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贺以年:“……不开。”


    慕绍焱:“???”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李兆带着餐厅里的数十个彪形大汉出来了,“老大~!老大我们过来了!是直接带人还是扛车走?”


    贺以年:……扛车走?


    是他想的那个扛车走吗?


    慕绍焱瞪了李兆一眼,怒骂了一句:“让开!”


    他的胳膊还挂在车窗玻璃上,有点滑稽,看起来也不打算松手。贺以年想了想,叹了口气,“你上车吧。”


    上车?


    一声轻响,贺以年把车门打开了,慕绍焱得以顺利钻了进去,坐在副驾驶座上。


    个高腿长的慕绍焱一进来,就格外有存在感。因为正好也没地方,所以他顺手把花盆放在大腿上,两手抓着不放!


    似乎是也回过神来了,慕绍焱略尴尬,干咳一声,“好了,你说吧。”


    他自己低头,也盯着花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真的就是普通的植物。”贺以年无奈道:“你跟我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6号那边说的含含糊糊,说自己也不清楚这猫薄荷具体怎么回事,只让贺以年好好养着。可自从种下种子这都三四天了,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贺以年也没栽培过植物,是以想了想,还是按照常规办法,去查询了花鸟市场的地址。


    于是,慕绍焱重新降下车窗,对外面李兆等人:“你们先回去。”


    李兆:“???”


    不是要抓人吗?为什么老大反而跟着上车了?难道……是老大被抓走了?


    不,不对,老大这个样子也不像……算了算了,老大说啥他干啥!


    李兆:……反正他算是明白了,贺以年对老大来说很特殊!非常特殊!


    车子开动了,贺以年把导航调到花鸟市场,踩下油门。此时已经是夜晚了,晚上街道比白天安静许多,两个人坐在车里,一时很安静。


    狭小密闭的空间内,贺以年身上淡淡的甜香气息又开始弥漫了。慕绍焱下意识倾身,却又刻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贺以年正在专注开车,从他角度,可以看到他清秀俊美的侧颜,线条很柔和,并且因为总是微笑的缘故,唇边也有轻柔的笑意……慕绍焱光是看着这个侧颜,心底的柔软处,好似被轻轻一触。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的感觉。


    车内氛围寂静,但并不尴尬。慕绍焱没注意自己盯着贺以年出了神,一路上居然都没说话,也没琢磨就在手上的花盆。贺以年却有点纳闷,侧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慕绍焱猛地反应过来——丢脸!贺以年有什么魅力吗?还……还不如自己有男人味!


    不过,贺以年为什么就得有男人味啊,他已经长得很好看了!


    慕绍焱压下心底的纷杂思绪,迅速找到了一个关于贺以年的新话题!“贺以年,你为什么要和世明姓李的合作?”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贺以年气笑了:“所以,你是因为我和世明李总合作了,就故意收购了李总的公司?”


    虽然洽谈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不算慕绍焱搅黄的,但贺以年还是很无语。


    “……不是!”慕绍焱矢口否认!“集团的事,我现在不怎么管的。”


    “哦?是吗?”


    贺以年随口应了一声,似笑非笑道:“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慕绍焱:“……”


    ……糟糕,现在圆谎的话,好像很难办。


    贺以年其实也就是小小的揶揄他一下,他知道慕绍焱肯定私底下把他查了个底朝天。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他能明白。所以也就是稍微刺了他一下,就转开了话头,“我有个项目,和他们合作比较合适。”


    “那为什么不找秦家?”慕绍焱见他没细究,立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是因为……秦博翰?”


    “算是吧。”出乎他意料之外,贺以年面对这个问题也很坦然,“秦博翰是一方面原因。”


    “至于剩下的,是为了公司的长期发展。”


    他转了个方向盘,驶入花鸟市场前面的停车场。已经天黑了,只有几家店还开着。贺以年示意慕绍焱下车,迈开腿走向了其中一家。


    慕绍焱:……真的是花鸟市场?


    他悻悻跟着下了车,抱着花盆进门。店老板是个年纪有点大的老头,鼻梁上黑框眼镜镜片挺厚,眯眼打量他们俩:“你们……来买菊花的?”


    慕绍焱顿时反问:“为什么是菊花?”


    店老板没说话,指了指旁边的小黑板。只见上面写着:“重阳节促销价,买十送一。”


    慕绍焱:……哦。


    贺以年忍住笑,从他怀里把花盆拿过来,放在小桌上,“是张老板吧?下午和您打过电话的。猫薄荷。”


    张老板闻言起身,把台灯拉近,用小工具仔细扒拉开泥土,看了半响,“是猫薄荷,种了几天了?”


