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阳的出现,在场显然只有abner一个人知道。
裴清术去拿桌上的酒杯,与此同时看了林琅一眼,仿佛只是不经意。
后者同样沉默,视线落在走进包厢的徐初阳身上。
他眼神微不可察的变了变,将酒杯拿起,一口喝尽。
abner把徐初阳介绍给包厢内的其他人,他虽然性格豪放,但懂分寸,知道徐初阳不是多自来熟的性格,所以只是简单说了个姓名。
那边林琅早就移开目光。
她刚才的沉默不过是在惊讶,这种地方也能碰到
其余的,便没有任何感触了。
她对徐初阳是真的丝毫感情也不剩,只能说,比起陌生人,他有一个前男友的身份。
abner将徐初阳介绍给林琅,统一的话术还没说出口,徐初阳看见她面前空酒瓶,皱了皱眉:“还是少喝点,你酒量不行。”
关切的语气。
裴清术坐直了身子,手指往那堆瓶瓶罐罐上点了点,淡笑着解释:“这些都是我喝的,她喝的那杯我特地给她点的无酒精。”
两个人一站一坐,此刻对视也平缓,但周边气场好像都被影响到有些扭曲的程度。
abner感觉到了,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性格出了名的温和好说话,平时关系也亲近,怎么现在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
服务员正好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放了些吃食和甜点。
林琅原本只打算听完这首歌就离开,既然徐初阳来了,她更加没有继续留在这的理由。
才刚站起身,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拉给留住。
“咱们先吃点东西,其余的让他们几个臭男人自己去聊。”
她从盘子上拿了块马卡龙,咬了一小口,和林琅抱怨:“每次和他们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学没毕业的低龄儿童。他们讲的证券什么股票之类的,我通通听不懂。”
她说这话的同时脸上又带了点沾沾自喜,好像以能跨进他们这个阶层的圈子为荣。
包厢里还有一个女生,小拉的朋友,长相甜美,穿了条jk裙。
她和林琅一样,点的都是无酒精的鸡尾酒。因为年纪小。
此时咬着吸管,歪头和林琅做自我介绍:“我叫小安,你好呀。”
林琅点头,言语简洁:“你好,林琅。”
她笑眼弯弯,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手往一旁指:“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林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才的角落里,徐初阳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身侧是裴清术。abner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裴清术靠着沙发轻笑,然后单手解开自己的腕表扔给了他。
abner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放在灯下仔细的看。
仿佛有心电感应,在林琅看过去的瞬间,裴清术也笑着将视线移了过去。
他一只手还搭在腿上,身子后撤,西装前扣早被解开,此时敞着怀,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视同仁的温柔。
可唯独对待林琅,除了寡淡的温柔之外,又好像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是什么呢,林琅看不清。
她只能看见他的笑。
看着她时,才有的笑。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知道,自己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她没有任何赌注让她再去孤注一掷了。
一旦他想结束这段关系,他就真的成为自己不可望又不可及的人了。
小安好奇的问林琅,和裴清术是什么关系。
人都有个八卦的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匪浅。哪怕不是恋人,最起码也得是个情人关系。
男女之间不都那点事儿吗,和床离不开。
林琅摇摇头,说没关系。
小安明显不信,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
从她进来,裴清术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怎么可能没关系。
不过林琅都这么说了。
她笑容天真的凑近她:“这么说来,我可以下手了?”
小拉听到了,在旁边笑她:“怎么,又恋爱了?”
