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书房内,云风和天枢不停地挥舞铜剑和拂尘抵御怨灵,奈何怨灵的数量太多,还是被钻了空子。
两人很快就挂了彩,奇怪的是,这些怨灵也没有下死手攻击,而是东咬一口西踹一脚,像在逗他们玩似的,把他俩弄得晕头转向。
“岂有此理!”云风又被怨灵从背后踹了一脚,往前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喉间溢出一点血沫,不像被踢的,倒像是被气的。
天枢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着不慎被怨灵抢了帽子。
两位道长一怒之下,拿出各种捉鬼道具轮番上阵,符咒不要钱的到处撒,也只能抵挡怨灵片刻。
这些符咒接触到煞气后无火自燃,很快就烧成一滩灰烬。
“怎么会,这些怨灵的煞气好像……”
“变强了!”
两人完全没意识到是那滴黑狗血惹的祸。
另一边,徐天把晕倒的徐丰年拖到墙角,挡在父亲身前,大多数怨灵都聚集在两位道长那边,这边角落里只有几团黑影飘来飘去。
就算是这样,满屋子又哭又笑的声音敲打着耳膜,还是让人忍不住让人遍体生寒。
第一视角的代入感实在太强,直播间观众被吓得吱哇乱叫。
【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这真的不是特效吗??】
【主播我求你了,你告诉我你这直播其实放的是录播好不好?】
【隔着屏幕都在颤抖,谁来救救主播!!】
【平台能不能定一下主播的位置,赶紧报警啊!!】
【这种情况报警有用吗?不如打玄云观和天极观的电话,或者该找特殊管理局?】
【虽然但是,旁边那两位就是玄云观和天极观的道长……】
此时书房内俨然已经变成了修罗场,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房门砰地被人用力推开,走廊的光照进阴沉沉的房间,就像是往死寂的空间里,灌入了新鲜空气。
无论是人还是怨灵,都被这动静暂时吸引了注意。一抹绿色的身影进到房间,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长相,就看到她赤手空拳的抓住了一团黑影。
众人:?!
【卧槽,这人谁啊,也太强了吧!!】
【有救了有救了】
【怨灵:被命运扼住脖颈jpg】
【怎么觉得这身绿色道袍有点眼熟??】
【我也……】
【这或许,有可能,是不是言灵?】
【???】
弹幕上的尖叫变成了满屏问号。
就在大家想要仔细分辨,这人到底是不是言灵时,直播忽然断了。
确切地说也不是断了,在言灵抓住那只怨灵后,其他怨灵变得更加暴躁,围在徐天身边的那只尖啸着,朝他扑了过来。
徐天顺势一躲,正在直播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伴随着手机掉落的声音,镜头向下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被言灵抓住的那只怨灵,在她掌心疯狂挣扎着,发出凄厉的惨叫。
徐天闻声回头,才发现言灵的掌心有一团淡淡的金光,那淡金色穿过稠密的黑雾,和那些无火自燃的符篆一样,那只怨灵逐渐被这光晕包裹起来,一点点消散得干干净净。
徐天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丝毫没注意到,头顶那只怨灵再度朝他扑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言灵快步走上前,再次抓住了这只怨灵的脖子。
此时直播间内没有画面,只能听到声音,一道淡定的女声传来:“愣着做什么,赶紧带着你爸出去。”
【原来昏倒的那位是主播他爸?】
【不对,让我捋捋,这别墅,不会是主播自己家吧?】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听起来好冷静,这小姐姐都不害怕的吗???】
【在坐的各位有没有言灵粉啊,这是不是她的声音】
【这是可以说的吗?谁会承认自己是言灵粉啊,丢死人了】
【笑死,言灵全网无粉望周知】
【大家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尊重一下怨灵!!】
【怨灵:我很恐怖,谢谢!】
“谢谢。”房间里,徐天扶着徐丰年站起来,感激涕零道:“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我们一起……”
话没说完,一旁的天枢道长发出一声闷哼,往后退了几步,勉力用拂尘撑着,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言灵无暇再顾忌徐天,后者看着怀中的老父亲,咬咬牙,决定先把人带出房间。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言灵和两位道长,这些怨灵也是有智商的,知道两位道长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决定先聚在一起对付言灵。
它们收起了逗弄的态度,宛如蝗虫过境,齐齐朝言灵扑了过去。
紧急关头,言灵闪身躲开了大部分怨灵的攻击,转身时找准机会,伸手抓住了重重鬼影中最胖的一只。
一旁喘着粗气的天枢心道一声不好,即使这小道友动作再快,能快得过这么多怨灵围攻?
只怕她还来不及将这些怨灵通通捏死,就先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天枢和云风互相扶着站起来,就算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不能让小道友挡在他们这些老家伙面前。、!
两位道长上前挑开了一只怨灵,忽然发现,那些刺耳的笑声,连同这些怨灵的动作一起,蓦然停了下来。
仔细一看,言灵手上的那只怨灵,好像和其它的有些不同,脑袋圆一些,四肢胳膊也要短胖一些。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怨灵在言灵手里扭动着,“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视力不错。”其实这些黑影糊在一块还挺难分辨的,奈何这只怨灵太懒了,她进门时就在一旁看戏,就算后来集体围攻她,也在最后面飘着。
“这次不算,你放开我,再抓一次。”怨灵耍赖道,看言灵不为所动,又补充一句,“你胜之不武!”
言灵看着她,语气平淡:“你以多欺少。”
“是老道士先以多欺少的。”怨灵气呼呼道,“他们俩打我一个,我想跟他们慢慢玩,结果他们竟然用黑狗血熏我,我最讨血了!”
“这次换我跟你玩,我们一对一,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言灵话音刚落,天枢和云风齐齐道:“不可!”
言灵微微偏头看向他俩,“两位前辈稍安,我既然能抓住她一次,就能抓住她第二次。”
现在的年轻人,口气都这么狂的吗?
云风摇摇头道:“这怨灵诡计多端煞气极重,小道友还是不要太过托大。”
天枢也劝道:“这位小道友,你既抓住了她的魂体,就此毁去方能保全一方平安。”
“臭道士话怎么这么多,我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她愿意和我玩,关你们什么事!”怨灵小嘴叭叭起来没完没了,“轮得着你们反对吗?有本事你们抓住我,我还就任你们处置了,可惜你们没用抓不着,略略略……”
“你这小娃娃,好没礼数!”云风气道。
怨灵呸了一声:“叫谁小娃娃呢,我比你大了至少两百岁,你该叫我一声祖祖祖祖奶奶!”
“你……”云风一气之下又咳出一口血沫,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怨灵和云风对完线,又转过头面向言灵,一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软软糯糯道:“漂亮姐姐,我可以和你玩,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掌心咒是用什么画的?”
“沉香水。”
此言一出,天枢和云风又是一惊。
云风被怨灵一阵怼后心气未消,想问又拉不下那个脸,天枢倒没什么避讳,“小道友,你这沉香水是哪里得来的?”
沉香水是由沉香木制作的,普通的沉香木同样具有一定的驱邪功效,当然,年代越久远驱邪效果就越好。
言灵掌心咒的威力他俩也看到了,少说也是用了百年沉香木,要说这百年沉香木虽然金贵,他们两家道观还刚好就种了几棵,倒也不算难找,问题的关键是,这制作沉香水的古法,早在很多年前就失传了。
言灵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中的怨灵再度开口:“姐姐,那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说话算话。”
言灵应了声好,率先松开了怨灵,天枢和云风没法阻止,只能重新做好对战的准备,万一言灵败下阵来,他俩也能及时顶上去,千万不能让这怨灵趁机逃脱!
重获自由的怨灵在半空中打了个旋,那些僵住的怨灵才重新活跃起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钻进那抹圆圆胖胖的黑影中。
原本虚无的怨灵逐渐变成实体,最终变成了跟年画相似的福娃娃,大概三岁的样子,短胳膊短腿胖成了藕节,左右各一边扎着发髻,眼睛又大又圆像两颗黑葡萄,眉心有一点朱砂痣,那些分化的怨灵就是从痣里钻出来的,此刻正往外冒着浓浓的煞气,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徐天把他爸拖到客厅安顿好,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怨灵周身的煞气再骇人,也抵挡不住身为玄学主播的职业病,看了看角落里躺着的手机,刚好就在距离怨灵不远的地方。
徐天只犹豫了两秒,房间里一人一鬼已经打了起来。
言灵也是出其不意,才会一下把那怨灵抓住。
此时对方满心戒备,动作十分灵活,前几天那道士胡乱做法让她实力大涨,见了黑狗血后更是煞气大增,她还把分化的怨灵收了回去,煞气跟刚才相比更不是一个量级。
言灵的掌心咒再也制衡不了她,过盛的煞气让整个房间如坠冰窖。
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也没分个上下,言灵想着可用的灵力不多,就打算速战速决。
又一次躲开对方的攻击,抬手取下脑后的玉簪,利落地划破指尖,就着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快速地画下了一个净邪阵法。
和刚刚开门的阵法相同,唯一的区别,门上那阵法是用灵力画的,眼前这个阵法是用血画的。
介质不同,威力也大不相同。
那怨灵见势不对想要躲开,奈何言灵的动作比她更快,迅速画完最后一笔朝她拍了过去。
怨灵被这阵法糊了一脸,红色的纹路碰到她周身的煞气,刹那间变成交织的网,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包括第二次被抓住的怨灵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空气里忽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天枢道长抖着声音,激动道:“净邪阵法!小道友年纪轻轻,竟然会失传已久的净邪阵法!云风你看到了吗?还是我老眼昏花了?!”
云风:……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他刚刚还说这小道友托大,这时候只觉得脸疼!净邪失传已久,云风也只是年轻时听自己的师父提过一嘴。
那段时间他对这阵法很感兴趣,翻遍了整个玄云观藏书阁,终于找到了和这阵法有关的蛛丝马迹。
书里说,净邪阵法和其他的驱邪法阵不同,威力虽大,却不至于赶尽杀绝,主要是用来净化怨灵煞气用的。
这种阵法绘制难度极高,没有天赋的人强行修习,非但不能净邪,更会伤了自己。
大多数道士对邪灵鬼怪抱有成见,抓到后基本都直接打散了,更不可能不顾自身安危净化邪灵。
时间一长,修习这阵法的人越来越少,就逐渐失传了。
云风按了按砰砰直跳的心口,再看看被困住的小娃娃,对方受制于阵法,周身的煞气一点点被净化吸收,真真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这位小道友,你使用这净邪阵法,难道是不打算除了这怨灵?”天枢顿了顿道,“就算能净化她浑身煞气,以这怨灵凶残的性子,难保她以后不会继续害人。”
“臭道士,你敢说我凶残?我还就凶残了怎么着,有本事你除了我!”这怨灵还真是一点就炸,“你等祖奶奶出来,等祖奶奶出来一定找你算账!”
