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沾青 > 第五十章
    ◎“道貌岸然的假道士。”◎

    她没有犹豫, 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空出来。

    让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将自己完整交付出去,是一件听起来都觉得很难完成的事。

    可裴清术只是用一句询问就达到了目的。

    林琅搂着他, 耳鬓厮磨的亲昵, 她说:“爱的, 很爱很爱, 爱死你了。”

    她不爱喷香水,身上只有沐浴乳淡淡的清香。

    裴清术低下头来, 将怀中人抱的更紧。

    低笑声落在她耳边,他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

    那个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

    只是简单的相拥而眠,屋子里甚至没开空调, 林琅却觉得周身都是温暖。

    半夜被渴醒,她动了动身子, 裴清术觉比较浅, 先一步察觉到, 垂下眼来, 轻声问她怎么了, 是不是做了噩梦。

    她摇摇头,说口渴。

    他让她躺着别动, 然后他穿好衣服起身。

    没多久, 拿着一杯温水进来。

    颜色暖黄的床头灯,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喝水。

    不知是灯光太过温暖, 还是他看向她时, 眼里的爱太满。

    林琅偶尔抬眸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都会被炙热灼到。

    然后她便拿着水杯轻笑。

    见她像傻了一样坐在那里笑, 裴清术也笑, 摸摸她的头:“喝水还能把脑子给喝傻吗?”

    她说:“就是感觉很神奇。”

    他挑起眼:“什么?”

    “你以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遵守清规戒律的小道士,就算有好看的妖怪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变一下脸色的那种。”她语气平淡的说出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来。

    想不到自己在她那儿,竟然还收获过这样怪异的印象。

    他接过她手里空了的水杯,随手放在一旁,又去问她:“那现在呢?”

    她沉默很久,憋出一句:“道貌岸然的假道士。”

    裴清术将她抱在怀中,他温和性子中又带着一种死板,但林琅发现,他偶尔也会显露轻慢的不正经来。

    譬如此刻,他在她身上胡乱揉捏一把,像是惩罚,却控制着力道,怕弄疼了她。

    笑意藏在话尾,如同天边的尾迹云:“不愧是艺术生,骂人都骂的这么艺术。”

    林琅认为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全无保留的。

    她不会嗔怪他随意触碰自己身上最为脆弱柔软的地方,反而主动脱了衣服,全身心的朝他敞开。

    他目光落在上面,有一瞬间的沉默。

    然后笑着去吻她的肩,雪白光滑如绸缎。

    喉间压低的嗓音缓了一会才落进她耳中,他说,今天先不做了,太晚了,你还得休息。

    林琅其实也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到裴清术的一本正经,都有种恶趣味。

    想故意逗逗他。

    于是她说:“我就说你是个道貌岸然的假道士吧,看到别人脱衣服就想到那种事上去,正经人谁会满脑子都是做/爱。”

    他那么聪明,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捉弄。

    漂亮眼底流露几分无奈和对她的束手无策,她肩上多出的那个牙印代替了他辗转反侧的亲吻。

    不疼,就是有点痒。

    林琅身子后仰,生理性的瘙痒让她扭动身子,频频发笑-

    裴蔺早就将这两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第二天就来个农家乐。

    刚好后面有片湖,不在管辖范围内,可以随意垂钓。

    他蹲着身子整理鱼竿,黑眼圈有种重,一直打哈欠,有种没睡好的萎靡感。

    林琅过来帮忙,看见他这样,出于关心的角度问了句:“你怎么了,没睡好?”

    他眼神哀怨的看着她:“还有脸问,昨天大半夜隔壁房间一直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间房本来是给徐初阳准备的,后来他走了,裴蔺自个儿就住了进去。

    但是他没想到隔音居然这么差。

    半夜三更他睡的正熟,突然就被女人的笑声给吵醒。

    他还挺好奇,问他哥和她说什么了,她那么高兴。

    在裴蔺的眼中,他哥可不是什么爱开玩笑的人。

    严厉又古板,年轻点的迂腐。

    林琅一愣,她也没想到这屋子的隔音居然那么差。

    那她之前和裴清术在房间里

    裴蔺好不容易把鱼竿整理好了,递给林琅一根,说早就给她选好绝佳的钓鱼地点,那里的鱼又多又肥。

    林琅之前没钓过鱼,搬了张凳子过去,支好鱼竿后就开始愿者上钩了。

    这个季节的日光是最舒服的,有女孩子涂好防晒撑着伞,嗔怪怎么不选个阴天再出来,今天这大太阳,晒黑了怎么办。

    裴蔺毫无绅士风度,让她要是怕晒黑就回家等着去,别在这儿大声讲话吓跑了他的鱼。

    那女生气到跺脚,那张漂亮小脸蛋鼓着一口气,虽然娇气,却也不惹人厌,反而有种河豚般的可爱。

    她这会倒顾不上爱干净了,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裴蔺扔鱼浮的位置砸。

    惊起了一圈浪花,水珠都溅到岸边的裴蔺身上了。

    他气到爆了句粗:“妈的,陈昭昭,你脑子没病吧?”