小安瘪瘪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唯一一段恋爱还是网恋。”
持续了两年,后来对方来到她的城市,两人顺势见了一面,当天就拉黑所有联系方式说拜拜了。
小安是个声控,对声音有种执念,谁知道见面之后两百斤。
也是因为这事儿,她断定声音好听的都是丑男。
她挽着小拉的手,小声告诉她:“一分钟之内,我就连续爱上裴清术两次了。”
一次是听到他的声音,第二次是见到他本人。
林琅晃了会神,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祝你好运。”
小安仿佛得了什么准允一样,理了理裙摆,然后起身走到abenr旁边坐下,正好和裴清术面对面:“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话是问的abner,那双月牙笑眼却是看着裴清术。
后者稍微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慢慢收敛,又恢复到惯有的温和。
abner说我们聊的话题,说了你也听不懂。
她娇嗔着推了他一下,又去问裴清术:“阿术哥哥,你们刚才到底在聊什么呀。”
娇滴滴的语气,有点像撒娇。
裴清术淡淡的笑:“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不好多说,”
小安嘴巴撅着,这人怎么像块海绵,看着温和好相处,但不管她怎么撒娇,最后都会被四两拨千斤的力道推回来。
就好像是一层礼貌的伪装,剥开那层,里面全是淡漠与疏离。
abner说这么多年难得聚一起,斗个地主联络下感情。
裴清术听完后,并没有直接给出回应,而是先看了旁边的林琅一眼。她低头看表,仿佛预谋离开。
然后裴清术点头,笑道:“好。”
abner嫌弃的挥了挥手,说他和徐初阳两个聪明人斗个地主都天赋异禀,牌记得一清二楚,跟他们玩就没赢过。
他让服务员送来一副牌,又叫了几箱啤酒。然后笑脸盈盈的邀请林琅:“咱们来,我一看就知道你和我水平相当。”
林琅一愣:“我?”
abner冲小拉使了个眼色,后者热情的挽着她的胳膊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他打牌手气臭的很,待会咱们狠狠赢这外国佬的钱。”
林琅说:“我真得走了,再晚他们估计就散场了。”
裴清术将身侧的软枕拿走,方便她落座:“没关系,我待会送你回去。”
林琅说不清自己在此刻具体的心情,体内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叫嚣让她离开,可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感情。
在僵持十秒钟后,她最终还是坐下。
裴清术怕她冷,平常总会去摸她的手来判断冷暖,可这会手伸过来了,又突然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收回,指腹轻轻摩挲虎口:“冷吗,我让他们去把暖气开大点?”
林琅摇头:“不冷,挺暖和的。”
他笑了笑:“那就好,今天外面气温低,看你只穿了这么点,怕你感冒。”
一旁的徐初阳轻咳一声,打断他们对话的同时提醒abner:“还不开始吗?”
abner拆开塑料膜,将扑克牌从盒子里倒出来,然后开始发牌。一边发牌一边问林琅:“会吗?”
林琅将牌拿起来,慢慢理顺:“会一点点。”
abner笑道:“平常没少打?”
“没,就打过几次。”
他觉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该不会还是自学成才的吧?”
林琅沉默,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的徐初阳:“我教的。”
他的声音淡而平静,叙述一件往事。
裴清术瞳色微暗,原本放松搭放在腿上的手瞬间握紧。
abner玩味的眼神在徐初阳和林琅身上来回游移:“看来你们真的有一腿。”
裴清术笑着提醒他:“该你出牌了。”
打探八卦明显比斗地主更有意思,但裴清术都说了,他总不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一对三立马被林琅的一对q给压了。
小拉说她怎么能这么出牌,现在大牌都出了,待会手里就全是小牌了。
林琅看着自己那手烂牌,本身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
裴清术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上身往她这边倾斜:“我看看。”
微微低沉的嗓音引人酥麻,林琅下意识就要将手里的牌背过去。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他轻笑,制止了她的动作::怎么,怕我是卧底?”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刚才出的那对q没人要,现在轮到林琅出牌,裴清术让她单出一个5,被她上家的abner压了。
裴清术摇头,让他出。
这会abner又出了一个连对,正好林琅这边有管的,连续出了两个连对,余下的牌也小拉的辅助下全部走出去了。
输了牌的abner说裴清术偏心,这还不如他直接上呢。
裴清术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少数几次都是在对方的苦苦纠缠下,实在推拒不开了,才会松口来两把,大
所以打法也是漫不经心。
因为输赢对他并不重要。
可唯独在林琅这儿,前所未有的认真。
裴清术笑着开了罐果酒,不置可否。
他把果酒递给林琅,说这度数很低,要不要尝尝。
林琅摇头,只说你自己喝吧。
他停顿片刻,笑容大抵是有些无奈的:“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可是又怕你嫌我烦。小琅,我最怕的就是你厌恶我。”
比不被爱了,更加畏惧。
林琅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她真的很想现在就过去抱着他。
她没有厌恶他,她永远也不可能厌恶他。
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厌恶呢。
“那就先到这了,下次有空的话再约。”林琅站起身,和他们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推开门走了。
abner还盯着她的背影,说小妹妹真不给面子,说走就走。
他又去拿桌上的牌:“既然她走了,我们再单独来一局。”
徐初阳也同样起身,说他突然有急事。
他脚步很匆忙,几乎是跑出去的,厚重的隔音门甚至还虚晃了几下。
外面的灯光短暂泄进来,忽明忽暗。
裴清术一惯温和的脸上,竟显出几分阴郁情绪。
abner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今天有点反常,林琅不会是他的前女友吧?”