“她没害过人。”言灵说。
两道尾音同时落下,还在放狠话的怨灵先呆住了。
徐天满脸疑惑道:“她身上的煞气这么重,怎么可能没害过人?”
一般来说,人死后变成鬼魂分为三类,寻常鬼魂排队转世投胎,枉死或心有不甘的会化为厉鬼,这种鬼魂身上只有戾气,只有在沾了人命之后,才会沾上煞气化为怨灵。
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到寻常鬼魂的,只有戾气或煞气较重的,才会被人看到。
怨灵的煞气越重,代表着它手上的人命越多。
这位怨灵周身的煞气弄到化不开,少说也是害了几十个人。
这种常识中的常识,连没入道的徐天都知道。
“小道友,她也说自己两百多岁了,你千万别因为她是幼儿形态,就对她心存仁慈,邪灵鬼怪最会骗人。”
天枢继续劝道,换做之前怨灵早就叭叭回怼了,这回居然只是哼了一声,转头看着言灵:“美女姐姐,你……你说错了,我,我害过很多人。”
怨灵说完垂下眼,看不清眼底情绪。其实不垂下也看不清,她的眼仁只是一团死寂的黑,透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言灵嗯了一声:“错不在你。”
她语气淡淡的,听着不太像安慰人,倒像是陈述事实。
怨灵哦了一声。
“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怨灵。”言灵解释道,“刚刚情况比较紧急,两位前辈不妨仔细想想,两位用的符咒□□鬼怪怨灵的,如果她真是怨灵,不可能一点效用也没有。”
天枢和云风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想,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另一边,被吓昏过去的徐丰年幽幽转醒,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出房间时正好撞上了一脸着急的宋婻和李琼。
她俩在车上呆了好一会儿,见别墅周围的煞气逐渐散去,这才互相搀扶着进到别墅。
要不是李琼一直拦着宋婻,她早就不顾一切冲进来了,这时候满脸着急,看到徐丰年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天呢?大师们又去哪了?”
徐丰年:……
说什么,说他被怨灵吓晕过去岂不是很丢脸。
徐丰年没想好怎么解释,电梯叮一声响了。
三人循声看过去,就见徐天率先从电梯里出来,衣服有些凌乱,看上去应该没被怨灵伤到。
徐天身后是天枢和云风两位道长及徒弟,两个小徒弟脸上挂着泪痕,两位道长就比较狼狈了,脸上有几处小伤口,道袍也破了好几处,天枢道长帽子没了,云风道长胸前沾着一点血腥,好在人看着还算精神。
宋婻看到儿子时就迎了上去,确定两位道长只是受了点轻伤后,绷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两位大师辛苦了,刚刚那怨灵解决了吗?”
此言一出,从电梯出来的几个人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算是解决了吧。”徐天摸摸鼻子道。
“解决了就解决了,什么叫算是?”徐丰年看向徐天身后的两位道长,寻求确切的答案。
云风以拳抵唇咳了一声道:“令郎说得对。”
徐家夫妇,包括李琼在内听完都松了一口气,徐丰年感激道:“两位大师辛苦了,请稍作休息,我这就请家庭医生过来为两位诊治。”
天枢捋了捋胡子应了声谢,又道:“其实,并不是我俩解决了那怨灵。”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徐丰年愣了愣,干笑道,“不是两位解决的,难道我家这混小子还能应付那怨灵?”
后半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徐天刚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刚刚上行的电梯再度来到一楼,叮一声,电梯门又开了。
徐丰年再次看向电梯,视线触及言灵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后又想到妻子去南屏请的那位大师,看这位穿着道袍,应该是大师本人无误。
不过她什么时候上楼的?还有,这大师未免太年轻了点吧?
错过太多剧情的徐丰年满脸懵逼。
和前面几个人比起来,这位大师衣袍一点没乱,更没破没沾血,完全不像和怨灵恶斗过,左手拿着一只玉簪,右手拎着一个裹满红线的胖娃娃……
“等等。”徐丰年满脸惊讶,“这,这哪来的胖娃娃?”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娃娃倒是先开口了:“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徐家一家人:……
倒是宋婻看看几位大师,再看看言灵手中的胖娃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言大师,这该不会是……”
她话没问完,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言灵微微颔首道:“是她。”
“……”宋婻默了默,干笑道,“这,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其他人又是一阵沉默,心想,如果这徐夫人目睹全程,大概就不会觉得这胖娃娃可爱了。
“对了,徐夫人,”还是言灵率先打破沉默,“她其实也是你们上周买的那块血玉。”
“怎么会?”宋婻一脸惊讶,看看言灵再看看那胖娃娃,心中惊疑不定道,“难道那款血玉竟然是……”
她说到这说不下去了,言灵接着道,“没错,世间有三种血玉,一种产自西藏雪域高原,是天然形成的红色玉石,又叫贡觉玛之歌,这种玉石产量稀少,价格高昂且可遇不可求。”
“一种是市面上广为流传的假血玉,这种玉石价格低廉,常常被用来鱼目混珠以次充好。”
“还有一种,将普通玉石浸泡在人血或动物血液中,日积月累就变成了血玉。”言灵说到这顿了顿,“这种血玉听上去毛骨悚然,偏偏有些人觉得它可以通灵,长期佩戴能治疗疑难杂症。”
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富商或官宦,听了传言后纷纷效仿,将玉塞进活物身体后土埋,过几年后挖出便成了血玉。
更有急于求成的,每日用鲜血浇灌浸泡。
这里的活物,不仅限于动物,血玉盛行的那段时间里,某些官宦人家甚至还会专门豢养血奴,每天取血,可想而知,血玉的制作过程有多残忍。
要说玉石,在座各位没人比徐氏夫妇更懂行的,但这种方法制作的血玉,他们也只听过,从没有亲眼见过。
“不对啊大师,我收这块时很仔细检查过,确实是天然形成的血玉没错!”宋婻惊疑不定地看向丈夫,后者也是同样的说辞。
徐家祖上就是做玉石生意的,从小耳濡目这么多年,是不太有可能看走眼的。
“这玉还是我低于市价收回来的,如果真是那什么做成的血玉,应该不会这么便宜吧?”
宋婻越说越后悔,她那时候也是看这玉成色非常不错,谁知道请了这么个煞星回来,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确实是天然的血玉,这也正是这块玉的特别之处,是用天然血玉做成的血玉。”言灵说到这顿了顿,“至于价格,大概是那人买回去后发现不对,吓得想赶紧脱手,才会这么便宜。”
“太缺德了!”徐丰年骂了一句,“等我回去调监控视频,一定要揪出害得我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
这边说起血玉的来历时,天枢和云风也想起来,在道家书籍上,关于最后一种血玉的记载。
曾经有很多术士为了提升术法,也是信了血玉通灵,私下炼制血玉造成了不少血案。
在各大玄门明令禁止后,炼制血玉的风气才逐渐平息下来,当然,心术不正的术士并没有就此放弃。
天枢和云风是有经验的老人,结合普通符咒对这怨灵没用,很快反应过来:“小道友,你的意思是,这怨灵其实是血玉的玉灵?”
“是的,这也是她身上煞气极重的原因。”言灵说到这停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他人朝小团子看过来,一块用人血日日浇灌炼制的血玉,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有多残忍,再者,这玉灵会幻形成女童的模样,当初也不知道浇灌了多少女童的鲜血。
实在是阴损至极!要真算起来,这玉灵也是受害者。
“这么看着本祖祖祖祖奶奶做什么,刚刚不是还对我喊打喊杀的吗?用不着你们可怜我!虚伪!”玉灵骂完后抬眼看向言灵,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漂亮姐姐除外!”
众人:……?
刚才还自称他们祖奶奶,转头又一口一个漂亮姐姐,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
小团子挂在网里一荡一荡的,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表情,继续仰着头道:“漂亮姐姐……”
“我叫言灵。”
团子哦了一声:“漂亮姐姐叫我小湫就好,我们刚刚说好了,输了的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现在我输了,漂亮姐姐想要什么?”
言灵将她放在地上站好,蹲下来平视她:“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不可!”此言一出,天枢立马阻止道,“小道友,你虽然用净邪阵法暂时压住了这玉灵的煞气,难保她什么时候会冲破阵法,就算她之前没害过人,你能保证她以后也不会害人么?不对,徐先生家的佣人就是被她推下楼的,她还夜夜啼哭闹得徐家不得安宁,这么说来这玉灵也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我说你个臭道士可真够烦的!”玉灵不耐烦道,“我才没推她下楼,是她自己脚下一滑摔下去的。”
徐氏夫妇愣了愣,宋婻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让人把刘姐送去医院的时候,她也说自己是不小心滑到的,我,我这不是想到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先入为主了。”
众人:……
玉灵哼了一声:“至于你说我闹得徐家不得安宁,是他们自己要把我带回家的,再说了,哪家的小孩子到了晚上不哭一哭?”
众人:?
刚才还祖祖祖祖奶奶,现在又变小孩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没法反驳。
天枢和云风沉默了一会儿,要说这玉灵没有伤及无辜,他们也不能强行除了她。
“不如这样,我们玄云观后山的泉水有驱邪镇灵的功效,只要将这玉灵放在泉水中,百年之后,应该能化去她全身的煞气。”
“我不同意。”言灵看着天枢,态度不卑不亢,“天枢前辈,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设,她为什么要为没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现场的气氛僵了一下,徐天咳了一声:“那个,天枢道长,我觉得言大师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天枢没法反驳,气氛僵持不下,言灵淡然道:“那好,那我现在把她放出来,天枢前辈要镇压还是要干脆除了她,都是前辈自己的选择,我绝不阻拦。”
言灵说着就要蹲下去解开网阵,其他人纷纷阻拦。
“大大大师,你千万别冲动!”
“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两位道长也不一定非要赶尽杀绝是不?”
要是真把这玉灵放出来,天枢和云风加在一起也奈何不了她。
这点在座各位心知肚明,只是碍于两位道长的面子,没明说罢了。
云风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这时候吹了吹胡子:“这小道友的脾气怎么比我老头还倔?罢了,天枢老儿,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强求不得,日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是这位小道友的因果。”
天枢气道:“你……你这老家伙,这时候不得一致对外吗?”
云风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致过?”
天枢气结:“……”
眼看这边没人拦了,言灵又问了玉灵一次:“你想跟我回去么?”
小湫眨眨眼:“有好吃的吗?”
“我尽量。”
要是言灵答有很多好吃的,小湫还会怀疑她是在哄小孩。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倒是比那些花言巧语更让人安心。
“那好!”小湫重重点头,“我跟你回去!”
听言灵要把这玉灵带走,徐家人当然不会拒绝,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所以在言灵问血玉多少钱时,宋婻连连摆手:“不要钱,大师尽管拿走,这玉值不了几个钱。”
现在就算再倒贴钱,只要能把这祖宗送走,她们也愿意!
