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罪恶监狱(22)

    C1监狱里躺了一片,各种痛苦的哀叫和咒骂声。最惨的属曾经C区监狱风云人物卷毛艾弗里,狱服被鞭子划烂,伤口火辣辣地流血,嘴里被塞了一把漆黑的枪,胯-下一片湿濡,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一群废物,浪费他的时间。

    虞离手里的鬼鞭消失,冷淡地收回踹人的脚。

    此时,吵闹的铃声响起,监狱也到了该起床的时间。犯人们陆陆续续地从监狱里出来洗漱觅食,闲逛间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怎么C1今天这么安静,他们不是每天都抢饭抢得跟饿死的狗一样吗?”

    “一个人都没出来,全死里面了?”

    “艾弗里死了我放鞭炮。”

    “不是吧,真一个人都不出来。”

    “有没有人敢进去看看?”

    “要杀死所有侵略者,所以才会这么频繁地变换空间?”

    陈夏思考,他怎么觉得是小蝌蚪在找妈妈。因为不确定妈妈在的地方,所以一直变换空间,想要找到妈妈。

    至于小蝌蚪是谁,妈妈又是谁……

    陈夏若有所思地看向虞离。

    变形虫碎碎念和红色史莱姆讨论:“史莱姆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吗?”

    “有啊。”

    “那为什么你们会觉得经常说自己妈妈的透明史莱姆奇怪?”

    倏尔——

    吱呀一声——监狱大门被打开了。

    骨感十足,指节分明的冷白手指推开了监狱冰冷的铁门。

    从前面看得最清楚的那一片开始,议论的声音慢慢小了,到最后,竟无一人开口,围观群众哑然地面面相觑,无一不瞳孔地震。

    虞离彻底推开了监狱门,暴露在八卦犯人的视线里。

    发丝湿濡凌乱,却不失美感,皱巴巴的制服衬衫有些灰尘的脏乱,黏在肌肤上勾勒劲瘦的腰肢。他抬眼,秀丽的眉眼冷冽轻蹙,“围在这里干什么?”

    围观的犯人目瞪口呆,有人讷讷回复:“长官,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那位年轻的长官只轻轻往人群一瞥,似乎在寻找说话的人,对上一双双躲闪震惊的眼睛,发现找不到后,手指抓了抓汗湿的额发捋了捋,轻描淡写道:“教训杂碎。”

    教、训、杂、碎。

    犯人们咽了咽口水,在虞离走到他们跟前时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虞离沿着通道没什么表情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人群里爆发剧烈的讨论声。

    报!监狱里人人垂涎的年轻亚裔大早上从C1监狱里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走路姿势没有别扭!衣服也没有被撕烂!嘴巴也没有被亲肿!整个人没有任何事后的痕迹!?

    “我草,是个攻?”

    “卧槽,上我!”

    “开门的时候都看见了,C1的犯人都被干趴下了,个个躺在地上哀嚎。”

    “好丢人。”

    “确定不是幸福的嚎叫吗?”

    “他们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应该幸福不起来。”

    “那个…我觉得很幸福啊。”

    大早上的监狱因为虞离热闹起来了。

    萨尔斯回忆他前去“质问”虞离时,虞离刚洗完澡,湿掉的衬衫紧紧贴着腰线,随意地擦着发丝,模样像是刚完成一场由他主导的情-事。

    奥古斯汀看着萨尔斯隐隐兴奋的竖瞳,“看来萨尔斯长官不打算追究。”

    “怎么,你要为艾弗里求情?”

    萨尔斯饶有兴趣地开口。

    这件事情,虞离并不会被追究责任。因为昨天体检事件,负责人答应了虞离,只要虞离不弄出人命,他们都不会计较。

    奥古斯汀没说话。

    说不清为什么,但他是来为虞离说话的。

    萨尔斯看他沉默的表情皱了皱眉。谢生还没解决,又来奥古斯汀这个“直男”。

    “奥古斯汀,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该怎么面对虞。”

    萨尔斯嗤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另一个男人?你不是直男?自诩C区监狱宁折不弯的一杆金枪。”

    奥古斯汀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莫名其妙道:“我当然是直男。”

    萨尔斯头一次感到了无语。

    “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太荒唐了吗?”

    奥古斯汀同样觉得萨尔斯荒唐,“萨尔斯长官,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个话题是想提醒我什么呢?我认为我并没有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事,还是说,你嫉妒了?嫉妒我和虞?”

    萨尔斯:“……”

    算了,这个蠢直男爱怎么样怎么样,不开窍他还少一个情敌。

    萨尔斯心生厌烦地转身离开,指挥几个医护人员将C1清场。

    …………

    洗完澡,安抚了成年谢生,虞离履行承诺和年轻谢生去食堂吃早饭。

    今天早上他依旧需要值班,只不过因为监狱负责人的承诺,没有人来催他。

    但这样的权利也只能持续24小时。

    虞离刚揍了人,也懒得动弹,抱着手垂眸坐在椅子上。

    奥古斯汀听着他们讨论的内容,想确认一下艾弗里的状况,匆匆去了一趟C1监狱,却只见到了萨尔斯和几个正在抬人的医护人员。

    似乎是预料到了他会来,萨尔斯反应不大,“奥古斯汀,有什么事吗。”

    奥古斯汀看了一圈,没发现虞离,“他呢?”

    萨尔斯随意道:“谁知道呢,估计在房间里睡觉吧。”

    “萨尔斯长官,艾弗里怎么样了?”

    “半死不活。”

    虞离身心都是懒惰的,他懒散地往后靠,桌子上的早餐一分未动,“嗯。”

    桌子底下,谢生用脚轻轻蹭虞离,“我不喜欢。”

    他没叫主人。年轻谢生在感情方面像是一头爱撒娇的小狼,和虞离说话缺乏称谓时,多数是在撒娇。

    虞离没有穿军裤,普通宽松的休闲裤被人隔着布料轻蹭,按理来说这样隔靴搔痒的暧昧很让人心痒痒才对,但虞离没有反应。

    年轻谢生瞬间了然,他抱怨:“主人,之前也有人对你这样做过吗?”

    因为经历过,所以对他这样青涩的试探毫无反应。

    闻言,对面的年轻亚裔抬头抚了抚眉眼,懒懒道:“我只是懒得理你。”

    “那些人看你,你也不理吗?”

    “不理。”

    那些目光于虞离来说,陌生又不陌生。不管下流还是欣赏,都是无关的人,没有在意的必要。

    年轻谢生直直看他,想要从他这里要一个名分的意图太明显。虞离叹了口气,握着年轻谢生的手,亲了口额头,看过来的目光瞬间更多了。

    他问:“喜欢了吗?”

    年轻谢生小狗似的欢欢喜喜地摇尾巴,“喜欢。”

    虞离坐回去,勉强吃了口早饭,照例把不喜欢的挑了出来。年轻谢生见了,主动替他承担了责任,把菜都挑过来吃了。怕虞离吃不饱,又把虞离喜欢的挑过去给他。

    两人正常的互动落在别的犯人眼里,就有点让人酸掉大牙。年轻谢生为此收获了不少犯人的白眼,还被贴了一个和萨尔斯并列的“绿茶男”标签。

    陈夏:“求求你,喝一口。”

    虞离这才喝了一口。陈夏接着说,“我知道错了,回去想了挺久的,我不该骗你,也不该卖惨……”

    “停。”青年皱眉,“陈夏,如果你觉得我生气的点是这个,那剩下的糖水我也没必要喝了。”

    陈夏沉默。

    虞离又喝了口糖水,难得地说了一长串话,“我生气的是你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陈夏,很多次了,你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多管闲事,“当然,不管你对你自己怎么不负责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

    虞离第一次对他说这些,陈夏默了默,“我一直想活着,遇到你之后更想活着了。当时有把握能逃掉,所以才会让变形虫先走。”

    陈夏身上的圣父病,真的让人难以忍受。虞离嗤笑:“那我该夸你吗?”

    陈夏疯狂摇头:“不该,以后我一定多考虑自己。”

    虞离喝完糖水,把杯子塞回陈夏手里,没再说话。陈夏知道他这是消气了,握着杯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天有值班吗?”

    “下午有。”

    勉强吃完不合胃口的早餐,虞离返回狱警队列,陈夏不着痕迹地往虞离那边挪动。

    他把一杯像是奶茶一样糖水塞虞离手里,“知道今天早饭你不会吃太多,快把这个喝了。”

    相处这么久,他早就摸清楚虞离的喜好。

    糖水在手里热乎,虞离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陈夏摸摸鼻子,“我去后厨借了一下厨房,用剩余的食材做了点你爱吃的。”

    虞离瞥他,“讨好我?”

    陈夏看着那杯糖水,“嗯,所以你喝一口看看合适吗。”

    虞离不动。

    …………

    下午是犯人们上课的教化时间。监狱特别请有思想教育老师,虞离只需要负责维持秩序。

    上课期间,孔亮特地找了借口出来找虞离。

    男生跑着过来,虞离看过去,发现孔亮火红的头发好像特地打理过。

    “抱歉,让你久等了。”

    孔亮不安地摸摸脖子,耳朵有些红。

    虞离主动问:“有什么线索吗?”

    在待人接物方面,虞离向来是不掩饰的。他清楚每个人对他的用处,知道谁应该用在哪个地方,能带来什么好处。

    他很少直白地向人索要,多数情况下,他会套上对方喜欢的面具,让对方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但当他直白地问对方索要,说明他已经确定了这个人不会拒绝他,更说明,他没有和对方长期相处的需求。所以不用装,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索取,榨干价值就能丢掉。

    这样自私又功利的心态会让其他人非常不适,但也有不少人甘之若饴。

    孔亮就是甘之若饴的一员。他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打听到了一些,但是有些消息可能不准确。”

    虞离:“没关系,说一说。”

    孔亮回忆之前看过的言论,“论坛里有玩家说,死亡的玩家会失去记忆再次转生。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玩家的赞同,但说法还未得到证实。”

    失去记忆转生…?

    对上虞离迷惑的视线,孔亮笑了笑,“很奇怪是不是,这根本不像是资本家逃游会做出来的事。”

    逃游在剥削玩家方面是出了名的,孔亮自己都被逃游坑过好几次,一开始也不相信逃游会给玩家失忆转生的机会,后来经历多了队友的生死,也慢慢地相信了这个无厘头的说法。

    他耸耸肩,“可能是心里残存的一点希望吧。”

    虞离并非不信这个说法,“或许。”

    孔亮接着说:“公会对这个副本很看重。这一次我们来了这么多人,还有部分其实是第一公会的,他们只是暂时戴上我们的徽章。”

    “看重的原因……我听他们说,这个副本有已经成功脱离游戏的十位玩家的消息。”

    脱离游戏、不知去向的十位玩家,同样也是逃游玩家热议的话题,甚至常年高居top。

    孔亮自己说着说着也有些疑惑:“那十个玩家不是脱离游戏了?还在这个副本?”

    如果说这个副本有那十个玩家的踪迹,那就更奇怪了,因为他们脱离游戏之后,身边的人对他们的记忆都慢慢消失了。就算有踪迹,他们也不一定认得这是那十个人留下的。

    虞离思忖,“能知道公会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吗?”

    在无法判断消息的真假时,消息的来源就变得很重要。

    孔亮摇头,他没想到这一层,也就没问。

    但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道——

    “我清楚。”

    昨晚见过的柯雨表情苍白地站在孔亮身后,“作为本次公会进入副本的领头人,我可以和你交换部分消息。”

    猝然看见熟人,孔亮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柯雨没计较孔亮疑似投敌的事,他看向虞离,“算是答谢你昨晚对我们的帮助。”

    孔亮在大脑里把线索整理了一遍,让这些零碎的信息听起来不这么散乱,“这个副本很特别。《罪恶监狱》的5层是所有副本死亡npc的尸体收敛地,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停尸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第一个副本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

    虞离:“我们昨晚去了一趟5层,确实看见了里面有很多尸体。”他描述5层的情况,“5层有很多空间,每个空间都是一条长廊,都存在不同的怪物、尸堆。”

    孔亮点头:“和我得到的情报差不多。”

    虞离:“如果说死亡的npc在5层,那么死亡的玩家去了哪里?”

    关于这一点,也是逃游玩家热议的一个话题。只要是进副本,就无法避免死亡。

    想起在5层死去的五个队友,柯雨心脏突然绞痛,断掌更是痛得让他呼吸不过来。

    身为队长,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队友的死亡。

    青年还看过来,偏淡的眸色看到人心底去,“你们就这么甘心被人当做棋子?”

    柯雨呼吸一滞,他握紧拳头。

    当然不甘心。本来他也是要死的,但是最后时刻,队友救了他,他才只是断了手掌,否则他今天也不能站在这里和虞离对话。

    谈话到此结束,柯雨和孔亮一起离开。

    虞离想起柯雨离开前的表情,不由勾了勾唇。

    他埋下了一颗种子。

    但这颗种子以后会长成什么……就不在他的负责范围之内了。

    C区的犯人分别分布在三个教室,虞离需要来回巡视。

    在走到最后一个教室后,他被人叫住。

    奥古斯汀将第二个教室的后门虚掩,转过身道:“长官,我有话和你说。”

    第 83 章   罪恶监狱(23)

    虞离并不意外奥古斯汀会来找他。

    那天他揍了奥古斯汀,又给奥古斯汀灌治疗药水,一系列的迷惑行为足够奥古斯汀想半天了。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天,奥古斯汀自然会想来找他问个清楚。

    “什么事?”

    面对奥古斯汀的问话,年轻亚裔微微侧身,姣好的面容依旧冰冷,合身的狱警制服衬得他如同一柄锐利的剑。

    奥古斯汀眼睛不自觉地扫过虞离全身,敏锐地发觉虞离腰间的配枪似乎换了把新的。他盯着那把漆黑的枪,想起的是虞离坐在他身上,轻佻地拿枪拍他脸颊的场景,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直到亚裔狱警不耐烦地皱眉又问:“奥古斯汀?”

