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并不在意网上的纷纷扰扰,自从那天退出微博后,倒是从没想过要再登上去看看。
昨天下午挖了半天土,早上起来手臂酸酸的,起床后习惯性打了会坐,将灵力运转两个周天。
早上八点,上清观准时开门。
由于昨天王芳在街坊群里又做了一波宣传,今天围在道观门口的人比昨天多了几倍。
言灵算卦时,围观人群中时不时发出太神了、真厉害的感叹,过一会儿两个中年女人挽着手进门,在一旁吃瓜的林悦瞥见后立马迎了上去。
早起时言灵就说今天会有大生意上门,林悦走近一看发现其中一位有些眼熟,是她们来南屏第一天,特别热心想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阿姨。
阿姨旁边是一位美妇人,进入道观后视线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愁容。
“两位好。”林悦微笑着和来人打了声招呼,“离观主算卦结束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位要解决的事比较麻烦,请跟我去会客室稍作等待,观主忙完后会过来和您详谈。”
两人下意识往枇杷树下望去,重重叠叠的人群挡住了观主真容,只有一片绿色从缝隙里透出来,似乎是一片衣角,正迎着微风轻轻飘荡。
右边偏殿后有个小房间,之前存放着一些文书资料,言灵把资料搬去后院厢房后,将这里改成了临时会客室。
会客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屋子中间放了张梨花木长桌,长桌上放着一盆兰草,郁郁葱葱的还挂着水珠。
林悦请两人坐下后分别给她俩倒了杯茶,“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好,谢谢。”
宋婻朝林悦点点头,等林悦离开后不安地打量四周:“阿琼,这位大师真的能行吗?”
她本想说这道观看起来破破小小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咱们初中同学王芳你还记得吧,她闺女险些被水鬼拉走,就是这位大师救回来的!就算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大师能在一周前就预料到你家里有此一难,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这话来的路上李琼已经说过很多遍,那天在面馆言灵告诉她好友家里会有变故,李琼一开始是不信的,给宋婻打电话求证后就将这事抛于脑后。
这几天镇上来了位小神仙的传言逐渐传开,李琼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越想越觉得心慌,昨天刚想去宋婻家看看情况,宋婻就打电话来告诉她家里出事了。
见宋婻还是一脸愁容,李琼继续安慰道:“你别担心,小天不是也去请了天极观和玄云观的道长么,这么多位大师,总有一位能解决问题。”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向门口,身着浅绿色的道袍的言灵走进房间,淡淡道:“两位久等。”
相比起她的淡然,李琼显得十分激动:“大师还记得我吧?你那天说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过来找你,眼下,我好友家里确实有一件事想请大师帮忙。”
言灵朝李琼微微颔首,又将视线转到一遍,落在宋婻面上时稍稍挑了挑眉。
“你朋友家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复杂一些。”言灵走到两人对面坐下来,又盯着宋婻仔细看了一会儿,“你家里最近几天很不太平,每到午夜都会听到婴儿啼哭,吵得你们一家人整晚不得安眠。”
“前天你请了一位道士去到家里,那道士做法做到一半时,去帝都出差的丈夫忽然回到家里,将那道士赶出家门,无论你怎么说家里有问题他都不信,还和你大吵一架。”
“当晚你丈夫也听到了婴儿哭声,第二天一大早,你家佣人从楼上摔下来,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宋婻是个生意人,听言灵说起她家里情况复杂一些事,习惯性以为言灵是想坐地起价。
生意场上这种人她见得多了,都是些不安分不老实的商家,第一时间就对这位大师产生了信任危机。
没成想,言灵接下来的这番话让她彻底怔住了。
言灵每说一句,宋婻脸上的惊讶就多一分,到最后只能用震惊来形容,除此之外还有满满的羞愧,为自己刚才暗自揣度的小人之心。
事关一家人的安危,宋婻这时候也顾不上脸红了,满脸殷切地站起来:“大师料事如神,还请大师出手救我一家!我愿意捐出一百万功德,以后每月也一定会来贵观上香还愿。或者大师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大师。”
从一开始就在门外偷听的林悦,听到一百万时嘴巴又变成了o型,虽说这笔钱在娱乐圈也算是小钱了,顶流明星日收入也有超几百万的,但那可是顶流啊,普通的小明星能年入百万都算不错了。
更何况,娱乐圈里再牛的明星,看见资方都会自动矮半截,毕竟谁出钱谁是大哥,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偏偏到了言灵这完全反了过来,有钱人上赶着要给钱,还要看言灵想不想要。
会客室内,言灵听到一百万后仍旧波澜不惊,“我刚刚说你家的情况比较麻烦,也是因为那道士胡乱做法,严重激化了你家那位怨灵的煞气,还好你丈夫及时将那道士赶出家门。”
宋婻闻言彻底慌了,没想到自己差点害了全家性命,竟然是丈夫的偏执之举,误打误撞救了全家性命。
这些年在生意场上练就的冷静,在面临巨大恐惧时根本派不上用场,宋婻又是害怕又是自责,“我不知道,那道士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介绍的,年前也给他家看过风水,说是一位得道高人。”
“那道士确实有些本事,只是他低估了那怨灵的煞气,才会弄巧成拙。”言灵说到终于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门外,林悦听到这立马迎上来,“言灵姐,我可以跟去看看吗?”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带你去。”
一行三人走出上清观,宋婻看着两手空空只背了一个小布袋的言灵,又想起拎着大包小包去到她家做法的道长,忍不住问道:“大师,你刚刚说那怨灵的煞气极重,要不要带上些驱邪捉鬼的东西?或者您需不需要黑狗血什么的,我可以打电话先叫人备上?”
