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祈年确实如他所言,身体素质很好,没有生病。反倒是云盏,裹得那么严实,到头来竟然发烧了。不过,照顾她的并非是周祈年,而是孟小棠。
元旦假期,周祈年和母亲回老家,他离开那天云盏还好好的,当晚,云盏才发起了高烧。孟小棠急的都快哭了,在床前照顾云盏,时不时地给她换退烧贴。
期间,周祈年给云盏打过电话,云盏没有接听,而是回他消息。
孟小棠眼巴巴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告诉周祈年你发烧的事?”
云盏:“他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还是不要因为我,提早回来了。”
孟小棠很难反驳云盏,在她眼里,云盏说什么都是对的,云盏说的话就是真理。而且对于照顾云盏这件事,孟小棠很积极,她甚至开心地哼起了歌,“我终于有种做姐姐的感觉了,好开心哦云小盏,照顾你让我有种成就感。”
云盏躺在床上,“你别照顾我了,先把作业给做了。”
孟小棠立马拉下脸:“你这个病不行,还是再严重一点,让你没力气说话才好。”然后,她好像也被传染了,有气无力地找到作业本伏在桌边写作业,边写,边唉声叹气,“云小盏,是什么让你生病了也不忘提醒我做作业呢?是学霸的精神吗?我不理解你们学霸的世界,但我希望你们学霸能够管好你自己!少来管我们学渣!”
好痛苦,学渣真的不喜欢写作业,学渣只喜欢抄学霸的作业。
所以孟小棠希望云盏快点病好,这样她就能抄云盏的作业了。
元旦三天,云盏病了三天,作业一页没动。老师对学霸也是有厚待的,得知她生病没时间写作业,竟也没有为难云盏。而看到孟小棠狗啃过的试卷纸,老师头疼:“要不你还是别交卷子了,我改起来头疼。”
“老师,要对学生充满爱心。”孟小棠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老师闭了闭眼,深呼吸:“对不起,我改,不过你竟然会把卷子做了,我是没有想到的,元旦期间抽了什么疯呢?”
孟小棠好痛苦:“就不能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吗?学渣也有一颗积极进取的心的。”
老师看向云盏:“你元旦的时候逼着她写作业了?”
孟小棠大惊失色:“老师,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竟然这也知道。”
“……”
“……”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多写几张卷子也无关紧要。
哪怕云盏没写卷子,期末考试依然考了年级第一,孟小棠倒是老老实实地写完作业了,期末复习阶段认真听课,但是考试依然处于班级中游。好在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有个不好不坏的成绩,她就很满足了。
孟太太对她也没太大要求,希望她吃好喝好,天天开心就行。有的人天生适合学习,有的人天生不是好学生的料。孟小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初中结束的那年暑假,学校里有个艺考班,专门为以后准备学艺术却没有艺术基础的学生准备的,孟小棠一合计一琢磨,直接花钱报班学画画去了。
就这样,孟小棠开始了画画之路。周末,云盏在家看书做作业,孟小棠就在她边上研究水彩颜料画画。有的时候,孟小棠画花,画树,画天上的云,偶尔心血来潮,她直接面前有什么画什么,就像现在,面前有穿着裙子的云盏,孟小棠提笔开始画云盏。
画好后,云盏终于发现异常,探过头去:“你画的是什么?”
“你猜!”她兴致满满。
云盏瞄了半天,找了个最形象的描述,“杰尼龟?”
孟小棠气的要死:“这是你啊!”
云盏漠然:“要不咱们放弃艺术这条路吧?”
怎么能有学画画的,画出来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
孟小棠很惆怅:“我也想放弃,我买支笔的钱都够我买两个煎饼果子了,云朵啊,我感觉我都瘦了好多。”
云盏无奈叹气。
“文化课好难,数学卷子上每个字我都认识,拼凑在一起我是一句都不认得。英语卷子更离谱了,每个单词我都不认识,拼凑在一起我简直是在看天书。其他学科更加了,反正我宁愿画画,虽然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是我老师说了,每个人走的风格不一样,我走的是抽象派。”
“原来如此。”
“哎,别说了,晚上你给我补习数学。”孟小棠哭唧唧。
云盏说:“不行哎,晚上我要和祈年哥吃饭,今天他生日。”
“对哦,今天他十八岁生日,你送他什么生日礼物?要不你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吧,成人礼呢,肯定要送点符合成人的东西。”孟小棠张口就来。
云盏翻了个白眼:“我才十六岁!”
“哦抱歉小姐,我忘了你还没成人。那不然等你成人的时候,让周祈年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吧?”孟小棠笑嘻嘻的。
云盏无语:“脑子里少点这种乱七八糟的,我和他就是纯纯的兄妹关系,好吗?”
