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风从小在深山中长大,极少接触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他认真读书,踏实做人,那种可能上瘾的危险游戏都被他牢牢划在了警戒线内,但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
法厄斯就像一个不良少年,故意把许岑风这个好学生拖下水,想让面前这只干净的雄虫沾染上和自己一样的颜色。
“砰——”
是玻璃杯遭到撞击哗啦落地的声音。
许岑风毫无预兆将法厄斯抵在冰凉的酒台上,低头顺着对方的锁骨一路亲吻了下去,指尖紧紧掐住雌虫精瘦的腰身,竟带着几分与性格截然不同的粗暴。
暗红色的酒液从法厄斯脖颈缓缓淌过,让他古铜色的胸膛多了一层晶莹的色泽,最后悄然没入皮带缝隙,打湿了下面黑色的军裤。
酒液是苦涩的、辛辣的,一如他们上辈子纠缠不清的一生,余韵偏又绵长。
“唔……”
法厄斯无力仰头,伸手按住了许岑风的后脑,却犹觉空虚。他将许岑风拽上来面对着自己,喘着粗气问道:“酒好喝吗?”
许岑风闻言呼吸乱了一瞬,他刚才其实只尝到了一点零星的酒液,但更多的记忆触感则是雌虫紧致光滑的皮肤,还有纹理清晰的腹肌,眼神迷茫了一瞬:“我不知道……”
法厄斯发现许岑风的脸有些红了,因为对方肤色白净,所以看起来犹为明显。他双手捧住许岑风的脸,仔细端详一瞬,心想这只雄虫怎么看起来像个雏一样:“你以前标记过别的雌虫吗?”
许岑风摇头。
法厄斯闻言心头一跳,他拿起旁边的酒瓶含了一口,然后捧住许岑风的脸不怀好意将酒液渡了过去,后者有些受不了这种辛辣的刺激,后退想躲,却反被法厄斯吻得更深。
许岑风原本没醉,这下也多了几分醉意,唇舌交缠间尽是一片微醺的酒味。他的大脑混沌不清,下意识将法厄斯抵在桌沿边缘,伸手解开了对方的军裤。
“喂——”
法厄斯按住许岑风的手,不虞挑眉:“我可没说让你标记。”
许岑风喝醉了,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他把脸埋在法厄斯颈间,心想这只雌虫以前不是老喜欢逼着自己标记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法厄斯确定许岑风喝醉了,心里难免冒出了几分坏念头,想套套他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许岑风闻言看向他,墨色的瞳仁覆了一层润泽的水色,迷茫涣散,思索片刻才慢半拍道:“许……岑风……”
看来是真名。
法厄斯继续问道:“那你的血液纯净度是多少?”
许岑风犹豫了一瞬,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脑海中仅剩的理智在挣扎:“……”
法厄斯干脆跳过了这个问题,反正就算许岑风不说,等会儿医生来了他也会知道:“你在你家乡娶过雌君和雌侍吗?”
“没有。”
许岑风摇头,他大抵觉得酒台太小,施展不开,直接搂着法厄斯跌跌撞撞走向了客厅沙发,然后齐齐倒在了上面。
该死……
法厄斯心中暗自咒骂一声,因为他忽然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这只雄虫喝醉酒已经开始无意识散发信息素了。自己发情期在即,这种举动不是火上浇油吗?
法厄斯的军裤已经被许岑风扒掉了大半,他躺在沙发上,后颈一片滚烫,幽绿色的眼眸也陡然红了一瞬,声音嘶哑:“许岑风——”
许岑风动作一顿,却听法厄斯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想标记我?”
许岑风垂眸看向他:“……”
于是法厄斯又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想标记我?”
许岑风回答不出来,他闭目埋在法厄斯肩头,侧脸皮肤细腻白净,无意识动了动唇,就是没能吐出那个答案。
法厄斯瞥见许岑风微红的眼尾,莫名有一种自己欺负了他的感觉,他修长的指尖在许岑风墨色的发丝间缓缓穿梭,不着痕迹露出自己古铜色的胸膛,勾唇低声问道:“还喝酒吗?”
