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两句话,顾行川猛然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后背的衣衫已被薄汗浸湿,他大口喘着气,被人大力钳制在怀的感觉仿佛仍残留在身上,耳朵、颈间被呼吸拂过的温热也好似还在。
不会的。
顾行川在脑海里想着,他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个梦有多荒唐,荒唐的不是梦中,萧可均居然将他关了起来——因为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顾行川荒唐的是,他竟还会梦到对方。
这是为什么,须知即使在系统带他脱离那个世界时,顾行川都从未想起过对方,又谈何梦到……
顾行川撑着床靠坐起来,心底想法颇多,他想到了下午瞧见顾言哭鼻子时自己也是这般,无端便联想到了那个人。
一切仿佛都是因为他的日有所思,不是什么预兆。
顾行川说服了自己,再睡是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于是索性起床去浴室冲了个澡,而后回到床上,陷入无聊和复杂两种情绪交织。
最终顾行川拿出手机看了眼,现在是凌晨三点,既然睡不着,他决定随便找个游戏玩玩打发时间,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
大乾王朝。
男人头戴冠冕,身着明黄朝服,步履匆匆地朝着前方大步而行,冕旒随着他的步子晃动,撞击在一起发出脆响,声音不绝于耳,显露出对方的急切。
王福泉拿着拂尘跟在疾步的帝王身后,此时才将将下朝,然陛下却是不回明玺宫,而是转道去往了观星阁——那里是国师住的地方。
不知陛下要找国师何事,如此行色匆忙,连仪仗都不用,但王福泉也不敢问,亦不敢多想。
一行人跟在帝王身后片刻就到了观星阁,王福泉冲后方的太监宫女摆了摆手,自己则随帝王入内,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跟进。
王福泉听到帝王踏步而入时,对方那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透着点急不可耐。
“国师,可有找到太傅的消息。”
守在门外的王福泉一怔,脸上渐渐弥漫出茫然和惊愕等神色来。
能被陛下口称‘太傅’的,也只有那位曾经朝堂上独揽大权,甚至隐隐凌驾于皇权之上且受无数人诟病的前左相大人。
但......那位不是已经仙逝了吗。王福泉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
殿内。
回应萧可均的是一句:“有也没有。”
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萧可均脚下步子顿住,他的五官棱角分明,面部线条冷硬非常,天生自有一股王者之气,此时却蓦地放柔,再开口时,萧可均的声音变得及其沙哑,“此话怎讲。”
说话间,萧可均走到窗边站定,顺着说话之人的目光穿透窗棂一同看向天边。
萧可均蹙了下眉,收回视线望向旁边。
被他墨色的眸子盯视,秋云微笑着叹了口气,笑容里隐约夹带着几分涩然,语气却变得淡了淡,“只要是他的事情,你总会如此上心,当初你又何必……”
“无需再提。”萧可均打断他的后话。
当初的事情他不欲再想,如果不是他多疑,又哪有后续的那些事,若不是他的不对,太傅又怎会离他而去……思绪到这里,萧可均感觉到心口一阵撕扯,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
都是因为他。
是他的错,太傅才会离开。
“我算出来,他已经死、”
秋云微话音未落,萧可均再次打断,他抬眸,漆黑瞳仁里,流淌着从腥风血雨中带出来的煞气。
他从未相信过,他的太傅会死。
见状,秋云微自知失言地闭上了嘴,眼神跟着流露出怀念,接着侧首,“但据卦象分析,尚存一线生机。”
只是那一线,似乎有些奇怪,更甚者,这一卦都很有些诡异,好像只要是跟那个人有关的,全都会变得奇怪。
思及此,秋云微浅浅皱起眉头,他的长相相较之下更偏柔和,周身更有一股与世无争的气息,眼下的愁绪似突兀般地缠绕在他身上。
当年的他,是顾行川的至交好友。
只不过仍是那个千古难题将秋云微困住,绕是他亦无法避开——忠义难全,秋云微一直是先帝为保太子留下的一枚棋子,从始至终都是站在萧可均这边。
听到‘尚存一线生机’,萧可均双目悄然染上一抹猩红。
他的太傅……
尚在人间。
这样的念头深深扎根在萧可均的脑海里,他的呼吸跟着变沉,“找。”
“不惜一切代价。”
“朕都要把人找出来。”
朕只要他。
*
顾行川在游戏中畅游许久,直至天光破晓,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开云层,他活动了一下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缓了半晌才从床上下来去了盥洗室。
洗漱完下楼,顾行川迎面就撞上同样早起的顾墨,还有不被允许睡懒觉苦兮兮的顾鑫,前者精神饱满,后者却很是萎靡。
兄弟三人打了个照面。
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顾鑫一看到顾行川,霎时清醒,“二哥!”