“说谁不值钱呢?”小湫又不高兴了,像是怕言灵也这么想,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姐姐,我很值钱!”
言灵看着小团子气呼呼,又有些小可怜的模样,轻轻弯了弯唇角嗯了一声。
宋婻被玉灵呛了一下,生怕把这祖宗惹得不高兴,赶紧找补道:“对对,您特别值钱!”
宋婻在这哄小祖宗,倒是勾起了徐天的好奇心:“对了,妈,这块血玉到底长什么样?”
宋婻正要回答,网里的小团子提前打断道:“不许说,本祖祖祖祖奶奶的原形,岂是你能打听的。”
说完又盯着徐氏夫妇,意思很明显,两人连忙点头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她原形相关。
言灵想带走血玉,又不打算占徐家的便宜,想了想道:“这样吧,徐夫人,就按你之前说好的价格,我给你打八折,你转我账户里就行。”
宋婻哪敢再有其它意见,忙点头应下。
言灵:“那这事就算解决了,还要麻烦徐夫人让司机把我送回南屏。”
“好……”
“言大师,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徐天适时出声道,“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大师。”
“吃饭就不必了。”言灵又把小团子拎起来,对上徐天晶亮的眼睛道,“想要算卦的话是另外的价钱,可以去上清观排队。”
徐天点点头:“我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换做平时,徐丰年少不得要说徐天两句,这时候倒是一声不吭了,一家人恭恭敬敬地送言灵出门,说以后一定常去观里上香。
言灵拎着小团子走出别墅,又坐回来时的车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团子一眼,心里有些疑惑,这大师不是来抓鬼的么,怎么走的时候还带了个娃娃?
这司机也是两个小孩的父亲,忍不住道:“大师,你家这娃娃好可爱,不过怎么把她网住了?”
“她比较……好动。”言灵想了想,找了司机比较能接受的形容词。
“小朋友好动很正常。”司机笑着道,“我这有酸奶,要喝吗小朋友?”
“不要!”小湫将头扭到一边,“不能喝奇奇怪怪的大人给的东西!”
司机:……
他什么时候成了奇奇怪股的大人了?司机有些尴尬地笑笑,想起他在家也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又不觉得尴尬了。
很快轿车驶出了别墅区,后座上,小湫扒在车窗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姐姐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
“那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小湫说着招了招手,“姐姐你凑过来一点。”
言灵依言将小湫抱起来站着,难得温和到:“说吧,我听着。”
两百多年前,小湫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每天过得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家主突患恶疾,遍寻名医无效后,又请了个道士来家里。
那道士说家主身患绝症,只有血玉能够治疗,炼制血玉需要童男童女每天用鲜血浇灌,而小湫的八字正好是浇灌血玉首当其冲的人选。
那之后大户人家又到处去乡下买来了许多小孩,明面上是买来做下人丫鬟,实际上都是血奴。
一开始大人们骗小湫,需要她的血给大伯治病,只需要一点点,小湫信了。
后来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她每隔一天都会被人放掉半碗血,还没结痂的伤口一次次被扯开,她很疼,真的很疼。
她发现偏院关着许多被取血的小孩,小湫忍无可忍,决定带着那群孩子逃出去,半道又被人抓了回去。
结果就是,她大伯当着她父母的面,放干了她最后一滴血。
母亲哭着对她说对不起,父亲板着脸安慰她母亲:“以后再生一个就是了,大哥的命比较重要。”
“我并不恨他们。”小湫说,“我的命是他们给的,他们想要拿去换取荣华富贵,我还他们就是了,以后两不相欠。”
小湫被做成血玉后,辗转落到了两个人手里。最后那个人死了之后,她也跟着对方长眠地下,还被黑狗血镇压着,也是上个月才被一群盗墓贼挖出来。
盗墓贼把他卖给了一个老头,她在那老头家里闹了两晚上,那老头吓得赶紧把她低价卖给徐家。
在黑暗的地底下呆了太久,就算只是普通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对于小湫来说都是别样的风景。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小湫说到这又指着窗外问:“姐姐,那是什么?”
言灵偏头,不远处广场上立着一个大大的雪人,戴着皇冠披着披风,一群大人戴着小孩围在雪人旁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是冰淇淋。”言灵说,“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
“好嘞。”
轿车在路边停下,言灵拎着玉灵下了车,走在人群中,很快就收获了诸多视线。
人群中有小孩问:“妈妈,她为什么会被网起来?”
“肯定是闯祸了,看到没,不听话的小孩子是要被吊起来打的!”
小湫撇撇嘴,不屑于和无知的人争辩。
倒是言灵停下来,对那孩子的妈妈说,“我家小孩没有闯祸,这是时下流行的出街方式。”
“哇,好酷哦!妈妈,我想要!”
“我也想要!”
一时间,周围小朋友看向玉灵的目光里满是羡慕,团子耷拉的嘴角也跟着朝上弯了弯。
冰淇淋店门口的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言灵她们,戴着透明口罩的店员笑眯眯道:“小朋友真可爱,想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团子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苹果和梨她倒是吃过,草莓和蓝莓她就没见过了,抹茶和酸奶又是什么?
第一次点单的小团子,有些无措地扯了扯言灵衣角。
言灵会意,对店员道:“可以拼盘吗?”
“当然可以。”
“每种口味都来一球。”
店员愣了愣:“这,小朋友吃这么多冰淇淋不太好吧?”
“她没事。”
顾客是上帝,顾客都这么说了,店员只能照做。赶紧拿了几个盒子,将二十种冰淇淋各挖一勺。
周围处在大人监管下,只能吃几口解解馋的小朋友都羡慕哭了。
回到车上后司机也惊到了,有些着急道:“大师,这,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多冰淇淋,会感冒坏肚子!”
“没事,她可以吃。”
看言灵不在意,司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感叹,小年轻果然不会带孩子。
小团子将几盒冰淇淋在座位上,用勺子先挖了一勺绿色的。
“姐姐,这种冰淇淋和你的衣服颜色一样。”
“这是抹茶味。”
“抹茶也是一种茶?”
言灵轻轻嗯了一声,藕节似的小手伸到她面前,“姐姐先尝尝。”
“不用,这些都是你的。”言灵将她的手推回去,“你自己吃就好。”
团子哦了一声,将冰淇淋收回来,左看右看,嗷呜一口吞了。
入口是她从没体会过的冰凉,初尝微苦,紧接着淡淡的清甜在舌尖化开,还有一股茶香。
圆圆的眼睛又张大了些,像是被惊到的小鹿,其实她以前也吃过茶做的点心,跟这冰淇淋完全没法比!
言灵看她吃得开心,也就没再管她,正好手机提示微信弹出到账信息,是宋婻转过来的八十万。
言灵点完收款,打开小程序里的慈善儿童基金,捐了四十万进去。
这时候通信录一栏提示有好友申请,是徐天发来的。
徐天时时刻刻捧着手机,在言灵通过后验证后第一时间发了微信过来。
徐天:言大师好!我是徐天,刚刚忘了问,贵观每天几点开门?
言灵:八点,周一周二闭观休息。
徐天:好的,谢谢大师![鞠躬]
这边很快结束聊天,言灵往下滑了滑,才发现林悦一小时前给她发过微信。
林悦:太凶残了![惊吓]我总算知道,你我什么不让我跟着去了!
林悦:言灵姐牛逼!
林悦:怨灵解决了吗?
言灵:解决了,但她不是怨灵,是玉灵。
林悦:?玉灵又是什么?
言灵:说来话长,在路上,回来再跟你解释,对了,你从哪知道怨灵的?
林悦:直播……言灵姐,你又又又上热搜了!重点是,终于不是黑热搜了!
言灵倒无所谓热不热搜的,点开林悦发来的视频,刚好是他进门那一段,以拍摄者的角度来看,当时在那个位置的,应该是……徐天?
林悦:这徐天心也太大了吧,家里面闹鬼,他竟然还想着直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林悦:还好你进门没多久直播就断了,不然微博可能就真的炸了。
林悦:咦,这家伙竟然又开了直播?我去先过去瞅瞅。
第18章
徐家。
言灵走后,徐天找了个借口溜回书房,捡起手机后才发现没电了,赶紧回房找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
刚开机就涌进来无数的微信和未接,除了发小和同学外,都是认识的一些主播,他也懒得去逐一解释,反正广大网友也想知道后续,不如开个直播。
于是,在上一场直播结束一个半小时后,徐天又开启新一场直播。
收到开播提醒后,粉丝第一时间冲进直播间,不到两分钟就聚集了五十多万观众,人数还在不断上升中。
四百多万粉的大主播听着好听,其实铁粉都没有四分之一的,徐天每次直播,观看人数基本只有三十几万。
此时在线人数很快冲破了百万,就连徐天也被吓了一跳。
密集的弹幕将屏幕遮挡得严严实实。
【主播健在我就放心了】
【刚刚真的吓死,如果不是直播断了,我估计走不出直播间……】
【噗哈哈哈,真灵异博主,建议大家取关】
【两根辣条赌主播凉了的那位,你辣条什么时候发给我?】
【主播太怂了,关键时刻断线你行不行啊?!!】
【所以后面进来的真是言灵吗?】
【求后续求后续,不知道后续我今晚睡不着了呜呜呜】
徐天扫了眼弹幕,其实大家关心的无非就是那几个问题,于是简单的一一答了。
“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换你你怂不怂?我当时能直立行走就不错了。”
【哈哈哈,直立行走,你是在内涵你爸吗2333】
“大家千万别提我爸,估计他自己也觉得丢人,要是知道我当时在直播,铁定会过来抽我!”
【所以到底是不是言灵啊,微博上都吵翻天了,楼主给个准话!!】
“确实是你们想的那位,要不是言大师及时相救,我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了。”徐天现在想想其实还有些后怕的,对着镜头拜了拜,“感谢大师救我狗命!”
【这也太巧了吧,主播昨天才发了言灵的视频,今天就到家里去了??】
【对!很难不怀疑是剧本啊喂!】
“还就真的这么赶巧了,所以她进门那一刻我都惊呆了!当时我多绝望,你们也看到了,当时书房门根本打不开,我爸……对,不提我爸,反正她推开门的瞬间,我真的差点喜极而泣!”
【哈哈哈,有救赎文那味了哈哈哈】
【救命,怎么到哪都有嗑cp的】
【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啊喂】
【这次竟然不是言灵蹭别人热度,而是别人蹭她的热度???爷青结!】
“你们说我蹭言大师热度我没意见,但别嗑cp,求求了,大师独美,我不配!”
“偏题了?哦对,我妈亲自去请回来的,这事说来就话长了,一个多星期前,我一位阿姨偶遇了言灵大师,当时大师就说我家会有些变故,这不真让她说中了么!这几天家里面真的很不太平,那位阿姨就带着我妈去了上清观。”
“对,上清观就是昨天视频里的道观,就是这么巧合且神奇!”