孟小棠撇了撇嘴:“真的不能变质吗?我总觉得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云盏笑了下:“我对他也是不一样的啊。”
孟小棠凑到她面前,眨了眨眼:“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
云盏瞥了她一眼:“有时间关心这个,倒不如关心一下你的数学卷子,我今晚是没时间帮你补习了,你确定能写完?”
闻言孟小棠尖叫了一声,“你好烦,总是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提让我痛苦的事情。完了完了,明天就要交卷子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在孟小棠着急忙慌的背景音中,云盏怡怡然地收拾好自己,起身出了她家,一个转身,就来到周祈年家。
今天是周祈年的生日。
周祈年白天都和家人一块儿吃饭,只有晚餐,是和云盏一起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习惯,反正,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陪他过生日的流程也和以往每一年一样,吃晚饭,吃蛋糕,送礼物。
云盏今年送的礼物是一枚斯伯丁篮球,全球限量2408颗,每颗篮球上都有专属的限量编号,并且云盏送周祈年的这颗篮球,上面印着的不是流水线生产的签名,而是科比亲手签的签名。
周祈年果然很喜欢,爱不释手。
他高三了,其实没什么时间出来闲逛,吃过晚饭便和云盏回家了。云盏坐在他书房的书桌旁,看他这会儿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不由得叹了口气:“祈年哥,你别这么拼。今天好歹是你生日,放松一下也行的。”
“我没拼,就是正常的做卷子。”周祈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看吧,他想要的都会得到的,很多年前,他看着周听澜揉她的头发,而今,云盏坐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你连蛋糕都没吃完。”云盏说。
“这不是有你吗?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
“吃多了牙疼。”
周祈年短促地笑了下,“我就该早点管着你,小时候把糖当饭吃,现在好了,连我的生日蛋糕你都只能吃一小块。”
云盏很少有这样局促的时候,难为情地笑着,“小时候嘴馋,忍不住。”
“算了吧,小时候是谁啊,明知道吃了糖牙会疼,还是要吃糖,怎么拦都拦不住。”
“是谁?”云盏真不记得了,“该不会是我吧?”
周祈年哼笑:“除了你还能有谁?”
云盏伸手捂脸,没再说话了。
“行了,别不好意思,这儿又没外人。”周祈年拉下她的手,调侃她,“小小年纪,怎么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不知道,可能因为很喜欢吧,很喜欢一样东西,是无法控制的。”云盏突然盯着周祈年,一字一句说得尤为缓慢,“有些感情,是控制不住的。”
周祈年正在写题的笔,突然停了下来。
黑色笔尖在雪白的试卷上洇出一块黑点,黑点渐大渐深,他冷不丁地回过神来,慢条斯理道,“是啊,有些感情,是控制不住的,所以云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四目相对,空气里流淌着别样的气流。
透明质地的空气里仿佛融入一道暖流,落入彼此的眼里是姹紫嫣红,亦是春暖花开。那时是九月,灼热的空气再次升温,死去的夏天再度席卷。
云盏盯着他的眼,一眨不眨地说:“等到我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你会送我成人礼物吗?”
“你要什么成人礼物?”
“我当然要符合成人这个词的礼物。”
周祈年愣了几秒,而后,嘴角翘起愉悦弧度:“行,到时候你要是还在我身边,我肯定会给你一份独一无二的成人礼物。”
6.
云盏表现得和以往一样,见到周祈年时,乖乖地叫他一声“祈年哥”,私底下听到有人谈论他,她也只是在人群里付之一笑,看上去,并不在乎周祈年。
周祈年高三那年,风头最盛,学校的角角落落里都是有关于他的传闻。
大多还是女生议论他,因为他出色的外表和好相处的性格,他脸上总是挂着笑的,因为那双桃花眼,笑起来时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像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公子哥。也因此,追他的女生没断过。
也有很直接的女孩子,说自己就只想和他谈恋爱,有没有结果都无所谓。
云盏听到最露骨的一句话是,我听他们篮球队的人说,周祈年身材好的不行,还有六块腹肌,说实话,我不想和他谈恋爱,我就想睡他。
对此,云盏也只是漠然一笑。
许多人知道她和周祈年的关系,问她:“周祈年真有六块腹肌啊?”