    奥古斯汀肌肉不自觉紧绷,整个人下意识站直。

    也许是他疯了。

    奥古斯汀压下匪夷所思的想法,老老实实道歉:“抱歉,长官,昨晚没有睡好,请长官原谅我……”

    却被虞离打断,“说正事。”

    奥古斯汀表情变得犹疑,好像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要说什么,只是想要个由头叫住虞离。他绞尽脑汁,才问出来一句:“长官,是这样的。我想为我那天晚上的鲁莽行为道歉。”

    男人高大宽阔的肩膀线条凶悍利落,干净的白色T恤垂下,自然地贴着蜜色肌肤,隐约可见精壮雄伟的肌肉。

    被他叫住的长官非常干脆地回答了:“嗯,我不原谅你。”紧接着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教室里去。

    奥古斯汀有些语塞,但他又找不到其他话题让自己可以继续留下。

    不想走。

    奥古斯汀脑子里仅剩这三个字。他直觉这次离开了,下次再想要和青年说话就难了。

    情急之下,他又说:“关于艾弗里的事情,我也想道个歉。”

    如果说之前虞离的表情是想笑,那么现在是真笑出来了,丝毫不给奥古斯汀面子、不加掩饰的笑。

    白发青年眼睛微弯,唇角勾起的弧度肆意,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真心实意地在嘲笑他的愚蠢。

    “长官,怎么了?”

    奥古斯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眼神发愣,脑子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透过蘸雪似的细密长睫,那位长官轻佻地抬眼看他,“奥古斯汀,你是道歉狂魔吗?找不到话题没必要硬聊,否则这会让你和我都很尴尬。”

    尴尬吗?

    奥古斯汀再次回过神来,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木头一样不说话,被他揍傻了?那天他可没有揍奥古斯汀的脑袋。虞离没了耐心,“如果你没什么事,请回到座位上认真听讲。”

    并且惯例嘲讽:“小学生都知道要认真听课,想必奥古斯汀先生也不会这么幼稚地借着和我说话的机会逃课。”

    奥古斯汀这才回神似的,以前听到虞离夹-枪带-棒的话多半也要忍着火气回一句,现在心里居然却没有多大的怒火。

    他连忙道:“长官,我确实有话和你说。”

    可那貌美的亚裔并不买他的帐,似笑非笑地说:“和人说话走神,奥古斯汀还真是有礼貌。是话还在肚子里吗,需要酝酿半天才能说得出口。”

    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觉得这人狂妄至极,欠揍至极,他会把这个人揍得亲妈都不认识。可现在仔细品一品,奥古斯汀竟然听出来一丝傲娇的甜味。

    皮肤好白,这么容易留印子的吗?还有腰,好瘦,一手就能握住了吧?

    以前没注意过的细节一股脑地往他脑海里塞,奥古斯汀感觉喉咙有点干。

    亚裔倚在墙上抱着手,语气冰凉,“奥古斯汀,你最好给我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脑子里一闪而过许多,奥古斯汀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深呼吸,“长官,其实是关于那晚的事,我有些疑问。”

    “什么疑问?”

    男人低声:“为什么在打架之后,还要给我灌治疗药水?当然,我没有责怪长官的意思,长官的药水非常管用,那天的伤很快就好了。但我这两天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所以特地找到长官,希望长官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说完,奥古斯汀视线紧紧地锁住虞离,像是盯紧了猎物的猎人,随时准备扑上去将猎物收入笼中。

    这样压迫感极强的注视,很少有人能够承受。但虞离表情轻松,甚至还能笑。

    奥古斯汀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他无所谓地抬手,“我想给就给了。如果你非要像个女人一样,自作多情地觉得我喜欢你,那我也非常乐意拒绝你的自作多情。”

    喜欢?他会喜欢虞离?喜欢上这么恶劣的一个人?

    好像是一直以来不明白的心事被人挑破,这两天的烦恼和疑惑都有了答案,奥古斯汀却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怒火,更有心事被撞破的羞耻和不安。

    奥古斯汀拳头紧握,蜜色肌肤愤怒得通红。

    青年从来不是菟丝花,更不是被精细养出来的温室花朵,而是从恶人遍布的废墟里破土而出的恶之花。他无需攀附,也就无需讨好。这样恶劣的话语由他笑意吟吟地说出口,嘲讽效果加倍,听得人初觉愤怒,后面又会慢慢地因为那过分艳丽打眼的笑容开始羞愧自己的愤怒。

    奥古斯汀正在经历这一阶段,他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一双通红的眼视线死死地咬住青年。

    奥古斯汀正在上头,虞离却觉得没趣了。

    早上的艾弗里,下午的奥古斯汀,都让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无限拉低。

    没意思。

    他越过奥古斯汀,并说:“你和你的兄弟艾弗里一个蠢样,愚蠢得让人发笑。”

    手腕再次猛然被人握住,这次男人力道可怖,几欲把他的腕骨捏碎。

    奥古斯汀面色狰狞,往常英俊的面容有一丝扭曲,“你说我喜欢你?”

    监控的死角,虞离被他按住手腕,死死地压制在墙上。虞离伸腿去踹,却又被男人挤进腿间压制着腿部。

    “长官给我上的课我可是记住了。”

    他不会再小看虞离。

    奥古斯汀手指粗糙,也许是在进监狱之前常年摸刀枪,他的虎口处有厚厚的茧。此刻,他用手贴着虞离的脸颊,强制地把虞离脸颊的软肉往上捏,那块皮肤顷刻变红。

    感受手下柔软,他低低笑了笑,“果然很敏感。”

    虞离还是不说话,他熟视无睹的态度让奥古斯汀更火大,也更心痒。

    “你不是说我喜欢你?只要亲一口,什么都清楚了。”

    这是奥古斯汀简单粗暴的验证方法,既然心乱如麻,那就让身体反应来确认。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奥古斯汀死死地盯着青年水润湿濡、唇形姣好的唇,得不到回应也着魔似的低头。

    单方面急促的呼吸交缠,随着距离的接近,急速跳动的心跳让奥古斯汀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

    奇妙的酸涩和莫名的喜悦,心里好像住了头小鹿,四处乱撞,让人手足无措无处宣泄。

    奥古斯汀收敛着眼皮,看人时平白给人一种挑衅的邪性。他微微低头,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虞离,“上次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会有人一边打架一边发抖?虞,你的体质很敏感吧?看,我现在只是轻轻地在你耳边说话,那块皮肤就已经红了呢。”

    虞离坐在他的腰上揍他的时候,虽然极力压制了,但手指还是在发抖。

    因为皮肤饥渴症的原因,虞离的敏感程度上升了一级不止。具体表现为皮肤敏感,和对人的触碰感知提高,所以手腕才会被奥古斯汀握了一下就发红。

    奥古斯汀舔了舔唇,“手腕也还红着,长官,你敏感得像个女人。”

    即使被压制,青年的气势也不落下风,他面无表情,既不抬头也不说话,肩颈脆弱的线条都流露着倔犟。

    ——恶心。

    这是虞离对他的评价。

    奥古斯汀突然有些呼吸不过来,他后退一步,在青年不带任何情绪的注视下,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可同时,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异样感觉从心头升起。

    这是奥古斯汀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用绑带束缚在椅子上,只留下一块遮羞布,其余赤-裸-裸地暴露在虞离面前,被虞离用挑剔的目光评价身体。

    即使心理上感到羞耻,心理上却会因为虞离的目光兴奋。

    这是非常从未有过的怪异下流想法,也是从未涉足的领域,却让奥古斯汀无法抑制地开展想象。

    虞离动了动酸痛的手,把手中来不及用上的水果刀收入口袋里。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虞离已经确定,在奥古斯汀这里套不到有用的信息。

    他和愣在原地的奥古斯汀擦身而过,走远了,另一个值班的狱警这才敢动,赶过来劝说奥古斯汀回到教室。

    “奥古斯汀,上课时间还没有结束,请你回到座位上。”

    狱警表情怪异地想,黑裤子都这么明显。

    ————

    下午思想教育课结束,虞离便结束了值班,换班之后,应邀和几个同值的A、B区狱警前往食堂就餐。

    他答应的时候,那四个狱警还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答应了?”

    奥古斯汀似乎是才缓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替代青年的陌生狱警,不自在地轻咳,蜜色脸颊和耳垂薄红,啊了一声,游神似的回到教室,中途还差点撞到门。

    狱警原本忐忑,怕被打的心情也变得微妙。

    他们这是……说了什么,奥古斯汀居然就兴奋了。

    犯人的服装都是统一的,规定夏天日常上课的时候,穿的是利落的白T和好洗耐脏的黑裤子。

    那可是黑裤子。

    有狱警小声:“喂,我就说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干嘛要这么多人啊!万一他看到这么多人不高兴了,不愿意去怎么办?”

    有人抱怨地回复他:“让你大嘴巴乱说,原本只是四个人,现在都变成二十五个人了!”

    “我一开始也只是告诉我的好朋友而已啊!”谁能拒绝和虞离一起去吃饭的邀请!这样的好消息肯定要和朋友分享啊!

    他们谈话间,后面还在不断来人。

    “等等我,我也要去!”

    “别挤啊!”

    说话的狱警越来越心虚。

    虞离对着这一大群人没什么反应,他目光转了一圈,找到一开始问他的人,“不是要去吃饭吗?”

    那人还担心太多人了会被虞离责怪,现在虞离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心情放松不少,欣喜道:“哦哦!对对!去吃饭!”

    狱警们都谨记虞离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大家在后面人挤人也不会上去挤虞离。于是走路的时候很快变成虞离走在最前面,后面浩浩汤汤地跟着一群狱警。

    场面更壮观了。

    这种私人的问题按理来说很冒犯,但是问的人是虞离,那点冒犯就变成了让人心动的打探。

    后面偷听的狱警嫉妒得咬手帕,郁金香羞涩得想要摇摆花枝,他小心翼翼地朝虞离抛媚眼,扭捏道:“关系是各取所需,我们都不是人,也就没有这么多顾忌,大家都各玩各的。”

    “不过如果是人类,可能就需要节制一点,”郁金香补充:“毕竟C区上次被玩死的狱警就是普通人类。”

    因为那狱警死了,所以才会有虞离的替班。

    这么说来,那狱警还挺死得其所?郁金香眼睛微微发亮。

    虽然想法有点丧尽天良,很没良心,可他们都是怪物,怪物需要什么同理心吗?不需要,他们只需要欲-望、想法被满足,就足够了。

    “监狱人手不够的时候上头会分来一些身手比较好的人类,等新的怪物狱警到了,人类狱警就会被调走。”

    说到这里,郁金香还有点不舍。也不知道虞离什么时候会被调走,唉,如果下一个怪物狱警永远不来就好了。

    这位郁金香羞涩,但也格外地健谈,从监狱外聊到监狱内,就算虞离不给反应,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得起劲。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强大,顶着后面几十个要嫉妒得要杀花的目光凑上去和虞离侃侃而谈。

    “我们监狱很开放的,什么关系都能接受。”郁金香暧昧地暗示眨眨眼,如果不是虞离不喜欢,他甚至还想勾虞离的手指。

    虞离轻笑,“有犯人知道你们的原型?”

    郁金香被他的笑容迷了迷眼,羞涩低头,“只有少数的能知道,不过知道了也要保密,监狱是不允许随便透露原型的。”

    不允许透露?虞离疑惑。

    似是不经意,虞离偏头和一个狱警说话,“你的原型是什么?”

    “啊…?!”那狱警受宠若惊,脸颊微微发红,“我吗?”

    “嗯。”

    虞离点头之后,狱警背后瞬间插了几道嫉妒的目光。

    “我、我的原型是郁金香。”

    青年挑眉,“原来不只有动物,还有植物?”

    “嗯。”郁金香狱警脸红,“还有人是沙发、电灯泡什么的,总之我们都不是正常人啦。”

    监狱里关着犯人,同时也关着他们这些怪物。

    虞离随意道:“那你们和犯人之间的关系…?”

    虞离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没去。”

    郁金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后面有狱警忍不住开口:“5层千万不能去。”

    “为什么?”

    郁金香嗫喏:“去了,会发生不好的事。”

    那惩罚……太可怕了,郁金香脸色苍白,似乎是想到了可怕的事。

    虞离余光观察周围。

    郁金香眼神躲闪,再往后看,其他狱警也是闷闷地低头。

    看来并不是没有惩罚,只是惩罚还没来。虞离了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郁金香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转移话题滔滔不绝地暖场说话。

    食堂近在眼前,虞离后面跟着一大帮人,把门口的狱警吓了一跳。

    “嗯。”

    虞离同意了,郁金香身后瞬间插了几十句骂人的话以及无数嫉妒的目光。

    打饭的人不多,那些人看到是虞离,都很有默契地换了队伍,让虞离先上去。

    虞离对这样特殊的照顾熟视无睹,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他也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拿着餐盘回去的时候,就餐区域还有人在打架。听旁边的人说,他们在吵虞离更喜欢谁。

    一个人觉得是虞离更喜欢他,因为虞离多看了他一眼。

    另一个人却觉得虞离更喜欢他,因为虞离和他说了一句话。

    两个人意见不合,就打起来了。

    旁边有人问:“他们的原型是什么?”

    那人回答:“臭屁虫。”

    第 84 章   罪恶监狱(24)

    食堂的暴-乱很快被人制止,虞离和郁金香相安无事地吃完一顿饭。

    郁金香的话很多,从他口中,虞离得知了不少监狱里的爱恨情仇。

    比如艾弗里曾经一次八个,八个都说他技术烂;又比如,有很多狱警和犯人想爬奥古斯汀的床,……什么,你问谢生?谢生这人邪得很,监狱里没有人愿意轻易靠近他。

    谢生进监狱第一天就开始高调揍人,揍完狱警揍犯人,但后面收敛了不少。C区排名第一的武力值,自愿活成小透明。这也就导致了C区最张扬的人变成艾弗里,加上艾弗里和奥古斯汀走得近,奥古斯汀也在监狱里出名。

    不过奥古斯汀原本就很出名,因为他过于雄厚的资本。

    吃完饭,郁金香还有些不舍,问能不能下次约饭,虞离的回答是有机会。

    成年人都知道有机会是委婉的拒绝,郁金香虽然遗憾,也觉得很满足了,毕竟那些要杀死他的目光太多,足以代表他这一次和虞离一起吃饭有多招人嫉妒。

    这可是天大的福分,郁金香觉得他死之前回想的都是这一幕——青年安静地吃着饭听他说话,偶尔还会抬眼看向他,温柔地轻轻朝他笑。

    这个时间点在饭堂里吃饭的狱警和犯人不是很多,就餐区域基本是空的,零零散散分布了一些人。

    虞离选定位置坐下的时候,原本空旷的周围瞬间多了很多人。

    还有隐约的谈话声。

    ——“这里位置好啊,坐这里。”

    “你也觉得这里位置好?我也觉得!”

