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后视镜里的温敬,男人的五官深邃,双目炯然,灿若寒星的眸子里絮着堪称落败的愤怒——不难理解,像温敬这样的条件,如果要追别人,必然是旗开得胜,这次落了一鼻子灰,才如此落魄。


    周清皖淡然将目光撇开,看向倒退的街景,毫无意外,是原路返回的路。


    如果他没猜错,现在要么是去一公里外的那家四星酒店,要么是回剧组。


    可是,不过三百米,温敬就把自己的保姆车停在路边,火都没熄,看都不看周清皖一眼,便愤愤地甩了车门出去。


    “砰”的一声!


    可怜的车门诉说着主人的愤怒。


    周清皖眨眨眼,失笑,这是气得要让他自己开车回去?


    然而当他眼见高大的男人,快步走向人行道上的一家蛋糕店,把几步路走出了抗议游|行似的气势,连帽衫都没有带紧……


    周清皖微微怔住。


    没过一分钟,蛋糕店的门就被再次推开,刚刚进去的男人,左手提着一个蛋糕,右手提了一袋奶茶,从蛋糕店里走出来,身影一晃而过。


    周清皖没看清温敬的表情,保姆车的后备箱就已经被人打开了。


    周清皖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声很孩子气的哼声。


    温敬弯着腰,在后面捣鼓了许久,又“砰”的一下将后背箱关闭。


    “咔——”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一个8寸大小的蛋糕和两杯用半透明袋子装着的奶茶,被不由分说地塞进周清皖的怀里。


    男人的声音明显憋着火、闷着气,“不是给你的——放后面我怕碰坏了。”


    “哦。”周清皖淡淡地将东西接过。


    “真不是给你的。”


    “嗯。”


    “啪”的一声,气急败坏的老男人又把车门关上,气鼓鼓地坐回自己的驾驶位。


    但见这人高傲地仰着下巴壳,目视前方地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


    到达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二十分,但无所谓,反正观影时间都是温敬自己定的,除了二人也没别的客人。


    倒是开电影院的朋友已经亲自等在隐蔽的影院偏门处,见到温敬,便招了招手。


    周清皖跟在温敬身后,像一只清瘦而安静的影子,存在感不高,加之两人走得距离又远,那电影院老板一时便以为温敬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欸?不是说好了带你小情人来么,人呢?”


    老板满面邪笑,一看就和温敬很熟,“咳咳,我这卡座都给你俩布置好了,东西一应俱全,你不会连人都没骗……我靠!你咋还尥蹶子呢?”


    温敬踹了人一脚,男老板这才看见温敬身后,那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年轻人。


    青年人身上自带一股干净清淡的香气,黑色鸭舌帽,蓝色口罩,一件随意而干净的白t恤,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要不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太过漂亮,就凭这人普通的衣着,老板还真以为这人是温敬助理。


    “诶哟,你好你好——我叫刘恒,是这家影院的老板。”


    刘恒就听一个清冷沉凉的声音答道:“您好。”


    一眨眼的功夫,温敬就已在隐蔽无人的吸烟区点起一根烟,斜觑着周清皖的窄腰长腿,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明显不悦起来。


    就听刘恒这小老弟贼没眼色:


    “嘿嘿,你可别介意哈,老温这人就这样,看着人五人六的,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其实可会疼人了,啧,就这包厅,打了我二十万,说什么都让我把今天的五小时空出来。”


    周清皖微微挑眉,不咸不淡地看了温敬一眼,就这一眼似乎便将男人彻底激怒,只见大影帝抄着口袋,像极一个流连花丛的纨绔,语气寒凉而放纵,像辩解又像炫耀:


    “还行,我对床|伴儿一向大方。”


    好友刘恒迷茫地眨眨眼。


    ——床|伴?这小老弟开始玩这一手了?