云盏点头:“有的。”
她以前不会游泳,还是周祈年手把手教的,就在他家的游泳池里。他就穿了一条泳裤,站在池边,双腿颀长,身材柴而不瘦,劲瘦有力,腹肌块块分明,身体线条流畅,莫名有种成熟男人的气质。荷尔蒙气息爆棚。
“那他有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云盏说:“长得漂亮的,成绩好的,家境好的,最好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
众人惊叹:“我说了吧,周祈年这种人自身条件好,眼光自然是高的,你们这些长相一般的就靠边站吧,别想了。”
“还以为他喜欢心灵美呢!前阵子他们年级的级花不是在追他?他不也都拒绝了。”
“级花成绩还行吧,算不上很好,要真说成绩好,还得是……不对啊,他们高三成绩好的长得都很一般。要真说成绩好又长得漂亮,好像也就只有咱们年级第一了。”
年级第一云盏本人佯装一脸茫然:“什么?”
众人压下心里浮上来的震惊,兀自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俩就是兄妹,你俩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
云盏看着远处的天空,绵绵无尽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一股气。
后来周祈年以高考状元拉下高中的帷幕,他考上了京北大学,离附中不过两条街,上了大学后,附中依然经常出现他的身影。
云盏的家长会,都是周祈年出席的。他身上不再是附中的校服,而是自己的私服,俊朗帅气,有着少年郎特有的意气风发,站在一堆中年人中间,鹤立鸡群。
他看着云盏的成绩单,门门考试都是第一名,身边无数艳羡目光。老师感慨道:“哥哥妹妹长得好,成绩又好,这是基因吗?”
“老师,我俩没有血缘关系。”周祈年不厌其烦地解释,“她是我邻居妹妹,只是她父母很忙,我平时照顾她比较多。”
“所以能传授一下技巧吗?到底怎么样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妹妹?”
周祈年厚脸皮道:“首先,她得有个学习的榜样,身边有个年级第一的哥哥,妹妹自然成绩差不到哪里去。”
“……”
众人表示,榜样的力量确实伟大,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哥哥姐姐的!
而且,要求别人很简单,要求自己很难,父母只想毫不费力就拥有一个学习优异的孩子。
家长会结束,周祈年春风满面地出来,作为云盏考到年级第一的奖励,周祈年送了她一只新手机。云盏之前的手机用了很多年了,周围小伙伴都用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而云盏还用着老旧的按键手机,她总觉得没必要,换最新款的手机还不是用来发消息,所以换不换也没什么。而且她的手机很耐摔,有几次,周祈年打球时,篮球卡在篮筐里,没有办法弄下来,周祈年就拿云盏的旧手机往上砸,把篮球给砸下来。就这样,她的手机依然很好使,来电铃声响的全屋都能听到。
周祈年实在是看不下去,给她换了只手机。
“老规矩,上课不能看手机玩手机,周末的时候给你发消息要及时回,不能让我联系不到你。”
“放心。”云盏打开手机,意外发现手机桌面竟然是周祈年的照片。
是她给周祈年拍的,有次周祈年打球,云盏坐在边上看,一时兴起拿起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用的是周祈年的手机,后来,这张照片周祈年拿来当手机壁纸了,结果没想到,他有用这张照片,做她的手机壁纸。
“不要脸。”云盏对此评价。
“你才知道我不要脸?”他懒洋洋的,不过也很大方地表示,“你可以换,用别的壁纸。”
云盏举起手机,自己走到周祈年身边,他个太高,没法入全屏,于是示意他:“你弯腰。”
于是周祈年弯腰,脸朝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二人,咔擦一声,拍下两个人的照片。
云盏把这张照片设置为桌面。
“把照片发给我。”周祈年说。
“干嘛?”
“不干嘛。”
“你求我。”她笑吟吟地,“你求我我就发给你。”
“还起范了是吧?”周祈年捏着她的脸,力度很轻,她笑着,“对啊,你求不求我?你不求我就不发了。”
周祈年拿她没辙,“求求你。”
云盏得寸进尺:“叫姐姐。”
周祈年啧了声,“找打是吧?”
云盏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给你打,你打吧。”
她皮肤白,又嫩,近距离看,能够看到脸上的毛细血管,周祈年随便一捏,她的脸颊都泛红了,像是水蜜桃,很可口。
“……啧,”周祈年收了手,迎着她挑衅又满怀期盼的眼,到底还是没办法,支支吾吾地,如同蚊子般细小,一声:“姐姐……”
云盏眼里放光,“再叫一声,哥哥,再叫一声好不好?”
明明一口一句哥哥叫的起劲,还非要他叫她姐姐,周祈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低垂着头,将二人本就近的距离拉的更近。额头相抵,光影在二人之间跳跃,从他的眼里,落在她的眼里。
他笑着,这次不像之前一般轻呜,清晰有力的一句:“姐姐。”
“……”
“满意了吧,姐姐?”
云盏眼睫如羽翼般煽动,她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凑近他耳边,气若游丝地说:“哥哥,我好想快点到十八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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