    “虞,需要帮你打饭吗?”郁金香热情地说,“阿姨很喜欢我,打饭都不会手抖的!”

    他当然清楚虞离自己打饭,阿姨不仅不会手抖,还会多给一大勺。但是他要搭讪嘛,当然要厚脸皮。

    虞离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郁金香被拒绝也不气馁,“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得体贴一点,先学着抓住虞离的胃,再抓住虞离的心。

    谢生胡思乱想,把想法都写脸上了,虞离把碍事的束腰脱下,“那些八卦你没必要听,都是假的。”

    “啊,主人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被拆穿想法,谢生眼睛亮亮地看着虞离。

    他最近恶补的人类知识派上了大用场,让他在各种吵架场合无往不胜,就气死那些情敌。不过让他很苦恼的是,恶补的最多的人类交-配知识没能发挥作用,他的主人不愿意和他交-配。

    原本在现实世界,还能借着没了力量会饿死的说法来做点过分的事,但没来得及做,虞离就又进了副本,他像是被抛弃的妻子,只能日日咬着手帕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流泪,等待那不会归来的负心人,真是………

    接吻其实是很奇妙的事。

    呼吸交错、涎水交换,唇舌之间的深入纠缠都让身体和心灵有了进一步的贴近。

    谢生的手掌缓慢地从虞离的脑后划下,他揉弄着虞离单薄的脊背,原本平整的衬衫在他宽大的手心里皱成一团,浓稠的爱意缠绵。

    即使是接吻,虞离也不会愿意落在下风,逐渐的,绷带害羞地从谢生身上滑落,线条绷紧的弧度压抑,承受不住似的蜷缩在一起。

    再次分开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虞离大腿分开,坐在谢生身上,衬衫已经被揉乱解开了一半。

    谢生靠在他的胸膛上,浓密柔软的发丝轻蹭,暗哑喘息的声音哀求似的,“主人,摸摸我的尾巴吧。”

    魅魔身后的桃心尾巴晃个不停,细长漆黑的尾巴身体难耐地摇曳,摆着腰身讨好地往虞离手里放,矜持地蹭蹭。

    虞离轻笑,“忍不住了?”

    虞离的手心很凉,炙热的桃心尾巴放上去,像是中了x药的人找到了解药,不停来回地蹭蹭蹭。

    谢生也讨好地往他怀里蹭蹭,虞离揉了揉谢生的脑袋,低声:“副本结束之后。”

    副本结束之后,很宽泛的时间,没说具体日期,也没说是结束后几天。算不上约定,更算不上是承诺。

    但谢生已经很高兴了,他抱住虞离,“那说好了。”

    …………

    因为第二天有事情要做,5层的管理也加强了,除了监狱长,其他人无法接近5层,因此晚上的5层之行只能搁置。

    第二天,同样是一年两次的三区联谊。

    唇边湿濡的触感一闪而过,成年谢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戛然而止,漆黑的瞳孔缓慢放大,他慢吞吞地抬眼看向亲他的虞离。

    他坐着,青年扶着他的肩膀微微低头,长发落在他的颈侧,表情无奈,“别想了,行吗?”

    虞离眼睁睁看谢生的频道从温柔人-妻跳到被抛弃的痴情种,先不说心情如何,他很是佩服谢生的想象力。

    谢生表情还是呆呆的,好像还反应不过来。虞离又亲了一口,这次亲在正中间,唇峰的位置。谢生也从宕机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按着虞离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变形虫、虞离、陈夏、萨尔斯作为狱警负责维持秩序,艾弗里、奥古斯汀、谢生、郁金香、孔亮则作为犯人参加联谊。

    全都是熟人,还有部分难搞的熟人。

    陈夏看到这个抽签也沉默了一下。

    他拿了一根装饰电灯,“你是说,去了5层不是没有惩罚,而是惩罚没来?”

    虞离:“是,不过也许今天就来了。”

    陈夏微微侧身,替虞离挡去几道侵略性强的目光,低声:“你也觉得今天会发生大事?”

    青年点头:“嗯,直觉。”

    陈夏也是直觉。

    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四天,副本存活人数已经从70人下降到47人。游戏要求他们在副本里存活五天,明天就可以脱离副本。

    要搞事的话,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副本那针对狱警的规则是谁制定的、规则到底有没有用、5层的主殿到底在哪里、十个通关玩家留下的线索………一切疑问都会在今天得到解决。

    另一边,萨尔斯、谢生、奥古斯汀三个人无话,沉默地工作。

    直到虞离和陈夏的动作明显慢下来,即将要结束工作时,他们的动作也明显变得更慢了。

    虞离和陈夏停下的时候,年轻谢生立马朝着虞离的位置疯狂挥手,“主人,我这边做不完!”

    青年看过来那一刻,奥古斯汀和萨尔斯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假装认真在工作,实则视线不断乱飘。

    怕虞离不答应,谢生还拉长了声调撒娇,“主人……”

    虞离朝陈夏打了个手势,就过去了。

    陈夏看了眼不安分的那几个,祈祷虞离能够顺利脱离修罗场。

    从未感觉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能从混乱的声音里脱颖而出,奥古斯汀和萨尔斯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

    虞离站到谢生面前的时候,奥古斯汀也转过了身体,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别扭,“嗨。”

    萨尔斯没他这么多弯弯绕绕。他直接走到虞离身边,“虞,好巧。”

    明明是他让虞离过来的,另外两个人却闻着味过来了。谢生不满,侧身挡住奥古斯汀窥探的视线,又插在萨尔斯和虞离之间,捧着虞离的手,换上一副笑脸,高兴道:“主人,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成年谢生牌阴阳怪气效果非常好,萨尔斯脸都绿了,“谢生,我只是站在虞的角度考虑,你不要太自私了。”

    谢生臭着脸:“你不要太绿茶了。”

    萨尔斯咬牙微笑:“绿茶什么,虞难道不辛苦吗?做完自己的还要来帮你这个废物。”

    谢生逐渐体会到了嘴人的爽感,他开始理解成年自己的毒舌了,再接再厉地嘴人:“萨尔斯长官,我们是一组的,你也没做完。我只是叫主人过来陪陪我,可没有让主人帮我做事。”

    萨尔斯冷声:“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反正都是我的错对吧?”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萨尔斯长官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虞离正无语,奥古斯汀前来加入战场。

    男人殷勤地说:“虞,他们吵他们的,你过去沙发坐着吧,我这边已经结束。”

    “在这里站着听人吵架怪累的。”

    萨尔斯眼神阴冷,“奥古斯汀,你未免也太会做人了。”

    拿他们当跳板?他萨尔斯还没吃过这种亏!

    虞离还没说话,谢生就拽紧他的手,紧张道:“主人,他才不是直男,他直装弯,弯得很!主人不可以去!”

    此时,虞离才深刻体会到年轻谢生和成年谢生的区别。

    年轻谢生尚未褪去少年的意气和冲动,像是一头幼稚热血的小狼,横冲直撞地凭着直觉做事。

    成年谢生更为稳重,虽然也幼稚,但只会在虞离面前幼稚,也有些别样的可爱。

    虞离叹了口气,他转过手,与年轻谢生的十指相扣,终于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我不就是因为你才来这里的么,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和别人走?”

    话一出口,只有年轻谢生当场表演了一个春暖花开,现场气压极速降低,空气气流都变得冷飕飕。

    如果是成年谢生在场,一定会犯贱重复年轻谢生这一句话。但成年谢生不在。

    萨尔斯倒是分了十分不屑的一眼给年轻谢生,然后直接忽略年轻谢生,对虞离说:“做完这些可以休息一下,没必要过来帮忙,这里也差不多收尾了。”

    一个说帮忙,一个说不用帮忙,非常明显可以看出来谁更体贴。

    白白给别人做嫁衣,年轻谢生气得牙痒痒,他学着成年谢生犯贱时候的语气,重复萨尔斯的话阴阳怪气道:“‘做完这些可以休息一下’,在我这里绿茶什么,还忽略我,主人是我的,你走开。”

    虞离:“………”

    年轻谢生学什么不好,学成年的自己一学一个准,这贱贱的样子简直复制粘贴。

    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的冰冷,同样都怀揣着对谢生的恶意。

    ——凭什么是谢生?

    谢生也太碍眼了。

    …………

    年轻谢生急匆匆的,带着虞离来到一个狭小的空间,虞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谢生塞了进去。谢生抵着他的额头,高挺的鼻梁难耐地磨他脸颊上的软肉,漆黑眼眸湿漉漉的,声音也沙哑得不行:“主人,我好喜欢你。”

    非常狭窄的空间,只能容纳2-3人,像是一个小型的换衣间。

    谢生双臂牢牢地锁住他,虞离有些艰难地抬手,将谢生乱拱的脑袋推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谢生呼吸得很快,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虞离的侧脸,有些难耐地往虞离怀里拱了拱,“想做点别人不能看的事。”

    “什么别人不能看的事啊?”

    成年谢生嚣张犯贱的声音传来,虞离偏头,“你怎么来了?”

    年轻谢生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跪下身来不停舔他的手指,从拇指开始,细细地用舌尖描摹,时不时抬头观察他的反应,看见他脸红了,顿时舔得更卖力。

    身体逐渐失了力气,虞离呼吸变得急促,他出声想要制止,却被成年谢生捏着下巴强行接吻。

    都说十指连心,手指的痒意窜到心里,唇舌又被成年谢生采撷,虞离骂人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站不稳,成年谢生干脆地把他抱了起来,年轻的在旁边搭了把手,眼巴巴地看他们亲。

    “该到我了吧?”

    成年谢生嗤笑:“到你什么?你该有点自知之明吧?为什么主人对你特殊?”

    年轻谢生的脸变得通红,他向来是吵不过成年的自己,所以只能用愤怒得发红的眼睛回视。

    成年谢生慢悠悠地给出答案:“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在主人眼里,和单方面暗恋的萨尔斯没什么区别。”

    男人紧紧地抱着虞离,像是守着宝藏的恶龙。

    虞离的唇已经被亲红,湿濡中又有些不正常的艳丽。

    年轻谢生有点想哭。

    因为成年的自己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成年的自己认识了虞离,他现在也可能和萨尔斯一样,被虞离冷落。

    他眼睛红红的,透着少年人倔犟的不安,可怜地纵着鼻子,姿态虔诚地轻轻蹭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主人。我可能很没有用,没有他认识你早,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而且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还比他年轻、身体好,请主人考虑一下我。”

    年轻谢生选的角度非常好,可以让虞离一口气看到他湿濡的眼睛、不安颤动的睫毛,还有飘着薄红的俊逸侧脸。

    年轻谢生绿茶技能修习max。

    “你们才是都当我不存在吧?谢生,”虞离抱着手,看向大的不懂事的那只,“你挑衅什么?你比他大了一百岁还这么幼稚,什么叫做没了你我就不会喜欢他了?”

    成年谢生不服:“我说的不对吗?”

    年轻谢生可怜:“主人,我更年轻,选我……”

    虞离忍无可忍,简直服了这两个人,一大一小都是幼稚鬼。

    “那你们继续吵,没吵完别出来。”

    他转身往门口走,被大小谢生双双拉住,两人异口同声:“我们不吵了!”

    说完,又不服气地相互瞪对方,并且在虞离注意到之前飞快撇开视线。

    虞离冷笑:“怎么不吵了?一个两个不是很有骨气吗?”

    大小谢生不敢吭声。

    “我看你们,反了天了。”

    哪里来的小绿茶,说这些话当他不存在是吧?

    成年谢生牙都痒了,“主人,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身体好得很,倒是他,没点b数。”

    年轻谢生急了,“都一百多岁了,你身体怎么好?不要脸的臭老头!”

    “臭老头?你骂你自己臭老头?诅咒以后的自己身体不好是吧,没见过你这样的。”

    年轻谢生急了连自己都敢骂,“你要是觉得我不行,你现在就去死吧。”

    反正他们两个,没了未来的他也就没现在的他,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得到虞离!

    成年谢生抱着虞离退到角落,“好啊你,主人,我们别管这小屁孩,三观都没形成,说话让人讨厌。”

    年轻谢生扑上去,抓住虞离的手,“主人,你不要听他乱说,我已经懂事了,才不是小屁孩。”

    刚刚从皮肤饥渴症清醒过来的虞离一人给了一爆栗,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你们,有完没完?”

    结果是,一大一小谢生都罚站一样站在虞离面前。

    …………

    “都他妈给我在里面反省!”

    最后两个人都被虞离关在那狭小的更衣室里,虞离的脖子上还有成年的吻的吻痕,锁骨附近是年轻的咬下的牙印。

    他气得不行,殊不知里面两个人相看两相厌,在门关上之后,相互谩骂对方两句:

    “绿茶学人精!”

    “臭不要脸的老头!”

    然后双双消失在原地。

    虞离扣紧了领口,把吻痕和咬痕都隐藏在衬衫衣领之下。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慌张失措的变形虫。

    变形虫看见他,如同看见了救星:“虞,救救我,那边有个恋虫癖追着我,非要和我做。”

    “………”

    他们边聊边走,路过不少正在装饰的区域,有的犯人和狱警已经搞到了一起。

    变形虫表情凝重:“对,主要我听说……惩罚是……精神上的折磨。”

    青年反应平淡:“嗯。”

    变形虫哭唧唧:“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折磨还要痛苦,那真的会让人疯掉的。”

    变形虫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虞离觉得他聒噪。走着走着,又遇到了柯雨,变形虫看虞离不理他,他干脆又找柯雨哭诉去了。

    又走一段路,遇到了和孔亮在一起讨论线索的陈夏,陈夏和孔亮也和他们一起走了。后来没几分钟又遇到柯雨的队友,队友跟着柯雨走。

    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多,场景也越来越不对劲。

    柯雨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早就应该走到目的地了?”

    眼前是熟悉的走不到头的漆黑走廊。

    虞离低声:“看来惩罚开始了。”

    第 85 章   罪恶监狱(25)

    虞离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走廊顷刻灯光摇曳,不像是5层那样吝啬的灯光,这里的灯光晃眼得如同蹦迪现场。

    气氛却不同蹦迪现场,每个人都神经紧绷,面色凝重不说话。

    变形虫躲在陈夏身后瑟瑟发抖,一如既往地聒噪:“惩、惩罚吗呜呜呜呜,希望我还能活着出去。早知道就同意那个恋虫癖,死之前还能打一炮。”

    陈夏有些语塞,“这时候你还想着这个。”

    变形虫又开始呜呜:“那不然呢,呜呜虫生遗憾。”

    头顶灯光五颜六色的变换,柯雨护着受伤的队友,扬声:“不要慌张,呆在原地不要动。”

    今天是什么奇葩批发日吗?