    “三四天了。”贺以年也有点着急,但表现得还好。只是一旁的慕绍焱忍不住心里活动开了——贺以年为什么对这盆猫薄荷,这么上心?


    虽说是养了猫,种点猫薄荷不足为奇。但一般人养猫主体是猫,而不是猫薄荷吧。种不出来的猫薄荷,扔了重新种一盆不就行了?


    有哪个人像贺以年这样,还为了养猫的辅助道具,专门跑来花鸟市场的?


    店老板已经把泥土拨开了,只见灯光下,一粒小小的种子被放置上正中央。确实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种下去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贺以年的浇水是按照网上教程来的,电话里咨询过这位张老板,说是没什么错误,所以才拿过来亲自看一看。但店老板看了又看,拧眉古怪道:“这就怪了……这种子是什么时候的?会不会坏了?”


    坏了?


    真要是坏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但是6号他们应该没这么不靠谱,给他坏了的种子吧?


    贺以年只得苦笑道:“种子应该没问题,您看看……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店老板迟疑道:“这我就没办法了。您看,这也不是什么珍稀植物,就是个猫薄荷……要不,我这儿还有别的发芽了的猫薄荷、长好了的也有,您换一盆养?”


    贺以年:……换一盆是不可能的,不种了都不可能换掉。


    他失望站起身,刚要拿花盆,慕绍焱却忽然先他一手,把花盆抱住,“那就换一家。”


    “……慕绍焱?”


    贺以年只来得及喊了他一句,慕绍焱高大的身形就出了店门,转头进了隔壁。然而,一分钟后,隔壁老板提出了一模一样的建议:“两位小哥,我们店里什么样的猫薄荷都有,还有各种可爱花盆!精致美味的猫草!保管你的猫吃了还想要!天天喵喵叫!”


    慕绍焱表情不怎么好看了:“我就要这盆!”


    “为啥啊?”店老板纳闷了,追着慕绍焱出来:“哎,要不您看看这个草莓花盆?红色的,猫看了都喜欢!小哥你不喜欢吗?那这个爱心形状的呢?猫爪形状的呢?”


    贺以年:……噗。


    不知为什么,这画面有点好笑。


    ……半小时后,贺以年和慕绍焱回到车上,二人无功而返——跑遍了花鸟市场所有店,都说爱莫能助,并极力劝说他们重新买一盆猫薄荷。


    慕绍焱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挫败,尤其是被推销那个粉红色的花盆!他看起来像是会买这种东西吗?像吗!


    他黑着脸不说话,贺以年却觉得,这样的慕绍焱,居然有点……可爱?


    贺以年顿了顿,语气柔和道:“算了,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慕绍焱恨声道:“不行!”


    他打开车上的小灯,全神贯注盯着那里种子,好像这样看着,就能看出一朵花来!


    贺以年没想到,慕绍焱居然会帮忙到这个地步,他好气又好笑:“慕绍焱,今天谢谢你。但是……”


    “不!”


    慕绍焱完全不死心,他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种子,仿佛是在用意念催发!


    贺以年:“……”


    ……有点头疼。


    慕绍焱光是盯着那粒种子还不算,甚至伸手捏住了,在眼前翻来覆去看!


    贺以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慕绍焱这个样子,倒像是自己开始较劲了。他试探出声:“要不,我先拿回去。我们明天再……”


    “贺以年。”慕绍焱忽然打断他的话,表情非常严肃道:“让我把种子带回去。”


    ……带回去?这怎么可能!


    贺以年登时否决:“不行,就算它发不了芽,也肯定只是暂时的。我不是很着急!我可以等!”他相信,他有耐心!


    然而慕绍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很是郑重,“我拿到专门的植物研究所去,找专家试试!”


    ……那也不行!唯一的种子,不能随便试验!


    贺以年谨慎斟酌道:“慕绍焱,是这样的。这种子比较特别,不能离开我。”


    “不能离开?”慕绍焱想也不想道:“你刚才不还说,这只是普通的种子吗?”


    贺以年:……笑容突然龟裂。


    他一时有点小慌乱,佯装镇定道:“是普通的种子。但是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不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如果你想种猫薄荷的话,就回去刚才店里,多买几包种子,自己试试!”


    慕绍焱眯了眯眼,怀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贺以年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无辜与他对视!


    但看着看着,他视线渐渐游弋到慕绍焱的手上,那粒种子还在他手上呢,黑色的一小点格外显眼——而就在贺以年看过去的一瞬间,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到的“噼啪”声,悄然绽开。


    贺以年屏住呼吸,下意识死死盯住他的手!那粒种子!那粒种子!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这样在慕绍焱的手上……在两个人眼都不眨的注视中……坚硬的外壳迸开,一点墨染似的绿色颤颤巍巍探头!


    它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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