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没人想在约会时带着个电灯泡。
赫佩尔看着顺着镜子摸到桃桃岛当起忧郁蘑菇的糖果大臣,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他们现在正在酿酒厂顶层的休息室里,胖子为他们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小零食,但只有赫佩尔一个人在吃,因为佩罗斯佩罗一直在拉着库赞吐苦水。
“我居然也失败了,佩咯啉。”
被佩罗斯佩罗拉住的库赞觉得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他说的是“也”。
啊啦啦,虽然是事实,但他实在是不想再被提醒一遍啊!
所以是什么事“也”失败了呢?
“你不是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赫佩尔坐在单人沙发里,把对面那个长沙发让给了两个求婚失败的男人。
“我和玲玲都不是会退让的性子。”猫头鹰喀嚓喀嚓的往嘴里丢着现炸薯片,“她不会为你破例,我更不可能把极光给别人,至于让一期离开极光?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再次被赫佩尔甩了一脸现实的佩罗斯佩罗更加闹心了,他松开库赞的衣领,有些烦躁的往沙发里一靠,从忧郁蘑菇变成了暴躁蘑菇。
在回到自己的世界后,赫佩尔依次给乔雷尔和佩罗斯佩罗拨了电话虫,她给前者报了平安,又安排了假期和岛岛果实的事,然后跟后者提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阴差阳错,以及她对另一个佩罗斯佩罗的承诺。
大概是被另一条世界线里彻底错过的事实刺激到了,也有可能是在对比了其他几对爱而不得的悲剧后感到紧迫,总之,这一边的佩罗斯佩罗在认真的剖析了一遍自己后,居然真的跑去渊之国求婚了。
他是个行动派呢。
可难得学会什么是爱,又终于分辨清楚自己的爱是什么的糖果大臣,却在求婚时遭遇了滑铁卢。
big·海贼团,是以家人为核心,以血缘为纽带的四皇团,这个海贼团里有一条堪称是【绝对】的规则——来者不拒,去者杀之。
可这个“来者不拒”的范围若是涉及到婚姻,那就会自动把与夏洛特结婚的新娘或新郎的势力范围算在内。也就是说,如果一期答应了佩罗斯佩罗的求婚,那在玲玲眼里,就等于一期答应把极光归并于big·海贼团,或者再贪心一点,渊之国和世界经济新闻社也不是不能算在内,毕竟一期在这个势力中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当然,这条规则也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山治一样,如果在结婚之前宣布脱离原势力的话,那big·海贼团就真的不会强行合并草帽海贼团。
但一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赫佩尔的,她也没有另一个山治那么被动。因为有赫佩尔和渊之国给她撑腰,她有着拒绝任何人的底气和能力,也根本不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所以,在面对佩罗斯佩罗的求婚时,一期拽着他的糖果纽扣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在他的脸上落下一枚带着喜悦和满足的吻,然后笑着拒绝了他。
‘不行哦,老师,我不想去做海贼呢。’
她没提那些更加复杂的背景与势力,只从个人的角度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不想成为海贼,不想成为夏洛特。
而赫佩尔对这个结果已经有所预料,所以她才会对b世界的佩罗斯佩罗说‘如果他求婚成功的话’。
“啧,一定都是你把霉运传给我了!”陷入僵局的佩罗斯佩罗想了一圈也没找出一个能责怪的人,于是他把这份憋闷的怒意扔到了库赞的身上,“如果你求婚成功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啊!”
如果五老星能与海军大将结婚,那王臣与海贼结婚也一定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被抱怨的库赞从佩罗斯佩罗的礼帽上拔下一根棒棒糖递给赫佩尔,“我也不想的。可是王与将,政与军……”他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头不能开,一旦有了先例,一旦出现一次破例,那规则便会形同虚设。没有人能保证后来者不生异心,那些注定继承这个时代的继任者们,如果以婚姻的形式开始抱团分割势力,那世政回归世袭制便是早晚的事,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除非……让阶层本身消失,当王不再是王,将不再是将,当婚姻无法左右政与军,大概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求婚才能被同意吧。
赫佩尔接过库赞递来的糖,她感兴趣的打量着跑来找她的佩罗斯佩罗,“你在过来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过来吗?”
像是在说绕口令,赫佩尔摇着手中的棒棒糖,也不着急吃,她开始给自己的‘诡’上课,“你想让我帮你,你觉得我可以帮你,且我能帮得到你,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帮你呢?”
糖果大臣被猫头鹰的问题问懵了一瞬,但在开始思考之前,答案就已经自己轻飘飘的浮出了水面,大大咧咧的躺在糖果大臣的脑子里,等着他发现自己。
为什么会下意识跑来找她呢?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朋友?