    虞离越过变形虫,变形虫又巴巴地跟上来,“虞,你听说了吗,他们都说去5层,会被惩罚的!”

    青年睨他,“怎么,不怕恋虫癖了?”

    变形虫脸红地扭捏,“其实,我刚刚那句话只是矜持啦,和他做也不是不行。你知道的,我们这种虫,市场都不太好,只有靠恋虫癖才能勉强度日这样子。”

    虞离:“那你去。”

    变形虫:“不行啊!我现在没心情,虞,你快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我超级想知道答案的!”

    虞离随意地说:“有什么疑问吗?确实会被惩罚,我觉得惩罚也差不多到了。”

    这类踩雷玩家和npc改造成听话的尸体。】

    长廊开始变化,他们面前出现一台雪花屏的小电视机。

    小电视机滋滋闪烁,哗啦哗啦的电流声过后,老式的彩色画面出现在屏幕中——是监狱里正在庆祝联谊的各个区域的犯人和狱警。

    【你们的选择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现宣布惩罚规则。】

    【惩罚轮次不限,每一轮惩罚系统将随机抽取惩罚区域内一名玩家、罪恶监狱内一块区域。惩罚开始后,抽取的玩家将作为答题人,回答小电视机提出的问题,回答正确则通关。回答错误,则抹杀答题人和被抽取的罪恶监狱区域内犯人与狱警。】

    这算什么惩罚?这是自相残杀吧?柯雨表情扭曲。

    虞离晃晃他们握紧的手,轻描淡写道:“你握这么紧,我也松不开。”

    年轻谢生握紧他的另一只手,小声:“我也不会和主人分开。”

    在场接近二十个玩家和npc,齐齐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血红色大字:

    【第一轮惩罚抽取——】

    【玩家:虞离

    罪恶监狱区域:C-12】

    【游戏清场,请其余玩家回到自己所在的联谊区域,倒计时五分钟。】

    系统提示音结束,走廊的墙壁开始出现一扇扇写着不同编号的大门。

    A、B、C三个区的都有,并且编号和他们分配的联谊场地编号一样。这是惩罚监狱给他们提供的离场通道,只要推开门就能回到罪恶监狱联谊现场。

    C-12是柯雨队友在的区域。

    那是他并肩作战,一起过了好几个副本的队友。

    小电视投影到C-12区域,此时的犯人和狱警还在聊天吃零食,并不知道厄运降临他们头上。

    柯雨目眦欲裂,心里更怨恨那几个尸位素餐、做决定只凭一头热的公会傻逼高层。

    第一轮就是虞离,陈夏再傻也能看得出来游戏对虞离的恶意。

    美貌100,这么招逃游恨的吗。

    他担忧地看过去,却发现有人比他更生气。成年谢生脸色阴鸷,绷带伸长,迅速袭击半空中的红色大字,却直直穿过,碰不到一丝一毫。

    虞离伸手揉揉成年谢生的脑袋,“没事,你们先下去。”

    同时,虞离的另一只手被人举起来,放在另一颗脑袋上。

    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吗?

    有点嫉妒年轻的自己。

    成年谢生没来得及生太久的气,下巴又被人碰了碰。

    虞离亲他了。

    虞离摸着成年谢生的后颈,成年谢生就像是被提溜住脖子的大脑,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够了吗?”

    成年谢生有些痴迷地看过来,虞离松开手,警告道:“装可怜也要有个度,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成年谢生和年轻谢生相互看了一眼,都对对方的行为表示唾弃。

    “装可怜的绿茶!”

    “学别人装可怜的臭老头!”

    虞离:“………”

    下次他绝对要把这两个人关在一起,让他们吵个够,吵完了再放出来。

    旁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人在这里,对上陈夏担忧的目光,虞离原本不想说什么,但陈夏的目光实在是恶心,他偏过头,最后只能说:“不会有事,下去吧。”

    以前青年说话总是轻飘飘的,只有毒舌的时候,平淡的情绪里才会带上浓厚的嘲讽之意,但现在好像有什么变了。

    虞离看过去,另一只需要安抚的谢生可怜地低头:“主人。”

    进来之后,虞离一直和成年谢生说话,一直没有搭理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吗?所以虞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他。又或者,真的像成年谢生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成年的自己,虞离根本不会看见他。

    年轻谢生眼神黯淡,青涩的肩颈线条丧气垂下。

    虞离侧过身,亲了亲年轻谢生的下巴,哄道:“别闹脾气了,你们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主人可不会这么耐心地哄他。

    成年谢生眼神暗了暗,揽着虞离的腰把虞离抱了过来,“主人,你太偏心了。”

    他如果这样做,虞离只会给他一爆栗,然后让他别发疯。

    区域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们都没有说话,各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惩罚监狱出来之后,这里并没有供他们观看的大屏幕。仿佛他们推开那扇门走出去,就彻底离开了惩罚监狱,也失去了惩罚监狱的信息。

    虞离怎么样了?他会遭遇什么?有危险吗?

    他们统统不清楚,能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

    …………

    竹马也背叛你,将你视为眼中钉。】

    【悲惨是你人生的主旋律。升入高中,你成为了贵族学院的玩物,你的万人嫌人生序幕正式拉开。】

    【惩罚副本载入完毕。】

    【副本:《声名狼藉的万人嫌》

    副本等级:S

    副本任务:讨好所有人】

    …………

    “哈哈哈哈丑八怪!”

    “诶诶诶,话说让他学狗叫怎么样?”

    “别,狗还会冲人摇尾巴,他什么也不会,学狗叫都侮辱狗了,他就是个傻逼!”

    “说真的,他真的好丑啊,我没见过这样丑的人。”

    “多看他一眼,我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讨厌和这样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能不能让他从教室里滚出去?”

    传送到副本里,虞离首先听到的是各种辱骂嘲讽的声音,眼睛隐隐发痛,视线里都有些模糊的血红。

    “001,现在是什么情况?”

    绿色小人语气可怜,【宿主,这具身体刚刚被霸淩了,身体各处都有不少伤口。】

    惩罚副本里无法使用商城道具和个人技能,出现的所有突发情况都只能由玩家自己应对。

    相对的,惩罚副本也不会出现灵异鬼怪事件,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心可比灵异鬼怪可怕多了。

    001很心疼,为什么自家宿主要遭遇这些。

    【宿主,你还好吗?】

    除了保留名字,副本里的这具身体并不是虞离自己的,而是游戏特别为他捏造的另一具身体。这是游戏羞辱他的方式——你不是靠脸吗?不是靠谢生吗?我看你没了脸还能做什么。

    虞离伸手,修剪整齐的手指红肿,上面还有黑灰色的鞋印。

    他蜷了蜷手指,于是从指尖开始,尖锐又难言的疼痛袭来。

    手指这一蜷缩就像是一个信号,虞离全身各处都开始痛了起来。他撩起衣袖,发现衣袖下的手臂都是被人殴打出来的青青紫紫。

    如果换个讨厌的人,他也许就会粗鲁地说——关你屁事,滚。

    热闹的嘲讽声在老师进入教室之后停止。

    虞离坐在靠近垃圾桶的角落位置,回忆着这具身体的遭遇。

    从出生到现在,就像是背景介绍里说的那样,他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万人嫌。升入高中,他因为成绩优异,通过特招进入了这所贵族学校。

    今天是他在学校被霸凌的第一天。

    ——入校考成绩下滑,见人下菜的势利眼老师将他调到垃圾桶附近的位置。他的桌子被涂满谩骂的话,位置旁边的垃圾桶里故意被人扔了有难闻气味的垃圾。

    真是有够惨的,虞离扯了扯嘴角。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翻开课本讲课,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贵族学生也不听课,不是在讨论八卦就是在讨论整他的办法。

    微风徐徐吹过,窗外日头正好,探出窗口,还能依稀窥见美丽的校园风光和操场上打篮球的意气少年。忽略那些难听的话,还真会以为这是和谐友爱的校园副本。

    虞离嗤笑,他微微往后靠,手指撩开刘海,从乱七八糟塞满各种垃圾和虫子的桌洞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

    001看着都心惊,尤其虞离还不回话,它有些担心虞离晕过去,又着急地问了句:【宿主,你还好吗?】

    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但青年好似感受不到,他张了张有些弯曲的手指,因为太久没说话,嗓音有些沙哑:“我还好。”

    虞离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问他有没有事,他的回答永远都是中规中矩的:“不用担心”、“我还好”、“没事”。

    看似是让别人别担心,实际上是冷漠的拒绝。

    虞离把镜子放回桌洞,一粒粉笔直直正中他的眉心,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

    001焦急:【宿主!】

    “芜湖,正中靶心!”

    “笑死了,更丑了是怎么回事。”

    课堂里一阵哄笑,上课的老师一拍桌子,怒声:“虞离,不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课堂里每个人都看向那个垃圾角落,幸灾乐祸的眼神无声地表达他们对男生的厌恶。

    “哈哈哈哈老师都不喜欢他,他果然活该!”

    “滚出去,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一直以来都低着头驼背的丑陋男!

    他们都期待男生难堪的反应,仿佛那能给他们带来无上的快乐。

    但没想到,坐在垃圾角落的男生只是轻巧地拾起那粒粉笔丢进垃圾桶,然后一言未发地走出教室。

    莫名的,整个教室逐渐变得安静。

    男生还是穿着那套肮脏的宽大校服,厚长的锅盖刘海一如既往的土气。

    他从教室后门靠近阳台的垃圾堆座位起身,插着兜缓慢地穿过后排,丑陋扭曲的五指推开后门,如同一尾没入水中的鱼,游刃有余地消失在教室之中。

    001在老实地帮自家宿主守门。

    水流冲刷手臂上的灰尘,青紫伤口也开始泛疼。

    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上那些看不到的伤口要痛到骨子里去了,但虞离面色不改,甚至嫌弃水流太小,又把水龙头扭大。

    浑身都脏,加上大夏天穿外套,里面短袖上黏腻的汗渍、血液和不知名的干涸液体黏在一起,散发让人厌恶的酸臭味。

    001担忧:【宿主,要不你把短袖也脱了,看看里面的伤口,我帮你看着门,不会有人进来的。】

    光是能看到的地方伤口都不少,看不到的脊背附近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呢!

    伤了腰可就不好了。

    001忧心忡忡。

    虞离弯唇:“谢谢你,001。”

    虞离现在这张脸实在是不适合做笑脸。笑起来的时候胎记都好似在流动,表情诡异渗人。

    但他气质好,001硬是从这张笑脸里看出几分可爱。

    哎呀,宿主真的太可爱了。

    【没关系的,这是我的责任!】

    说完,绿色小人同手同脚走正步一般去守门了。

    不用001提醒,虞离也有点忍不了自己浑身的臭味。他双手抓着衣服下摆,手心将衣服一层层地堆叠在一起,然后往上拉。

    大镜子里,男生常年不见光的白皙肚皮随着呼吸起伏,正中间的位置红了一片,用手指按压还会有疼痛感。

    虞离确认了身上的伤口,被打得弯曲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他松开手,布料自然地松散滑落。

    因为过于方才用力,短袖变得皱巴巴的,加上那些脏兮兮的印子和莫名发臭的液体,这件校服就像腌制失败的发臭酸菜。

    “看够了没有。”

    水龙头重新被拧开,虞离把沾了臭味的手放在水流下冲洗,本就沙哑的声音混着淅沥的水声,有种别样的难听。

    一直偷看的男高中生最后才把视线放到镜子里那张令人生怖的脸上,低笑:“原来是你啊,丑八怪。”

    001大惊:【怎么有人!!】

    它守在门口这么久,警惕了这么久,没想到人在厕所里!!

    绿色小人更觉得自己是人工智障了,崩溃大哭得开始吃薯片。

    边吃边哭,然后更崩溃了。

    弹幕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虞离眼神暗了暗。

    不知道背后有没有更多的伤口。他微微侧过身子,专注地盯着镜子。

    殊不知洗手间的最后一个厕所门被人打开了,另一个高中生正在看他。

    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男生身高不高,约莫165-170,身体也十分瘦弱,布满青紫的手臂和腰肢都有弱不禁风的易碎感。

    但屁股又格外有肉,单薄夏季短裤下的笔直小腿白皙莹润。

    手指已经被虞离洗得很干净,校服短袖堆叠到胸口的位置,后背起伏的蝴蝶骨抵着柔软的布料,光洁青涩的脊背同样有几个被踹出来的红印。顺着红印往下,是两个小巧的腰窝,掐着腰的时候,手指刚好可以陷进去。

    那丑八怪敢鄙视他?

    之前看到的虞离抓衣服的那一幕大大刺激了贺松,他大步上前,“喂,丑八怪,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他用力地扳过男生的肩膀,虞离被他粗鲁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干脆地用力拍掉他的手。

    贺松愣了一下,不可置信。

    这丑八怪敢反抗?

    他再看眼前人,乱七八糟的紫红色胎记脸,那胎记颜色有深有浅,仿佛分布不均的颜料盘,厚重刘海下的漆黑眉眼也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贺松蹙起锋利的眉,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心悸是见了鬼了。

    001看着都心惊肉跳,绿色的数据流紊乱地确认了好几次它没办法给虞离开痛觉屏蔽。

    它没办法开啊!为什么宿主一直都是这么冷静地面无表情,好像身上的伤口都不存在一样。

    绿色小人咬手帕。

    宿主一定痛死了。

    虞离眼睛里的生理性疼痛的泪水涌出,但那张脸却还是面无表情,仿佛不会被疼痛控制。

    他垂着眼,“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你他妈的………”

    贺松举着拳头,即将挥上那张让人生厌的丑脸时,却硬生生停下了。

    很奇怪,他是在哭,还是没在哭…?

    再看过去,贺松逐渐明白了虞离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鄙夷不屑的目光平等地歧视所有人。

    贺松体格好,这一拳痛归痛,但没办法限制他的行动力,他怒吼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他口中的丑八怪用一片锋利的镜片抵着脖子处的大动脉。

    冰冷的镜片尖锐,抵着黛青色的血管,似乎下一秒就会贯穿他的皮肤。

    贺松脸色也青了。

    骑在他身上的男生面色阴沉,那张丑陋的脸有一瞬间居然变得漂亮又通透,贺松怀疑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下一秒发现那张丑脸还是那张丑脸。

    虞离慢悠悠地学着贺松的语气道:“道歉,不然我杀死你。”

    第 86 章   罪恶监狱(26)

    今天一天的遭遇都他妈是见了鬼了!

