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康尧先一步找到人,还将人带回姜家大宅,贺铭远和罗珺也立刻赶回来,并当着姜林升的面将各自的消息碰头,几乎和他们与徐海清所述一致。
康尧身上沾了点血,半夜才痛揍三人一顿。
如今天色已经亮了,那三人一直绑在椅子上,不让喝水吃饭,不让上厕所,其中那个男的半小时前说自己闹肚子,到现在还在憋着,脸色煞白,一阵阵冒汗。
姜家几人却在用早餐,还在商量怎么盘问出小春的下落。
康尧坚信他们就是拐带小春的下线,急于问出线索,否则小春很可能会被卖去东南亚,那找人就无望了。
如果是卖去无法生育的家庭,那还是比较好的结果,其他的有的会被打成残疾,去街边乞讨,有的是卖到偏远山区老头当童养媳,有的则卖到国内或者国外“妓|院”,被囚禁、强|奸、虐打,甚至逼迫吸毒,直到熬光所有盼头。甚至有些变态,就好雏|妓那口。
在这种情况下,能逃出来的都是奇迹,而小春还太小,她根本没有能力逃跑,她连话都还说不利索,更不知道如何跟人求救。
这些事情禁不起想,这会儿康尧心里正在承受煎熬,尤其是他自己也有个女儿。
相比之下,贺铭远就淡定得多,他擦了嘴,就开始翻看报纸杂志。
姜林升在喝热茶,贺铭远时不时与他聊上几句。
徐海清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时还在想那三个人贩子。
但她并没有康尧这般笃定,她担心的是现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抓回来的三人身上,可万一他们不是拐带小春的经手人呢,那岂不是错过寻找小春的时机?
自从昨晚三人被带回姜家,徐海清就观察了许久,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人和袁峰不像是一路人。
当然康尧分析说这是王家安排照应袁峰的说法也是有可能,只是在操作上,徐海清始终想像不能。
就好比说,如果当时袁峰出了什么岔子,没有成功带走小春,那这三人如何照应他?跳出来接手?
一个穿西装的,三个穿的就像是普通农民农妇,站在一起不扎眼么?
直到徐海清走出洗手间,遇见在走廊里等候多时的罗珺。
罗珺直截了当地问:“你好像有疑问?”
徐海清抿着嘴唇,不知怎么说。
罗珺又道:“其实我也有。”
她们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康尧相信这里面还有其他可能,康尧已经认定了就是他们三人,要耗到底。
徐海清:“我只是在想,万一不是他们三个呢,或者他们只是烟雾弹,咱们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整件事进行得实在太顺利。
罗珺:“我的人还有一部分在外面打听消息,但这件事我不能明着做,毕竟我的立场摆在这里。而且我相信老二跟我一样。”
这倒是,就算罗珺觉出不对也不能明说,她和康尧有利益、地位之争,难免会被人以为是别有用心。
徐海清点了下头,随即想到,罗珺背着其他人特意告诉她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哦,她知道了。
徐海清说:“如果舅舅问我的意思,我会照实说的。”
万一这三人真和小春的事无关,姜林升问起来,起码可以证明罗珺有过疑虑,且一直在找人。
至于小春,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可以落一个印象——罗珺是有脑子的。
罗珺多看了徐海清一眼:“聪明。”
她本想再进一步点透,没想到徐海清这么快就猜到。
不会儿,两人一起回到饭厅。
待入座,姜林升问起几人下一步。
康尧率先表态:“我会继续盘问,看是他们嘴硬还是我拳头硬。”
贺铭远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昨晚已经打了一顿,结果还是咬死不说。他们心里很清楚,在这里只是挨打,透露上线却是要命。”
罗珺帮腔:“是应该软硬兼施,或者以利诱之。”
康尧反驳道:“熬了这么久,心理防线已经差不多垮了,不让他们吃饭睡觉上厕所,再打一顿,我就不信不招。这就跟熬鹰是一个道理。”
三人意见相左,无法达成共识,这里面既有思路较量,也有地位之争,就算说好软硬兼施,合作起来却互为障碍。
吵了两轮仍是不分高低,姜林升适时敲了敲桌子,三人才消停。
只听姜林升说:“一盘散沙,连三个小虾米都对付不了。”
三人都不说话了。
姜林升扫了半圈,目光最终落在徐海清身上:“不是要当顾问么,你也说说。”
徐海清这才抬眼:“三个人单独关,我来问。”
罗珺:“你?”
贺铭远和康尧也投来一眼。
但康尧是最无异议的,要说合作,他愿意和徐海清一起。
徐海清:“人不能打太狠了,现在的伤就已经很难解释,将来警方问起来,难道要说是我们动用私刑么?人贩子是该死,但要依法办理。”
康尧又皱了皱眉:“你要报警。”
徐海清:“只是尽市民的责任,检举不法行为。就算他们供出小春的下落,也不能放了,否则以后还会有其他小朋友受害。这些人就应该去坐牢,里面的人自会教他们做人。”
这次康尧没吭声。
姜林升问:“你有把握么?”
徐海清点头:“他们不会对我有防范,我还需要章赫帮我。”
姜林升:“他是你的人,你随便用。”
此言一出,三人又不约而同转向姜林升。
章家父子一向是姜林升的左右手,竟这么轻易就将章赫给了徐海清?