    就见温敬掐灭了烟,强硬地拉过年轻人的手腕,轻车熟路地将人往预留的放映厅里领。


    幽深的走廊,暧昧昏黄的壁灯,一个正在放映的影厅里传出一阵笑声,周清皖却觉芒刺在背,寒毛立耸。


    他有点想推开温敬,不管不顾地跑走,但却莫名想起,那只被放在副驾驶的蛋糕还没拆封……


    上一次收到专属他的生日蛋糕,还是在四岁的时候——虽然五月十八号才是他正确的生日,但是没关系,可能六月十八也可以。


    温敬关上放映厅的门,觑一眼门口立着的青年。


    漂亮青年垂着眸,被人高马大的男人堵在放映厅的门口,清浅的呼吸都几不可闻。


    “你在想什么?”温敬的声音深沉,散漫,听不出情谊与喜怒。


    周清皖轻轻说,“没什么。”


    “你确定要跟我看电影?”


    “嗯。”


    “看了就没法反悔了。”


    “嗯。”


    温敬在娱乐圈沉浮这么久,很少遇到看不懂的人,但他看不懂周清皖。


    温敬隐约在他眼里看到渴望的光,那火苗只燃一秒,便又坠落在地。


    男人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腰背,放映厅的音乐声骤然响起,壁灯倏然关闭,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熟练地覆上青年的后背,捋过绷直的脊椎,滑向不盈一握的劲腰,贴着白衬衣的下摆溜进去。


    尽管明显感到手下躯体生涩地抗拒和抖动,侵略者却不曾怜香惜玉。


    温敬精悍的手臂一揽,托住青年人略为丰满的下肢,将人一把抱起,二话不说地走进黑漆漆的影院里。


    影片开始放映,然而却无人关心。


    作为演员,周清皖很专业,他似乎知道自己怎样笑最漂亮,什么样的表情最勾人,但是此时,他根本来不及伪装。


    明明已经有人捧着真心来和他换,自己却要亲手将那张人人都称赞的干净皮囊撕开,以丑恶肮脏的样子吓走来人,告诉别人,他不过是金玉其外的败絮。


    还好,也不算太糟,温敬没有拒绝——想必,温敬这样的人,也只欣赏他漂亮的皮囊和新鲜的肉|体而已。


    既然如此,不如最开始就摊清楚、说明白,于是两个人都不必花费心神,只需消耗体力。


    将他放在卡座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也迟迟没有动作,可他凝视着的眼神太过炙热,像粘稠的血,似乎想让周清皖也为他沾上疯狂的颜色。


    周清皖没有爱过,自然看不透那眼神到底是爱意还是情|欲,周清皖知道的是,迷恋与痴狂八成与爱无关。


    “我再问你一遍,”男人的声音干涩,“你,谈恋爱么?”


    周清皖勉强维持着既往的风度与镇定,淡淡开口:“不。”


    男人冷笑一声,“那你留下,是想跟我约|炮,还是想被我包养?”


    周清皖的目光闪烁,这才真实地感触于勾引的放浪与交易的卑鄙,在冲动之下,临时的决定,竟忘记把自己的自尊也折算进去。


    “怎么不说了,嗯?”男人温热的鼻息打在侧颊和锁骨,“你不是挺厉害的么,嗯?吃过多少男人的东西?”


    粗涩的用词,轻佻而不庄重的神情,无一例外地诉斥着鄙夷,可能在温敬看来,美玉染凡尘,明月落沟渠,也不过是这幅光景。


    但周清皖从来自知,他既不是白璧无瑕的美玉,更不是朗朗清空的明月,他生来便在凡尘和沟渠里。


    周清皖薄凉一笑,再次将选择权交换给对方,“约我还是泡我,还不都凭你一句?”


    温敬睨着周清皖,极轻地笑了声,漫不经心地俯下身,贴上那张招人恨的薄唇,给了身下的青年一个有些敷衍却非常漫长的吻。


    柔软的唇瓣被直接撬开,侵lue性十足的舌头顶开贝齿,长驱直入,在柔软的口腔内兴风作乱,缓缓地磨擦着一双小虎牙的牙尖儿,风骚而挑dou,吸shun侵lue一会儿,放开,正当被亲的那个要喘口气,又再次贴上来。


    或许要归咎于温敬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周清皖只觉心如擂鼓,战栗感贯穿全身。


    眼见的,周清皖若即若离的目光蒙上一层的水意,不复往日里那副冷冰冰,温敬便终于放开他的唇,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扳住美人被亲得水润润的下巴,有些强硬地将长指塞入人家的口腔里:“含着。”


    周清皖发现了,温敬喜欢看他含点东西。


    于是他缓缓闭上眼,温驯地,将那几根指节全部含进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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