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假期结束,书黎回到学校，突然间多了个好朋友。
那就是秦桑桑。
趁赵景川不在，秦桑桑绕了半个教室跑过来跟她通气：“我告诉你个秘密,我觉得我的小舅舅喜欢你。”
当时，听到这句话，书黎被吓了一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认了这个事实，“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怎么不可能？”秦桑桑是本着这可能是她未来的“小舅妈”的身份来跟她贴贴的,想要拿捏小舅舅，那必须得从他喜欢的人入手，“你相信我,他真的喜欢你啊。你还记得你上周五晚上回家,在公交车站前等公交吗？”
书黎点头，不明白地问：“怎么了？”
秦桑桑为了让她相信，刻意一步步地引导,“你那天是不是在看一本书，好像是一本漫画？”
她还用手指比划了下大小，“这么大的。”
“嗯。”书黎问,“所以呢？是什么让你得出他喜欢我这个结论的？”
秦桑桑凑到她耳边,掩嘴小声道,“我跟我小舅舅一起回家的，当时他就坐在我旁边,我看见他坐在车上一直盯着你看，还看出神了。”
“你确定他看的是我吗？”书黎怀疑地指了指自己,挺想相信她说的话的，但是以此来说明赵景川喜欢她，太没有说服力了吧，“说不定他只是随便往车窗外看一眼呢？说不定,只是凑巧我站在了外面，他不是为了看我才往外看的，只是往外看才不小心看到我了呢？”
“你不相信？”秦桑桑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还真跟她杠上了，非要说到她信服为止，“那后面我威胁他，说告诉他妈他早恋这件事，他也没反驳啊。这总有说服力了吧？”
“什么没反驳？”
“没反驳他早恋这个事实！言外之意他承认了呀。而且我们话里话外说的他早恋的对象都是你，你还不信？”
“……”
“就算不是喜欢，至少也是有好感吧？”
“……”
上课铃打响，秦桑桑见赵景川从洗手间回来了，没跟书黎再聊下去，灰溜溜地从书黎座位上离开。
上课后，书黎不停地回想刚秦桑桑跟她说的话，表示半信半疑。
不相信是因为她觉得赵景川不太可能会喜欢上她。
相信是因为秦桑桑没必要突然跑过来诓她、骗她。
可能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了解到了那天傍晚他们在车上的谈话，书黎看着赵景川总有种无形的尴尬，眼神里包含着心虚、好奇和试探。
也正因此，她似乎多了种底气，不再胆小，不再连找他说一句话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准备。
第一次月测结束，书黎有一道化学题怎么想都想不通。
碰巧，化学课得等到后天下午才有。
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便找赵景川问了下解题方法。
书黎拿着卷子转过身来，将卷子放在他的桌面上，勾着唇问道，“赵景川，这道题你做出来了吗？”
赵景川看了眼，点头说，“想跟我对答案？”
书黎愣了下，笑道：“不是，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会做，直接空在了那里。”
“所以，”赵景川问，“需要我教你？”
“可以吗？”
“没问题。”
赵景川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这道题的正确做法是什么，而是先问她考试的时候是怎么切入，怎么去思考这道题的，然后又是在哪个地方卡住的。
书黎将当时的思考步骤都告诉了他，说话时有点没自信，担心他听完后会觉得她很笨。
然而，尽管是错误的做法，赵景川脸上也没有任何看不起甚至是傲然的表情。
他低头耐心地告诉她，这样的切入点不对，应该从哪里思考才是正确的。
赵景川毫无保留，尽量详细地给她解答完了一整道题。
书黎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似听进去了，又好似没有。
这道题是真的太难了。
她知道他已经尽可能用通俗点的句子去解释了，但她还是有点听不懂。
赵景川自然能看出来她的状态，以及她在想什么。
他淡道，“回去想一下吧，要是还想不明白，可以再来问我，不要觉得麻烦。”
书黎点了点头，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你能想到这么深奥的东西？这好像老师并没有教过吧，我明明听课了呀，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经常看这方面的书吗？”
“嗯。”他没否认，“我妈差不多就是这个专业的，家里挺多这方面的书的。”
提到他的妈妈，书黎想起单一行说过他妈妈是一名医生。
她又问，“你妈妈是什么医生啊？”
“脑科。”
“那你以后也会当医生吗？”
“不一定。”赵景川大概也没想明白自己以后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他随意道，“做什么都可以，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书黎搞不懂他，托着腮问，“难道你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吗？”
