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沾青 > 第四十八章
    ◎“就赌,你和她走不到最后。”◎

    林琅怕黑, 夜色中便没了安全感,这场旖旎盛宴因为突然的断电没法继续下去了。

    哪怕她身心都被裴清术拥着。

    他最后几下让她到了顶峰,然后穿好衣服:“你先洗澡, 我去楼下看看怎么回事。”

    林琅摇头, 拉着他的衣服, 说怕。

    他停下来, 垂眸看她,轻笑着点头:“那我陪你。”

    郊区人烟稀少, 尤其是这片儿,占了地理因素,平日里鲜有人烟。

    浴室门是毛玻璃的,林琅洗澡的时候, 裴清术就在外面等着她。

    知道她怕,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天。

    汨汨水声, 裴清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他那天都说了些什么, 林琅已经没有太深的印象。

    但她记得自己问的问题, 还有他的回答。

    她说:“你父母, 是怎样的人?”

    人越缺什么, 就会越在意什么。

    林琅是个亲情观念很重的人,看着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阴郁到仿佛随时都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可这些都是在她独身一人的时候。

    外头沉默很久, 他仍旧在笑, 只是和平时比起来, 那点笑意有些发沉。

    他说:“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看来我的词汇量还是太匮乏了。”

    近乎自嘲般的语气。

    林琅不再说话。

    她透过那扇玻璃门想去看清门后的裴清术。

    他应该是靠在上面,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在这虫鸣都微弱的夜晚, 显得格外清晰。

    所以, 裴清术。

    是怎样的家庭让你都没法开口。

    “裴清术。”她关了水,裹上浴巾。

    “嗯?”他站直了身子,轻声去应,“怎么了。”

    “我说过的,你有时候。”她顿了顿,不知道以自己的处境,该怎样去和他说出这番话,但她就是想告诉他,“也可以依赖我的。”

    这个季节很古怪,冷是一阵一阵的,热也是一阵一阵的。

    林琅被迫仰头,那个拥抱来的太快。

    玻璃门虚晃了几下又关上。

    他的声音从林琅的颈间传来,仍旧是他惯有的轻笑,可与往日比起来,总觉得多了些什么。

    他说:“这就是我依赖别人的方式。”

    林琅抬手攀上他的后背,笑着问他:“裴清术,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好像有肌肤饥渴综合症。”

    两人相差悬殊的身高,每回拥抱他都得弯着腰,生怕她稍微仰头有一点累着。

    裴清术也笑:“顺便问问医生,这病会不会传染。”

    在遇见她之前,他明明是没有这个症状的。

    所以她是一切病因的源头。

    林琅听见他这话,企图在他肩上找到一块软肉咬下去,可不论哪里都是硬的。

    她只能去咬他的脖子,那里脆弱,也最致命。

    她说:“你还污蔑起我来了。”

    他喉结吞咽的动作,她能够感受到。

    整间屋子都断电了,空调的暖风自然也停了。

    林琅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所有的热源都来自于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肌肤相贴的地方,能感受到体温变得灼热。

    他呼吸加重了些,几乎只余些许气音落进她耳中。

    稍微压低都像是在引诱。

    林琅想,狐狸精是不是也有男的。

    以前总觉得,他衣不染尘又高高在上,哪怕是弄脏他的衣角都觉得是在亵渎。

    那现在呢。

    是她把他拉下来了,还是他自愿走下来的。

    做出这一切的自己,有罪吗。

    “有罪。”裴清术抱紧她,“罚你一辈子都陪着我。”

    是惩罚,还是祈求。

    林琅听不出来。

    是他离不开她吗。

    分明是她离不开他-

    保险丝被剪了,屋子一片漆黑,大家都在客厅坐着。

    好在这屋子的装修设计是偏中式的,角落放了烛台,周围还有灯罩。

    原本只是为了好看,想不到居然还起到了实质性作用。

    裴蔺用打火机挨个将蜡烛给点燃,然后从梯子上下去,说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故意把保险丝都给剪了。

    徐初阳从屋外进来,嘴里叼着一支烟。

    天寒地冻的夜晚,他周身凛冽一身寒气。

    暖黄烛火之下,他的一双瑞凤眼也沉在混沌之中模糊不清。

    微抬下颚,垂着眼去看那双握在一起的手。

    十指紧扣着,分不清是谁握谁更紧一些。

    虽然楼上有应对不时之需的发电机,但裴蔺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

    他提议:“要不我们玩寻宝游戏吧。”

    游戏很简单,就是分成两队,一队分出一个人藏起来,然后两边一起找。

    谁先找到对方的就算赢。

    为了公平起见,自然是抽签决定队员。

    很幼稚的游戏,寻常人过了八岁便没再玩过。

    更别提裴清术和徐初阳。

    但今天是裴蔺的生日,总要给他这个面子。

    无伤大雅的游戏,只要不危害身心健康,裴清术都不会过多去问。

    裴蔺拿出手机,将在座所有人拉进一个群。

    刚好十六个人,在群里扔骰子,点数相近的八个为一组。

    像是命运故意捉弄一样。裴清术和徐初阳被分到了一组。

    林琅恰好被分了出去,和裴蔺一组。

    裴蔺提议他们这边由林琅来当“鬼”

    本人还没开口,一旁的徐初阳反而皱眉:“换一个吧,她怕黑。”

    他碾灭了烟,目光看的裴蔺内心发沉。

    这种自然流露的关切语气,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那么多个日夜中积累的。

    哪怕已经分开,也没有丝毫生疏。

    林琅忽略了他的话,去询问裴蔺:“只需要藏好就可以了?”