佩罗斯佩罗的表情开始古怪起来,与白胡子海贼团不同,big·海贼团可不是那种比海军更像好人的,宛如夏令营一样的地方。
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充满野心与残暴的,真正的海贼。
在连亲情都被扭曲的地方,能被按头学会什么是爱,还要多亏了那些追在他后面摇旗呐喊了十多年的人妖们。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以只是因为一些在他眼里无足轻重的理由,便不求回报的疯狂用【爱】砸他。
在明晰了亲情与爱情是什么东西之后,赫佩尔开始教他何为友情。这些都是爱,但生于混沌的人看不清,白焰分不清楚,其实夏洛特们也分不太清楚,更不太会表达。所以从玲玲开始,这一大堆夏洛特都是控制狂,他们把爱表现成了绝对掌控,残忍又偏执。
虽然好像已经得出了答案,但佩罗斯佩罗梗着脖子不说话,他觉得他完全说不出“朋友”这两个字!
怪恶心的!
“kukuku”猫头鹰开始学他的笑声,她也无需他真的开口,声音便能回答一切。
“呐,佩罗酱,如果真的可以结婚,你会把一期自己留在别的地方吗?”
佩罗斯佩罗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他不解的皱起眉,“为什么要留在别的地方?”
“是啊,为什么要留在别的地方呢。”赫佩尔将糖放进嘴里,有些嘲讽的哼笑出声,“说不定是觉得女人不能当海贼,或者船上不能有小孩?再或者是什么为了他们的安全之类的?”
“船上怎么就不能有小孩了,我不就是在海贼船上长大的吗?”
作为玲玲的第一个孩子,佩罗斯佩罗是在玲玲尚且是洛克斯的船员时出生的,他从小混迹于一堆大人物身边,看着自己的妈妈大杀四方,所以在佩罗斯佩罗眼里,“女人”和“小孩”从来都不是需要从团队中剔除的存在。
家人不就是要待在一起的吗?哦当然,那些被妈妈抛弃的丈夫们大概是不作数的。
虽然对亲情的观念扭曲又模糊,但这位托特兰的糖果大臣却是难得的没什么性别歧视,或者说其实夏洛特们都没什么性别歧视。在他们的世界里,女人很强是常识,孩子要带在身边是常识,为家人而战更是常识。
所以,虽然是真正的海贼,但这种在海贼里比珍兽还珍兽的思维模式,却成功的让夏洛特一家走进了赫佩尔的眼里。
她喜欢他们的“常识”。
“一期和夏洛特是结不了婚的,死心吧。”猫头鹰咬碎了口中的糖,她缓缓弯出一个挑衅至极的笑,“但是艾比和佩罗斯佩罗可以,不过,你敢吗?”
“别忘了,来者不拒,去者杀之啊。”
这是赫佩尔第二次问佩罗斯佩罗敢不敢,上一次还是在马林福德附近的海底,她告诉他一期真正的敌人是天龙人的时候。
显然佩罗斯佩罗也想起了那场曾经的对话,于是他在沉默片刻后,用了同样的回答去回答她,“……kukuku,我看上去是那么胆怯的人吗?”
猫头鹰加深了笑意,她起身走向糖果大臣,也从他的礼帽上拔下一根棒棒糖。赫佩尔侧坐在库赞支起的腿上,含着糖开始挑事,“用嘴说谁都会,你总要做出点实际行动,好让我看看你的胆量。”
“如果你真的敢反抗的话,那我们就帮你。”
佩罗斯佩罗注意到赫佩尔说的是“我们”,他有些迟疑的看向库赞。
被打量的库赞淡定的回望过去,“很久没有参加婚礼了,记得给我发喜糖。”
他把坐在他腿上的猫头鹰往怀里拢了一下,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但出口的时候到底是变成了别的,他故意学起了黄猿,“耶,这算不算假期加班?有加班费吗?”
“哈哈哈,可以算,给你们按倍时薪算!”
在发现自己疑似会得到敌对方力量支援后,糖果大臣突然就放空了2秒钟——这种被家人以外的存在倾力相助的感觉陌生极了,像是在享受下午茶时刚好喝到温度适宜的甜红茶,莫名的感到……温暖……
啊啊啊啊!!!这难道就是【朋友】吗!!真是太恶心了!!!
对好意适应不良的糖果大臣开始炸毛,但在他又想退回丛林法则之前,猫头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做给我看。”
被一巴掌拍回理智的佩罗斯佩罗冷静了下来,这位big·海贼团的军师大人在认真的衡量过自己要取舍的东西后,拿起了他随身携带的电话虫。
“布鲁布鲁布鲁。”他想他大概是疯了吧。
“布鲁布鲁布鲁。”他明明是想要帮妈妈夺得海贼王之名的不是吗?