突然被打了个招呼的顾行川怔了怔,而早在昨天因为顺利得到了二哥的好友位的顾鑫自认和自家二哥亲近了不少,此刻已颇为热情地凑了过来。
“二哥,你起得好早,”顾鑫像只闻到肉香的狗子,围着顾行川就开始转悠,末了还不禁同他抱怨,“我硬是天还没亮就被大哥从床上扒起来,可困死我了。”
顾墨走过来,在他后脑勺轻拍了一记,声音低低的,“如果不是你昨天胡闹了一整天,我也不想管你,既然起来了准备一下就去写作业。”
本还想着有二哥在,大哥会对他仁慈一点,顾鑫没想到他家大哥依然是这么的‘独.裁’,没办法只能去写作业了。
高中学业紧张,何况顾鑫已经高三。
顾家虽然有钱可也不会让家中小辈肆意妄为,管教顾鑫的任务多是交给顾墨,因为顾鑫最怕的就是顾墨了。
待顾鑫离开,顾墨这才问顾行川,“稍后我们一起去公司?”
听出他话语中的征询意味,顾行川忆起昨天自己答应了,于是点头同意,“好。”
因为顾言昨天摔了腿,娇生惯养的他这么一摔,今天还有点瘸,所以早餐餐桌上依旧是兄弟三人,顾鑫得知今天是二哥第一次去公司,他想了想也要跟去。
“你在家写作业。”顾墨沉声道。
“但我也想去公司,”顾鑫请求,“我可以把作业一块儿带去。”
说着,顾鑫头脑转得飞快去看顾行川,眨巴着眼拖长音喊了一声,“二哥——”示意他说句话。
顾行川没说话,顾鑫继续叫他。
坐在一边的顾墨拧起眉,想说不用惯着他,却见顾行川放下餐叉,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摆放的餐巾擦了擦嘴,接着拿起另一块擦手,最后才抬头,似笑非笑看着顾鑫。
“倘若你做得到去公司后不会再制造出一个人发出一百个人的声音的效果,那么,可以。”
顾行川的话听得顾鑫一愣一愣,顾墨也默了,但又觉得十分有道理,遂颔首,“这样也行。”
顾鑫:“……”
他有种被自家大哥和二哥联手挤兑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
最后去公司的队伍里还是加上了顾鑫,他这次老实了,没再叽叽喳喳。
顾氏老宅因为在郊外,到公司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顾鑫在车开到一半时还是忍不住了,去跟同样坐在后座的顾行川搭话,“二哥。”
顾行川转头看他,他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且又醒得太早,加上这会窗外的天忽然变得阴沉沉的,没多久还飘起了小雨,雨丝打在车窗上,是个补眠的好时机,故而转头时神色带了点困倦。
顾行川只从鼻间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鑫见他搭理自己,觉得这次二哥回来好像有些变了,又感觉好像没变。
二哥还是那个二哥,只是看着有了些距离感,顾鑫意图将这距离感拉近,于是试着把顾行川拉到自己的阵营,“二哥,你不觉得大哥很凶吗?”
家里面只有大哥待他最为严厉,这也是顾鑫会怕他的原因。
顾鑫开始上眼药,“大哥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我都怕他,听说公司里的员工对待他跟对待皇帝一样,谨小慎微。啧啧,二哥等会去了公司,你跟紧我点。”
顾行川听顾鑫噼里啪啦说着,倏然一笑,看了眼车内没有升起的挡板以及就在他们前面一排的位置,顾墨就坐在那里。
声音在车里飘荡,顾鑫只顾着自己的‘大声密谋’,直到车内响起一声轻咳把他后知后觉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顾鑫抬脸,瞧见根本没有升起的挡板,大脑忽地一阵缺氧。
“大、大哥都听、听见了。”
顾墨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有。”
顾鑫:“……”就是听见了。
好窒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行川好笑地扫了扫顾鑫,末了轻笑出声。
顾鑫本来就因为被顾墨抓包,耳根子通红一片,这会听到顾行川的笑声,更是连面部都开始泛起红晕。
等察觉到大哥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才松了口气,又去看顾行川,“二哥……”
顾行川撇他,唇角微挑。
顾鑫这回学乖了,知道把挡板升起了,顾墨也没管,顾鑫紧接着说下去,“二哥真不觉得大哥凶?”
