了手腕,开始一些不情愿但是很好玩的“涂墙”工作。
他终于发现,月月小朋友的化妆技术,比他这个一心想要恶作剧的还要过分。而且对自己哥哥那叫一个狠,沾了粉就往上怼。
【嗷!月月,你下手轻点,这是你自己,你也不想看见你自己变成妖魔鬼怪吧?】
“月月,涂完脸应该涂什么?”太宰治充满期待。“腮红?”
【啊——月月你的审美没救了——】系统自闭。
于是太宰治打开应该是腮红的盒子,沾了坨粉色的东西,准备狠狠糊到西宫鹤影脸上。
他动作停了停——因为太宰忽得发现即使他俩这样胡闹,西宫鹤影的眼神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他容忍西宫月昳在他脸上实验各种古怪的东西,那双矢车菊蓝的眼瞳里反射着补光用的小灯,充满温柔与宽纵。
恶作剧的快乐顿时散了一半。
他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在参与独属于别人的温情互动,根本没融入进去。
这一通乱化,雪野终于看不下去了,把这两个小朋友拎到一边,用化妆棉沾了写卸妆水之后,开始进行专业的补救。
太宰治想拉着西宫月昳离开这里,然而雪野却按住他俩:“你们两个小朋友,来都来了,化个妆再走吧。”
“长得那么好看,不想更好看一点吗?”
西宫月昳:……
太宰治:……
他俩终究是没逃过。一个穿着雾霾蓝、白色宽条纹的浴衣,一个穿着灰色细纹的浴衣,两人坐在化妆师临时搬来的长凳上,一人一杯饮料,轮流被当成“墙”糊了一遍,之后又被雪野小姐拉到灯笼边上,说是要合照。
“多少摆点姿势呀!”她拍多了明星、偶像,看见这两个不太会面对镜头的漂亮小朋友有点恨铁不成钢,总感觉这俩不够可爱,“比心,比心会吗?笑得阳光一点!”
被迫阳光的太宰治伸出手比了个爱心,尽力假笑出八颗牙齿。
……他好累。
夏日祭的人真是太多了。
不知道在这热闹的环境里呆了多久,太宰治和西宫月昳拿到了他们的合照,虽然表情实在不怎么样。但雪野拍照技术真的很好,照片里的他们看着就像两个精致的人偶娃娃,穿着宽松的浴衣站在纸灯笼之下,笑容灿烂。
正好,负责的烟花大会也开始了。
在钟声敲响中,巨型烟花在黑夜中炸响,几个瞬间门就扩散到整个天际。
天空被点亮,涂满童话的色彩。
这一刻,所有人抬头看着烟花,把转瞬即逝的风景刻进眼底。
……
等到这一轮烟花结束,西宫鹤影也要去舞台上表演魔术了。
“月月。”太宰治拿着一把白色的团扇,是雪野小姐送给他的。他本来就和西宫月昳站得很近,两个人特地走到僻静的地方看烟花,“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嗯。”
“但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太喜欢过生日被人围着。”烟花炸响的时候,西宫月昳的侧脸就映成了烟花的颜色,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眼睛一弯就变成了狐狸眼,“所以生日宴会什么的是骗太宰君的哦。”
“你只告诉了我?”
“嗯……还有哥哥、雪野小姐、工作团队里的人……他们也知道我的生日。”
“但是你只特意告诉了我。”
“对呀。”西宫月昳撑着栏杆,抬头等待下一朵烟花炸响,“这样的话就能让太宰君陪我逛夏日祭了。”
太宰治心中微动。
正巧,最后一朵大型烟花遥遥升起,在数秒之后飞到最高,昂贵但绚丽的二尺玉填满了夜色,也落进了每一个抬头之人的眼眸。
太宰治捉住西宫月昳的手腕。
他说:“那……”
“月月,你会把我挂在墙上吗?”
……
西宫月昳:???
太宰治都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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