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斤斤计较为哪般,翻开书冷静。
桑菓察觉到,凑过来:“少女,有心事?”
虞笙拿尺,在书上的重点内容下面,拉了条直线:“少女没有心事。”
“那怎么闷闷不乐?”桑菓道。
“我表情管理这么糟糕?”虞笙吃惊的放下笔:“你看得出来我闷闷不乐?”
“是啊,”桑菓在她脸周画了一圈:“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呢。”她往后面飞了一眼,小声:“是因为不能给校草补课了?”
“我本来也不想给他补课,”虞笙如被戳中逆鳞,浑身都写着不是:“我就是因为...”
桑菓:“因为什么?”
“我妈要回来了,你知道吧,”虞笙迅速想了个即将发生的事出来搪塞:“就这个周末,她和她那个美国男朋友要回来办酒席。”
“是要办结婚典礼?”桑菓问。
“他们俩能办什么典礼,就请一下这边的同事、领导,还有亲戚。”虞笙道。
“那你家里亲戚都要从三都澳过来吗?”桑菓问。
“关系近一点的吧。”三都澳是虞笙老家,她解释:“都要包机票和吃住的,来太多人的话,也招待不起。”
桑菓点点头:“你和你妈妈一年也见不到几面,趁这次回来,让她多陪陪你。”
“再说吧。”虞笙敷衍:“她哪顾得上我。”
她们俩对话的声音不大,放在乱糟糟的班里,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偏巧的是,蒋星遥从旁边经过,一下就听出破绽。
“虞笙,你不是说你妈管你管的特别严吗?怎么又顾不上你了?”蒋星遥拉着脸,立刻断定:“你骗我的!”
虞笙不想和她吵:“以前管的严。”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蒋星遥直白的说:“你就直说,我的忙,你帮不帮?”
“能帮,但之前那个要求不行。”虞笙也懒得迂回:“我能考第一,为什么要考第二,如果你有别的要求,另说。”
现在的音量已经不是低声私语了,她们附近这几个位子都能听见。
蒋星遥推正在睡觉的段昭,想拉救兵:“你帮我说句话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段昭让她拽起来,有点不耐烦:“你们女生之间的事,自己解决,”末了,他补充道:“小虞笙说得也没错,能考第一,谁考第二。”
“?”蒋星遥瞪大眼睛:“姓段的,你还是不是我小竹马了?”
朱思明快五体投地了,蒋小公主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段爷爷说话,以后他得叫蒋小公主为蒋奶奶了!
“三岁之前的玩笑,”段昭叹气:“别拿出来说了。”
一直听着对话没吭声的万年老二终于按捺不住了,陈屹然抬起头来,冷着脸对蒋星遥道:“蒋星遥,你那些小动作,让我觉得很low。”
蒋星遥咬唇瞪着他,像受了莫大委屈。
段昭拱了拱陈屹然桌子,偏头:“你说得对。”
陈屹然一直跟他水火不容的,这时倒有点懵了:“你什么意思。”
“她看人挺low的。”段昭说完站起来,套上校服,冲蒋星遥道:“出去,有事跟你说。”
虞笙看着他和蒋星遥并肩出去,说不上来哪口气堵得不太舒服,合上书,从书包里掏出mp3开始听歌了。
*
虞婧文是周四回来的,周五特意给虞笙请了半天假,带她去试妆。
这不是她第一化妆,以前学校组织新年晚会时,她作为主持人,上台前也化妆,但都不及这次精致。造型师特意把她乖得没眼看的妹妹头卷出几个俏皮的卷,在一侧编了根拇指粗细的小辫儿,别上精致的小发夹。
完成后,虞笙站在落地镜前,镜子中的少女摇曳一身露肩的白色短纱裙,韵白的肤色在聚光灯下衬得耀眼,少女的审美瞬间开窍,这才是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她愉快的捞起矮桌上的手机,对着自己拍:“拍下来,回去给阿婆看。”
“阿婆明天就能看见了。”虞婧文走到她身后,将一串项链挂在她脖子上,吊坠刚好挂在锁骨之间。
奈斯,很性感,她抬手摸了又摸。
虞婧文自己穿的是一身暗红色的中式的晚礼服,气质优雅高挑。
一旁的服务员忍不住夸赞:“你们母女长得真像,都特别漂亮。”
“我女儿随我。”虞婧文莞尔。
虞笙的开心维持了仅一分钟,很快就看出问题,她站在十公分的试装台上,而虞婧文站在地面,还是比她明显的高,她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喜欢这件?”虞婧文手里还拿了一件香槟色的:“你下来,再试试这件。”
“不试了,”少女别扭:“明天婚礼能不能让小姨给你当伴娘。”
一想到她转桌时,要站在虞婧文旁边,就不太舒服。
“说好的事你怎么变卦了?”虞婧文道。
