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张阿姨敲门喊三人吃早饭了。
钟澈来了又走，也才刚刚早上八点。若不是他给搅起来，往常的礼拜天,三口人起码要九点才起来的。
餐桌上，没了人民内部矛盾,话题就绕回了钟澈和丛敏丽那里。
钟湛首先坦白从宽道，“我刚点了钟澈一下,他很快就就能知道有姓路的这么个人了。”
没等苏禾禾说什么，钟怀勉先怀疑了,“爸，路伯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明显是针对他吧。
苏禾禾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当着儿子不好多说。
就看着钟湛空口白牙地给自己粉饰，“瞎说,我那是想再给你六伯一个机会,咋也是咱姓钟的不是？这样,你丛姨也多一个选择,第二次婚姻，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是不是，苏禾禾？”
明明是有私心,却被他说得这么高大上,钟怀勉一时词穷了。
不过钟怀勉才不会咽下这口憋屈,湿漉漉的小眼神信任地望向苏禾禾,“妈,你看我爸,他不诚实，这不是在给我做反向示例吗？”
明知钟怀勉不是省油的灯，搁这儿给她装无辜呢。
可他小天使一样漂亮的脸蛋太具迷惑性了,老母亲偶尔还是会心软的。
就比如这会儿，钟湛有点藏不住大尾巴狼本性的时候。
这人怕是忘了吧？苏禾禾似笑非笑地，“枝枝，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影射我？”
“咳咳……咳咳……”钟湛是真被惊到呛着了。
若不是苏禾禾今天提起，他早忘了这茬事儿了。
钟怀勉看着爸爸，再看看妈妈，这事儿好像不对呀？
“妈，不会你也是离过婚的吧？这么大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前任是谁？”钟怀勉好奇问道。别人家的八卦哪有自家爸妈的香，他的关注点瞬间集中过来。
钟湛坐如老僧入定，他自觉还是少说少错得好。
苏禾禾却不准备放过他，点名道，“枝枝，你挑起的话头，你跟儿子说呀？”
钟怀勉眨眼看着他，挖坑道，“爸？难道你至今还没释怀？”
钟湛后牙槽发痒，生个儿子这是专门来捅刀的。
不过，怕媳妇儿不假，可儿子还没本事骑在他头。他严肃脸说道，“怎么，错误年代的错误选择，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
这说法还挺美化，苏禾禾不自觉地含笑嘉许。
那十年的荒诞事，这几年披露不少，难道妈妈当年也遇到了麻烦？
小豆子想想家里外公，舅舅，还有姨姥姥都绝口不提，那多半就是了。
可是总觉着哪里不对呢？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记忆力都是逆天的。这么短短的几息，钟怀勉就完成了记忆回溯，然后在遥远的，他还在流口水爬爬走的时期，翻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求人不如求己，他自己就找出了迷底。
“妈，你前任不就是外公家隔壁几户的姓梁家的那个，对，好像叫‘梁景文’是吧？天呐，他比我爸差远了，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黑历史？”钟怀勉说出答案。
夫妻俩互相瞅着，不知该喜该忧。就问在儿子面前根本没秘密可言是啥滋味儿？反正就挺五味杂陈吧。
以致于钟怀勉难得地夸钟湛贬苏禾禾，两人都没给出什么反应。
——
第二天照常上班上学。
放学后，筒子楼小学子们集体排队回家。
放学第一站，肯定是要先回筒子楼。大小孩子们都容易饿，回去先都要补充一顿牛奶点心这些。
几家妈妈都有各自的事业，不可能再象以前似的，还有人专等着孩子们放学，再围着他们转。
苏禾禾，霍宁，丛敏丽，朱巧玲，钟媛，还有汪主任排了班儿，轮好班次做手工点心备好，厨房暖壶里有热水，孩子们回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好。
在带头大哥二哥的带领下，集体生活中都得到了很好的煅炼，就连葡萄的自理能力都很好。自己投喂自己，完全不用哥哥姐姐们帮忙了。
在一楼走廊打开几张餐桌，几个孩子三三两两地坐一起，香甜地吃着喝着。
钟怀宸犹豫了一会儿，过来挤到贺生生，小豆子，刘仲学，还有钟怀琰四个初二学生的餐桌上。
犹豫了下，他跟贺生生和小豆子问，“我爸昨天找我了，让我帮着劝劝我妈，他想复婚。他还问我如果我妈再婚，我们怎么办？真觉着继父会比他好吗？他还说他以后保证对我妈和我们好，我不知道该不该帮他。生生哥你有经验，你和小豆子帮我出个主意呗？”
贺生生虽然也是单亲家庭的，可他们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怀宸，我妈如果还活着，她今天如果和霍姨一起站到我面前让我选，我肯定毫不犹豫选霍姨。我爸也是，他和霍姨可比和我妈那时幸福多了。所以亲的有时并不一定就好。”贺生生只能说说自己的情况。
想想霍姨对生生哥的好，确实跟亲妈没两样。
两人的情况也很不一样，钟怀宸迷茫之下，又问钟怀勉，“小豆子，那你觉着呢？”
他说完了，也觉着这事儿问错人了，转口道，“八叔八婶婶最要好了，小豆子你肯定没想过这些。”
“那你知道我妈也离过婚吗？所以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好的婚姻还是早点解脱比较好。我还看到过我妈的前夫呢，那人很不怎么样。要是我妈没和他离，还生了我，那我必须支持我妈和他离婚。不过，这事决定权在我妈，我的意见只能是参考。我妈最常跟我说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谁都不能以任何身份和名义去干涉。所以，怀宸你纠结没用，你只要把你爸的意思转达给丛姨，其它的，要看丛姨想怎么样。”
八婶婶也离过婚这件事，太具说服力了。苏禾禾在筒子楼里的大人孩子心目中，绝对是无所不能的存在。钟怀宸忽然就觉着，他爸他妈的事儿，还是随意就好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已经十岁了，很多事也都懂点了。
想通了后，少年的活力重现，语气都轻快起来，“对呀，他俩就是离婚，也还是我爸我妈，该对我们好也不会变，我多余愁。我妈那几年受了我奶奶多少气，那会儿我爸一点没帮她。我爸交了工资觉着自己啥也不管，可我妈也有工资，带我们仨她糟了多少罪。那几年的事儿，宝珊和怀宇不记得，我还记得呢。我还是不找我妈说了，不然她该以为我向着我爸了，那她不得伤心呀。不行，我可不能当白眼狼儿子。”
“敏丽，你大儿子可以依靠了。”拐弯处，苏禾禾对眼角湿润的丛敏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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