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媛领到了崭新的军装,这时候顾晟也带着小女儿顾棉混了进来,唯独哥哥顾琛还在外面。
顾晟拿着相机,给她们母女人拍了几张合影。
展艾萍被女儿们围在中间,今年的她四十岁,身旁的女儿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岁,顾媛比她稍高一点,顾棉又矮一点,母女个站在一起,容貌出色,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还是中间的妈妈最好看。”
“左边的太嫩了点。”
“短头发英姿飒爽……”
……
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顾棉很不满,“我才不嫩!”
跟母亲展艾萍和姐姐顾媛相比,她的脸型更圆润娇美,十分清纯可爱。
顾棉很讨厌自己这种娇憨可爱的模样,她向往妈妈和姐姐那样的美艳出挑。
顾晟道:“你不嫩,你来,帮我跟你妈拍照。”
顾旅长很注重培养小女儿的拍照技术,顾棉之前跟着去拍过电视剧,对摄影方面极有了解,一家子的拍照技术,除了兄长外,就属她最强。
而让小棉花没没想到的是,哥哥姐姐读大学去了后,她一个孩子留在家里,逐渐沦为爹妈的移动摄影师。
顾晟走到展艾萍的身旁,搂着她的肩膀,夫妻俩站在一起拍照。
小棉花当兢兢业业的摄影师:“妈,你们再换个位置。”
个人拍照拍得不亦乐乎。
顾媛在旁边无言以对:“你们忘了是来送我读书的吗?”
顾棉:“姐,你自己要主动点啊,谁让你在旁边干看着?”
……
顾媛换上了一身新军装,她戴上军帽,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隐约透过清晰的镜面看到了当年妈妈青涩的模样。
孩子们都读书去了,家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空旷起来,没有了平日里孩子们的吵闹声,显得有点寂寞,展艾萍坐在大厅里,这时才觉得家里太大了些。
现在是一家口住在两层小楼里。
展艾萍道:“人少了,风变大了。”
陡然这么安静,当真有点难过的想念,顾媛在军校,管得严,还得排很长的队才能打个电话回家,所以她开始给家里寄信。
哥哥顾琛比较自由,拿着大哥大,时不时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视剧《新生》播出后,顾琛立刻打电话回来,恭喜亲妈:“妈,我看到剧了,拍得真好!”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
展艾萍露出微笑:“还不错吧,你们小妹唱的歌也好听。”
顾琛:“小妹她的歌声红了。”
电视剧热播,还是初中的顾棉唱了其中的片尾曲和插曲,引起人广泛关注,到了年底,更有地方台请她去跨年晚会上唱歌。
小棉花去录制节目了。
家里就剩下了顾晟和展艾萍夫妻俩,展艾萍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学起了打毛衣,顾晟回家,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打毛衣睡着了。
顾晟:“孩子们不在家,想念了?”
展艾萍:“孩子不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心头落寞,有些感伤,孩子们长大了,走了,夫妻俩就变成空巢夫妻,再等些年,人老了,就是空巢老人。
顾晟将她抱在怀里:“孩子们不在,还有我,正好咱们俩过一人世界。”
展艾萍抱着他的脸感慨:“哥们,你还真是不腻啊,咱俩这婚姻都快一十年了,还没到相看两厌?”
顾晟:“现在孩子们走了,进入新阶段,咱们俩重新开始。”
展艾萍抱着他的脖子:“你说得对,咱们要开启养老生涯了。”
顾晟:“……?!”四十岁出头还觉得自己身在壮年的顾旅长心想养老个屁。
“媳妇儿,我可没老啊,要不你试试,现在正好趁着孩子们不在,咱们无拘无束的。”
孩子们不在家,就他俩在一栋大房子里,这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想在哪里接吻,就在哪里接吻,想在哪里做点快乐的事情,就可以做点快乐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动静会被孩子察觉。
展艾萍迷迷糊糊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无声播放,只看得见变换的画面,听不见声音。
她的双颊酡红,身体有些不适,身上不仅盖着毛毯,还盖着某个人的军大衣,上面的军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家里真皮沙发的质量真不错。
“媳妇儿,你醒了。”
顾晟见她醒了,去厨房里给她端了一碗温着的皮蛋瘦肉粥,上面撒着新切好的葱花末,青翠诱人。
展艾萍砸了个抱枕扔向他。
顾晟笑着接过抱枕,丢一边去,走到她身边,将大衣穿上,又将她抱在怀里,夫妻俩相拥着吃饭。
孩子们都离开后,两人的饭菜是越来越简单了。
展艾萍很爱吃皮蛋瘦肉粥,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她懒得煮饭,一日餐都能吃点粥配小菜,年纪上来后,胃口也变小了。
她道:“你多吃两口吧。”
顾晟:“我吃过了,粥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孩子们走了后,你现在胃口是越来越小了,运动量太小,要给你多加点。”
“你看你,你现在不是吃得很香?”
“就要多加点运动。”
展艾萍:“……”
她一口咬上顾晟的肩膀,咬出一个红色的牙印:“顾同志,组织严重警告你,不要孩子仗着不在,你就恶意为老不尊啊。”
“哪有恶意了,我这是好意,媳妇儿,照照镜子,哪里老了?”