【要不你直接摊牌了吧,你拿了言灵多少钱赔她演这么一出?】
【这剧本,我竟然还能接受哈哈哈】
【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內娱编剧,麻烦过来学学谢谢】
【主播摩多摩多,求细节!!】
“细节?这事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很难给你们描绘当时的情景,而且吧,一些细节也不是太方便透露。”
“就说这事要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会信,所以我也能理解你们,爱信不信吧,我就是上来和关心我的朋友汇报一下,本人健在,家里的问题也解决了,就这样,拜拜。”
言灵打开微博时,和她相关的三个词条爬上了热搜,分别占据了榜单二、三、七名。
#言灵徒手抓怨灵?##言灵灵异直播##上清观#
前两个词条,她大概能猜到网友在讨论什么,于是点进了第三个,关于#上清观#的热搜。
这次倒不是营销号占据了热门,是一位叫做@你看我傻不傻博主发的微博。
@你看我傻不傻:我来认领了,@玄学爱好者-徐天昨天发的视频是我提供的,没收钱没洗白没演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爸竟然也注册了微博,还把名字改成了@感谢大师帮我解决火形煞[笑哭][笑哭]对了,回复一下大家私信最多的问题:上清观就是南屏镇的上清观,听我爸说每天八点开门排队,观主只算前九位,没错,观主就是言大师,要去的赶早~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眼大师亲手绘制的符篆,诶,不知道有没有考试必过符?疯狂心动中!
【南屏镇,查了下里帝都差不多三百公里,言灵跑这么远干嘛?】
【忽然觉得不是做戏了,不然言灵没必要去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选择天极观和玄云观岂不更好?】
【那也要人家配合她演戏啊,天极观和玄云观可是玄学界顶级道观,哪里是这种小糊咖能碰瓷的】
【额,不得不提醒一下楼上,今天直播里出现的两位道长,正好是天极观和玄云观的元老级人物……】
【对!还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山那种2333】
【哈哈哈,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剧本,那言灵得多大的背景,才能请动两位道长配合演出?】
【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言灵背后的金主很牛逼哦】
【大家有没有发现,最近言灵黑粉正在大幅度减少诶??】
【发现了!以往点开和她相关的词条满屏黑粉蹦跶,现在倒真是清净了不少】
【哈哈哈,黑粉这是怂了?】
【没看直播吗?就凭言灵一把抓住那怨灵的脖子,谁还敢在她面前造次?】
【所以这一出到底是真还是假啊啊啊啊】
【真真假假的,自由心证吧,反正我是不敢骂她了hhh】
【其实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倒是一直全网黑感觉更像有人在带节奏】
【黑不黑的不关我事,反正我以后再也不骂了呜呜呜,我怂我先说】
言灵随便看了一会儿评论,忽然想起来,她的微博认证还写着星辰娱乐旗下艺人,随即点开个人信息,将认证改成了上清观观主。
这时候车刚好停在九峰山脚下,言灵便退出微博,拎着小团子下车。
临走时收走了被小团子吃空的盒子,二十几个冰淇淋都吃完了,一口也没浪费。
上山势必要经过姻缘祠,本身她的脸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再拎着这么只团子,就跟显眼了。
有些人本来是奔着姻缘祠来的,看完热搜后纷纷倒戈了,这时候看到言灵便立马围上来。
“大师有空可以帮我看看期程吗?我和女朋友快结婚了,想挑个良辰吉日!”
“大师大师,可以帮我算算姻缘吗?”
“大师,请您一定要帮我家新房看看风水!”
“想看什么都可以,但不是现在,每天限算九卦,大家需要的话,明天一早可以到山顶的上清观来。”言灵说完,周围那些人纷纷点头应好,还主动往旁边让了一条道。
言灵拎着团子穿过人群,等她走远了一些,其他没吃到瓜的香客疑惑道:“上清观?网上不是说这姻缘祠最灵吗,你们干嘛要舍近求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立马就有人说起中午的灵异直播,周围摆摊的街坊也纷纷现身说法,侃侃而谈言灵来到南屏后的一系列操作,把姻缘祠前排队的香客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像每个地方的特色小吃,网红打卡店就是听上去好听,还是当地人推荐的更加可靠。
于是这些香客纷纷心动了。
“要不我们也去上清观试试?”
“我觉得可以!反正咱们要在这住一晚,明天晚点回家也行。”
大家说着也不执著于继续在姻缘祠面前排队,姻缘祠前迎客的道士见香客们逐渐散去,立马跑去告诉了姻缘祠主管。
姻缘祠建成后一段时间运营不佳,就招了一位主管专门负责营销这块,在他的多方推动下,祠里的香火逐渐变得的繁荣起来。
大家的绩效和客流量息息相关,眼见香客们被上清观抢走,迎客的道士越想越气:“主管,现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要是就这么放任上清观不管,怕是会严重影响到咱们祠的香火。”
“什么热搜直播,还不都是我用剩下的招数。”主管嗤笑道,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拍了拍道士的肩膀,“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另一边,言灵拎着团子进到山里后,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虫鸣鸟叫。
小团子在网子里晃晃悠悠,一脸闲适模样。
她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卷了卷,“姐姐,你家住在山顶吗?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飘上去?”
其实到这里言灵可以把团子解开的,她不担心她会跑,只是这大白天的,要是撞见个人,岂不是会把别人吓到。
言灵思绪一转,想到了更简单的办法,将团子放到地上站好:“不如你变回原形,我把你放到包里带上去?”
说到变回原形,小团子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姐姐,我不要变回原形,我可以自己爬上去!”
她说不要,言灵也不强求,继续拎着小团子往上走。
下午观里没什么人,林悦坐在枇杷树下乘凉,看见言灵拎着个团子进门。
“言灵姐,你这哪里来的小孩?”林悦有点懵,说好去帮着驱邪,怎么还带买一送一的?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玉灵小湫。”言灵说完垂眼看向团子,“小湫,这是林悦姐姐,以后我们三个住在一起。”
团子默默点头,显然一时间除了言灵外,她很难亲近其他人。
言灵将团子放到枇杷树下,结印念完口诀,围住玉灵的红网变成一条红线,顺势圈住了团子右手,看着就是普通的红绳手环,而她眉间的朱砂痣也随之消失。
红绳可以压制团子的煞气,却不会限制她的灵力,团子对此很满意。
她转了转腕上的红绳,很快就被满树的枇杷吸引了注意,仰头笑得眼睛弯弯:“姐姐,我可以上树摘枇杷吃吗?”
“可以。”
这几天言灵和林悦把最下面一圈摘得差不多了,团子欢呼一声飘到树顶,这上面的阳光最为充足,枇杷也最为香甜。
围观全程的林悦惊讶地张大眼睛,自以为融入了玄学的世界她,再次受到新的震荡。
树下,言灵将徐家发生的事简单说了。
林悦又把那些灭绝人性的坏蛋骂了个遍,转念一想,鬼怪邪灵比起丧心病狂的人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林悦同情玉灵的遭遇,倒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有时候过度的怜悯,反而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没一会儿团子就从树顶吃到了树中,林悦又有了新的担忧,团子这么能吃,会把她们吃到破产吧?
见识到团子的食量后,晚餐林悦特意多做了些,闷了一大锅米饭,还把冰箱里准备的一周食材掏空了,红烧肉,玉米炖排骨,农家小炒肉,水煮牛肉,剁椒鱼头,拌凉粉,炒时蔬,摆了满满一桌。
破产算什么,坚决不能饿着孩子!
傍晚的院子最是凉快,三个人聚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林悦的手艺迅速征服了团子的胃,一口一个林悦姐姐叫得特甜。
林悦心都化了,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小湫要多吃点肉,当然,小孩子不能挑食,青椒也要吃。”
团子哦了一声,表面上看着听话,又悄悄把青椒扒到一边。
言灵没拆穿她,眼睛里染上了点点笑意。
她这么一笑,脸上的清冷倒是被中和了一些,染上了淡淡的烟火气。
接下来几天观里的香客成倍增长,言灵每天打坐时,可吸收的灵力也成倍增长,她在隔壁时空就发现了,上香的香客越多,她的灵力就增长得越快。
这些香客除了镇上及周边镇上的居民,还有许多原本是奔着姻缘祠而来,又听人提起上清观后改道的,剩下一部分,则是看了直播后被吸引过来算卦的网友。
林悦在门口和前院放上指引,香客们有序入场到大殿上香,拿到号码牌的高高兴兴去树下算卦,没拿到又一定要算的,只能改天早点上来。
这就导致了门口排队的香客越来越卷,还有人天没亮就拎着小凳子上山排队。
人虽然多,却非常默契的保持了安静,废话,要是闹起来惹得大师心情不好,这事算谁的?
又是新的一天,林悦在一旁招呼香客上香,团子也跟着帮忙递个香什么的,萌化了一众香客的心。
树下,言灵帮一对情侣选好适合结婚的日子,两人千恩万谢的去了,轮到六号算卦时,一个男人带着两小弟上前,毫不客气的将号牌扔到桌上。
“大师,我看你算得挺厉害的。”男人在言灵对面坐下,吊儿郎当道,“也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找到媳妇呗?”
言灵抬眼扫过对方的脸,将收款二维码往男人面前送了送:“请先支付卦金。”
男人皱起眉,“怎么没算就要付钱,如果算得不准……”
“算得不准,我全额退。”
男人其实是姻缘祠派来找茬的混混,言灵这么说正中他下怀,他打定主意不管言灵怎么说,他都说算得不准,这上清观小神仙的招牌,他今天是砸定了!
当即转了一百过去,还点开支付页面朝言灵显摆,谁知道言灵看也没看,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别人算卦一百,你需要支付一万。”
“什么?”男人当即一排桌子站起来,“好你个□□观,凭什么别人一百轮到我这就要一万?耍老子是吧!”男人的嗓门很大,这么一拍桌子也跟着抖了抖,把围观人群都吓了一跳。
身后的小弟也跟着帮腔,“是啊,凭什么!以为我们老大是冤种吗?”
“就凭他是你们老大。”言灵波澜不惊道,“怎么?还是觉得你们老大不值一万?”
这?小弟懵了,似乎答值也不对,不值也不对。言灵简单一句话就把两小弟堵回去,直视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语气从容:“算卦讲究你情我愿,你如果不想支付卦金,那请就此离开,别耽误大家时间。”
人群中香客也帮腔道:“是啊,到底算不算,不算别浪费时间。
“赶紧的,要算不算,我还忙着回家做饭呢!”