    贺松一晃神,就被那丑八怪用锋利的镜片抵着大动脉,说了一通威胁的话之后,他居然也道歉了?

    吗的。

    贺松烦躁地薅了一下头发,满脑子都是虞离从他身上起来之后,在洗手池安静地搓洗手指的画面。

    那张丑脸没什么好看的,身上清淡的气质倒是惑人得紧。

    贺松气势汹汹地推开活动室的门,沙发上坐着另外三个男生看过来。

    坐在左边沙发、捧着书本的男生淡声:“又发什么疯?”

    贺松臭着脸,“我发疯?靳安初,你不知道我遇到谁了。”

    贺松虽然脾气暴躁,但难得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一向少话,被称为F4冰山的霍琛都好奇看过来。

    贺松缓了缓,觉得没脸说出口,太tmd丢人了。

    活动室一时间安静得只有靳安初泡茶茶杯碰撞的声音。

    活动室是贵族学院F4的特殊活动地带,占地约莫有一个篮球场,里面放置了各种日常生活用具,甚至还有一个厨房。

    惩罚副本里的学校名为明礼学院,是一所历史悠久的贵族学院,几乎聚集了华国海市的所有富人之子。

    在这所阶级分明的学院里,闲得发慌的学生们评选出了四位有权有势还有颜的男生,称他们为F4。

    虞离的身份就是这四位的御用跑腿。

    贺松想,自己居然被一个跑腿下了面子,说出来又觉得丢人,不说又觉得不爽,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实际上,他和一个跑腿计较什么?简直有失身份。

    自认为想通,他往沙发后面一靠,抿唇:“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靳安初慢悠悠看向司徒末,验证似地说:“你看。”

    贺松哼了一声,没应声。

    他倒是看他们这些人遇到那丑八怪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冷静。

    话说那丑八怪变化也太大了……

    他说的是丑八怪跑腿。

    贺松表情变得怪异,“你干嘛这么关心别人来不来?”

    霍琛疑惑贺松的反应,很单纯地回答:“我只是问问。”

    霍琛是他们四个里面最单纯少话的一个。别人都觉得他是冰山,其实他是懒得说话。那张单纯无辜的猫系脸总是惹得一堆男生女生母爱泛滥,一心沉迷学习,什么事情也不理不管,说是不谙世事的傻逼也不为过。

    在那些对他有滤镜的人眼里,霍琛是个搞科研的好料子,身为好友的贺松却一直都觉得霍琛是被骗的好苗子。

    现在他居然一瞬间怀疑这个好苗子霍琛喜欢那丑八怪?

    贺松脸色不自然扭曲,又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想要喝水,却没意识到杯子已经空了,魂不守舍地喝了一口。

    脑海里又浮现那截细瘦的腰肢,贺松喉咙紧了紧,他不自然地交叠双腿,动了动还是觉得不自在,眼睛余光瞟到司徒末给他倒的茶,一口气把桌子上的茶喝了,同时心里暗骂——居然起反应了?真他妈的中邪了。

    喝得太急还被呛到。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司徒末诧异地递过去一张纸,“你喝这么着急做什么?”

    贺松纳闷:“又不是我想呛到的。”

    都怪那丑八怪!

    “今天,那个人没有来。”一直没说话的霍琛突然开口。

    换句话说,这几个脑干缺失的傻逼不就是造成他被霸凌的凶手吗?

    因为他们带头,所以他才会被霸凌。

    虞离百无聊赖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他学生时代的时候仗着聪明,一直没怎么学习,现在回来了,一样也不想学。

    往常热闹的班级同样热闹,只不过这一次除了谩骂,他们多数都是在偷偷观察虞离。

    “我真的要吐,他那张脸看一次吐一次。”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

    校园霸凌的杂碎们,虞离无趣地收回目光,趴在桌子小憩。

    虞离低头后,那一片的人都愣了愣。

    从未注意到的漆黑瞳孔湿润,细密长睫轻佻散漫地往上抬,多情又风流。

    配上那张丑脸,意外地不违和。

    ……!?

    他们是疯了吗?

    ……

    没一会儿,虞离就睁开了眼睛,衣服的臭味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吐出一口气,往写着自己名字的置物柜走去,一般来说那里都会有存放换洗的衣服,但他打开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堆垃圾。

    虞离面无表情地回过身,“谁干的。”

    不大的声音落在教室里如同一颗炸/弹。

    那些富家子弟吵吵闹闹的声音都停了,纷纷惊奇地看过来。

    那粉毛最先反应过来,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的事物,饶有兴致地说:“你说什么?”

    虞离不作声,他环视了一圈,终于有个黄头发的黄毛出声了,他无所谓地说:“我干的,怎么,想报仇?”

    “是啊,想报仇。”

    站在置物柜面前的男生轻轻笑了,那张丑陋的脸上胎记诡异地变化,有一秒居然该死的漂亮,但当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还是那张丑脸。

    艹,真他妈中邪了?

    回过神的众人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虞离走向黄毛,瘦弱的手腕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死死地抓住黄毛装扮精致的头发,拖着他撞上置物柜打开的门。

    这一过程发生不过两秒,恶臭的物体糊了黄毛一脸,他开始挣扎,手和腿不停摆动,却被虞离死死按住。

    虞离轻笑,“复仇得到位吗?”

    他又用了点力气抓起黄毛的脑袋大力往置物柜里撞。这一撞,直接把黄毛撞晕了。

    围观的人更加震惊。

    把昏迷的黄毛破布娃娃一样丢地上,虞离淡声:“还有谁干的,今天之内给我清理干净。”

    前面一个同样是靠成绩进来的贫困生偷偷回头,低声问他:“你疯了吗?我们都是穷人,怎么拼得过他们?那黄毛家世好得很,你不怕被报复?”

    “报复啊。”

    虞离眨了眨眼,从喉咙里溢出声低笑,那贫困生愣了愣,几乎移不开目光。

    怪了,明明是这么一张丑脸,怎么就……

    贫困生表情呆滞。

    虞离想起在厕所里看他看得发愣的贺松,那位脾气火爆的F4之一。

    虽然不懂为什么这位F4之一对他这张奇怪的脸情有独钟,但……这没脑子的傻逼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虞离支着下巴,丑脸上漆黑瞳孔格外慑人,“我无所谓。”

    第 87 章   罪恶监狱(27)

    因为打了黄毛,虞离被叫到办公室。

    【宿主,这些老师明知道你是被霸凌了才反抗的,还来怪你,简直太过分了。】001气愤:…………

    虞离在班级里就是丑八怪、万人嫌的待遇,就算他威胁地这么说,也没人理他。

    他回到位置上,有几个人已经看他不顺眼的商量着放学后堵他,其余人对他的议论也越来越大声。

    虞离通通当做不存在。

    他们不敢动他的原因无非两个:1.觉得他性情大变很奇怪,怀疑他找到了靠山(毕竟他背后是没人敢惹的F4);2.被他丑到了(开玩笑)

    虞离敢直接动手的原因也是因为原因1。

    他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敢动手一定是因为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骂人的话千篇一律,虞离已经懒得和这男人掰扯。

    男生站在那里,垂眸低头间姿态散漫,游刃有余的态度不像是在听训,而是在听下属报告。

    整个办公室班主任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一个人的气质可以突然发生这么大变化吗?

    他们都是认识虞离的,以全校第一的好成绩特招进来的贫困生,在入校考的时候破天荒成为年级吊车尾。

    丑陋的面容,阴郁少话的性格,都成为他被霸凌的原罪。

    以前那些富家子弟对虞离的霸凌只限于言语,今天却有人上手了。事发当时也有老师想过

    贫困生助学金申请需要班主任盖章的贫困认定,因此一般贫困生都不敢惹恼了班主任。

    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被贫困生这样对待,他神色暴怒:“今天我就叫家长,下午你父母来了,你自己和你父母解释!”

    虞离充耳不闻,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却不巧迎面撞上一个高中生。

    靳安初抱着一叠作业,也没想到会撞上虞离。

    五十几本练习册摇摇欲坠,比空调冷气先来的,是男生身上难闻的气息。

    虞离这具身体发育不良,比正常人要矮很多,靳安初皱眉低头,凭着身高优势,一下子撞进了男生敞开校服内过分白皙的胸膛里。

    还带点粉。

    靳安初视线晃了晃,那五十几本作业就被人按住扶稳了。

    手指很干净,

    “抱歉。”

    一如既往沙哑难听的声音划过,平时阴沉的跑腿甚至没正眼看他,扶了作业说了句抱歉就插兜离开了。靳安初被撞了一下,只能看到男生打着飘的发旋。

    也不知视线被晃了一下眼花还是什么,他有一刻看到虞离发丝是漂亮的银白色。

    靳安初脚步微转,视线投向慢悠悠离开的虞离,金丝边眼镜下的凤眼微眯。

    要帮他,但不敢惹那些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

    现在中年男人又用这样话骂人,有个班主任看不下去了,他偏头,不忍心地开口道:“你也不要一直骂孩子,也不全是他的错。”

    中年男人还是骂骂咧咧地回复:“不是他的错还会是谁的错?不是他惹别人,别人会和他计较?这些青春期的男生我见多了,就是逞能,脸皮薄,看不得别人说他!”

    求情没用。

    那班主任叹了口气,怜悯地看了眼虞离,却发现虞离低着头,完全没在听,屏蔽过滤了所有骂人的信息。以至于办公室安静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骂完了,随意地朝他的直属班主任说:“感谢班主任分享的狗腿心得。”

    然后转身离开了。

    中年男人都被他骂得一愣一愣,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偷笑的声音。

    ——他们也看这人很不顺眼了,这还是第一次有贫困生敢这么下中年男人的面子。

    靳安初从办公室里出来,耳边还能隐约听到一两句其他人对虞离的评价。

    无一不是——邪门、怎么会变了这么多、这人是不是黑化了……

    靳安初停在一个转角,摘下眼镜缓慢地擦拭,脑海里不断闪过关于虞离的片段。

    不管是过分白皙的胸膛还是倔犟的发旋,最后都变成那张让人印象深刻的丑脸。

    有意思。

    靳安初重新戴上眼镜。

    ————

    虞离遭遇的校园霸凌从下午放学开始。

    因为中午的时候有人去问了贺松,虞离是不是找到靠山了,贺松的回答是:

    “什么靠山?那丑八怪今天没来跑腿我还没找他算账。”

    成功一句话拆穿虞离。

    虞离脸上的胎记实在是碍眼至极,仿佛自带恶心buff,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偏偏他又抬头,好像对自己脸上的丑陋胎记毫不在意,夕阳最后一抹柔光打在那唯一能看的下巴上。黄毛正想继续开口骂人,却发现那张脸有那么一两秒,变成了另外一张让人不敢直视的漂亮脸蛋。

    匆匆一瞥的惊艳之余,只能看清艳丽十分的唇色,还有那被夕阳柔光偏爱的小巧下巴。

    黄毛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看过去,发现还是那张丑脸。

    他眼花了?

    脸是丑,那一身气质却怪得很。

    形容不出的邪门。

    随意又自然,行为举止都不自觉流露出旁人没有的清冷矜贵,好像别人对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而他多看旁人一眼都是对旁人的施舍。

    天生的上位者。

    虞离看过来的时候,黄毛心跳有些快。

    他只在他爸要拿皮带抽他的时候,在他爸身上感受过这种压迫感。

    这种形容怪怪的,但又好像没有别的更适合的形容。

    黄毛强撑着,挥手:“都他妈给我上,往死里打!”

    黄毛看见他手里的石块,想起早上被他抓着头发撞柜子的场面。头皮还在发痛,他表情变了变,并且往后退了好几步,确保自己远离虞离后扬声:“那丑八怪手里有石块,你们小心点。”

    石块在手里抛了抛,他嘴里的丑八怪用干净修长的手指完全撩起刘海,漆黑的眉眼上一大块难看的紫红色胎记。

    丑八怪扬眉,丑陋的脸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下,黄毛被他盯着,莫名地后背发麻,痒意从尾椎骨升起,他诡异地觉得这丑八怪有几分姿色。

    他听见丑八怪问:“你没什么朋友吧?”

    沙哑得如同在粗粝砂石地面滚了好几圈的嗓子,低低地问他,语气中的肯定要溢出来了。黄毛被戳中痛处。

    “人缘也不好,这些人都是用钱雇来的体育生?真可怜啊,只有用钱才能买到和你一道的人。”虞离随手丢掉手中的石头,继续说道:“不觉得自己可悲吗?”

    这领头的黄毛没什么力气,人缘应该也不怎么样,不然今天早上就不会被他按着撞柜子,也没一个人上来帮忙拉开。

    被人看透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尤其嘲讽的话由虞离说出口,低沉沙哑的嗓音有些施舍的怜悯。

    怜悯?怜悯他?

    黄毛表情阴沉,周围的体育生察觉雇主情绪,也讪讪停下,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虞离知道自己猜对了大半,他摊手,“连被打的时候都不敢通知家里,你家里人也不关心你?”

    不然他也不会现在都没有被叫去教务处挨训。

    明明是和他同龄的男生,身上却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勾人劲,一举一动都像是勾引他爸的那些狐狸精一样,说话的声音就算沙哑都透着欲,连带那张丑脸都让人顺眼不少。

    黄毛紧了紧手指,脸色铁青,“你他妈胡说什么?”

    心跳逐渐加快,黄毛眼神呆滞,他的视线从虞离脸上,放到虞离朝他伸出的手上。

    和丑脸不符的干净手指,柔软白皙的手心格外让人想上手摸一摸。

    黄毛觉得自己疯了,他居然想答应虞离提出的这个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提议!

    他没朋友,可是他有钱啊!他有钱,还要朋友做什么?向来都没人敢惹他,他要朋友这玩意儿干什么?

    可男生用那样温柔怜悯的语气和他说话,那张丑脸也莫名流露怪异绮丽的母性,夕阳柔光为那点母性加持,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答应他的所有请求。

    不止黄毛,那几个体育生也很呆滞。

    “不答应吗?”

    明明是那张丑脸,黄毛却像是着了魔,他情不自禁往前一步,有人却比他更快。

    一道身影飞快掠过,虞离被人紧紧拥抱。

    “哥哥。”

    “胡说?”丑八怪笃定的笑容让人看了生厌。

    黄毛头一次生出了气急败坏的情绪,“草拟吗,再乱说话我打断你的腿!”