这不仅是撑腰,也是一种认可。
看来不管以后谁坐上姜林升的位子,徐海清都会占据重要席位。
然而就在几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康尧的人回来了,是他昨晚留在农家院里的。
他们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带回来一箱子东西,不仅有男孩女孩的玩具、衣服,还有婴儿用品以及十几岁女孩的作业本等,甚至连时尚品牌的内衣裤都有,显然从那个院子里被转手出去的起码有十几个人。
康尧立刻上前查看箱子里的物品,翻了几下,他一眼就看到一枚卡子彩色几何图案的发卡。
他神色一紧,将它拿出来放在桌上。
徐海清捡起来仔细观察,的确和小雨馨头上的一模一样,中间还有一行烫金logo。
康尧说:“这下可以肯定了,就是他们。”
徐海清虽有迟疑,却缓慢点头。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
昨晚回来以后,她就上网查过,这枚卡子不是普通地摊货,虽然只是亚克力材质,却是某国际品牌发售的春夏新品,单独一个就要八百块。
徐海清只说:“我可以开始了。”
……
很快,三个人贩子被换去其他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别墅的地下室,下面阴冷,只有简单的摆设,除了姜林升在二楼的书房外,这里也设置了一个监控室,但姜林升极少用。
如今姜林升和康尧三人就待在监控室,徐海清独自走进其中一间屋,章赫则等在门外。
这间屋关的是年纪较大的女人,人称张姨,四十来岁,脸已经被扇肿,身材微胖,是很实心的那种,显得很粗壮,皮肤也有些粗糙。
见到进来的是个小姑娘,张姨明显放松不少,还跟她求饶:“求求你行行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而说是求,脸上却半点眼泪都没有,表情也很麻木。
徐海清将插着吸管的一次性纸杯放在她面前,里面是装了半杯水:“伤口疼么?”
张姨没说话。
徐海清坐下,开门见山:“拐卖儿童妇女,就算不是首要分子,情节特别严重的也会处以死刑——以你们的程度应该够了。就算你运气好判了无期,后半辈子也会在牢里度过,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张姨依旧不说话,但看表情是有点数的。
徐海清进一步描述,语气比刚才轻些:“囚犯也讲三六九等,无论男女,人贩子都是食物链最底层。其他犯人或有妻子或有子女,他们对于人贩子绝不会手软。你们做过的事,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回报到自己身上……哦,我听说有人直接被打成神经病。”
张姨瞪了过来,她显然是不怕徐海清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她拐卖过好几个。
徐海清在张姨眼里看到了轻蔑,又听她说:“你们要是报警早就报了,少吓唬我。”
“报警之前我们总要问清楚啊。”徐海清笑了下,“那个男的说,你是这里的老大,他们都听你的。其实他们已经不想干了,怕遭报应,可你威胁他们说谁也跑不掉,要么继续干,要么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如果是真的,将来你会死得最惨。”
张姨想不到同伙这么快就开始反咬,先是骂了两句土话,跟着叫道:“他才是下手最狠的!遇到不听话又长的水灵的小姑娘,他都是自己先搞!”
那个男人姓房,张姨叫他老房。
张姨还说,就因为老房的臭毛病,还引起过买家的不满,而张姨就是负责接单以及联系买家。
就为了给老房擦屁股,她受了不少气,有一次生意人刚卖到地方,不到半个月就有了,买卖直接搅黄。
说到这,张姨又骂骂咧咧几句。
徐海清扬了扬下巴,表情比刚才淡些:“你对他挺有意见啊,那怎么还一起干呢,是不是因为他愿意听你的话?”
张姨:“他连我们都打,咋会听我的!”
徐海清不禁冷笑,从兜里拿出那枚发卡放在桌上:“这是昨天被你们拐带小女孩的东西。”
张姨看了眼发卡:“我不记得了。”
徐海清:“是从你们的屋里搜出来的,我相信里面还有很多女人和小孩留下的痕迹,警方会证实的。对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找到一些麻|黄。”
张姨愣了:“啥麻|黄?”
徐海清:“一种植物,也是制作毒品的原材料,可以提取出麻|黄|碱,服用之后会使人兴奋,而且作用持久。你们是自己用还是倒卖?”
张姨不是法盲,也有点知识基础,尤其听到毒品,脸上已逐渐浮现恐惧:“我不知道那东西,我没碰过!”
徐海清:“出现在你们的屋子里,你说不知道?你觉得警方会相信吗?你需不需要找律师,我倒可以安排,不过要在报警之后。”
张姨激动地叫起来,这次不是演的。
徐海清却越发轻松:“就算我相信你,律师相信你,那东西又是谁的呢?其实我也觉得那东西不像是你用的。听说吸食过后不仅精神亢奋,还会提升□□,不思饮食,甚至会一些暴力行为,而且身上会有一种很恶心的气味儿。”
事实上,搜出麻|黄一事是徐海清瞎编的,她之所以提到,正是因为这几条症状和张姨对老房的描述吻合。
人带回来之后,徐海清也从老房身上闻到一股味儿,却和吸毒无关,是那种不经常清洁所产生的油垢味,加上土烟、煤油所产生的混合气味,而且味道极重。
张姨恍然片刻,喃喃道:“肯定是老房的,我就知道他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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