    裴蔺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开这个口。

    感觉黑夜之中有三道目光都死死看着自己。

    但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至于藏哪还得慢慢决定。”

    林琅点头。

    为了公平起见,他们那边的“鬼”也是一个女生。

    至于是谁推选出来的,林琅不清楚。

    只知道裴清术和徐初阳明显对这种幼稚如孩童的游戏不感兴趣。

    烛光昏暗,影影绰绰,她看不清他们的眉眼,但依旧能感受到。

    不论冷热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温和地,炙热地。

    裴蔺担心他的话被对方偷听了去,于是拉着几个队友到了更偏僻的地方。

    到底还是小孩心性,对输赢看的尤为重要。哪怕过了今天就十八了。

    他说:“我哥和初阳哥都在对面,这两人不光聪明,心机还重,肯定一下子就能猜中我们在想什么,我觉得应该来个出奇制胜,反其道而行之。”

    结果最后出奇制胜的地方,选在了林琅自己的房间。

    考虑到她怕黑,裴蔺挺贴心的留了个人陪她。

    ——江栩。

    林琅也是这个时候得知这个名字的。

    挺清秀的一个男孩子,皮肤白,深眼窝,瞳色偏蓝。

    听说他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

    所以长得棱角分明。

    林琅看着他,总觉得他的脸部线条非常适合用来画速写。

    他坐在沙发上,上身微曲,手肘撑着腿,那双像干净海面一样的眼睛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笑意。

    没有恶意,但又不那么友善。

    他是真正的局外人,既不像裴蔺那样对林琅有种天然好感,也不像周围那些人,打心眼里觉得林琅是个贪钱的捞女。

    所以当他问出那句:“我其实还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让徐初阳和裴清术都喜欢上你。”

    她也不觉被冒犯。

    太多人好奇,好奇的出发点也只是想确认她到底用了什么腌臜手段。

    有人说,可能裴清术也对蒋杳有意,所以才和徐初阳一样,喜欢上同样眉眼的林琅。

    也有人说,因为林琅床上功夫了得。

    你看,裴清术那样清心寡欲的人,不也倒在她的裙底了吗。

    林琅长期伏案作画,视疲劳极其严重,到了夜晚感光比普通人差许多。

    就像是夜盲症一样。

    她其实看不太清四周。

    “谁知道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然后江栩斯斯文文的笑开了。

    他说,祝你好运。

    一无所有的穷学生,没有任何背景,也敢大无畏的跨进这场杀人不见血的名利角逐场。

    他亲眼见过不接受拆迁款影响项目推进的钉子户一家人间蒸发,也见过资产百亿的老板一夜负债,最后割腕草草结束一生。

    昔日多辉煌,死后也不过一捧黄土。

    裴清术代表的是整个裴家。

    他不是什么拯救他人的神佛,他是裴家花费二十多年精心培养出的继承人。

    他的人生,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单单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和我们这群纨绔可不一样。你看看裴蔺,他家对他的要求就是别到处闹事给家里丢脸。你知道裴清术之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吗。”江栩光是提起就觉得可怕,如果人生是场生存游戏,裴清术早就把寻常人好几辈子的苦难都给度过去了。

    他之所以只有徐初阳这一个朋友,不仅仅是因为二人性格相仿合得来,而是他家里人只允许他交徐初阳这个朋友。

    连交个朋友都得重重考量,各方面合适才能准允点头。

    更别说是恋爱和结婚了。

    但这些江栩没有和她说全。

    他这人就这样,凡是都爱点到为止,不想当坏人也不想当善人。

    除非裴清术当真有心想去护她,不惜和家族决裂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站起身,笑说裴蔺那狗东西也不知道在外面琢磨什么好玩的,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他得出去看看。

    房门打开又关上,四周归于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去。

    林琅琢磨起他刚才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来。

    裴清术之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吗。

    想到他不管对谁都宽厚温和的性子,林琅一直以为他这样干净心善的人,是在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

    所以,他之前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整栋屋子并不安静,不时传来裴蔺咋咋呼呼的声音。实在找不到人在哪了,只能耍赖大叫。

    “你现在主动出来的话我可以考虑满足你一个愿望。”

    没人应。

    于是加大筹码:“两个。”

    还是没人应。

    他说:“差不多得了啊,就三个,不能再多了。”

    他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将房内的安静给打破。

    对于黑夜的恐惧也逐渐消散,林琅坐在床上,听着墙上挂钟走动的声音。

    心里希望快点被找到,这样就能结束这场游戏从这里出去。

    走廊外,同时响起两道脚步声,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说不清是因为太聪明,还是太过了解裴蔺。

    他能想到的绝妙方法,在当下这两个人的眼中,不过孩童过家家般的幼稚。

    这场游戏也没打算认真参加,找到林琅便提前结束。

    都知道她怕黑,不希望她独自在那间房子里待太久。

    房门就在一侧,他们都停下来。

    沉静的目光落在彼此身上。

    “裴清术,要赌一赌吗。”

    徐初阳的眼里看不出太多情绪,夜色太过厚重,烛光也没法稀释。

    他低沉的声音甚至比夜色还要浓稠。

    裴清术始终平静的眉眼,没有太大波动:“赌什么?”

    他挑眉,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就赌,你和她走不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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