“大男人的磨磨唧唧,就这还想找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吧。”
周围你一眼我一语,落在男人耳朵里,差点把他气个倒仰,想要发作,又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为避免节外生枝,只能暂时将这口气咽回去。
算肯定要算,不然还真不好借故找茬,想着总归一会儿能把卦金要回来,男人冷哼一声,拿出手机又扫了收款码,当即转了九千九百过去,加上刚刚那一百,刚好凑足一万。
“不就是一万么,老子有的是钱!”说着掀开衣摆重新坐下,对言灵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言灵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你夫妻宫灰白无光,有一道断纹,这代表你曾经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你和前妻是出外打工认识的,你们结婚八年,育有一子一女。你面中鼻头泛红,脸颊凹陷,眉间有竖纹,眼里有凶光,这表示你心胸狭窄且善猜忌,所以你怀疑前妻出轨,时常对她拳打脚踢,还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小女儿四岁那年,你前妻再也无法忍受你的暴力,连夜带着儿子女儿离开,从此,你失去了她们的消息。”
男人是隔壁镇的无业游民,早前听过这大师的传闻,只当上清观和姻缘祠一样买了营销,用噱头揽客。
前天中午姻缘祠主管找上他,让他到上清观来找言灵算卦,算完再说不准,趁机砸场子。
那主管许了特别丰厚的酬金,有钱不赚王八蛋,男人当即就把钱收了,顺带叫了两小弟来充场面。
昨天上山没拿到号牌,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些香客竟然很早就上来排队。男人只能天没亮就上来在门口等着,这才成功排到了六号。
原以为能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哪里想到,言灵开口就切中要害!
把前妻推下楼这种细节,除了他和前妻两个当事人之外,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除非,除非这大师真的能掐会算!
男人顿时有些慌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强装镇定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老婆好好在家带孩子,你竟然敢诅咒我!算得一点也不准,赶紧退钱退钱!”
男人说着就要掀桌发难,这时围观人群里有人说话了:“这不是隔壁水平镇的李大锤嘛,他媳妇六年前就带着儿子女儿跑了,大师算得可准了,你在这闹什么闹?”
被人当面揭穿,李大锤心里慌得一匹,总归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不然这两天就白折腾了。
“准个屁,老子的媳妇就在家里!”李大锤梗着脖子道,“你们才是这神棍请的托吧,神机妙算都是假的,配合演戏才是真的。”
李大锤红口白牙这么一吆喝,愣是硬要把脏水往言灵身上泼!
旁边纹着花臂的小弟也跟着附和:“对,我就是这镇上的人,这神棍前两天让生病的小孩喝符水,差点把人给害死了,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外来的香客!”
“神棍,退钱,赶紧退钱!”
此时道观里人来人往,这边闹起来后纷纷围过来,外来的香客基本都是看了直播过来的,大家看这架势,难道是言灵算卦翻车了?
不会直播里真是在演戏吧?
吃瓜群众的雷达哔哔作响,赶紧拿出手机录制视频。
林悦抱着团子站在一旁,言灵提前算到今天有人闹场,特意叮嘱她和团子不要插手。
这几次下来林悦也算有了经验,敢于得罪言灵大师的人,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想到这林悦也不是那么急了,这群人渣现在看着嚣张,过不久就要倒大霉了!
此时三人扯着嗓子大闹起来,言灵施施然起身,气定神闲道:“你既然说我用符水害了镇上的小孩,又上赶着来找我算卦,闲的?”
花臂小弟被言灵抓住话里的漏洞,当场噎住,旁边的胖子脑子倒转得挺快,粗声反驳道:“我们就是看不惯你招摇撞骗,特地上来拆穿你这神棍!”
“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正义,你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出门打工,去理发店做学徒,偷店长的钱被抓住后被判刑一年。这一年却没让你长教训,出狱后伙同监狱里认识的混混,继续偷鸡摸狗,被抓住后又被判了三年,前段时间才刚刚放出来,怎么?这是又想回去住着?”
言灵话音落下,跋扈的胖子差点就给跪了,因为她说的没有半点差错,胖子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仍然嘴硬朝旁人道:“大家别听她的,她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言灵转而看向花臂小弟,“还有你,你母亲为了你难产而死,你父亲为了把你拉扯大拼命打工赚钱,落下一身伤病,竟然养出你这么个不孝子,成天不务正业就算了,过几年还会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连累你父亲丧命。”
花臂小弟听到前面时还无所谓,他害母亲难产而死,从小到大无数亲戚都跟他说过这话,他都已经听疲了。
最近他确实迷上了赌博,还处于小赌阶段,赢了些小钱正膨胀呢。直到听到父亲会因为自己欠下的赌债丧命,花臂小弟顿时慌了。
他虽然时常嫌弃父亲没用,但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在的,抖着唇道:“大……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
“能救你爸的只有你自己。”言灵道,“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即使你的前途不至于一片光明,至少也不是一片死寂。”
“好好好。”花臂噗通一下就给言灵跪了,“谢谢大师指点迷津,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胖子看花臂跪下,双腿也跟着一软,李大锤听着接连两声闷响,回头,看到两小弟都给跪了,眼角猛地抽了两下。
再看看言灵,明明只是站在那儿,还比他矮了一个半头,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衬得他们这些人啥也不是。
李大锤咽了咽口水,左腿刚往后退了半步,面前的言灵神色自若道:“想退钱是吧,这钱我倒是可以退,就看你敢不敢收。”
“不,不退了。”李大锤见识了言灵的本事,三言两语就定人生死的架势,哪里还敢惹这位煞神,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言灵撩起道袍重新坐下,“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句,你眉毛杂乱,眼下乌青,胸廓鼓起,十指如杵,简而言之,你有大病,病得不轻。”
最近李大锤胸口时不时隐隐作痛,刚开始只当睡觉的时候岔了气,后来越来越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却不敢去医院看。
很多人就是讳疾忌医,担心一检查就是什么大病,李大锤也是这样,看着人高马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样,其实最是怕死。
言灵一语点出他有大病,可算是一下踩中了他最痛的点,李大锤只感觉胸口那处忽然针刺一样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一声闷响,只见站在前头的大汉也跪下了,和两个小弟一起,一家人跪得整整齐齐。
这场面,竟然有一点说不出的滑稽,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该!家暴男活该遭报应!”
“赶紧死吧,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换做平时,谁要敢这么咒他,李大锤指定要把人揪起来揍一顿,此时再也凶不起来了两行泪哗地落下来,膝行到言灵面前,乞求道:“求求,求大师救我一命!”
大师能救花臂他爸,一定也能救他,李大锤是这么想的。
结果言灵也没看他,不咸不淡道:“要求救的话,去医院比较快,我不是医生,没法救你。”
“我有钱,我可以给您钱。”李大锤哀声道,“要多少都可以!”
“给多少都不可以,因果轮回,你自己种下的恶因,也只能吞下这恶果。”
言灵说得斩钉截铁,眼见着求救无门,李大锤两眼一翻,就这么生生吓晕过去。
两小弟叫了两声大哥,在众人的嘘声中,埋头把李大锤拖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有人转手把视频传到了网上。
不到一小时,#三傻大闹上清观#登上了热搜。
午休时间,网友们吃饭的同时刷刷微博,初看词条还以为是什么电影。再看一眼,咦?这个上清观不会是言灵所在的那个上清观吧?
怀着好奇点进去,看完视频后直呼过瘾。
【果然是三傻大闹上清观哈哈哈】
【看开头就知道这三个人是去砸场子的,but,我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哈哈哈】
【还以为言灵要翻车,到最后反转绝了】
【垃圾就该这么治!家暴男biss!!!】
【我爽了,希望天下的家暴男都有此结局!威胁社会安定的混子都没有好下场!】
【每次都说是剧本,这次总不会是剧本了吧?】
【给多少钱都不可以,言灵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太帅了吧!!!】
【有点被言大师圈粉是怎么回事?啊啊啊,谁来打醒我!!】
【我来……加入你哈哈哈,以前对言灵观感不怎么好,这波从路人转路好了】
【想去上清观找言大师算卦了】
【想去算卦加1】
第19章
李大锤一路被两小弟抬进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下午才幽幽转醒。
醒过来后两小弟也离他而去,说是要改过自新,以后再也不混了,要踏踏实实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
别人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反观李大锤,这么多年无所事事,基本上能借钱的亲戚都被他借了一遍,他借钱从来不还,渐渐地大家避他如蛇蝎,直接断了联系。
现下生病了也没人来看他,晚上值班医生查房时还宣布他得了肺癌,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肋骨上,这也是他时常胸口疼痛的原因。
简单来说,他命不久矣。
李大锤眼睁睁看着死神的镰刀正朝他挥下来,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如果妻子没带着儿子女儿逃跑,在他最后的人生阶段里,至少还能有人照顾他,想到死后都没人给自己收尸,李大锤只想把那女人抓回来再暴打一顿。
走到这一步,李大锤还是没反思自己犯下的错,反而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紧接着他又想到言灵,他以前听过这些道士的心肠最是歹毒,稍有不如意就会往别人身上下咒,没错,他一定是被言灵诅咒了,才会得这种绝症!
眼下他就要活不了了,也绝不会让害他的人好过!要死也要让言灵是在他前面,黄泉路上有人陪着,才不算亏!
李大锤眼里滑过一丝狠厉,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心里的恶意越发膨胀。等到夜深一些,他趁着值班护士不注意,悄悄离开了医院。
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李大锤进去买了把水果刀,结账时脸色阴沉沉的,将店员吓了一跳。
找钱的店员瑟瑟发抖,李大锤心一横,将刀尖指向对方:“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赶紧的!”
五分钟后,李大锤拎着一袋钱走出便利店,朝九峰山去了。
经过姻缘祠时李大锤又生出了别的想法,反正他出完恶气后是要跑的,不如多捞一点,剩下的时间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李大锤脚下的步子打了个转,来到姻缘祠旁边,从矮墙翻了进去。
夜深了,姻缘祠里静悄悄的,李大锤凭着之前来过的记忆,找到了主管王峰的办公室。
他运气不错,办公室灯还亮着。
这段时间姻缘祠的香火受到上清观影响,祠主专门找王峰谈了次话,将压力给到了王峰,希望他能尽快解决问题。
王峰这才找了李大锤过来,只要李大锤在上清观闹上一闹,他趁机拍下视频,再发到网上找水军炒一炒,这上清观的香火就到头了。
王峰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哪里想到这次反倒替他人做了嫁衣。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好评,差点气出一口老血。没一会儿祠主也收到了消息,把王峰叫过去骂了一顿,还扣了他一个月工资。
这祠主也是过河拆桥的,直截了当道:“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要是不把这上清观打垮,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王峰本来想直接撂挑子不干,把这段时间做的破事都抖落出去,好让着姻缘祠关门大吉!
偏偏这祠主还有几分本事,许多人来姻缘祠求姻缘,花大价钱买的桃花转运符,实际上就是桃花煞,能让中煞的人对戴符者死心塌地!
别说是帮人下桃花煞了,只要钱到位,这祠主私底下什么阴损活都接,昨天还有富豪夫妻上门,要他给自己女儿配一桩阴婚!