“哪有人结婚是女儿当伴娘的,都是闺蜜或者姐妹当的。”虞笙搪塞:“你结婚的时候,我这么大个女儿站在你旁边,让人看了会笑话的。”
“笑话什么?”虞婧文觉得难以理解:“去参加婚宴的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况且现在什么年代了,我想怎么选择自己的生活是我的事,谁敢说三道四。”
虞笙拉直唇线,没再作声。
虞婧文的婚礼是在下午举行的,其实说婚礼并不准确,虞婧文并没有穿那种最常见的白色拖尾婚纱,就选了两件礼服,一件中式,还有一件优雅的晚礼服,中间会去宴会厅楼上的套间更换一次。
虞笙也没一直跟着转,只转了亲戚这边的两桌,然后陪着虞婧文上楼换衣服。
*
黑色大奔缓缓停在酒店门口。
段昭、贺昀和蒋星遥分别从后座左右和副驾驶下来。
蒋星遥含着棒棒糖:“我爸说过年在这定一桌,段昭,你过来跟我们家一块吧。”
“不去了。”段昭打开后备箱门,一面搬出个密封的大箱子交给贺昀,一面答蒋星遥的话:“你替我谢谢蒋叔。”
“行啊,咱几个一块呗。”贺昀看蒋星遥看直了眼,没注意到段昭又往他手上放了一个,重量压得他“哎”了声。
“拿得了?”段昭问他。
“还行。”贺昀颠了颠分量。
段昭把剩的三个摞起来,手抠住箱底,一鼓作气全搬起来。
“重不重啊。”蒋星遥去后面关上后备箱门,见段昭没什么问题,又道:“咱几个一块没问题啊,我跟我爸说一声,就这么定了啊,你们都来。”
“到时再说吧,还早呢。”段昭往里走。
贺昀打岔:“也不早了,得有个计划章程。”
“我盲猜你到时得集训。”段昭道。
“你这嘴。”贺昀叨叨:“这不混蛋吗!”
车上司机在里面喊了声:“我在楼下等你们。”
蒋星遥应了声,仨人一起走进酒店。
他们不用上电梯,进去往左转直奔酒店后厨,里面几个厨师正热火朝天的颠勺翻炒,油烟味儿呛得蒋星遥捂了捂鼻子:“早上新洗的头发,现在都是油烟味儿。”
段昭冲她:“你出去等吧。”
“算了。”蒋星遥摆手,往通风的地方挪了一小步,脚踝磕了一下,她低头看,是一大盆待削的土豆:“嚯,这得烩多少牛肉啊。”
传菜的服务员风风火火从他们身边经过,厨师长腾出空儿来,在围裙上抹干净手:“来来来,你们把东西放这就行。”
段昭和贺昀按他说的,把箱子放在地上码好。
贺昀麻利的跟厨师长结完帐:“齐了啊,下回有需要随时联系。”
蒋星遥大写的服:“大哥你可饶了我吧,送货小妹的活我下次可不接了。”
贺昀他爷爷家在郊区,打贺昀他爸练体育,走职业路线后,他爷就跟他小叔一块干了个养殖场,专门饲养无公害无添加牛羊猪肉,走得是量少高端路线,现在是当地一个小老板,平时送货都是他小叔雇的人,最近好几个请假回家收玉米地去,酒店这又催着要,贺昀这才找段昭帮忙。
那天段昭拉蒋星遥出去就是跟她说这事。
“下次就还让我小叔找人送了。”贺昀憨笑:“不过美女,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么远,我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送过来。”
段昭揭穿:“我说租个货车,你不听。”
去年蒋星遥在市剧院参加芭蕾舞比赛时,段昭带他去给人当过一次家属应援,这货就惦记上了。
蒋星遥对贺昀皱了皱眉:“别叫美女,叫我仙女。”
“行,仙女。”贺昀腼腆的笑。
“我爸要知道我用他的大奔运猪肉,非把这车卖了不可。”蒋星遥叹气道。
“为了表示感谢,”贺昀道兴奋得搓手手:“一会儿去我们店里,请你撸串!”
蒋星遥这才想起来,拍了段昭一掌:“你太不够意思了姓段的,我爸早就说你开了个串吧,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是不是要没这事,都没打算请我?”
“去,天天去,随便吃。”段昭往外走:“要不就今儿。”
蒋星遥切了声:“这还差不多。”
仨人前脚走出后厨,厨师长后脚就连跑带颠的追过来:“等等,两位小兄弟!”
段昭转头看他。
“是这样,今天也是巧了,同时开了四场宴会,一婚礼,俩满月酒还有一谢师宴,实在抽不出人手,两位小兄弟方便给传两趟菜过去?”
蒋星遥觉得这太荒唐了:“你们这的员工也都回家收玉米地去了?”
厨师长合手陪笑,段昭手拦了蒋星遥一下:“行,一人五百。”
贺昀:“!”操,打劫啊?
蒋星遥满脸写着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你缺钱啊?”
“是啊,”段昭揉着胃:“好几个月没吃过饱饭了。”
厨师长同情的看了看他,一咬牙:“成交,”他指里头那两车菜:“三楼婚宴的,你们给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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