法厄斯不介意让他喝个饱。
……
霍克是下午赶来的。他原本听了法厄斯的吩咐,去星际医院秘密找了一名检测血液纯净度的医生带去酒店,结果没想到临时改换地点,又变成了法厄斯的住宅,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迟到了大半个小时左右。
霍克带着医生急匆匆赶到住宅,在门口按了按门铃,暗自祈祷首领千万别发脾气,毕竟临近发情期的雌虫不是一般暴躁。
“叮咚——”
“叮咚——”
许岑风听见门铃声响,下意识从法厄斯怀里抬起了头,唇瓣红得不像话:“谁来了?”
法厄斯目光涣散的倒在沙发上,闻言终于艰难聚起了一丝理智,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叫了医生上门给许岑风检测血液纯净度,咒骂一声,连忙拉好衣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该死,一定是霍克!”
他的衬衫上全是一片暗红的酒渍,胸口又红又肿,法厄斯赶不及换衣服,只能拿过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匆匆套上,三两下扣好了扣子。
许岑风还以为霍克是来找法厄斯处理军务的,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上楼回避一下:“你们谈公事吧,我去楼上坐坐。”
法厄斯闻言脚步一顿,却道:“不用。”
他语罢径直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外面赫然站着霍克和一名穿白大褂的雌虫医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怎么这么晚?”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在这个时候过来,法厄斯心里恨得牙痒痒。
霍克闻言动了动鼻尖,敏锐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酒味,他下意识看向法厄斯,却见对方身上捂得严严实实,黑色系的军装完美遮盖了酒痕,只有嘴唇泛着一种被揉烂的熟红。
霍克在某种时候总是聪明得不像话,见状连忙收回视线,生怕自己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报告首领,因为大雪影响了导航系统,所以我们来的路上不小心……”
法厄斯不想听那些琐碎的原因,闻言直接转身走向了沙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皱眉道:“进来,给他做一个血液检测。”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许岑风。
许岑风坐在沙发上,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霍克身后跟着的白大褂医生,他心念一转,很快明白了法厄斯这是想检测自己的血液纯净度,但还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生病了吗,怎么忽然叫医生过来?”
法厄斯闻言军靴一顿,直接停在了许岑风面前。他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古铜色的精壮小臂,浑身上下都写着强壮二字,意味不明问道:“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
挺像的。
许岑风不动声色咽下了这三个字:“那你叫医生过来做什么?”
法厄斯闻言没说话,他在沙发上懒洋洋落座,眯眼点了根烟才道:“给你做个血液纯净度检测,回头办星民证要用。”
许岑风目前还是个在逃通缉犯,要户口没户口,要身份证没身份证,想在霍斯堡继续定居下去,必须办一张星民证,否则根本没办法洗白。
一旁的医生也适时拎着药箱上前,半跪在地毯上道:“阁下,请让我为您做一下血液检测。”
许岑风闻言一顿,倒也没拒绝,配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这名医生态度十分谨慎,只见他小心翼翼挽起许岑风的袖子,然后在小臂处仔细消毒,最后把尖细
的针头刺进皮肤,缓缓取了一小管血出来。
这种鲜红的颜色极为刺目,伴随着针头抽离的时候,空气中逐渐弥漫开了一股舒缓温柔的香味。
一旁的霍克见状无意识后退了两步,诧异用衣领掩住了自己的鼻子。虽然雌虫对于雄虫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一向敏感,但按理说只是取个血而已,不该有这么浓烈的味道,连血液纯净度最高的希尔都未必有这么浓。
就连医生也手抖了一瞬,他全程紧张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取血完毕后就连忙把血管封入箱子,飞快后退撤离了许岑风的身边,站得和霍克一样远。
医生对法厄斯恭敬道:“首领,这位阁下已经取血完毕,检验结果最快三天就可以出来。”
如果只是普通检验,几个小时就能出结果,但假如许岑风的血液检测报告上得出的数据十分“特殊”,他们就必须进行层层筛选核查。
法厄斯弹了弹烟灰,一缕红色的发丝悄然滑落眼前,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尽快把结果拿给我。”
言外之意,他们可以滚了。
霍克闻言立刻带着医生告退,识趣离开了这个地方。
许岑风早就知道检验结果,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法厄斯,皱眉坐在沙发上出神抽烟,仿佛在思考什么虫生难题,直到晚上的时候才终于拉回几分思绪。
这栋别墅里大概有十几名仆从,修剪花圃的,打扫卫生的,负责做饭的,但他们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就静悄悄退下了,因为法厄斯不喜欢喧闹。
这只虫最喜欢自己独自待着,任何虫也不能侵犯他的领地,今夜却偏偏多了一名人类。
许岑风和法厄斯面对面坐着吃完了一顿饭,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想上楼休息了,住哪个房间?”