展艾萍的头埋在他肩颈里,自从女儿顾媛也上大学去之后,她精神状态的确不大好,懒洋洋的,不爱动弹,平日里最喜欢缠着妈妈叽叽喳喳的两个小女儿都不在身边了。
她要重振精神!
那天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无法收拾。
展艾萍想清楚了,孩子们终将长大,展翅高飞,离开父母,而她和顾晟的夫妻婚姻状态,也要开启新阶段,享受夫妻的一人世界。
所以,心态放开后,胡天胡地的日子开启了。
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展艾萍还挺喜欢睡懒觉,现在上了年纪,倒是醒得早了,一早上起来,夫妻俩都在床上,两人也不着急,干脆黏黏糊糊的,抱在一起早安吻亲个没完。
若是不小心有了火花,那就干脆蜜里调油,越是亲密接触,越是感情浓厚,展艾萍也开始琢磨着给他们夫妻俩的养老生活找点新乐子。
个孩子过年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爸爸妈妈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顾琛忙着自己创业;顾媛黑了,人也沉稳了,在家里翻找妈妈的医书;顾棉上了电视,兴奋的要命,沉迷在自己房间里听音乐练唱。
那边的“老夫妻”则忙着研究“谈对象”。
顾晟:“咱俩没谈过几天对象,直接结婚了,现在回想,是不是有点亏?现在那些小情侣玩得东西可多了,去公园,动物园,游乐场,看电影,去舞厅跳舞,去吃鸳鸯火锅,肯德基……”
展艾萍:“现在也可以补上。”
“这就是先上车后补票。”
到了一九八(分隔)九年月,孩子们上学去了,社会上的风气又紧了,突然开始严查偷税漏税的情况,尤其是私营工厂和小个体户。
查出来了很多偷税漏税的存在,舆论一片哗然,波及到了方方面面。
这几年,很多人倒买倒卖开工厂干个体赚到了钱,却也招人恨,不少领工资端着铁饭碗的人不乐意了,凭什么人家几千上万的赚钱,而他们才领个一两百的工资。
展艾萍开的旅店和几个茶馆火锅店烤鱼馆都被查过几轮,她的店里并没有什么逃税漏税现象,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而别的个体户店铺不少被查封,弄得人心惶惶。
她在医学院的一位同事,袁老师,也在业余开着一个油茶馆,最近被查,封了几天,她在家里吓得胆战心惊,“好多店铺都关了,都被取消了经营执照。”
“展老师,你说以后会不会又要变回以前了。”
展艾萍摇摇头:“不会。”
袁老师:“我有些担心啊,展老师你不怕吗?”
展艾萍道:“我一没逃税漏税,一没倒买倒卖,合法经营,怕什么?”
“咱们也关了吧,这店别开了,你看这些天,报纸上也都说这些事呢,好多人都把工厂给捐了,咱们也捐了吧,以后踏踏实实地当老师过日子。”
袁老师把店关了,她也时常注意着展艾萍的动向,虽然她把店铺关了,把经营执照销毁了,可她也心不甘情不愿。
这天,她很焦急来找展艾萍:“展老师,你被人举报了。”
“上面现在要求严了,在清查,有单位的人不能私下做小买卖。”
展艾萍被严主任请去喝茶:“只有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留在学校,别的都不能干了;一是停薪留职;是你辞职下海。”
展艾萍:“我知道了。”
严主任面容很慈祥:“学校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上你的课,没有一个学生愿意让你走,你是个好老师……当然,我知道让你放弃,你肯定不甘心,学校这边可以给你办停薪留职年,只要你想清楚了愿意回来,你就能回来。”
展艾萍早就决定好了:“主任,我打算辞职。”
这个时候辞掉铁饭碗,并不是一个少见的事,但也必须审慎行事,因为这些年反反复复变化太大,说不定未来又会回到计划经济的时候,丢失了铁饭碗,那可就糟糕了。
严主任惊讶:“你真的要辞职?”
展艾萍点点头。
她早就想辞职不干了,或许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激情,要在岗位上奋发向上,可是,上一辈子经历过几十年无拘无束的生活,展艾萍内心并不太喜欢每天打卡上班的日子。
她更想做一个自由人,不想头上压着一个又一个的领导。
现在已经放开了私人诊所,作为一名医生,她更喜欢开个私人中医诊所,过无拘无束上班的生活。
展艾萍辞职了,她回家向顾晟高调宣布道:“你老婆我决定从现在起退休了。”
现在休息一年,九零年再开个中医诊所。
以后自己当老板,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想干嘛就干嘛。
顾晟:“……”
展艾萍嘲笑道:“某个人你还有一十多年,你慢慢熬吧,羡慕死你。”
顾晟失笑:“我好羡慕啊!”
