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兰法的雄虫以血液纯净度为尊,血液纯净度越高,繁衍能力也就越强。在此之前,帝国血液纯净度最高的雄虫仅有56而已,便被虫帝授予皇室爵位,奉为贵客。
再后来,萨利兰法出现了一只黑发黑眸的纯血雄虫,在当时一度引起了局势震荡,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没想到又出了一个阿绥。
达勒院长把阿绥紧急送到了医院接受治疗,并给这只雄虫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他为了确认数据无误,甚至亲自抽取了一份血液样本送到科室检测,然而得到的答案依旧是100无误。
“果然是纯血雄虫……果然是纯血雄虫……”
达勒院长双手颤抖地捏着那张化验单,高兴得快疯了。他特意叮嘱主治医生要详细记录下这只雄虫的所有身体数据,然后急忙忙跑去向上面报告了,徒留一群赶来的警员站在病房门口面面相觑。
马洛警长彻底傻了,结结巴巴问道:“他他他……他刚才说什么?那只雄虫的血液纯净度是百分百?!那……那这张通缉名单怎么办?!”
白兰德皱眉在病房门口徘徊不定,神情显得有些焦急不安。他见马洛警长仍揪着通缉名单的事不放,冷冷睨了对方一眼道:“怎么办?他就在病房里躺着,要不你现在就把他抓进监牢?”
“我……”
马洛警长被白兰德噎得哑口无言,暂且不说阿绥现在发着高热,单说阿绥100纯净度的身份他也不敢把对方关进监狱,除非是活腻了。
真是奇了怪了,一只纯血雄虫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去当星盗?!
马洛警长翻看着手中的通缉令,堪称百思不得其解,上一位纯血冕下就是黑发黑眸,通缉令上属于阿绥的画像也是黑发黑眸,该不会纯血雄虫的特征就是黑发黑眸吧?
这个念头冷不丁在脑海中闪现,马洛警长顿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飞快翻动着手上的通缉令,发现不止是阿绥,另外一名被通缉的雄虫星盗也是黑发黑眸。
对方该不会也是纯血雄虫吧?!
马洛警长思及此处顿时一惊,他顾不得在病房门口守着,连忙向哈灵顿首领和白兰德说了句“告辞”,然后紧急赶回警局向上面汇报这个消息了。
帝都永远没有秘密,尤其今天的事发地在贵族云集的中心区,不消一天时间“第二只纯血雄虫出现”的事就传遍了大半个帝都,晚上的时候当地辖区甚至专门派了一支队伍在医院楼层附近值守,每个出入口都守得严严实实。
“哈灵顿首领,我奉了虫帝的命令在此处值守,负责保护那位冕下的安全,听说您昨天才千里迢迢从南部来到帝都,怎么还熬夜守在这里,时间不早了,要不您早点回去休息?”
能在帝都身居高位的都是精明虫,警卫司长则更是一只老狐狸。他笑眯眯握住哈灵顿首领的手,言语间处处关怀,实则在暗中驱赶,打的什么小算盘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哈灵顿首领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才不上他的当。整个萨利兰法雌多雄少,哪个大臣家没几只待嫁的虫崽子,纯血雄虫虽然珍贵,却也不至于劳动警卫司长亲自来守夜,这老东西分明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想把阿绥这块金疙瘩往自家窝里扒拉呢。
哈灵顿首领只是笑,让虫窥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劳森司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阿绥冕下很快就要与白兰德结为伴侣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虫,他现在生病了,我当然得守在这里。”
警卫司长闻言嘴角弧度一僵,什么玩意儿?这只纯血雄虫很快就要和白兰德结为伴侣了?哈灵顿这个老东西该不会在忽悠自己吧?
警卫司长下意识瞥了眼一直静默守在病房门口的白兰德,迟疑出声问道:“白兰德什么时候有婚约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灵顿首领握着他的手笑眯眯道:“昨天才定下来的,您当然不知道,哦对了,到时候如果有空您记得过来喝喜酒,怎么说我们两个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
警卫司长有些笑不出来了,尴尬抽出手道:“一定,一定。”
心中却暗骂哈灵顿首领得了便宜还卖乖。
上一只纯血雄虫出现的时候几乎整个帝都的贵族圈都震了三震,那些大臣也不管家里有没有适龄虫崽,一窝蜂都拥上去套近乎了,但没想到最后被皇室给捡了个漏。
那位冕下最后迎娶了七殿下尤斯图,并且拒绝纳娶任何雌侍,一结完婚就溜到异星去旅游了,这才躲过狂轰滥炸。
这次好不容易又出现一只纯血雄虫,警卫司长一听见阿绥的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原以为能趁机捡个便宜,没想到哈灵顿首领的手速比他还快,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晦气!