“是我的。”
包厢内灯光暗,abner看不清裴清术此时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嘶哑感。
不像是心情多好的样子。
多余的人走了,小安走到裴清术身旁坐下,正要开头问一些幼稚无厘头的问题去拉进二人的关系。
结果他喝完最后一口酒也离开了。
abner:“……”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
小拉点了根烟,刚才那位大少爷在,她连烟都不敢抽,这会人走了,她终于可以过过瘾:“你看不出来?”
abner还是不太懂:“看出来什么?”
小拉实在为他的情商担忧:“这三个人,很明显的三角恋啊。旁边那两男的眼珠子都快挂林琅身上了。”
abner:“啊……”
他也不是没看出来,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而已,毕竟这两人从小就不缺女生追,居然还有他们爱而不得的时候。
林琅是在洗手间门口碰到的徐初阳,那会她刚洗完手,手上的水渍还没干。
这里人不多,墙上两盏壁灯也昏暗。徐初阳看到她了,犹豫片刻后才走近:“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琅用纸巾擦着手:“挺好的。”
他点头,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有什么事吗?”
这番客气又礼貌的问话,徐初阳有短暂的愣神。
林琅不是一个多热情的性子,她对待任何不相关的人,都是礼貌客气的。
所以这就说明,自己也被划分到了不相关的行列当中。
“小琅,你还在恨我吗?”
“不恨。”从前也不是没恨过,甚至恨到想和他同归于尽,但是现在。
“徐初阳,其实我很感谢你,那段难熬的日子,如果没有你陪着我照顾我,我可能真的抗不过去。”
他嘴唇轻颤,手往前伸了伸,想像从前那样,去握住她的手。
最后还是收回,
“小琅,你应该恨我的,你恨我吧。”
最起码有恨,证明她心里还有他。
“徐初阳,谢谢你。”
谢谢你那段时间的照顾,哪怕是在他眼中,自己可能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人,但他的爱,她能感受到的。
那么多病发痛苦的日日夜夜,都是他在身边陪着她他。他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小琅,睡不着就睡不着,我们去看日出。
林琅走了,走之前递给他一张纸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低下头。
纸巾在他手里,被攥的不成形状。
他忍了忍,憋回眼眶的泪,但还是有一滴不听话的滑落。
裴清术是在一楼大厅找到的他,林琅他们已经散桌离开了。
见徐初阳面前那些空掉的瓶瓶罐罐,他大概也能猜到他喝了多少。
“还是少喝点。”他出声劝他。
徐初阳抬头,喝到眼底都泛红:“猜到了?”
裴清术停顿片刻,给自己点了根烟:“大概吧。”
毕竟他当初被林琅单方面提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家里喝到烂醉。
徐初阳晃了晃手中酒杯,看着冰块在里面浮动:“你和林琅,为什么分手?”
裴清术神色微变,好半天,他才无力摇头:“不知道。”
徐初阳沉默很久:“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随便结束任何一件事情,感情也好,工作也好。”
除非是有什么原因。
徐初阳将杯里的酒猛灌下去,那股辛辣反而将他灼烧清醒:“一个多月前我在你家看到了林琅,她当时的表情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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