说到“喜欢”二字时，她心虚地眼神躲闪了下。
听见他回答，“没有特别喜欢的事，谈不上很执念，必须要去做的程度。”
“好吧。”
话题结束，书黎拎着卷子准备转身，他忽然反问起她来，忽然变得对她的事情感兴趣。
赵景川问，“你想做什么？”
“我吗？”问别人倒是轻松，轮到自己身上，书黎想了很久竟然都想不出一个答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妈妈一直念叨我，让我学习努力一点，高考考好一点，选文科，考师范大学，当老师。”
“你不排斥？”
对于家长寄予的厚望，许多人都是表面顺从，到了真正填报志愿的时候按自己心意来的。
老师这一职业对于还处在高中，被各位老师疯狂管理、“压榨”下的学生来说，应该是最无趣、最讨厌的职业之一。
书黎摇头，“还行，不算特别排斥。”
“真乖！”
赵景川如此评价了句，书黎不知道他这到底是夸她，还是在贬她。
……
回去认真思考了几遍那道化学题，再上课听化学老师讲解，书黎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她明白了赵景川的思路，几遍思考下来也加深了印象，以后遇到这样的题目应该不至于不会了。
后来的几天，中午去食堂吃饭，秦桑桑都喜欢黏着书黎，还说要跟她做朋友。
书黎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她并不排斥她，只是她担心她这样做会不会沉没成本。
有一次聊天，书黎跟她聊到这个话题，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知道你跟我做朋友都是因为你以为你小舅舅喜欢我，想拿捏你小舅舅，所以来跟我玩，跟我打好关系的。”
秦桑桑没有否认她有这个目的，这毫不遮掩的态度让书黎觉得她还挺坦然的。
书黎不懂她的心理，在她看来秦桑桑这样的人应该不缺朋友才对，如果只是单纯因为这个目的来靠近她，真的没有必要。
“你就不怕是你猜错了，你小舅舅对我根本没那个意思吗？况且，就算有那个意思又怎样……”后面的假设，书黎不敢想，趁没人听见，她胆大地跟秦桑桑推导了一番，“你小舅舅这样的人，是不会早恋的。就算有意思，其实也跟没意思差不多，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招人喜欢。”
“怎么会啊？”秦桑桑关注点都在后面，“你可好看了好吗？干嘛要妄自菲薄？我小舅舅喜欢你很正常。后面说的那句话对我来说其实也一样，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招人喜欢，真的没有很多朋友。一开始靠近你确实是因为我觉得我小舅舅对你有意思，但是现在是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书黎觉得跟她说话一点都不费劲，她挺大大咧咧的，也挺好玩的，“这样吗？也行吧。”
“嗳。”秦桑桑撞了撞她的肩膀，用暧昧的语气问她，“你对我小舅舅有没有意思啊？你听到我跟你说，我小舅舅喜欢你，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厌恶，无所谓，或者也喜欢？”
书黎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说太多怕露馅，可是不说呢又像是不打自招。
女生之间聊天，根本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只看表情，秦桑桑就懂她是什么意思。
她拍了拍她脑袋，满意地笑道，“好了，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啊？什么？怎么做啊？”
“不告诉你。”秦桑桑心中有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计划，表情古灵精怪的，卖关子道，“你看好就行了。”
书黎真担心她会把她卖了，满脸愁容，“你……悠着点。”
自那天起，午饭的时候，秦桑桑总会拉着她过去跟赵景川坐一块儿。
秦桑桑走路速度比书黎快，她自觉地坐在许铭晨的旁边，而书黎只能坐在赵景川的旁边，这样才能跟她面对面而坐。
吃饭时，许铭晨看她的表情总是很微妙，是那种面对着他俩想笑又忍住不敢笑的表情。
单一行没想那么多，也没注意到赵景川和书黎之间的微妙关系，十分单纯地问：“小侄女，你现在跟书黎走一块儿了？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没发现？”
“对啊。”
“怎么突然玩到一起去了？好奇怪，也没有坐在附近，这就成好朋友了？”
“有共同话题不行吗？女生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理解，聊会儿天觉得合拍就一起玩呗，你管我啊？”
“也就问问，跟吃了枪药一样。”
书黎平常就不爱说话，尤其是不爱在人多七嘴八舌的时候说话。
她不出声，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没人问她问题或主动找她聊天就一句话都不说，专注着眼前的饭菜。
赵景川吃完没多久，她也吃完了。