警卫司长也懒得在这里费劲不讨好了,叮嘱属下在附近的出入口好好值守,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医院。
白兰德从头到尾反而是最沉默的一个,直到警卫司长走了,他这才抬眼看向哈灵顿首领:“您上午不是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哈灵顿首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白兰德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上午是上午,下午是下午,这可是一只纯血雄虫,整个帝都都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选择了,你不嫁他嫁给谁?”
哈灵顿首领语罢走近白兰德身旁,压低声音提醒道:“要不了几天帝都出现第二只纯血雄虫的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等阿绥醒了之后你一定要抓紧机会把婚事敲定下来,刚才连警卫司长都来了,后面几天来的虫只会更多。”
白兰德现在没心情思考那些问题,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病房门口,皱了皱眉道:“等阿绥醒了再说吧。”
这场病实在来得太蹊跷,而且根本查找不出病因,白兰德心中总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阿绥发了一场高烧,整整两天也没能降下来,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体温才终于逐渐恢复正常。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的缘故,冷不丁发起烧来格外凶猛,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为过。
阿绥躺在病床上,艰难睁开了双眼,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白兰德的家中,然而睁眼一看,入目就是架子上正在输液的吊瓶,纯白的天花板让人分不出边界,难免有些眼晕。
他这是在哪里?
阿绥皱眉闭了闭眼,艰难聚起一丝力气从床上坐起身。病房里有至少四名主治医生,他们原本正聚在一起分析阿绥的身体数据,冷不丁听见床上传来异响,连忙走了过去:
“冕下,您还在输液,千万不要乱动!”
“冕下,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好一些了吗?”
“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绥不明白自己的病床前怎么会忽然围过来这么多白大褂医生,他警惕后退,后背紧靠着墙壁,目光环视四周一圈,却没有看见白兰德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阿绥皱眉问道:“你们是谁?白兰德呢?”
其中一名主治医师心思细腻,他察觉到阿绥的警惕和不安后,连忙示意同伴后退,尽量放缓声音道:“冕下,您现在正在星际医院接受治疗,我们都是您的主治医生。”
阿绥发现他没回答自己最重要的问题:“白兰德呢?你们看见白兰德了吗?”
主治医生解释道:“您昏迷了整整三天,白兰德少将一直在外面守着,今天早上军部忽然有事叫他过去协助调查,现在还没回来。”
阿绥这才想起自己的星盗身份,心中顿时一紧,白兰德该不会因为窝藏自己被带去调查了吧?
“军部叫他过去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主治医生对此摇了摇头,显然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公务吧,您现在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按理说大病过后的人都有些虚弱,阿绥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闻言低头攥了攥自己的指尖,又感受了一下丹田的内劲,发现不止没有减弱,反而还强了不少。
用夸张一点的说法来形容,他甚至感觉自己被洗髓伐经了,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阿绥不想暴露自己身体的异样,于是含含糊糊摇了摇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语罢不知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结果发现掉下的发丝已经从浅棕色变成了纯黑色,身形顿时一僵:
糟糕!他的头发掉色了!
主治医生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阿绥的紧张,柔声问道:“冕下,我们带您去隔间简单洗漱一下吧,然后再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免得留下后遗症。”
这些主治医生对阿绥的态度都恭敬得不像话,简直就像在伺候皇帝一样,更甚者还有虫想进去帮阿绥洗澡,结果被撵出来了。
“谢谢,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阿绥从来没觉得医院这么可怕。他用力关上浴室门隔绝了那些医生灼热的视线,然后对着浴室镜子照了照,结果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就黑得不能再黑了,一点棕色都看不到。
阿绥来萨利兰法也有两天时间了,知道黑头发的雄虫十分罕见,所以自己被通缉之后才需要给头发改色,但那些医生就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从头到尾都笑意盈盈。
阿绥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打开花洒在里面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医院准备的干净衣服,和那些医生一起去做身体检查了。
彼时白兰德正坐在军部的谈话室里,对面坐着萨菲尔上将。自从阿绥的血液纯净度暴露之后,星盗身份自然也瞒不住,军部很快就对白兰德展开了一番调查。
但情况还不算太糟,起码他坐在了谈话室里,而不是审讯室。
萨菲尔上将经过几天时间的整理,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不知该骂白兰德糊涂,还是该说他运气好:“白兰德少将,无论阿绥冕下在任职星盗首领期间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这都不是你隐瞒帝国的理由。”
窝藏罪犯,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轻则降职,重则入狱。白兰德闻言微微颔首,却颇为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很抱歉隐瞒了您和军部,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南部,军部就算降下惩罚,最多也是停职记过。但很显然白兰德并不在意那些身外物,态度坦然得让虫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萨菲尔上将叹了口气,只好从桌角抽出一张通缉令递给白兰德看:“经过军方调查,我们发现与阿绥冕下同行的另外一只黑发黑眸雄虫很可能也是纯血,白兰德少将,如果你能提供有关这只雄虫的下落信息,功过相抵,你不用接受任何处罚。”
白兰德闻言抬眼一看,却见画像上的雄虫赫然是许岑风,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
也对,许岑风和阿绥来自同一个地方,又都是黑发黑眸,同为纯血雄虫的可能性相当大。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让许岑风逃跑的,对方如果来了西部,说不定现在已经和阿绥一样被帝国当宝贝似的护了起来,何至于在外流亡。
白兰德的良心罕见痛了一瞬:“很抱歉,我并不知道那只雄虫的具体下落,只知道逃窜的时候他往北部方向去了,现在也许在霍斯堡也说不定。”
霍斯堡?