    她不甘示弱的回击,手上仍旧撑着那般精致遮阳伞:“你才有病,你最有病!”

    她是南方人,咬字说话有点含糊的软糯,骂人都像是在娇滴滴的撒娇。

    裴蔺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拿着凳子换了个地方。

    一旁的林琅免费看了场表演,连手中的鱼竿往下沉了沉都没有察觉。

    还是姗姗来迟的裴清术接过鱼竿,缓慢收线回拉,咬钩的鱼儿挣破水面溅起一圈涟漪。

    林琅愣了愣,等她回头去看的时候,那条鱼已经被放生了。

    裴清术袖口往上卷,露出半截线条劲瘦的小臂,此时正给林琅的鱼钩串鱼饵。

    裴蔺隔着老远就看见林琅钓上来一条大鱼,正兴冲冲地跑过来看,结果转头就看见那鱼被他哥扔回湖里。

    他垮着一张脸,说好不容易钓上来的,怎么又给扔了。

    裴清术串好鱼饵了,洗净了手,再将鱼饵连同鱼线一同抛进湖中。

    他看向裴蔺,语气淡:“那鱼在产卵期,今天是你生日,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裴蔺小声嘀咕,我需要一条鱼给我积什么德。

    但这话又不敢让他哥听到,只得低头认命。

    裴清术刚才接了个电话,所以来的比较晚。

    林琅和裴蔺的关注点不同,她问裴清术:“刚才那是什么鱼?”

    “黑鱼。”他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凳子,放在她身旁挨着她坐下。

    两人距离那么近,手臂碰着手臂。

    林琅越发肯定,裴清术十有八九是有肌肤渴望综合征的。

    想起他刚才钓鱼时的熟练,林琅好奇:“你以前经常钓鱼吗?”

    他仿佛想起陈年往事,眼底笑意浮露出来:“我还下水抓过鱼。”

    “哦?”林琅挑眉,有些出乎意料。

    见她求知欲这种重,裴清术便给她讲起了曾经那段往事。

    其实平平无奇。

    十一岁那年,徐初阳陪他一起来清佛寺陪爷爷过年,寺庙后面有条河,平时那些香客祈福拜神,都爱去那条河里放生。

    当时还算年幼的两个人,性子难掩孩童顽劣,一人望风,一人下河。

    整整一下午,香客们放生的鱼都让他们捞了上来。

    最后被爷爷知道了,气的一人踹了一脚,罚他们抄了两个月经书。

    那会正好是冬天,两个人都感冒了,一边咳嗽一边抄书。

    被困在禅室内,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徐初阳站在窗边,说真奇怪。

    裴清术从桌案前抬起头:“什么奇怪?”

    他望向窗外的眼底,是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炸开。

    他说:“居然有人对着烟花许愿。”-

    故事被简略成很短一句,重点全部省略。

    林琅听完后,说:“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叛逆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听话懂事到连出生都没哭过。”

    她这话连他都失笑:“出生都没哭,那我们就是人鬼情未了了。”

    林琅感受着湖边的微风,周遭是裴蔺一惊一乍的吵闹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神经好像都得到了松弛,闭上眼不用担心是梦中可怕诡异的场景。

    她将眼睛睁开,手中鱼竿的鱼线已经被收回,裴清术半蹲在一旁,将那条在他掌心扑腾的鲫鱼放进桶中。

    “我们小琅真厉害啊,又钓上来一条。”

    她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带着爱意的笑眼。

    然后她也笑了。

    哪里是我厉害,明明都是你钓的。她就是个握着鱼竿的支架而已,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裴蔺口口声声说来一场自立根生的农家乐,所有食材都要亲历亲为,结果最后除了裴清术钓上来的那几条鱼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好在裴清术对自己这个幼弟的能力还是有数的,早就另外安排人去准备了。

    裴蔺一口一个马屁拍着,说还是他哥有先见之明,不然他们这些人就得集体挨饿了。

    那顿饭吃的很热闹,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什么话题都能聊的热火朝天。

    裴清术有种不属于这里的沉稳和忙碌。

    他的电话很多,林琅看见他挂断了好几个,但也有几个是不得不去接的。

    他会先和她知会一声,有个电话。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会。

    林琅点头:“好。”

    裴清术离开座位,走到稍远些的地方接通电话。

    江栩眼神落在林琅身上,挑着唇轻笑:“我听裴蔺说,林姐姐是美术生?”

    林琅刚喝下一口果汁,听见他的话,水中的玻璃杯还来不及放下。

    她点头:“嗯。”

    他像是来了巨大的兴趣:“那姐姐可以帮我画一幅吗?”