    虞离一动不动。

    “你没朋友,不被父母喜欢。”

    黄毛神色阴暗,他正准备让体育生按住虞离,自己上阵揍人,却听到那丑八怪又开口。

    “我也一样。”

    “所以考虑一下和我做朋友怎么样?”

    像是图穷匕见,那丑八怪抛出了提议。

    黄毛表情还没来得及扭曲,就变成了呆滞。

    这丑八怪说什么?

    他缓慢抬头,看见丑八怪伸出手,八卦阵丑脸扬起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脸,下巴附近的夕阳柔光移到鼻尖,照亮丑陋的胎记,显得那张脸更丑了。

    但是……莫名让人挪不开眼。

    霍琛出身豪门世家,虞离这具壳子的父亲是豪门世家的专职司机。虞离和霍琛同年出生,虞离父亲曾经带虞离去过霍家。

    一直情绪冷淡的霍琛见了虞离喜爱不已,这让担心霍琛自闭的霍家父母松了一口气,从此允许虞离的父亲偶尔送虞离来霍家,陪霍琛,逗霍琛高兴。

    比起竹马,更像是小跟班和陪读。001吐槽,气愤地咬了口数据黄瓜。

    这不就是副本背景里背叛宿主的竹马吗!没有灵魂的空壳是什么鬼啊喂!理由也太扯了,这就是他纵容别人欺负宿主的理由吗!

    “怎么回事,怎么霍琛也在那丑八怪旁边?”

    “沃日,谁来告诉我,世界颠覆了吗?怎么黄毛也倒戈了?”

    “我一开始以为霍琛跑得这么快是要加入战场,但这三个人也不像是要决斗的样子……”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还打吗?”

    远处,虞离和黄毛走在一起,黄毛他妈的就跟舔狗一样,一直不停在说话,那丑八怪偶尔应一两句,他都像是得了肉骨头的大狗,屁颠屁颠地就差没吐舌头摇尾巴了。

    而且更加离谱的是什么?他妈的霍琛也一副不值钱的模样,黯然神伤地亦步亦趋在后面,哪还有别人口中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男神气质??

    不值钱的表情就差没说——哪来的落魄小土狗?

    再看丑八怪。

    丑八怪神色淡然,对别人的讨好全盘接收,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对、等等……!

    这丑八怪怎么不丑了…?!

    夕阳余晖下,丑八怪那张微微后仰的脸冷漠,细密长睫遮掩的灰黑色眼眸清冷,雪似的肌肤衬得唇色嫣红,整个人像是话本走出来的吸人阳气的精怪。

    你的可不止我这一波人,只要你踏出这个小花园,你怕是不能完好地走出这个学校。”

    那群体育生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戏,心里纳闷得很。

    这群有钱人怎么这么喜欢玩一些他们看不懂的情趣。

    先是叫他们来堵人,还扬言要打断这人的腿,结果转眼又和人亲亲密密做起了朋友,还高高兴兴地和别人竞争起来了。

    竞争的对象还是这么个丑八怪。

    这丑八怪魅力真大。

    “卧槽!”

    蹲守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害怕惊动眼前这一幕。

    心里吐槽的体育生看了眼被夹在中间的男生,吐槽拐了个弯,心里再度打补丁。

    呃,好像也不太丑,身上气质怪吸引人的,让人挪不开眼。

    霍琛不爱说话,很少和人打交道。平时在F4里充当的角色就是人形立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现在他看着虞离和黄毛聊天,心里着急得想插-进去一两句话,却不知道从何下嘴。

    他想和虞离道歉,想和虞离说明真相,想和虞离继续像从前那样。

    但虞离一眼也不看他。

    霍琛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虞离身后。

    在小花园门口准备围堵虞离的那群人都惊呆了。

    吗的。

    一股怪异的、从未体会过的醋味情绪从心中升起,贺松看着虞离,又看看落后一步的霍琛,“霍琛,你怎么在这里?”

    再不远处,靳安初看着手心里刚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夕阳映红虞离那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水漾的灰色眼眸映着黄毛通红的脸。

    手心蜷缩又放松,靳安初眯着眼看向夹在三人之间的虞离。

    男生脸上的胎记还是这么丑陋,和照片里那张脸根本沾不上边。

    但这是他刚刚拍下的,他确定这是虞离。

    靳安初又看一眼照片,觉得不可思议。

    这丑八怪,长这样?

    第 88 章   罪恶监狱(28)

    贺松问霍琛的时候,霍琛表情呆呆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还有眼泪。

    “你怎么在这里?”

    虞离和黄毛在前面走,贺松原本想挤进去,但霍琛在后面太可怜了,像个没人疼的傻子。加上他也没办法在虞离和黄毛之间插话,就只能落后一步和霍琛走一起。

    霍琛张了张唇,修长的手指揪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虞离,小声:“因为,哥。”

    霍琛是智商极高的天才,16岁便在国外修完了大学所有主修课程,毕业后在校方挽留下选择留校任教。成年那年评上教授,在著名的X大拥有独立实验室。

    也许正是因为异于常人的智商,霍琛的精神世界很纯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他不爱说话,也不擅长和人交流,最喜欢的课余活动是坐着发呆,似乎人生只剩下了科研这一件事。

    上半年休假回家,霍家人怕他在家里呆着太无聊,让正在上学的贺松带着他来明礼玩玩。

    别人来高中学习,霍琛来高中体验生活。

    霍琛还是闷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贺松没听懂他的话,叹气道:“要我说,你爸妈就不应该把你丢在这里。”

    贺松脑子里闪过百八十部虐心虐身的小说。

    同时,心里还有一股莫名的甜滋滋的情绪,好像是因为丑八怪否认了和霍琛的关系而高兴。

    说不熟,那肯定就是不熟嘛。

    贺松抑制上扬的嘴角,他劝道:“哎,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会散了,你想开一点。”

    霍琛的回答却固执无比,“不会的,我和他不会分开。”

    这是霍琛第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人,如果他开口,霍家人肯定不择手段地替霍琛得到。

    贺松嘴角笑容消失了,他面色突然凝重,开始思考自己因为那丑八怪上下起伏的心情。

    他是不是对丑八怪的关注太多了?

    想着,眼角余光看到霍琛上前,笨拙地插进了黄毛和虞离之间。

    被挤开的黄毛在旁边跳脚,一边骂着一边走到虞离的另一边。

    虞离好像是诧异霍琛的行为,在霍琛要去拉他的手的时候下意识甩开。

    霍琛偏头,红着眼睛笨拙地解释,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虞离唇边浅浅地漾开一抹笑。

    想起虞离冰冷无情的侧脸,霍琛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说我们不熟。”

    霍琛情感方面太空白,没办法明白心里此刻发酵的痛苦情绪。很痛,连带着大脑都开始变得迟缓。

    贺松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我和他,一起长大。”

    贺松想起霍家人说的那句:“那个人离开之后,少爷便没有了笑容。”

    嘴角不由抽了抽,这丑八怪履历怪丰富的,小时候居然和霍琛认识。

    可他小时候为什么没在霍琛家见过虞离?

    贺松和霍琛两家是世交,他小时候也经常跑霍琛家里玩,如果霍琛和虞离从小一起长大,他没道理没见过虞离。

    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霍琛对虞离的占有欲强到不想虞离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平心而论,笑容真的很丑。

    勉强能看的漆黑眉眼被大面积的紫红色胎记覆盖,纤长细密的睫毛也被拖累成为丑陋的一员。阴阳八卦阵一样的胎记注定了这张脸的丑陋,这么一笑,唇边扬起弧度带动仿佛会流动的胎记,更丑了。

    他没说谎,真的……很丑。

    心里吐槽的体育生看了眼被夹在中间的男生,吐槽拐了个弯,心里再度打补丁。

    呃,好像也不太丑,身上气质怪吸引人的,让人挪不开眼。

    霍琛不爱说话,很少和人打交道。平时在F4里充当的角色就是人形立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现在他看着虞离和黄毛聊天,心里着急得想插-进去一两句话,却不知道从何下嘴。

    他想和虞离道歉,想和虞离说明真相,想和虞离继续像从前那样。

    但虞离一眼也不看他。

    霍琛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虞离身后。

    在小花园门口准备围堵虞离的那群人都惊呆了。

    贺松这是在道歉?态度会不会变得太快了?他还以为还要再暗示这么几次,贺松才会上钩。

    这么容易上钩,反而没兴趣了。

    虞离没理他,脚步加快地走了两步。因为虞离没理贺松,黄毛顿时得意地挑眉,追了上去。

    “等等我!”

    虞离也没放慢脚步,黄毛快要跑起来了,但他走到虞离身边的时候,看到那张丑脸的第一瞬间不是生气,而是美滋滋的满足感,终于追上了。

    “你怎么不等我?”

    “不想等。”

    “我们不是朋友吗?”

    虞离不会想和傻逼当朋友,他之前说过的话,除了话里的怜悯嘲讽是真的,其他都是拖延时间和骗黄毛。

    他不冷不热地回答:“你欺负过我。”

    虞离有四个方位,前后左右。霍琛和贺松后来者居上,合力挤走了黄毛,分别一左一右走在虞离旁边。被挤走的黄毛气得跳脚,骂骂咧咧地选择在前面面对虞离倒退着走。

    远处,活动室的阳台。

    司徒末唇边擒着浅浅的笑,修长白皙的指骨拎着一瓶散发冷气的汽水。

    汽水外壁浅浅流淌水珠,轻轻一晃,水珠从高空掉落,在地上碎成一摊水。

    司徒末微微偏头看向小花园那处追着说话的几人,温润的眉眼不解,“贺松和霍琛都着迷了,他这是使了什么手段。”

    温柔说出的话语间尽是看不起的傲慢。

    靳安初脱了眼镜,冷冽的丹凤眼轻佻,“这么丑,能有什么手段。”

    校服右侧口袋,安静地躺着那张清晰拍下的虞离的照片。

    司徒末想了想,赞同:“说的也是。”

    司徒末不可置否,反正他从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

    活动室的视野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校道上拉扯的虞离几人,还有在附近吃瓜的一大群学生。

    那条校道很长,隔一段路就有学生埋伏在附近窥探,时不时还低头看手机交流战况,他们也很奇怪为什么虞离突然收服了F4里的猫狗,还让一猫一狗争风吃醋。

    那些学生窥视的视线并不遮掩,校道上四人却像是没察觉,又或者分不出心神察觉,一个一个都围着那丑八怪转。

    真是奇怪了,那丑八怪有什么好的?

    如果是手控,一定会不可避免地爱上这双手。

    司徒末稀奇,冷心冷情的靳安初也会收藏别人的照片?

    他随口问道:“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

    靳安初看了眼,发现是照片露了一角。司徒末问得随意,他的回答也很随意:“不重要的照片。”

    话是这么说,却不动声色地用手将照片往里推了推,那好不容易露出来的一角白皙手指被校服布料彻底掩盖。

    ————

    虞离烦透了这三个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没完,即便他不说话,这三个人也能当场给他唱一台戏。

    好在是放学时间,他借口去吃饭,想要甩掉这三个大少爷,却不想除了要回家的黄毛,另外两位大少爷也宁愿降尊纡贵地和他一起去最便宜的一楼食堂吃饭。

    “我不吃了。”

    虞离面无表情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霍琛和贺松对视一眼,一起追了上去。霍琛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让我家司机给你送一份饭。”

    虞离往学生宿舍楼走去,淡声:“不用了,不饿。”

    他的身份牌是成绩优异的贫困生,自然不会和他们富家子弟一样办走读,每天有人接。

    霍琛和贺松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来接他们的管家打来的电话。

    在虞离第三次沉着脸不耐烦地说:“不准再跟着我。”的时候,他们才像是被主人叫停的小狗,生生止住脚步。

    逃游给虞离捏的脸真的不好看,尤其做阴沉表情时,那点不好看放大了无数倍。流动的胎记配上阴冷的表情,像是恐怖片里的丑陋的尸鬼。

    贺松和霍琛眼睛却晶亮晶亮的,以致于周围偷看的一众学生都怀疑他们恋丑。

    司徒末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突然,他的指骨猛然收紧,汽水瓶子出现凹陷。

    远处那几个人还在围着虞离打转,却又好像和之前有了点不同。

    下一秒,手指的力道放轻,他似是不经意间,看向一旁的靳安初,问:“刚才看到了吗?”

    靳安初在走神想虞离的事,不解地回看,“怎么,看到什么?”

    司徒末摇头,心下却有些惊疑不定。可能是他看错了?那丑八怪怎么可能长这样?

    不,更准确的说根本没人会长成这样,这不是人类能有的脸。

    稳了稳心神,司徒末收回目光,视线却看到靳安初校服口袋里露出来的照片一角——格外精致漂亮的一双手,肤色质感上好的瓷器。

    面前一阵可惜的嬉笑声。

    “什么嘛,居然没中。”

    “今天居然躲开了?真是神奇。”

    他抬眼,六人间的宿舍里,除他以外的五个人非常嚣张地看过来。

    “哟,我们宿舍的大名人回来了。”

    虞离挑了挑眉。

    看来这次身份牌真的万人嫌,不止身份天差地别的富家子弟不喜欢他,和他勉强同一阵营的贫困生也不喜欢他。

    第 89 章   罪恶监狱(29)

    霸凌他的一个红毛笑嘻嘻地开口:“大名人,还以为你不会回宿舍了。”

    “今天这么快回来,不继续巴结他们了?”

    旁边的人附和:“听说你傍上了F4?用的什么手段?”

    “长得丑,想得挺美啊,人家指不定把你当什么奇行种呢。”

    都是虞离今天已经听烦的、千篇一律的侮辱人字眼。

    这破副本,简直烦死人。进来副本的这一天,他数不清有多少人找他麻烦。这些npc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冲上来侮辱他、霸凌他,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感受到痛苦。

    虞离只觉得傻逼。

    逃游就算想让他体会人心险恶,也麻烦把npc的自由度和智商提高一点。

    虞离厌恶校园霸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比起被霸凌,他更像是来送这些霸凌者整改大礼包的。

    “不阴阳怪气不会说话?”

    虞离踢开地上的水桶,看到那张属于自己的床铺被子被翻乱,床中间是一团被淋湿的棉被。

    “现在还嘴硬?”