虽然嘴上说凶,但其实顾鑫心底最亲近的也是大哥,顾鑫现在才担心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会真的影响到二哥,就想着找补。
“什么当皇帝对待,都是我瞎说的,”顾鑫摆着手说,“二哥你可别信啊,大哥其实一点都不凶。”
顾行川不置可否。
就算是真皇帝,他也不是没有面对过,没什么好怕。
顾鑫见他不在意的表情不似作伪,松了口气,又想着再说点什么好让二哥把他刚才的话彻底忘掉,于是坐在车里东张西望,心下一边琢磨着要说什么好。
此时车子已经驶离了郊区到了城市,透过车窗玻璃,只见就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一只灰色的大猫被雨水浇湿,细看之下,在它较大的身躯遮盖的下方,居然还藏着一只小小的橘猫。
顾鑫看得愣了愣,“二哥,你看那。”
顾行川循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见到那一大一小两只猫,内心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看过就罢。
天地万物,皆应顺其自然,他不会干涉,这是顾行川在那些穿越世界里的生存法则,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动物亦是,若真因为这些置身其中……
顾行川想到那时的自己,眼眸不由暗了暗。
顾鑫还在身旁喃喃:“好可怜。”
他虽是富家少爷,却难得的有同理心,见不得人间疾苦,车速飞快驶过,视野里再看不到那两只猫猫了,顾鑫的心情也不免随之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这样瞬变的情绪自然逃不过顾行川的眼睛,早已不知不觉变得冷心冷情的他对于顾鑫的同理心有些难以理解。
要知道,天底下可怜的事又何止桩桩件件,如果所有所见之事都要插上一手,那即便同情心再泛滥,也并非取之不尽。
极有同情心的顾鑫忽然侧过头,“二哥不觉得它们可怜?”
顾行川没说话。
顾鑫还在冲他解释,“那只灰色大猫明明自己在淋雨,却还用身子给橘猫挡雨。”
顾行川依旧不语。
顾鑫这下觉出了不对,试探性地开口,“二哥?”
“怎么了。”
顾鑫:“自己淋过雨,也不愿看到别人淋雨,二哥不觉得那只灰猫很好吗?”
从思绪中回神,顾行川道:“好。”
终于得到回应,顾鑫听见二哥还是赞同自己的,思维便忍不住发散,憧憬道:“二哥也是这样吗?”
顾行川哑然,继而望向顾鑫的神情也变得认真了些许,看着顾鑫道:“不会。”
顾鑫没料到自己得到的答案会是否定,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唇边蠕动好半天才说,“啊,不会啊……那二哥会怎么样?”
顾行川眉梢微扬,再度启唇时,嗓音淡漠,透着漠不关心,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当然是,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踹水里。”
这就是他,从某种方面来看,系统当初给予他的评价也算十分中肯了。
他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甚至有几分果决,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隐隐显现出来的强势霸道令顾鑫瞪着眼,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踹水里’这句话在顾鑫脑子里回响,让他一时有些失神,慢慢的,又深觉有道理。
顾鑫讷讷:“说得也是。”
他以后也要这么做。
可有道理归有道理,顾鑫还是,“但是那两只猫……”
少年话语里的执拗清晰传递向顾行川,他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有那么一刻在感叹血缘的其妙。
这个样子的顾鑫,好像跟以前的自己也没差。
如此想着,顾行川便把挡板升了起来,在顾鑫一脸莫名中,他把刚才的两只猫和顾墨提了提,“就在还哲路第三个三岔路口靠右的第四个灯柱下,有一灰一橘两只猫。”
说到这,顾行川回首,“你想养还是放到宠物收容所照料?”