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忽地听见他问，“吃这么少？”
书黎侧眸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每次都吃不完，要是可以自己盛饭就好了，就不会浪费那么多了。”
他倒没关心浪不浪费这件事儿，毕竟倒掉的食物也不是都拿去扔了的，食堂自有解决办法。
他是在关心她，“就吃这么点，不饿吗？”
书黎摇头，“不饿啊。”
吃完饭，他们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
饭后，大多学生都回去休息或在教室自习了，校道鲜少人出没，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书黎原本想跟秦桑桑一起走。
可她根本静不下来，跟犯了多动症似的，拽着许铭晨在前头不停地打闹。
书黎是个喜好安静的人，不习惯掺和进去，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头。
赵景川脚步很慢，似有意识地跟她并肩。
单一行觉得无聊，想过来找赵景川聊几句昨晚看的篮球赛，还没说上一句话，莫名其妙被许铭晨拽走了。
然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书黎有种在跟赵景川饭后散步的错觉。
她怀疑秦桑桑是故意的，刻意把空间留给他们，让她和赵景川单独相处。
不管怎样，书黎很感谢她。
甚至有请她吃东西的冲动。
走进小卖部，她端详了下货架上的零食，拿了两包可以上课偷吃的软糖就准备去结账了。
赵景川忽然伸手将她拉过来，低声问她：“想喝什么？我请你。”
“我不要。”书黎即刻摇头拒绝，“你别买了。”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想喝东西？”
“不是。”书黎撇了撇嘴，解释道，“是你请我太多东西了，我不能总是这样平白花你的钱。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这些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你爸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即使她这样说了，赵景川还是坚持拿了一瓶酸奶给她，而且是最贵的那一种。
他无所谓地说道，“我爸妈平时不管我，他们只给我钱，不管我花不花得完，钱每个月都是那么多。只要我花得开心，花得值得，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书黎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
他这段话似乎包含了很多层含义。
他说他为她花钱开心、值得，这是什么意思？
书黎不敢细想，拿他没办法。
接过酸奶的同时，想了个计策，反问他：“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我？”赵景川想了想说，“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书黎坚持问下去，“非要说一个呢？”
赵景川立马就懂了她的意图，“想送我东西啊？”
她小声承认道，“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拿别人的东西，所以我想换种方式回赠。你别拒绝我，可以吗？”
“行。”赵景川淡淡看她一眼，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纵容，“那让我想想，我想要什么。”
“好。”书黎善解人意道，“现在想不出来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只要不是太离谱，太强人所难的，我都可以答应。”
“嗯。”
他点头，用清冷的声音告诉她，“今晚放学前告诉你。”
傍晚放学，书黎等了他许久都不见他人影。
说好了放学前告诉她想要什么东西的，结果一直没说，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铃打响了也没说。
等不到他的回答，书黎以为他是在刻意地躲着她，不想让她送东西才这样拖延时间。
她便主动找他问起来。
赵景川低笑了声，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先试探地问，“我说什么，只要不是太离谱，你都会答应是吗？”
“对，只要不是太离谱都会答应。”
“好。”他下定了决心，伸了伸手，让她凑过来点，轻声问她，“下下周是五一假期，知道吗？”
“嗯？”
书黎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很懵地眨了眨眼，听他下一句话。
他低声道，“我不要礼物，我要你的时间，找一天出来陪我去一个地方。”
“……”
“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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