“寻常驱邪捉鬼的东西对她没用,至于黑狗血,你家里那位怨灵最讨厌血,要真见了,她恐怕更要发狂。”言灵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她倒是不会随意伤人。”
宋婻只听说过黑狗血可以驱邪,哪里想到这怨灵还有这种禁忌,吓得脸都白了。
*
与此同时,帝都去往沭阳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速度快得飞起。
宋婻的大儿子也就是玄学爱好者徐天,在知道家里闹鬼后,正着急忙慌地往回赶。
徐天从小到大只对玄学感兴趣,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让复读也不复读,一意孤行要搞玄学自媒体,父子俩大吵一架后,徐天从家里搬了出去。
双方都不愿意妥协,父子俩关系越闹越僵,距离上一次回家还是三个月前,徐天刚踏进家门,就被他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个不孝子,成天搞那些不入流的封建迷信,我看家里这次的祸事就是你惹回来的!”
这个锅徐天可不背,当即大声反驳:“爸,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要真是我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他也该来找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该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你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往我们家下了什么诅咒。”
这种事徐天也听说过不少,生意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有些人为了除去竞争对手,会用上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绑架勒索盗取机密都用烂了,还有更下作的,会悄悄往对方家里放一些阴邪之物。
徐天这么一提醒,徐丰年也开始仔细思索起来,他们徐家做生意向来最讲规矩,从来没和谁结过仇。
只是这几年他们家店玉石生意越做越大,保不齐会有同行眼红嫉妒。
徐天看他爸显然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打算趁此机会扭转他爸对玄学的看法:“爸,您现在该相信我了吧,玄学不是无稽之谈,鬼神更不是虚无缥缈。”
“那又怎么样?!你成天弄这些是能吃得饱还是穿得暖?”
“爸,我账号几百万粉丝,接一次推广都能净赚十几万不等,这几年算一算赚得也不少了……”徐天话没说完,又看他爸满脸气成了猪肝色,赶紧止住话头。
“有几百万粉丝又怎么样,我倒宁愿你在家里不务正业,也好过在外面丢我的脸!每次聚会你叔叔伯伯提起你,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我都不好意思接他们的话。生意做得再大,后继无人还是会被人背地里看笑话。”
“不会后继无人,您再等几年,等小浩长大了,肯定会帮您把生意做大做强。”
徐丰年:……
这俩父子每次对上都要大吵一架,这也是徐天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一句话把徐丰年气得够呛,顺手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徐天见状赶紧往门口跑,两人便在花园里追赶起来。
“不孝子,有本事你别跑!”
“爸,你刚刚还嫌我没本事给您丢人了……您要抽我我当然要跑!爸,您注意脚下,别一会儿摔了。”
“就你会说,这么会说怎么不去说相声!”徐丰年眼见追不上徐天,终于停下来喘着气道。
“您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练习相声?”徐天最近正尝试把相声和玄学结合起来,估计能让更多人关注到这个领域。
本想讽刺大儿子的徐丰年怔了怔,冷哼一声后将鸡毛掸子扔到一边,这时候徐家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脸色有些憔悴。
“我说你们父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还这么不稳重,让外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老太太说打着以拳抵唇咳了一声。
听到老太太咳嗽,徐天立马迎上去扶住奶奶,“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先送你去趟医院。”
徐老太太皱着眉摆摆手:“没,就是被那哭声吵得睡不着觉,这几天都没睡好。”
其实也是被吓得,午夜的哭声十分瘆人,早上保姆摔下楼时又把她吓了一跳,还好那佣人只是扭伤了脚,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徐天刚刚被他爸那么一打岔,差点忘了此行回家的目的,赶紧道:“奶奶您放心,我和天极观玄云观都打过交道,来之前给两边的观主打了电话,观主答应派观里德高望重的道长过来帮忙,现在应该也快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老太太连连点头,长舒一口气道,“你李琼阿姨说南屏上清观有位大师特别厉害,你妈妈亲自上山请那大师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三位大师聚在一起,总能想出解决办法。”
上清观,这道观名字有些耳熟……
徐天还来不及细想,小院外两辆车争先恐后停下来,车上下来两位长须道长,见到彼此后齐齐哼了一声。
“云风,怎么才十几天不见,你这老家伙仿佛又老了一岁?”黄袍道长冷哼道。
蓝袍道长不甘示弱地吹了吹胡子:“天枢,要论年龄我还真大不过你,我说你今年也有六十了吧?该退休颐养天年了,我可不想到哪都碰见你。”
“当谁想碰见你似的,先说好,这次是我先到的。”天枢道长朝云风道长挥了挥手,“你还是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
“要走也是你走,我这次可是带了观内典藏的致胜法宝。”云风道长说到这顿了顿,转头对刚下车的小徒弟道,“徒儿,记得把那瓶百年黑狗血带上!”
“好嘞,师父。”蓝袍小徒弟拿着黑狗血哒哒跑到云风道长身边,后者接过徒弟手里的小瓷瓶,朝对面的死对头挑了挑眉。
这头天枢道长拍了拍手,黄袍小徒弟也屁颠屁颠跑上前来,递上了同款小瓷瓶。
天枢道长接过瓷瓶一脸骄傲,“百年黑狗血而已,跟谁没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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