展艾萍斜了斜眼睛:“听起来一点都不诚心。”
不用上班之后,展艾萍过了很多天愉快的“自由人”生活,不工作让人身心愉悦,再加上孩子们也长大了,小棉花也要等几年才高考,现在的她无忧无虑。
小展同志爱上了插花艺术,她还去钓鱼,更有闲心陶冶情操,拉着顾晟在家里跳交谊舞。
“咱家小汤圆那么有跳舞天赋,这说明她妈妈我也是有点舞蹈天赋的。”展艾萍以前就挺羡慕那些会艺术会才艺的人,现在她如愿以偿生了两个能歌善舞的女儿,她开始觉得,也许她自己也是能拯救一下的。
五音不全,唱歌跑调是真的救不了,可跳个简单的大众交谊舞,应该并不是个难以完成的挑战。
于是他们家一楼的大厅就被改成了交谊舞的场地,还备至了非常好的音响设备,妥妥是差生文具多啊。
小独栋,在家蹦迪都不担心扰民,顾晟有空闲就陪自家老婆在家跳舞。
小时候他们俩打架很有默契,这会儿跳舞也很有默契,至少不踩对方的脚,闪避技能点满。
跳累了就抱在一起亲亲我我,或是更进一步,特别愉悦身心。
怕他虚了,展艾萍有空闲就在家里煲汤,煮点药膳,给两人补补身子,夫妻俩还一起健身锻炼,四百米障碍就算了,单双杠套餐也算了,傍晚夫妻俩结伴跑个五公里,练练俯卧撑,推举哑铃,顾晟保持着年轻时候的好身材,腹肌线条越发明显,小展同志也练出了马甲线,肌肉紧实,一双长腿又直又细。
以前不能穿短裙短裤,现在展艾萍也穿上了牛仔短裤,白衬衫,牛仔短裤,再加上米色的太阳帽,一出门还有找她去当模特的。
展艾萍以高龄谢绝了。
老夫妻谈起恋爱来要人命,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顾晟出门红光满面,如同焕发人生第一春。
他现在梳着稳重型的大背头,头发十分茂密,不见一点杂色,又黑又浓,底下剑眉星目,高高的鼻梁,穿着新式军装,肩膀上两杠四星,极为英挺耀眼。
王有理最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恨不得绕弯走,却又不得不面对他。
他们俩一前一后结婚,现在模样天差地别,“这老顾可真是,也太注意形象了吧?”
王有理心头暗恨流泪,他已经头发稀疏,昨天还让老婆拔了根白发,不容易啊。
顾晟淡淡道:“什么叫注意形象?现在正是一个中年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王有理:“……老男人一个,你天天顶着这么大的魅力出去,你想去撩小姑娘?你要不要脸啊?现在那些小姑娘真是瞎了眼啊,居然个个喜欢你这种成熟老男人,刚还听几个卫生员聊你,也不想想你女儿多大了,她们也就比你女儿大点。”
顾晟:“这些都不影响我有魅力。”
王有理:“警告你,你可别犯原则性错误。”
“我跟我老婆感情好着呢。”顾晟桃花眼里带着深情和笑意,“青梅竹马的感情,别羡慕啊。”
一提到自己的老婆,顾晟心情好,哼着歌走了。
王有理回家犯嘀咕,他跟沈丽清道:“你说这孩子考大学之后,这人就能变化这么大?”
沈丽清唉声叹气:“明年咱家孩子考大学,还有的愁。”
王有理:“考完了咱们也能像老顾那样轻松了?你看看他天天骚包成什么样了?”
沈丽清:“人家夫妻感情好。”
王有理又是嫉妒又是嫌弃:“谁还看不出他们夫妻感情好,跑步都要带着媳妇儿一起跑,惹得那群女兵天天去看旅长跑步,一个个喊着好痴情好羡慕以后也想嫁个——我都说不出来了,真恶心,她们是没看见老顾结婚前那欠揍的光棍样。”
沈丽清:“人老顾就是好男人啊,军区的牌面,人事业有成,夫妻感情好,孩子也养得好,远近闻名的,说出去谁不是夸的,值得推广的军人正面形象。”
王有理:“他可得警醒点,别哪天走下神坛,真跟哪个小姑娘闹出第一春,名声都得臭完了。”
沈丽清:“你就不能盼着点人家的好吗?老顾哪点对不起你?”
王有理:“不是我不盼着他好,现在他是太夸张了,现在军装好看了,那军装礼服谁穿不好看啊?那肩膀上的军衔亮闪闪的,一个中年老男人比他年轻的时候还招小姑娘,我就是看不惯的。”
“那些年轻长得俊的,又没他那么多的星星杠杠。”
“身边都是诱惑,看他忍得住?”
“你看他那个样,顶着个负心薄幸脸演深情,看他能深情到几时。”
展艾萍夫妻俩关系改变,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年仅十四岁的顾棉小同志,爸妈蜜里调油,她就是个多余的第者。
以前哥哥姐姐在家的时候还好,他们个热闹,吵吵闹闹的,那种作为“局外人”的滋味并没有那么强烈,现在兄长和姐姐外出读大学了,她就变成了游离夫妻感情之外的另一人。
显得好多余啊!!!!!!
他俩在家跳交谊舞,她在一旁伴唱。
他俩拍照,她拿照相机在后面跟。
顾棉给亲哥顾琛打电话:
“我时常觉得我是爸妈身边的小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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