王峰当时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富豪的女儿生前很喜欢某个男明星,为了完成女儿的心愿,富豪想把这男星的魂魄拘了娶他家女儿!
都说宁得罪和尚,不得罪道士,王峰也怕得罪了祠主,将他的魂魄绑了给谁配阴婚,因此敢怒不敢言。
此时王峰看着手机发愁,李大锤那是指望不上了,他准备联系别的小混混,明着来是不行了,只能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
上清观里两女人一孩子,让小混混去吓一吓,说不定能吓到对方关门大吉。
王峰刚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一道黑影笼罩在他头上,抬眼一看,竟然是被人抬去医院的李大锤,满脸阴沉沉的。
“你过来做什么?”王峰皱起眉头道。
“当然是来要尾款的,说好事成之后再给我两万。”李大锤按下心底的暴戾,压着声音道,“钱呢?”
“你还有脸提尾款?就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被女人吓得屁滚尿流,出息!”王峰没注意李大锤眼里爬上的阴狠,继续嘲讽道,“要钱没有,识相的就赶紧滚,晚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一痛,王峰低头一眼,一把水果刀从侧面插进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渗出来,将灰色的道袍染红一片。
李大锤一击即退,迅速将水果刀从王峰腰间抽出,后者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多一个人陪他下地狱,赚了!李大锤躬身再想补一刀,地上的王峰已经失声尖叫起来:“救命!杀人了!”
他这么一叫,院子里有几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李大锤只能抢了王峰的钱包翻墙逃跑。
等其他人赶到王峰的办公室,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赶紧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
这天夜里注定不太平,民警刚赶到报警的便利店,姻缘祠那边又出了问题,山下乱成一团,通往上清观的山道上倒静悄悄的。
李大锤很久没见血了,身体里的嗜血因子被重新唤醒,脸上爬满嗜血的笑。
四周树木成荫,头顶,清冷的月光洒在山道上,将李大锤的身影无限拉长。
他埋着头往上爬了好一会儿,等到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再看看四周,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刚才还有月光照进来的,但眼下,山道还是一样的山道,月光却完全消失了。
李大锤越往上爬周围越黑,渐渐地伸手不见五指。他摸出手机打开电筒,却只能找出两米见宽的范围,再远就看不见了。
九峰山并不高,算算时间,他至少已经爬了四十分钟,以他的速度,应该已经到了山顶才对!
李大锤又往前跑了好一段距离,还是没能看到上清观所在。
空气里安静极了,他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气声,低头看向手机时忽然愣住了,这……没记错的话他刚刚拿出手机的时候是十一点二十,现下竟然还是十一点二十!
一阵凉凉的风吹过脖颈,寒意慢慢从衣领,爬进他的背心。
李大锤想到言灵的神通,难道她算到自己要过来报复,特意设下了陷进等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李大锤转身就跑。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按理说早应该能看到山下的灯光了,可他埋头跑了半天,仍旧陷在黑暗当中。
李大锤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恐惧,一边跑一边吱哇乱叫起来,没一会儿就力竭了,跌坐在台阶上。
等天亮,对!天总会亮的,李大锤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一亮他就立马离开这里,要是被警察发现就彻底完了,他可不想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等气喘匀一些,李大锤想到自己三番两次着了言灵的道,别说面对面硬刚了,他连人家面都见不到,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只能骂骂咧咧出气。
刚骂了没两句,一股凉风扫过他的侧颈,李大锤警觉地抬起头,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藏在黑暗中,很亮,迎面袭来的压迫感,让李大锤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那双眼睛直直朝他扑过来,下一秒肩膀被死死咬住了,肩头剧痛传来,李大锤用另一手想扯开对方,对方却越咬越紧,剧痛之下,李大锤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那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把李大锤咬晕之后,就竖着尾巴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左右两侧的树上贴着的几张符纸,忽然迎风燃烧起来,化为一堆灰烬。
上清观里,向来早睡的言灵破天荒熬起了小夜,林悦在小花园里点了一盏小夜灯,两人一玉灵坐在夜灯下斗地主。
用瓜子当做筹码,林悦和团子面前的瓜子已经堆成了小山,言灵面前一颗不剩。
“言灵姐又输了哈哈,小湫刚学都比你会玩!”林悦说着开始数自己赢了多少颗瓜子,对团子笑道,“今晚咱俩发财了,明天让人多送点好吃的上来!”
“真的?那我要吃好多冰淇淋和肉肉!”
“行,管够!”
就玩了一会儿斗地主,言灵都输了小一千,把钱转给林悦后,拍掉掌心的瓜子壳站起来,“鱼儿已经上钩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收网?”
“当然,那李大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让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林悦说到这顿了顿,转身往屋里走,“等等,我去拿根绳子。”
三人提着小夜灯出门,言灵布下的迷幻阵离门口不远。她早就知道李大锤会去而复返,下午观里香客们都离开后,便在门前设下陷进,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往下走了一小段台阶,一个男人横倒在台阶上,微风轻轻飘过来,夹杂着一丝血气。
团子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也最讨厌血腥气,肉嘟嘟的脸上满是嫌弃。
言灵看了看四周,淡然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有人闯进了我设下的迷幻阵,不对,应该不是人。”
为了避免其他人误入,言灵特意设下了只有李大锤能进的迷幻阵,可此时残存的气息,分明不止有李大锤的。
“不是人?”林悦提着小夜灯的手抖了一下,转头看到言灵冷静的侧脸,好像又不是那么害怕了,“那是什么东西?”
言灵将夜灯移到李大锤头顶,一眼就看到了他肩头的伤口,对方几乎咬下一块肉来,黑色的T恤湿了一大片。
看着就巨疼,林悦倒吸一口冷气:“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言灵的视线落在李大锤轻轻瓮动的鼻尖,云淡风轻道:“还有气,悦悦,你先打电话报警。”
“好。”林悦将没用的绳子扔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言灵视线一转,发现李大锤另一只手攥得死死的,蹲下想要看个究竟,注意到她的动作,团子眼疾手快地捡起根树枝递过来。
“姐姐,用这个。”
言灵弯起唇道了声谢,接过树枝挑开李大锤的手指,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戳白色的毛。
团子也凑近了些:“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言灵将白毛拿起来细细打量,“狐狸毛。”
提到狐狸,言灵想到隔壁时空的九峰山上也有一只狐狸,时移世易,这里出现的会是那一只么?
警察正好在姻缘祠取证,接到报警电话后没多久就过来了。大家赶到现场,看到台阶上躺着的李大锤均是一愣。
几位民警只能先送李大锤下山急救,留下一位民警了解详情。
言灵将民警请到观里,还给对方倒了杯清茶。
林可晴道了声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拿出录音笔打开:“可以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是这样的。”林悦将话头接过去,“我们都准备睡觉了,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就出去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台阶上,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白天在我们观里闹事那位么,手里的水果刀上还沾了血,就立马报了警。”
林悦说的是实话,过程就是这么一过程,只是省略了迷幻阵那一段,林可晴点点头记录下来,“他刚刚在山下的姻缘祠行凶,想必是慌不择路逃往山上,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受伤吗?”
“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就躺在那了。”说起这个林悦也是一脸懵,“对了,警察同志,我倒不觉得他是慌不择路,说不定是想上来报复我们!”
“报复?”时间太短,林可晴还没来得及了解全部情况,“你刚刚说他白天在你们观里闹事,跟这个有关?”
“对!”林悦将白天的事简单说了,年轻的民警微微睁大眼,忍不住往言灵那边撇了一眼,“真有这么灵吗?”
“有视频为证!”林悦说着从热搜上打开视频,递到林可晴面前,后者看完后内心震荡不已。
不过人家好歹是专业的,很快将心底的震惊收起来,“那好,如果有别的情况,欢迎随时联系我们。”
三人将林可晴送到门口,“警察姐姐辛苦了,请你吃糖。”
团子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忙起来的时候林悦也没时间做饭,言灵每天都让人往山上送各种吃的,顺带给团子捎带些小零食。
林可晴躬身接过团子递来的糖,笑着道:“谢谢小妹妹,对了,三位住在这山里,一定要锁好门窗,有什么事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千万别像今天这样,在不明情况下开门,很危险。”
言灵微微颔首应了声好,“我们记住了。”
医院急诊室内,医生将李大锤的伤口做了处理后,发现他是被动物咬伤的。
这九峰山不算高,林子也不算深,以前从没有听过山上有野兽出没,更别说野兽伤人了。
大家心道恶人自有天收,对李大锤没有半点怜悯。
另一边,手术室正在进行一场急诊手术,李大锤一水果刀下去,把王峰的脾脏捅了个对穿,王峰失血过多,只能手术将脾脏切除。
这天晚上的事很快在南屏镇及周边传开,关于李大锤怎么会倒在九峰山顶,则越传越邪乎。
有人说李大锤触怒了九峰山上的神灵。
也有人说他持刀在姻缘祠行凶,冲撞了姻缘神,才会受到惩罚。后面这些人显然是姻缘祠买的水军,想要趁机造势扩大宣传。
这也是姻缘祠祠主从王峰那学的,他哪里知道大家见识过言灵的厉害后,并不像以前一样,三言两语就被带了节奏,反而十分清醒:“还姻缘神嘞,那小破祠要真有姻缘神,李大锤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吧,连个小贼都防不了,也别提有什么神通了。”
“是啊,相反李大锤想去找言大师麻烦,却连人家观门都没挨着哈哈哈哈。”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现,有理有据到让人无法反驳。
这话传到姻缘祠祠主凌善真人耳朵里,气得他当场砸碎了一个玻璃杯。
他好不容易才把姻缘祠的名声打出去,眼看就要赚个盆满钵满,哪里想到会半路竟然杀出程咬金!
眼下他忙着帮人配一桩阴婚,倒是无法分太多心神对付言灵,但这不代表,他拿她没辙!
凌善起身走到香案前,打开被符咒封印的白瓷罐,将网上查到的,言灵的生辰八字扔进去。
白瓷罐剧烈颤抖起来,一团黑雾从里面溢出来,逐渐化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
“去吧。”凌善眼底爬上一抹阴毒,“能不能饱餐一顿,就看你自己了。”
上清观里,林悦送走最后一批香客,锤了捶发酸的小腿。
“言灵姐,今天观里的客流量又创新高了。”
其实这边香客还算不上多,要说隔壁时空,最忙的时候,晚上九点都还有人过来上香,那才是真的香火鼎盛。
言灵淡淡地嗯了一声,“是时候给你找个助手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悦赶紧解释,生怕言灵觉得她话里有话,才刚涨了三倍工资,不多做些活,她反倒还不好意思。
“今天人多也算是例外吧,很多都是老熟人了,比如张大嫂张大哥,王婶和陈甜甜她们,对了,还有徐天一家,都是听说了昨晚的事过来的。”林悦说到这就笑起来,比起当女明星的助理,在冷冰冰的名利场上穿梭,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特别有烟火气的工作。
偶尔像昨晚一样会有点小刺激,不过林悦丝毫不慌,有言大师坐镇,谁敢造次!