法厄斯闻言手一抖,差点连筷子都没拿稳,他今天下午坐在沙发上就在烦这件事,许岑风住哪儿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住别的房间好像有些怪怪的,住一起又怕擦枪走火,怎么安排都不对劲。
“跟我上楼。”
法厄斯最后只能放下筷子,把许岑风领到了二楼,他双手抱臂靠在围栏处,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右手边的房间:“你住里面。”
许岑风故意问道:“你住哪儿?”
法厄斯指了指左边的一间房:“我住那儿。”
哦,原来不住一起。
许岑风倒也不见失望,他推开右手房门,开灯看了看里面,只见布置得相当豪华舒适,角落甚至还有一排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柜,真心实意道:“房间很漂亮。”
法厄斯闻言顿时一噎,目光不虞盯着许岑风:“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法厄斯还等着许岑风开口问为什么他们不住一起呢,那样他兴许会考虑一下和这只雄虫睡一个房间,结果许岑风就这么高高兴兴的住进去了???
法厄斯莫名有一种算盘落空的感觉,虽然他也没打什么小算盘就是了。
许岑风笑了笑,只好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法厄斯:“……”
晚上睡觉的时候,法厄斯是憋着一肚子气回房的,他确实挺欣赏许岑风的君子作风,但有时候过于君子了也着实令虫恼火。
“哗啦——”
法厄斯解开身上的外套,随手丢在了地板上,精壮的身形在空气中暴露无遗,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声诠释着野性。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吻痕,又低头摸了摸被亲肿的地方,然后皱眉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饮酒果然伤身。
法厄斯转身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冲洗着身上残留的酒液,虽然大概率已经被雄虫亲得不剩什么了。他伸手扶着墙壁,低头任由
灼热的水流冲击着自己的后颈,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了两个字——
标记。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三个字:被标记。
法厄斯很抗拒这种字眼,因为雌虫一旦接受某只雄虫的信息素标记,就意味着后半辈子都和对方牢牢捆绑在了一起,他们的身体会牢牢记住那种味道,至死都忘不掉。
法厄斯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可能撑不过今年的发情期。
他闭目任由水流淌过身躯,悄无声息攥紧拳头,低低吐出了三个字:“许岑风……”
那双狭长的绿眸陡然睁开,却只能窥见一片难耐的猩红,就如同丛林中发/情的野兽,凶狠而又冰冷。
另外一边,许岑风已经洗完澡躺上床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睡意全无。他和法厄斯上辈子也是分房睡的,除非需要标记,否则从来不会在一起过夜。
现在的情景与前世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但越是这样,许岑风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些念头翻来覆去,最后都成了外间逐渐消融的雪色,成为触手不可及的过往。
许岑风闭上眼,终于强迫自己入睡。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朦胧的光影,隐隐可以看见床上的一团起伏,还有那名逐渐入睡的人类男子。
许岑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一些有关前世的事,
也梦到了第一次标记法厄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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