顾鑫完全没想到事情最后还能这么解决,想了想,还是选了后者。
他虽说觉得它们可怜是真,但要是养还是算了,即便是带回去也是丢给佣人,何必再给他们增加工作,遂摇头。
顾行川明了,又转回去告诉了顾墨,后者很快打了个电话,稍后自会有保镖把猫直接带到附近的宠物收容所。
*
猫猫事件后,顾鑫看二哥的眼神又变了,“二哥你好厉害。”
“办事的是大哥,这话你该去跟大哥说,”顾行川倒是没有兴趣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还有保镖。”
顾鑫这个年纪,正是固执的时候,他觉得就是二哥厉害,毕竟,他都想不到这事还可以使唤大哥。
其实本质上他不过是想感叹一下那两只猫,如同大多数人那样,同情有余,根本没想过真的出手。即便最后心里对那两只猫有少许耿耿于怀,可也很快就会抛诸脑后,不会过多在意它们的后续。
但二哥不一样。
如果刚才不是二哥,等待那两只猫的,也许就是一个雨天后再也见不到阳光的结局,即使大猫有幸存活,可刚才看见的那只小猫存活几率却是非常小的。
还有就是,顾鑫想到刚才二哥说到的地址,不禁咋舌。
二哥嘴上说踹水里,可还不是上了心。
顾行川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这段插曲一过,公司也很快就到了。
顾墨先是带着兄弟两一起去到顶层,让两人进了总裁办公室,他还有一个会议马上要开,稍后他会让秘书过来。
“半小时就回来。”顾墨特意朝顾行川叮嘱了一句,表示自己的重视。
会议是前几天就安排好了的,不能推迟,会影响后续的工作计划,顾墨不欲让手底下的人为他的临时决定买单,只能暂时委屈自家弟弟。
本来顾言今天来公司的话,这个带顾行川逛一下公司的任务会交给他,不过现在顾墨觉得这样也好,不用顾言带了。
另外则是有顾鑫在好像也不错。
顾墨朝会议室走去,大秘宋跃青不多时就进了办公室,提前得知了里面两人的身份,进门后宋跃青礼貌和他们打招呼,视线不着痕迹地擦过顾行川,金丝眼镜后的双眸神色内敛。
“四少还是果奶吧,二少也这个?”宋跃青按照以往顾墨吩咐的,只给三少、四少准备这个,对于顾行川,他多问了一句。
没有轻视,即便这位少爷传闻中是从外面认回来的。
到底是在顾墨手底下工作的,顾氏财阀总裁身边的秘书,顾行川对宋跃青处事稍有了解,想到他的名字,习惯性道:“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1。”
宋跃青身影停滞片刻,再次看向顾行川。
这位二少似乎不简单。
并非是一语道破他的名字,而是从进门后,宋跃青就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浅淡的压迫,对方没有刻意收敛,却也没有过多外放,肆意又不显太过张扬,也实实在在能够旁人感觉得到。
宋跃青低了低眼,精英的外表下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道:“是,二少需要点什么?”
顾行川:“白水。”
宋跃青问完就出去了,顾鑫‘啊’了一声,然后又去跟顾行川叭叭:“宋秘书还是这样,我上次让他悄悄给我来杯可乐都拒绝了。哼,跟块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都求几次了,他只听大哥的。”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顾行川瞥瞥他的书包,“你该写作业了。”
顾鑫:“噢。”
应完老实低头写作业。
顾行川正欲阖目休息,宋跃青却在此时拿着两人要的东西进来了,果奶送到了顾鑫手边。而顾行川的那杯白水,宋跃青走过来,径自弯腰,将水杯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弯腰时,笔挺的西装勾勒出男人应是特别训练过精壮却不过分健壮的身材,一起一立间,鼓动的肌肉线条看起来颇有几分爆发力。
顾行川仅是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直到宋跃青走到门边,他道:“稍后不用再进来了。”
顾行川说完,走到门边的宋跃青背影陡然停了停,又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句,“是的,二少。”
顾行川听到这声,闭起眼准备补觉,喉间溢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哼笑。
这样状似无意的在他面前使这些小伎俩的人不知凡几,顾行川只是新奇,这个宋跃青到底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男人。
*
再次不知不觉睡去。
顾行川又一次感觉自己置身黑暗,独属于皇帝专用的龙涎香从鼻端涌入,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又梦到那人了。
“太傅。”
这次声音远远的,他的手上没有任何被禁锢的感觉,顾行川听到了萧可均的声音。
“太傅,”男人压低的声线悠悠传过来,蕴藏着无数悔恨与爱恋,“均儿知错。”
“均儿错了。”
顾行川唇瓣翕动,想说话,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喉间也像是发不出声音,及至此时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不是他的梦。
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萧可均含着些疯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太傅不要怪均儿,均儿说过的,你不要看别人,否则我会把太傅关起来。”
男人的嗓音犹如魔音在耳,“均儿只是想你,想你只看得见我,只看着我。”
“均儿……只有太傅了。”
这是。
他被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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