    同宿舍的几个人当着他的面,又把满筐的垃圾直接倒在他床上。垃圾筐里有没吃完的泡面,干净的床铺顿时撒满了油腻的汤汤水水。

    虞离迷惑地放下捋头发的手,那张丑得过分的脸再次冲击众人的视线。

    红毛有些失落,呢喃:“眼花了吗?”

    【不可能!】

    脸有片刻的恢复,001才不相信那是眼花,它像是临近期末了才开始抱佛脚疯狂翻书的大学生,手指快得翻出了残影。

    【嗷嗷嗷!找到了!容貌恢复方法!】

    【1.讨好副本主要npc,副本主要npc对你的喜爱值可以维持容貌;2.在你骂人或者战损的时候,容貌可能会有短暂片刻的恢复,恢复时间、时长不定。】

    这个副本的主要npc不就是学院的F4吗?

    001咋舌。

    而且与其说逃游没有封死虞离的后路,不如说是逃游的捏脸技术太垃圾,或者说虞离的美貌值过于顽强,会自己恢复。

    但是逃游不承认自己技术垃圾,这份说明书的每个字都都透露着倔强:容貌可能会有短暂的片刻恢复。

    001替虞离打开了副本主要信息。

    【副本:《声名狼藉的万人嫌》

    副本等级:S

    副本任务:讨好所有人

    进度:20%】

    001:???进度怎么就20%了?

    001摸摸自己绿色脑瓜子,觉得有点转不过来。它回忆进入副本以来宿主的所作所为,突然有些心虚。

    宿主什么时候去讨好人了?

    骨节分明,白皙细长,和那张丑脸完全不同的漂亮。

    “不想死的话,把我的床收拾干净。”

    只留下一句,丑八怪转身离开。

    逃游觉得虞离靠脸很简单,却没想过虞离在初中高中时期,因为脸遭受的恶意。

    【宿主,那时候要有人欺负你吗?】

    “有。”

    比现在多得多,手段也脏得很。

    有的人就算你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都能自作多情地觉得你要招惹他。这些变态的、精虫上脑的有钱人,虞离用了点小技巧,让他们狗咬狗去了。

    在一定意义上来说,美貌是他的武器,而不是他的保护罩。

    距离晚休还有一段时间,虞离出了宿舍,路上遇到不少用怪异目光看他的人。

    001从虞离只有一个字的回答里体会到了背后藏着的心酸苦楚(?),它不忍心地小声:【那宿主还想要恢复容貌吗?】

    如果被虞离知道它的想法,一定会语塞。

    因为在对弈中,虞离从不吃亏,还很享受骗人的快-感。

    虞离穿行在月色之中,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遍布胎记的肌肤诡异地褪去紫红色,发丝与漆黑眉眼仿佛落满了雪色,凛冽的银白锋利得如同夜色中的一把雪亮的剑刃。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那本来就是我的。”

    他拿回来又有什么问题。

    【………】

    001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它觉得这样的宿主好帅。同时也意识到它的问法确实不对——对啊,本来就是宿主的,为什么不能要回来?

    可是不讨好的话,没办法拿回容貌……

    像是有读心术,001听见了他家宿主低笑,“别担心。”

    001这位鱼吹从不质疑虞离的话,它挺了挺胸膛,嘎吱嘎吱吃着薯片,快乐地回复:【好嘞!】

    ————

    虞离去的地方是学校教室。

    明礼学院提供自愿晚自习服务,同时安排老师进行坐堂跟班、学生会成员晚间巡视,维持教室秩序,只要是想上晚自习的学生都能晚上回到教室进行学习。

    虞离不想学习,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呆着,兵荒马乱的一天过下来,让他的神经非常疲惫。

    他所在的班级学习氛围并不浓厚,晚自习只有几个贫困生参与,寥寥几个人头里,黄毛格外突出

    看见虞离,黄毛疯狂朝他招手,还不停做口型:“这边!这边!来我这边!”

    骂npc傻逼,威胁npc“道歉,不然我杀了你”、骗npc说要和npc做朋友……嗯……也许它和主系统对讨好的定义解析出现了分歧。

    平等歧视所有人=讨好。

    虞离现在也和讨好沾不上边,他正有仇报仇,按着红毛的脑袋使劲往地上砸。

    就在刚才,虞离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冲上去发了狠地抓着红毛的脑袋。也是因为逃游给他的这具身体数值比原本的身体好得多,他才能发挥出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听见红毛的惨叫,周围的人还有点懵逼,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要救人。

    红毛脑袋从额头开始,献血淅淅沥沥地流下,他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透过血色晃动的视线,看见那双把他按在地上砸的手。

    妈的。

    虞离额角的青筋不断跳动,他捏了捏眉心,刚准备从位置上起身,黄毛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

    “今天找你麻烦的那群人我找了几个安保公司的保镖狠狠揍了他们一顿嘿嘿嘿嘿,保准他们一个月出不了医院。而且我找人给你换了新桌椅,怎么样……”突然望见那写满一桌子脏话,黄毛表情凝固,没忍住破口大骂:“草泥马,哪个傻逼干的?”

    他嗓门大,整个教室安静学习的贫困生都被他吓一跳。

    虞离再次捏了捏眉心,低声警告:“你他妈再大声嚷嚷,就给我滚出去。”

    黄毛像是被吓到,小媳妇一样委屈地坐了下来,“干嘛啊,我就是看到这些太生气了,对不起嘛。”

    顺带抱怨:“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也太过分了吧?”

    黄毛丝毫没意识到,在今晚之前,他也是霸凌者的身份。

    “你当初对我做这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

    作为受害者,虞离的表情非常坦然,坦然得有些尖锐,黄毛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地从美梦中惊醒,脸颊火辣辣地疼,心脏也一阵绞痛,彻底说不出话来。

    虞离往后靠,闭着眼小憩,对黄毛露出的忏悔的丑态熟视无睹。

    他永远不会同情霸凌者,即使那只是一串数据驱使的npc。

    黄毛吸了吸鼻子,“我想做点补偿,我会帮你教训那些人的。”

    虞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他。

    教室明亮的灯光下,浅浅流动的紫红色胎记像是某种诅咒,紧紧地箍住黄毛的心脏。

    原本最初,黄毛只是为了逃避家里才来到学校。这是他这一次来参加这无聊的晚自习,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期待来学校。

    这一切都是因为虞离。他把虞离当朋友,他真心喜欢这位朋友。

    但高高在上的他从没想过,一个受害者,怎么可能接受霸凌者作为朋友。

    黄毛失魂落魄地回到位置上,像是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虞离闭了闭眼睛,实在无法忍受身上的臭味。他从后门出去,同样无视了阻止他离开的傻逼班主任,绕过巡逻的学生会成员,想回宿舍拿点换洗的衣服,却迎面撞上了另一队巡逻的学生会成员。

    靳安初穿着深黑色学生制服,左手戴着学生会会长的红色袖章,站在那里身高腿长仿佛一座大山,完全挡住去路。

    虞离假装没看见,转身往回走。

    “站住。”

    深色长袖,白色手套上握着一支笔。

    冷淡的学生会长拦下了今晚第一个违规的学生。“记上,虞离,高三五班。”

    身后看呆眼的学生会成员回神,着急忙慌地在本子上写下名字。

    他像是被公开处刑的犯人,虞离是处罚他的长官,毫不怜惜地打碎他为自己找的所有借口。

    ——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这点补偿就够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轻易原谅你,和你成为朋友?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了吗?

    黄毛按住抽搐的手指,整个人有些发抖,“我、我,对不起。”

    又一次道歉,他没有迎来长官原谅的审判。

    “真的……对不起……”

    黄毛心脏一抽一抽的,却只听到虞离的一句:“说这么多句没用的话,你烦不烦?”

    黄毛僵在原地,像是一具尸体。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我马上离开!”

    靳安初能明显感觉身旁男生的不耐烦。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男生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地面,打着飘的发旋都有些暴躁。

    靳安初莫名有些想笑。

    男生的校服还是敞开的,宽大黑色校服里柔软的蓝白衬衫贴着冷白皮肤,领口附近白皙后颈与乌黑短发纠缠。这一次他稍微往里看了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冷白的锁骨,还有点粉的胸口。

    这样的事说出来可能有点变态和不可思议,高冷禁欲的学生会长偷看一个丑八怪的胸口,而且还上瘾一般不止一次偷看。

    靳安初要是真喜欢这一款……他们明礼学院的F4就已经沦陷三个了。

    剩下的司徒末应该不可能沦陷,毕竟这位是出了名的颜控。

    颜控不看气质,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丑八怪。

    …………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在教学楼四层中段的一个偏僻位置,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人经过。靳安初推开门,按下开灯按钮,整个办公室霎时铺满暖色的灯光。

    虞离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靳安初随意脱下白色手套,“不进来?”

    虞离倚在门框上,姿势闲适,“会长大人,找我什么事?”

    靳安初被他这声会长大人稍微刺了一下,心里痒痒的,薄唇微挑,“你不想知道是谁划了你的课桌?”

    他从办公桌上抽出两张纸,“我已经整理好名单,学生会将会追究这些人的责任。”

    “不想。”

    虞离真不想。

    黄毛的情绪已经上头,接下来根本不用虞离出手,只要虞离稍微暗示,黄毛可以无条件地为他冲锋。

    有人帮,就没必要自己烦恼。

    变态本人靳安初没有放走虞离的打算,在说清楚了处罚之后,在一众学生会成员怪异的目光里,他带着虞离回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留在原地的学生会成员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哑然。

    “这是…怎么回事?”

    “会长要教训他了?毕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F4猫狗都拐走了。”

    “谁来打醒我,我怎么觉得会长对他有意思?”

    “你说什么胡话,他那张脸,怎么都提不起x欲啊,一下子就萎了。”

    有人又说:“可是……”

    几个学生会成员相互看看,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丑八怪是没有脸,但他身上的气质怪得很。像是妖精一样,哪哪都让人看得心痒痒,想要上手碰一碰、摸一摸,发生一点亲密接触才甘心,不然就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挠你的心口,怎么也没办法发泄。

    气质勾人怪异得紧。

    小小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别有洞天。

    虞离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宽敞的个人卧室,床和桌面干净得让人怀疑卧室主人的洁癖程度。副本不用找线索,他对窥探别人隐私没什么兴趣,拿着衣服朝浴室走去。

    门打开又关上。

    靳安初倚靠在办公室书桌上,灯光笼罩清冷的眉眼,他看向紧闭的房门,闭眼仿佛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洗澡声。

    虞离……到底是什么人?

    漫不经心却又游刃有余,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谜雾,让人忍不住探究。

    在早上贺松回到活动室欲言又止后,靳安初用学生会会长的权限刷了监控室的卡,查了贺松的行程,大致确定贺松和虞离的相遇地点在教学楼三层的厕所。

    两人都是在上课时间、几乎是一前一后进去的厕所,贺松进去一分钟后,虞离也进去了。

    厕所里没有监控,无法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听见点动静,猜测里面发生了肢体冲突。

    虞离能把贺松怎么样?

    贺松人高马大,还练过散打,精力充沛得如同大金毛。反观虞离,瘦弱得他能被一手握住腰。加上下午的时候看见的,贺松追着虞离跑的场景。靳安初猜测,贺松也看见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张照片,狭长丹凤眼闪过一丝痴迷。

    照片上的男生眉眼如画,点漆的黑灰色眼眸绮丽,整个人白得过分,在柔光下呈现怪异的俯视众生的冷漠神性。

    手指抚上照片,靳安初禁欲冷淡的眉眼流露出近乎变态的偏执。

    一不留神就会滑下肩头,露出圆润白皙的肩颈。

    只是一件白色T恤就已经盖住了屁股,看起来已经没有需要穿裤子的必要,但男生还是穿了。宽大米色裤管下白皙笔直的长腿分开,光溜溜地散发热气。

    靳安初滚了滚喉结,视线绅士克制地停留在男生的脸上,称赞道:“很适合你。”

    虞离没回话,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坐到沙发上,任由旁人口中高贵的学生会会长给他倒了杯水。

    靳安初放下水,视线不可避免地又往领口处看。

    这回他什么都没看到。

    虞离微微往沙发背后靠,漠声:“看够了吗?”

    靳安初被抓包,也面不改色地绅士微笑。在他臂弯里的男生抬头,言笑晏晏间语气亲密,只有离得近的靳安初能听出话里的嘲讽。

    “第几次了?会长,第三次了。”

    莹润白皙的腿微翘,虞离那张满是胎记的脸有一瞬间恢复成他原本的艳丽。

    靳安初很好地克制住探求的目光,他直起身子,听到了男生悠悠的后半句话,“变态偷窥狂会长。”

    “过奖。”

    靳安初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称呼,他偏头看过去,看见了让他呼吸停滞的一幕。

    男生身上的宽大T恤不负众望地滑落,灯光下清丽眉眼流光溢彩,雾气笼罩后水洗似的眼珠子和眼尾那抹无辜红意都十分令人心痒,优越的骨相皮囊配得上任何诗词赞美。

    靳安初发现了,那代表其他人也发现了,但虞离不在意这件事。于他来说,不管脸变不变,都不影响副本任务进行。

    贴近心口的照片似乎在发热,靳安初几乎是不加思考地迫切说:“你有变回来的办法。”

    他语气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让虞离一直是那张脸。再然后,他会把虞离藏起来,让虞离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有啊。”

    冗长无聊的对话之后,虞离终于生出了点兴趣。

    F4之一的靳安初,冷静镇定,禁欲冷漠的代名词。他最喜欢看见这样的人陷入情-欲当中,崩溃地求他。

    不戴眼镜的靳安初少了分生人勿近的冷漠,丹凤眼高鼻梁尖下巴,迷茫的时候表情会很乖巧吧。

    虞离笑容恶劣得如同恶魔,慢悠悠地说:“你感兴趣?”

    靳安初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虞离毫不掩饰的轻佻目光风流,眉眼流转间玩弄意味明显。他抬着下巴,轻笑地伸出手,“想看就自己舔。”

    瓷白手指在空气中,靳安初喉结滚动,像是受了蛊惑地握上去。

    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沙发上的男生,他虔诚地低头,压在沙发上凹陷的合身校服裤子绷紧,勾勒肌肉线条流畅。

    靳安初侧着脸,鼻尖抵着男生脸颊软肉,温热舌头痴迷地舔舐男生脸上的丑陋胎记。

    第 90 章   罪恶监狱(30)

    下课铃响,走廊里陆陆续续有了脚步声和说笑声。

    会长办公室的门紧闭得有些不同寻常,有几个来交材料的学生会成员站在门口疑惑地相互看看。

    “不是今天让我们交材料吗?怎么敲门没人理。”

    “门也打不开。”

    “靳会长不在里面?”