“以后的人会越来越多,多一个人帮忙也不是什么坏事。”言灵在树荫下画符,香客一多,她的灵力也翻了好几倍,画起符篆比之前更加顺畅。
“也是。”林悦过来给言灵倒了杯水,又看了看不远处和蝴蝶较劲的小湫,就这么和蝴蝶飞来飞去的,一般人的小心脏大概承受不了。
“就是咱们这岗位比较特殊,我听说天极观和玄云观那边,弟子都是从小培养的。”林悦眼里露出狡黠的笑,“要不,咱们直接从那边挖个人过来?”
“还是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说起这两家道观,言灵又想起天枢和云风两位道长,什么都要按照章法不肯变通,和她的理念相悖。
言灵画好最后一张符篆,余光朝门边瞥了一眼,眼底露出一抹了然,“合适的人选,这不就来了。”
“谁?”
话音刚落,半开着的观门传来咯吱一声轻响,林悦下意识转头朝门口看去,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徐天。
徐天老早就想到上清观来,只是这几天他奶奶有些不舒服,他得在家里陪着老人家。
听说李大锤在上清观闹事后,徐天一家人大早上赶了过来,本意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顺便还可以上香还愿。
徐天一家来得晚,也没排上卦号,上完香就下山了,下山后宋婻说项链丢了,徐天就这么一路找了回来。
早上徐家人来的时候团子正好没在前院,他们都以为言灵带玉灵回来就算不是镇压,至少要关一阵吧?
哪里想到,在自己家闹得腥风血雨的玉灵,正自由自在地追着一只蝴蝶上下翻飞。
徐天:……
徐天一只脚踩在门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悦看他一副傻样,想起这人在直播时嘴皮子欠欠的,对这助手并不是特别满意。
但,好歹算是知根知底……吧?
五分钟后,本来只是上来找项链的徐天,误入了大型面试现场。
面试官:团子、林悦、言灵。
一头雾水的徐天,知道有机会留在上清观工作后,兴奋地找不着北。
“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十三岁那年,要不是他爸及时把他逮回家,徐天早入道了。
在言大师出现之前,徐天一直认为,天极观和玄云观是百家道观之首,言大师出现之后,这些道观都变成了浮云。
他现在都二十二了,入道的理想早破灭了,如果能留在大师身边多见识见识,别说是助理的助理,打杂也不是不行。
“工作时间早八晚五,周一周二两天休息,节假日香客会比较多,所以节假日不休,但有年假,每年十三薪,有五险一金,包吃包住。”言灵说到这顿了顿,“当然,你要想住山下也行。”
“我都可以,别说855了,就算996也行。”徐天笑得一脸不值钱,就差没说要倒贴了。
别的资本家面试到这种员工肯定满意,言灵却不一样:“本道观禁止内卷。”
“那我还可以继续直播吗?”徐天又问。
这点言灵倒无所谓,说起来,这几天香客量急剧上涨,徐天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了,你不是说你爸不喜欢你搞玄学吗?”林悦想起来徐天在直播里提过这事。
“托言大师的福,他现在已经变了,要知道我能到大师这工作,指不定多高兴。”
这边问得差不多了,言灵又转过头看向团子:“小湫,你觉得呢?”
“行吧。”团子皱着小脸道,“一个月试用期,看你表现。”
“放心吧祖祖祖祖奶奶,我一定会努力的!”徐天握着拳道,“那我能今天就上岗么?”
面试三人:……
见过积极的,没见过这么积极的。
林悦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怎么忽然结巴?”又转过头看向团子:“小湫,他为什么叫你祖奶奶?”
团子:……
徐天也是个行动派,敲定后立马下山去告知父母要留下来工作,换做之前没一会儿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观里,里面饱含了洗漱用品床单被褥等等等等,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林悦看着倒是挺满意,“徐助助理,以后下山采购的活就交给你了!”
“林助,你是结巴吗?”
林悦:……
这家伙,可真够记仇的!
“好了,不开林助的玩笑。”徐天挠了挠耳朵,“就是这徐助助理听起来怪怪的,不如叫我徐二助?”
徐天虽然是富二代,身上却没有半点富二代的脾性。
后院还剩两间厢房,徐天蛮有分寸的选了离三人最远的房间,简单打扫干净就住下了。
晚餐后大家各回各屋休息,言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瞥见桌上那团白狐狸毛,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从李大锤手里拿回来后洗了洗,现在也已经晾干了。
言灵顺手拿起那撮毛捏了捏,就这么小小的一团,狐狸的毛发触感大差不差,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言灵还记得隔壁时空,自己第一次遇见白狐那年,她也才八岁,和观里的小道士跑到其他山峰上捉迷藏,不小心踩空掉进坑里。
其实那坑说深也不深,只是那时候的言灵矮矮小小的,掉下去后怎么也爬不上来。
叫救命也没人应,言灵在坑里蹲了一会儿,听见动静抬头,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头顶。
言灵第一次见到小狐狸,把人家当成了小狗。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她的求救,朝她叫了两身后转身跑走了。
另一头,其他小道士发现言灵丢了,着急忙慌的跑回观里找清渊道长求救,大家顺着山路找了一圈,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一只小狐狸从树林里哒哒跑出来,咬住了清渊道长的道袍下摆。
小狐狸一路将清渊道长引到坑边,这才及时救下了言灵。
小狐狸特别有灵性,偶尔会跑来道观找言灵玩,再长大一些,言灵才发现对方是一只白狐。
在九峰山上那十几年,一人一狐的关系不远不近的,基本上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她还记得要下山之前和白狐说了,离开的时候对方一直把她送到山下,后来她在外闯荡,一人一狐再也没见过面。
说来,言灵总觉得自己使用禁术时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随即又摇摇头,她死之前距离九峰山至少几百公里,白狐也不可能出现在那。
而现在,时空变迁,许多人事物都发生了改变,就算是同一只狐狸,应该也不会记得她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法,不能强求。
事实证明,不触及逆鳞的时候,言灵还是很佛系的。
她只是有些疑惑,白狐竟然能突破她的禁止,进入她设下的迷幻阵中,还把李大锤伤得那么狠。
也不知道李大锤是怎么惹到他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隔壁房间,徐天躺在床上激动地睡不着,索性开启一场直播。
上次直播过后,徐天的粉丝疯长了一百多万,十多个金主爸爸连夜找上门来。徐天挑了几个口碑不错的广告接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接推广。
这时候临近午夜,许多粉丝都已经睡下了,没睡的都是夜猫子,收到直播提醒后便顺势点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主播没预告就开播,我点进来的手微微颤抖2333】
【哈哈哈,确认过眼神,是看过同一场直播的人】
【主播主播,这次直播会出现非人类吗,麻烦预警一下,我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家好,对,又是毫无预兆的直播,哈哈,没,今天没有别墅探险,也不会有灵异现场,我就是睡不着上来播一会儿,就闲聊,大家放心观看。”
【噗哈哈哈,要被主播笑死】
【放心观看什么鬼,你不要立flag啊喂!】
【大半夜的主播为啥这么兴奋?金主爸爸找上门?】
【主播的房间好像变了?】
“不是金主爸爸胜似金主爸爸,我找了份新工作,刚搬到员工宿舍,每周双休855,有五险一金十三薪,包吃住,老板还允许我继续做主播,怎么样,不错吧哈哈。”
【???】
【什么工作啊,待遇还挺不错诶】
【这福利待遇我竟然心动了,主播你们那还缺人吗?】
“具体暂时不能透露,过段时间你们应该就知道了,不缺人不缺人,你们想啥呢,还竞争上岗,我靠关系进来的你们不可能争得过我!”
【听上去是挺不错,但,你确定工资能有你一次推广多?】
【还生怕别人和你抢工作哈哈哈哈,能不能出息一点,你可是四百万粉大主播!】
【主播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主播被下降头了吧hhh】
徐天经常和粉丝互损,举了一会儿手机有点手有点酸,就改了个姿势,趴在床上和弹幕互动。
“下降头是不可能的,也不看看我现在在谁手底下做事!”
徐天满脸骄傲,与此同时,天花板上忽然陷进来一团黑雾,那黑雾晃了晃,逐渐凝成青面獠牙的鬼脸。
还算热闹的弹幕倏然安静下来,徐天戳了戳屏幕道:“山上信号就是不好,竟然有网络延迟,大家等等,我去窗口试试。”
【别去窗口了,赶紧跑吧!!】
【主播快逃!】
【卧槽有鬼啊啊啊啊】
“哪里有鬼?弹幕上一群戏精!又想吓我是吧,我才不会上当。任何一个地方有鬼这里都不会有的,ok?”徐天拿起手机晃了晃,感觉头顶凉凉的,下意识抬头,和那张鬼脸对了个正着。
徐天:……
鬼脸:……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人一鬼同时愣了一瞬,还是徐天先反应过来,手机一扔,拉开门跑了出去。
第20章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凌善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着的,放出来找言灵麻烦的恶鬼,竟然连人家大门也摸不着,被拦在了上清观外!
鬼脸晚上十点多就上山了,在门口撞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突破言灵设下的禁制。
要是换做别的鬼可能都放弃了,偏偏这鬼非常轴,又饿了一个多月,他围着上清观绕了几圈,终于发现了偏僻角落里有一处狗洞。
那狗洞弃用太久,被杂草覆盖住,言灵布阵的时候也没注意,就被这恶鬼钻了空子。
鬼脸成功进入后径直飞到后院。
第一间厢房是林悦的房间,鬼脸悄悄潜到林悦床边,想要饱餐一顿,一口咬下去没碰到人,牙差点磕碎了。
言灵之前说林悦命带华盖,一般的鬼怪拿她没辙,并不是说说而已。
此时一无所知的林悦翻了个身,鬼影捡起掉落的门牙,满脸愤愤地飘出房间。
不死心的鬼脸又来到第二间厢房前,这次鬼脸还没来得及靠近言灵房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吧唧一下砸到墙上,摊成一张大饼。
鬼脸晕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费了老大的劲把自己抠下来,晃晃悠悠经过第三间房时,发现这间房的煞气比他还重,有了两次前车之鉴,他哪还敢啃这种硬骨头,只能赶紧溜了溜了。
鬼脸本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飘到最后一个房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试探着往前凑了凑,没有灵力也没有煞气,里面的人,看起来很好下口的样子。
他晃晃悠悠从天花板降下去,准备来个突然袭击,哪想到还没来得及下口,那小子就扔了手机跑出门去。
鬼脸哪里知道,这是徐天在无数灵异场所里,练就的反应能力。
鬼脸饿了一个多月,哪里能放过这样鲜活的口粮,当即追了出去。
刚追到门口,被迎面飞来的符篆定住了。
其实在鬼脸在门外徘徊言灵是知道的,想着这鬼进不来就懒得去管,没想到对方竟然从狗洞钻进来,还真是不屈不挠。
鬼脸撞上来的时候言灵醒了,起身披了件外袍出门,恰好看见徐天跑出房间,随手就扔了道驱邪符过去。
就这么瞬息之间,鬼脸一下就感受到言灵和凌善实力上的差距。
一张符篆就让他动弹不得!要知道,要不是他和凌善结了魂契,就凌善那破罐子,怎么可能封得住他!