萨菲尔上将闻言不免有些牙疼,北部和西部一直针锋相对,那只纯血雄虫如果真的流落到了北部,能要回来真是出鬼了。
萨菲尔上将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和那只雄虫真的没有任何私下联系吗?”
白兰德摇头:“很抱歉,没有。”
阿绥现在是帝国唯二的纯血雄虫,没有谁会傻到提起他的星盗身份,就连星网上的通缉令都撤了回来。他既然不是星盗,那么窝藏逃犯的罪名自然也不成立。
萨菲尔上将到底也没对白兰德做出任何惩罚,只让他写一篇检讨交过来就轻松揭过了。而白兰德也没心思在军部多待,处理完那些琐碎的事情后就立刻赶回了星际医院,结果得知阿绥已经醒了过来。
主治医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那位冕下是今天上午苏醒的,他坐在病房里不吃也不喝,说要等您回来,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白兰德少将,您快去看看他吧。”
医院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只纯血雄虫,万一饿死了可怎么办。
白兰德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走进了病房,结果就见阿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和谁也不说话,旁边站着三四名护士捧着餐盘喂他吃东西,他也不理,反而往床角躲得更远了。
“阿绥!”白兰德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阿绥听见熟悉的声音,终于从蔫答答的状态抬起了头,下意识看向门口:“白兰德?!”
白兰德快步走到病床边落座,伸手摸了摸阿绥的额头,发现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绥皱眉摇头,小动物找窝似的往白兰德那边靠了靠:“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那些医生都不肯走,非要喂我吃饭喝水,我找了你半天也找不到。”
白兰德心想阿绥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抬手拨开阿绥眼前的碎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的血液纯净度现在是100,他们当然要照顾好你。”
阿绥并不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皱眉低声道:“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照顾。”
白兰德闻言顿了顿,回头看向身后的医生道:“这里有我来照顾,你们先出去吧。”
那些雌虫医生原本还指望和阿绥亲密接触一下,闻言不免有些失望,但又不敢反驳白兰德,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病房。
阿绥眼见他们离开,这才略显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我的头发现在已经掉成黑色了,他们会不会发现我是通缉犯?要不我们今天赶紧出院吧?”
白兰德心想真傻,阿绥还没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微微摇头道:“你发烧的那天就已经有虫发现你是通缉犯,打电话向警局举报你了。”
阿绥闻言一呆,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谁报的警?”
那个大红毛?
白兰德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内心的猜想:“就是那天在医院差点撞到你的红发雄虫,住在我们家对面。”
阿绥:“……”好气。
白兰德见状正准备安慰阿绥帝国已经撤销了对他的通缉,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间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少将,八殿下伽因前来探望阿绥冕下,请问是否请进来?”
哈灵顿首领生怕阿绥这颗大白菜被别的猪给拱了,临走前在病房外留下了不少南部军雌值守。白兰德刚过来没多久,八殿下伽因就忽然上门拜访了。
确切来说,不止是八殿下伽因,还有他的雄主阿什亚以及报假警的乔尼。
没错,报假警的乔尼。
八殿下伽因站在病房外,看了眼被雄主骂的狗血淋头的乔尼,出声劝道:“乔尼,你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调查清楚了再打电话报警,你这次太过冒犯了。”
乔尼委屈死了:“他就是星盗嘛,长得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
阿什亚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无名指上的银戒,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闪过一抹白芒,情绪难窥。他闻言看也不看乔尼,淡淡出声道:“如果你还是这么喜欢顶嘴,等会儿就不用进去了。”
乔尼立刻滑跪:“大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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