“布鲁布鲁布鲁。”但他确信自己已经萌生了另一份更强烈的野心。
“喀嚓。”
“佩罗尼?”
“……卡塔库栗,告诉妈妈,我不回去了。”
突然听到自家大哥离家出走宣言的卡塔库栗有些惊讶,他试图阻止,“佩罗尼,你和罗拉不一样,妈妈真的会很生气,而且我们有你的生命卡啊。”
看得出来卡塔库栗确实是在很努力的试图阻止,毕竟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的句子。
“kukuku,连妹妹都有勇气做的事,身为大哥又怎么不敢了,佩咯啉。”
没错,正在向自己老母亲发起叛逆的佩罗斯佩罗并不是第一个要离开的夏洛特,在他之前,还有一位名为夏洛特·罗拉的女孩子为了追求婚姻自由而逃离了托特兰王国。
佩罗斯佩罗的表态赢得了赫佩尔的喜爱,于是猫头鹰拿过糖果大臣手中的电话虫,向另一边的六边形战士发出了邀请,“你哥今天就要结婚,你过来婚闹的时候记得多带点兄弟姐妹,他们可都是你大哥一手带大的小崽子,大哥结婚的时候怎么能不在现场呢?”
“今天?!”
“……嗯??今天??”佩罗斯佩罗跟卡塔库栗一起冒出了惊叹号,“等,等等?我求婚失败了啊?”而且除了那枚被拒收的求婚戒指,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但是赫佩尔并没有搭理这惊讶二人组,她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记得准备红包,要大的。至于玲玲,啊,她生气就生气吧,多正常啊,到时候我陪她玩。”
第一次体验到被夜游神护短是什么滋味的佩罗斯佩罗,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忽视的温暖错觉。
佩罗斯佩罗:……
佩罗斯佩罗:可恶啊啊啊还是感觉好恶心啊!!!
挂上电话虫后,赫佩尔又从佩罗斯佩罗的礼帽上拔下一根棒棒糖,“我有一个计划。”
已经知道赫佩尔在另一个世界干了些什么好事的库赞,对这句再次出现的开场白有些头疼。
就像是赫佩尔跟乙姬说的那样,她一般不把“愿望”或“渴望”称之为梦想,她把那些必须要实现的东西统称为计划,也就是说,小小姐口中的“计划”,其实是梦想级别的存在。
她是在造梦。
库赞伸手把似乎开始亢奋的赫佩尔转到自己面前,他用掌心托着她的侧脸,耐心的一点点揉按着她的鬓角,“范围要小一点,别牵扯太多人。”
“四海的贵族刚刚安定下来,海军也已经高强度运转了一年,海兵们是在用全力试图跟上你的节奏,但他们需要休息,该缓缓了。”
“马林福德刚重建不久,虽然本部和世政多翻新几次也没什么影响,但那座岛上还有普通的居民在,那是他们的家,你不能总是毁掉他们的家。”
“就算可以免费重建,但家是不一样的,或许他们更喜欢那个已经住习惯的房子,不是吗?”
库赞的语速并不快,也没有为即将攻来的四皇团感到困扰,他只是提醒着自己的小鸟,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施展她“计划”的好时机,所以……
“所以,这一次,就先只是办一个婚礼吧,好不好?”
就只是办一个婚礼,不要附加其他的目的。
他将她按回自己怀里,轻缓的拍抚着她的背,“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弥散的寒气驱散了夏岛的热,也平复了赫佩尔那些超出安全线的亢奋。在跨越过次壁垒后,精神与灵魂都过于强大的赫佩尔像是一列超速行驶的海上列车,她就要脱轨了。
但没关系,这里有着她的锚,她的人性和道德,还有着她的人间和伙伴。
所以她会留在中间,既不会再走向崩落,也不会被带向祭坛。
库赞看向保持沉默的佩罗斯佩罗,显然这位糖果大臣也注意到了赫佩尔的精神状态一直停留在一个有些高的频段。虽然不擅长应对爱,但十分擅长应对恶与失控的佩罗斯佩罗觉得库赞有些太过紧张了,但他到底是没说什么。
佩罗斯佩罗特意多等了一会,直到赫佩尔身上那种有些扎人的气息消散,他才慢吞吞的开口,“都说了,我求婚失败了。虽然我是海贼,但我对抢婚这件事可不感兴趣啊。”
赫佩尔窝在库赞怀里,她搂着他的腰,同样慢吞吞的回应着佩罗斯佩罗,“只是对一期求婚失败而已,你可以跟艾比私奔的。”
“去私奔吧,佩罗斯佩罗。”赫佩尔偏头看了他一眼,“我会在你逃跑的路上送上鲜花和礼钟,你只管往前跑,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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