    林琅最后还是拒绝,她说她有个习惯,那就是不给真人画像。

    除非是考试需要。

    她画笔下出现的画,都是她脑海中的灵感生成。

    江栩也不意外,气定神闲的笑着:“能理解,艺术家多多少少都有点个人习惯。”

    正好裴清术接完电话过来,单手掌着林琅的椅背,在她身侧坐下。

    “聊什么这么开心,介意我加入吗?”

    他语气温和斯文,笑意淡而松散。

    没有高位者的压迫和凌厉感,说不清是没有棱角,还是他刻意去收拢棱角。

    江栩知趣笑笑,没聊什么,不打扰二位恩爱了。

    他重新进入到被裴蔺带动的喧哗热闹中去。

    那天的聚会持续到下午终于散场,林琅只请了半天假。

    裴清术开车送她回学校的时候,她累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模糊清醒时,腿上盖了件外套。

    她睁开眼,驾驶座上空无一人,车也在某个可以停车的路口停下。

    林琅好奇开了车窗,属于春末的寒意涌进来。

    林琅看见站在悬铃木下接电话的裴清术。

    他好像不论何时,都是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模样。

    林琅没办法从他此刻的表情中判断出这通电话的重要性。

    后者注意到她了,通话明显到了结尾,他走过来,抬手越过车窗去揉她的脸。

    轻柔语气,一句知道了。

    “您也保重好身体。”

    电话挂断后,裴清术也没直接上车,而是站在车外,隔着打开的车窗,就这么和她闲聊起来:“什么时候醒的。”

    她说:“刚醒。”

    “要不要再睡会?”

    她无奈轻笑:“我又不是猪。”

    他回过神来,握着她的手感受她此刻体温,是温热的,他才放心。

    “睡了一路的人,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来的。”他压低了声音,轻笑着问她,“嗯?”

    林琅装没听懂,握紧他的手:“你穿这么点,冷不冷?”

    他的外套搭在她身上,而他此刻也不过一件薄毛衣。

    倒春寒威力大,冷风侵袭地毫无招架之力。

    他说没事,不冷。

    那天他送林琅回了学校就走了。

    周橙静最近新找了个兼职,在艺术馆打杂。

    她说总有种预感,毕业就是失业.

    林琅安慰她别太悲观,车到山前必有路。

    周橙静坐起身,盯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她说林琅,你觉不觉得你最近变化很大?

    林琅愣了愣:“有吗?”

    “对啊,以前这话怎么都不可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周橙静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艺术生,她总有种死板的理解,觉得正常人是搞不了艺术的。

    当然,不是贬义词。

    在她看来,林琅生来就该吃这碗饭。

    她的丧仿佛与生俱来。低年级的学弟甚至以和她说上话为新学期目标。

    苍白而阴郁的美,像上世纪欧洲,被关在古堡中不见天日的病娇少女。

    柔软的披肩乌发,不带半点生气,总是病恹恹的一双眼。

    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的眼里出现光亮,乌发扎成马尾,和人说话时,嘴角轻微上扬,唇边梨涡若隐若现。

    她好像从一个“死人”变成了“活人”

    而造成这一切改变的源头。

    林琅突然想起了裴清术-

    环境清幽的四合院,裴清术盯着床头的输液袋看了一会,然后才拉开椅子坐下。

    “好些了吗?”

    床上的女人摇了摇头,虚弱到薄唇不带半分血色。

    她将视线移向窗外,雕花的大木窗,外面是修剪整齐的几树海棠。

    裴清术看着她,有时候他觉得她很可怜,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可怜。

    至于到底是谁可怜,他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何必呢。”他轻声劝她。

    女人收回视线,轻轻擦拭掉脸上泪水,握着他的手,脸上是慈爱的笑:“我们阿术最近怎么样,开心吗?”

    他替她掖好被子,如实道:“开心。”

    她努力攒出一个笑来,但在此刻,却显得比哭还难看。

    “都是我不好,连累我们阿术了。”

    裴清术让她别想这么多,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主要。这几天他就待在这儿了,哪也不去,陪着她。

    她不放心:“那公司那边的事。”

    “我会让人处理好的。”

    如此,她才慢慢放下心来:“你爸爸如今上了年纪,这些事该是你替他分担的。你一定要做到最好,知道吗。阿术,你不能辜负你爸爸对你的期待。”

    裴清术不再说话。

    始终等不到回答,女人神色开始焦急起来。

    担心她再次情绪过激,裴清术只得松口应下:“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平时码字的最大阻碍是卡文,冬天码字的最大阻碍是冻手,敲一句话就得哈一口气把冻僵的手给暖暖QWQ

    感谢在2022-12-03 13:15:45~2022-12-04 14:3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oll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壁虎 74瓶;容承 26瓶;钰缄、悠然自得又一天 10瓶;唐辛夷 4瓶;紫嫫 3瓶;阿福姐姐 2瓶;满盈盈、折耳大胖猫、嘿嘿如、佳人、栗子味、风吹幡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