    “不清楚,但是办公室灯是开着的。”

    “奇了怪了……”

    如果有人在里面,那怎么会不开门呢?按照靳安初的性格,绝对做不出放人鸽子这样没风度的事。

    有人提议:“要不我们喊一喊?”

    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几个要交材料的站在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会长,你在里面吗?”

    门内。

    靳安初看着那双手抚上自己拿过的茶杯,一股无法言语的刺激涌上,他摘下眼镜,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狼狈地凌乱。

    他哑声:“你的脸…。”

    “我的脸?”

    虞离回头,又变成那张八卦阵胎记脸。

    靳安初直直地看过来,摘下眼镜后的他有股异样的邪性,如同一条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你原来的脸不是这样,你的脸会变。”

    虞离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骨子里的懒惰都要溢出来了。

    他懒洋洋地回复:“那又怎么样。”

    “不用管。”

    靳安初低声,像是着了魔,就着虞离的手凑近,伸出舌头还想继续。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才能更让人上瘾,轻易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

    虞离撑着靳安初的胸膛,隔着布料也能感受手下强烈极速的心跳。

    靳安初身材很好,合身的学院制服完美体现少年人的青涩和饱满。

    虞离不为所动地推开靳安初,懒洋洋提醒:“再不去,会长要失约了。”

    失约两个字刺激着昏沉的大脑,靳安初用鼻尖拱了拱虞离的脖子。这样类似撒娇的举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靳安初出生在一个离异家庭,父母在他出生没多久就离了婚,他被判给了工作狂魔父亲。

    靳安初扶了扶眼镜,他有些轻微的近视,戴上眼镜后,世界清晰不少,男生往常那看不顺眼的稀奇古怪的胎记也变得美丽,他低头想去亲虞离,被虞离躲开。

    男生睥睨的视线冷漠,他哑声哄着:“很快回来。”

    门外,几个男生还在疑惑,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去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几个男生顿时放轻了呼吸。

    靳安初在学校的影响力不是开玩笑,家世还好,平时没什么人敢惹他。

    门只开了一半,靳安初撩着眼皮,身形颀长,黑色制服最上面纽扣罕见解开,衣衫凌乱不整,发丝上沾着未干的汗,身形完全挡住门内的场景,低低道:“资料。”

    声音也太哑了,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好像他们打断了会长的什么好事。

    几个男生相互看看,都有些不知所措地讪讪递出资料。

    指骨分明的手接过资料,砰一声,门又关上了。

    门关上好几秒,才有人讷讷道:“这幅样子该不会……”

    关门的时候,靳安初转身了,他们隐约能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生。看不清楚脸,但是能看到男生穿的衣服,分明就是靳安初的!!

    “靳会长金屋藏娇?”

    “在办公室就玩起来了……玩的真大。”

    “我就说不应该敲门吧,放门口不就好了,会长看见了不就会拿了。”

    “会长应该不会记恨我们……?”

    一语点中话题重点,几个男生都有点心虚。

    离婚那会儿,靳安初父亲是事业巅峰,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个月最多回家两天,对靳安初也就疏于照顾。

    从小被保姆照顾长大的靳安初亲情观念淡薄,养成了淡漠禁欲的性格,良好的绅士教育又让他待人接物都是让人挑不出错的礼貌。

    靳父和靳安初不亲近,对他的教育却很严格,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靳安初更是极度自律,一直恪守着自己的那套准则,从未打破过。

    现在他为了虞离破戒,虞离却不想领情。或者说,恶劣地就想要靳安初用这幅凌乱又不体面的样子去见人。

    虞离拿起靳安初放在一侧的眼镜,指尖划过靳安初的侧脸,轻巧地给靳安初戴上了,又拍拍他的脑袋,抬下巴命令道:“去开门。”

    眼镜上有一点呼出的水雾,又很快干涸消失,露出意乱情迷的丹凤眼。

    “办公室办事,没毛病。”

    “玩还是靳安初会玩,平时人模狗样的,玩起来这么放得开。”

    一时间,各大扣扣群都开始流传“靳安初金屋藏娇”的流言。

    第二天,和靳安初关系好的司徒末都知道了这件事。

    “听说我们会长金屋藏娇?”

    活动室只有他们两人,今天一大早霍琛和贺松都出去了,听对话应该是去找五班的丑八怪。

    司徒末也是纳闷,之前丑八怪是他们的跑腿,现在反倒他们成为丑八怪的狗腿。尤其贺松,出去的时候笑容都恨不得咧到脑后,

    靳安初翻过书本的另一页,“不算藏娇。”

    娇可不愿意让他藏。

    是啊,不是金屋藏娇,也不是炮友,那是什么?

    靳安初罕见地沉默,司徒末也没发现他没回复,神思不属地喝了杯茶。

    他昨晚梦到了下午惊鸿一瞥的那张脸。

    梦里,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张完美踩在他审美点上的脸。

    银白色长发、睫毛和眼睛都像是蘸了雪。

    颜狗属性发作,司徒末摩挲着茶杯,温润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

    也许他昨天下午不是眼花?那丑八怪真的有魔法,可以长成那样?

    司徒末喉咙发紧,他又喝一口茶,发现茶杯里没茶,欲盖弥彰地轻咳,倒了杯茶轻抿。

    热气氤氲眉眼,他倏地看向靳安初,问了一个十分荒谬的问题:“丑八怪的脸是假的?”

    在不知情人的耳朵里,他的问题不仅荒谬,还很谜语人,然而靳安初听懂了。他想起昨天下午司徒末突然问出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眼神暗了暗。

    现在不止贺松霍琛,连司徒末都发现了。按照司徒末的颜狗属性………

    靳安初抿了抿唇,神色晦暗不明。

    司徒末一心都在虞离身上,没在意身旁好友的异常。

    靳安初再次翻过一页纸,说出的话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恶狠狠的醋意。

    “不是假的,丑八怪就是丑八怪,难不成脸还会变?”

    靳安初语气笃定,司徒末有些遗憾,难不成那真的是他的一个梦?

    “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

    明礼学院的学生也能感觉到——为什么学院一夜之间变了天??好惹的丑八怪突然不能惹了,还有一众他们高攀不起的人护着……

    这丑八怪到底干什么了?

    一时间,各大扣扣群都开始八卦。

    …………

    从昨晚自习后,黄毛很少再来找虞离,每次找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今天帮你报仇了,又揍了欺负你的谁谁谁。

    黄毛“从良”,不再打扰虞离。但排除一个黄毛,还有贺松和霍琛。尤其是霍琛,话也不说,能在你身后跟一天。不管你说多难听的话,他都不走,只会红着眼睛可怜地看你,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

    时间久了,虞离当他是空气,不对视也不交流。但霍琛表情反而更可怜了,纵着通红的鼻子,问虞离能不能谈一谈。

    “谈什么,谈怎么抛弃竹马?”

    虞离说话最会戳人肺管子,001都觉得,只有虞离不愿意,否则没有它家宿主戳不到的肺可惜什么?虞离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靳安初倏地觉得活动室透不过气,他松了松领口,合上书闭了闭眼往沙发后靠。

    司徒末再次神思不属地喝了口茶,呢喃:“怎么就是个梦呢……”

    两个坐在活动室的少爷,一个喝着茶一个看着书,心思都不在喝茶看书上。

    ————

    和F4猫狗走得越近,找虞离麻烦的人就越少。但也有部分猫狗过激爱慕者,找人说要堵他的,这些都被靳安初解决了。

    虞离什么也没说,靳安初自己默默解决,甚至连昨晚划花虞离书桌的人都连夜写了检讨,上了学生会的通报专栏。

    虞离能感觉到,靳安初在很认真地讨好他。

    霍家人不能有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软肋。

    因此在察觉霍琛对虞离的特殊之后,霍家立马辞掉了虞离的父母,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带着虞离离开。

    虞离觉得好笑,“不是觉得,我不是我,只是失去灵魂的空壳?”

    霍琛着急:“是空壳……但是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所以你清楚我被霸凌?”

    霍琛神色迷茫:“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你愿意的。”

    什么破理由,有够好笑的。虞离用手撑着额头,低低笑出声。

    “你是三岁小孩吗?”

    霍琛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沉默地抿了抿唇,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十九岁。”

    虞离恍然大悟:“不是三岁啊,我还以为你是从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小孩。”

    他轻轻柔柔地微笑,“玻璃心和智障不是你霸凌的借口,回去好好想想这个道理好吗?智障小朋友。”

    纷乱的记忆涌来,霍琛不光心脏隐隐作痛,大脑也开始疼。

    他看见了很多片段。因为他对虞离的特殊,导致虞离被送走,虞离父母被辞去工作。虽然有了一笔钱,但是很快被赌鬼父母挥霍干净,一家人被迫回到乡下。本就脾气火爆、性格糟糕的父母把被辞退的原因归结在虞离头上,对虞离非打即骂。

    升入高中,虞离父母为了钱,把虞离送进了明礼学院。在明礼学院,每一天都有人对虞离的脸议论指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乎两年,直到他的出现。他和虞离搭话,强行把虞离带到大众视野,将虞离推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里,让这场原本这只是言语上的霸凌,变成了言语和肢体的双重霸凌。

    烦人——这是虞离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一个词语。

    霍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心脏疼得受不了,大脑也是麻木的。他逐渐收起了眼泪,上前一步想要扯住虞离的衣角,却被冷漠地躲开。

    他的手指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明明是盛夏,他却无端地发冷,最后只能无力地收回攥紧。

    霍琛眼眸灰败黯然,“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001愤愤不平,气得在空气中打了一套军体拳,因为数据运用得不是很熟练,绿色的火柴人手脚十分狼狈地缠在一起。可即使扭成麻花,它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宿主!!不要原谅他!】

    霍琛这一套说法好像把他自己摘出去了,但他真的无辜吗?认为竹马是空壳,所以放任竹马被欺凌,感情缺失,大脑也缺失了?

    虞离当然没有原谅霍琛的打算,他嗤笑:“那你需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霍琛固执地重复:“我什么都愿意做。”

    虞离勾了勾唇,身上让人讨厌的阴沉气息消失了,为满是胎记的脸新添了一分别样的丑陋。

    逃游给他捏的脸非常恶意,几乎是每个角度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丑。

    霍琛却一直看着虞离,目光从未移开过半分。

    他对美丑没有概念,他喜欢虞离,那么虞离就是他心里最好看的人。

    他看着虞离和他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三岁的小朋友也应该懂得以牙还牙的道理。”

    …………

    霍琛作为明礼学院粉丝众多的F4之一,虞离又作为明礼学院新晋的热度王,他们两个在校园偏僻角落见面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学院。

    “怎么猫回来的时候鼻子这么红,那丑八怪骂人了?”

    “草,我是真无语啊,怎么有人敢惹哭猫的?”

    “霍琛该不会真的沦陷了吧……我只能说,别太爱了。”

    因为贺松并不懂怎么尊重人,他是真的把虞离当跑腿的小弟,时不时支使虞离去跑腿,导致虞离被很多富家子弟看不起,认为虞离想攀高枝结果失败,被贺松勉强收为小弟,是谁都可以欺负的狗腿。

    并且清楚虞离被霸凌之后,贺松也没有加以制止,还觉得这不关他的事。

    熟悉的小学鸡风味。

    …………

    教学楼天台。

    在高处,虞离看着屁颠屁颠从楼下跑过来找他的贺松,又看看在一旁等他的靳安初,从口袋里拿出了根烟,牙齿咬着滤嘴,伸手,“借个火?”

    他和靳安初纯粹是在上天台的半路上遇到,当时靳安初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红色的学生会长袖套,手里拿着没收的香烟和打火机。

    靳安初似乎很不喜欢他抽烟,眉头皱了皱。

    “抽烟不好。”

    可当靳安初看过去,虞离咬着香烟的白色滤嘴,漫不经心地低头,漆黑的发丝从发尾开始,慢慢地蜕变成耀眼的银白色,蘸雪的睫毛轻轻颤动,目光透过细密长睫懒散地看过来。

    喉结不自然滚动,靳安初紧紧抿唇,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细长的手指握着,火苗幽幽燃烧,递到男生的烟旁。

    在这些流言当中,有一句话分外突出,也是被那些学生转发得最多次的——“丑八怪到底有什么迷药?能不能教授给我?”

    然而流传归流传,没有人真正去问虞离。

    因为他们在之前都或多或少言语或者行为上欺负过虞离,而现在有人暗中对曾经欺负过虞离的人展开疯狂报复。

    报复也就算了,他们根本找不到报复的人是谁。有的今天还生龙活虎,晚上就被打进医院,没个一两月都出不来。

    找不到报复的人,有F4在,又不敢再对虞离出手,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个亏。

    001趴在沙发上,晃着手,【宿主,你是想要他们狗咬狗吗?】

    “如果霸凌不用付出代价,仅仅是一句道歉就能揭过,那霸凌的成本也太低了。”

    解决了霍琛,还有贺松,一个爱脑补的小学鸡式高中生。

    虞离回忆副本剧情,F4里对他亏欠比较多的就是贺松和霍琛,其中贺松这位小学鸡比霍琛还要过分一些。

    虞离被他揽着腰,视线玩味地看向呆在门口的贺松。

    贺松呼吸急促,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不断地呢喃重复:“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贺松看到,被靳安初抱在怀里的男生眉眼隐约艳丽,靳安初痴迷地不停去嗅,不停去舔舐。男生却始终维持着漫不经心的神色,甚至还能微挑着唇,轻笑地看他,“你也要过来么?”

    也不知是虞离指尖香烟散发惑人气息,还是神志不清,贺松受了蛊惑一般上前。

    …………

    “靳安初这家伙没事跑天台干什么?”

    司徒末是学生会副会长,处理学生会的事情处理得焦头烂额。正有事想找靳安初商量,没想到靳安初不在办公室,去了天台。

    天台这地方平时没什么人上去,司徒末想不出靳安初上天台的原因。但有事找人,他捏了捏眉心,认命地开始爬楼。

    五分钟后,司徒末推开天台的门,看到了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靳安初抱着他梦里的男生,贺松则握着男生的手。

    像是大狗在热情舔舐新来的可爱小猫。

    那只猫看了过来,眉眼间玩弄的轻佻几乎要溢出来。

    司徒末听见他挑着唇说:“你也要过来么?”

    …………

    司徒末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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