鬼脸心里将凌善骂了个遍,丫的,让他对付这么个硬茬,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鬼脸这鬼,虽然很轴却也能屈能伸,不然也不会暂时听命于凌善,连狗洞都钻。眼见打不过言灵,立马就换了副嘴脸。
“不好意思大师,这山里林木森森的,在下也是不小心惊扰了大师,还请大师见谅!那个,小的也不在这招大师烦了,只要大师解开小的,小的立马消失,滚得远远的,保证不会出现在大师面前!”
徐天往外跑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穿鞋,脚底被碎石扎得生疼,看鬼脸在这装孙子,顿时就乐了,“那你还真挺会迷路的,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鬼脸眼角抽了两下,忽略徐天的话,又朝言灵面前飘了飘:“其实吧,我是听说了大师的事迹之后,心生敬佩,特意前来投靠大师,只要大师一句话,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话没说完,就看见言灵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是相当嫌弃了:“你就剩一个头了,哪里有肝来涂地?而且,凌善不是给了你八字,让你趁机上我的身么。”
鬼脸:……
被言灵一语道破企图,鬼脸呆愣片刻后,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凌善给他烧言灵的生辰八字,是想让他趁机附在言灵身上,这样一来,任凭言灵再怎么厉害,都得乖乖听凌善的话。
凌善哪里想到,言灵只用一张符就制服了鬼脸,压根没有任何操控的空间。
“大师饶命!这真的不是我本意,我也是被那凌善抓住,强行结了魂契,这才被他所迫为他卖命!”
大难临头各自飞,鬼脸立马将凌善出卖了个彻底。
他声泪俱下说着自己的惨痛遭遇,两行血泪夺眶而出,看上去还有点悲戚的意味。
言灵却不是能被轻易哄骗的人,只一眼就看穿了这恶鬼生平。鬼脸还要继续叭叭,言灵嫌吵,又是一张符甩过去糊住了对方。
“别在我面前装良善,我很清楚你是什么鬼。你生前无恶不作,嗜杀成性,曾经因为偷盗不成杀人全家,就连三岁小孩也不放过,在你伏法死后,那些被你杀死的冤魂一起找上门,本想一口一口将你啃噬干净,却不慎放了你一魂逃脱,刚好遇上凌善,他答应帮你重塑魂魄,你心甘情愿跟他结下魂契,为他卖命。”
言灵点破鬼脸的伪装,鬼脸恼羞成怒,想要破口大骂却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言灵,眼下跑肯定是跑不了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挣个鱼死网破。
鬼脸拼死朝言灵飞过来,还没靠近,只听言灵快速念了一句法决,贴在鬼脸上的符咒应声炸开,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魄被瞬间炸开。
徐天也见过不少道士抓鬼驱邪,还从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法诀,惊讶地张大嘴巴,看向言灵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听你刚刚的意思,知道这鬼是谁派来的?”
“我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倒上赶着送上门来。”言灵有些不耐烦道,捡起恶鬼就快消散的魂魄碎片,随手扔进一旁废弃的腌菜坛子,又点燃一张符纸扔进去。
火焰接触到魂魄碎片忽然放大,差点喷出坛口,言灵眼疾手快用瓦片盖住,等到魂魄作为燃料一点点消散干净,坛子里的火才逐渐熄灭下来。
九峰山下姻缘祠内,已经睡着的凌善正打着呼噜,在鬼脸被火焰灼烧的同时,凌善也从床上弹坐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哇地喷出一大口血,两眼一翻直直倒下去。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徐天回房捡起地上的手机,此时弹幕还在刷着。
【主播人呢?不会真出事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主播应该没有这么倒霉吧?】
【啊啊啊,他喵的刚刚真的好吓人】
【吓人主播,取关了!】
【主播你死活吱一声啊】
“那个,我回来了,刚刚忽然肚子痛,去上了个厕所。”徐天摸摸鼻子,对着镜头面不红心不跳地掩饰道,“鬼?什么鬼,没有啊,是你们眼花了吧?”
【???】
【如果你刚没有扔下手机就跑,会更有说服力】
【说好的今晚没有灵异事件呢,主播啪啪打脸!】
【你们还真觉得是鬼啊,如果是鬼主播还能好好站在这?】
【终于有个明白人了,肯定是特效啊!主播这是要把灵异剧本走到黑?】
【有一说一,主播的演技是真不错哈哈,可惜今晚这场戏缺了灵魂主演】
【所谓的灵魂主演是言灵吗噗哈哈哈】
徐天:“……”
言大师确实出演了,只是你们没看到而已啊。
徐天默默吐槽,想到那鬼脸炸开的画面,只觉得自己脖子也有些凉凉的,还好他抱大腿的速度够快,也没想过和大师作对,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这么一说确实,昨天的三傻大闹上清观的热搜看了没,言灵导的这出戏,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哈哈哈】
【內娱灵异洗白第一人,呵呵】
【真的是剧本么,我怎么觉得不像演的】
【怎么忽然扯到言灵啊,奉劝大家还是少说言灵坏话,溜了溜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观里不用开门,言灵也由得大家去睡懒觉。她没被昨晚的插曲影响,回来后很快睡着,照例早起打坐,身体里的灵力日益充沛,虽然和上辈子还有好一段差距,但好歹不像开始那样,画几张符就灵力不支。
言灵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传来,好像有谁敲门,伴随着小小的呜咽声。
打开门一看,门前躺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只一眼,言灵就认出了这只狐狸,和隔壁时空那只一模一样。
此时白狐一只前爪受伤了,长长的伤口处有血渗出来,染湿了周围的毛发。
它看起来十分虚弱,就连抬眼也费劲似的,只看了言灵一眼就又闭上眼睛。
言灵将它抱起来快步走回院子里,暂时放在树荫下,转身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她先用剪刀把伤口周围的毛处理干净,紧接着抬起狐狸受伤的爪爪,往上倒双氧水时,对方明显缩了一下。
“有点痛,你忍一下。”言灵将狐狸缩回去的爪子轻轻拉回来,“不清理干净很容易感染。”
狐狸轻轻呜咽两声,像是委屈巴巴地在控诉什么。
“我尽量轻一点。”
要换做其它动物,言灵也不会傻傻的试着和对方沟通,但她知道这只狐狸很有灵性,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果然狐狸听懂了她的安抚,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消毒包扎,等伤口包扎完毕,言灵将医药箱里的东西收拾整齐,抬眼,不经意撞上了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眸。
狐狸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又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眨了眨眼,朝她小小地叫了两声。
言灵把这叫声归为感谢,忽然想起上辈子一人一狐初遇时,是这只狐狸救了她,换了个时空后颠倒过来,倒像是一种因缘际会。
“所以,那天闯进迷幻阵的也是你。”言灵抬手摸了摸白狐的脑袋,对方非但没躲开,甚至还把脑袋递上来任她顺毛。
久违的触感让言灵轻轻弯起唇角,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我们俩也算有缘,这段时间你就留下来好好养伤,别乱跑。”
白狐嗷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时候徐天伸着懒腰走到院子里,看见狐狸立马就凑了上来。
“这哪里来的狐狸,怎么还受伤了?”徐天说着就要上手去摸,白狐一爪子将他拍到一边,紧接着又把脑袋往言灵掌心送了送。
徐天被它□□裸的双标惊到了,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去拿了一只鸡腿,企图用美食诱惑。
没想到白狐压根不搭理他,还将脑袋瞥向一边,徐天颇受打击,“它刚刚是不是朝我翻了个白眼?”
“估计是受伤了心情不好。”言灵拎着医疗箱站起来,“你别招惹它,惹急了当心被咬。”
像是为了印证言灵所说,白狐适时张大嘴,露出了满口尖牙。
徐天拿着鸡腿的手倏地缩回去,狐狸又抛过来一记白眼,像是在嘲笑。
没一会儿林悦和团子也起来了,院子里多了只狐狸,肯定是要被围观的,很快徐天就发现,这只狐狸虽然也不怎么搭理林悦和团子,却不像对他一样,抱有很大的敌意。
不过大多数时候,狐狸的注意力都放在言灵身上,言灵在前院时,狐狸晶亮的眸子随着她转来转去,言灵不在前院时,狐狸就那么趴在树荫下,仿佛老僧入定,动也不带动的。
徐天总觉得这只狐狸有古怪,具体哪不对劲,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正午,姻缘祠内,吐了一大口血又昏过去的凌善幽幽转醒,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他能感觉到和鬼脸的魂契已经断开,想必是鬼脸附身失败,反倒让言灵打散了残魂。
臭丫头竟然还利用魂契反过来中伤他,真是好毒的伎俩!
凌善捂着胸口恼恨不已,恨不得将言灵大卸八块,此时有小童上前敲响了凌善房门,“师父,贵客已经到了。”
凌善神色一凛,咳了两声道:“先带贵客去正厅好生伺候着,我随后就到。”
小童应好后躬身退下,凌善赶紧下床换了身道袍,又镜前洗掉唇边干涸的血迹,一切整理妥善后,才拿着拂尘出了门。
正厅沙发上坐着一对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女,两人皆是满脸愁容,可惜女人脸上再精致的妆容,也遮盖不住那双肿的像核桃似的眼睛。
中年男女相对无言,正厅的气氛仿佛一滩死水,直到凌善迈步走入,沉寂的气氛才点燃了一点生机。
“真人,你前天说阴婚的事需要考虑,眼下考虑怎么样了?”男人见到凌善立马站起来问道,“自从女儿去后,我夫人整天以泪洗面,我们俩整日忙着集团事务,对女儿疏于照顾,眼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能完成女儿遗愿,还请真人成全!”
“夏先生,本道能理解您和夫人的心情,两位如果只想找一位阴魂和女儿成婚,本道一定立马应下,可……可你们想要的是生魂,如果我将那生魂拘来,与杀人何异?”
凌善摆出一副为难模样,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生魂阴魂,之所以犹犹豫豫不肯一口答应,不过是为了坐地起价罢了。
“真人,我们也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可我女儿生前一直喜欢秦函,如果换成别的阴魂,又怎么能算帮她完成遗愿呢?”夏夫人说到这眼圈又红了。
夏氏在帝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和大多数豪门父母一样,夏氏夫妇能给予女儿最好的物质条件,却很少有时间陪伴教导她。
在这样的环境中,夏欣欣倒是没染上富二代常见的恶习,学习成绩不错,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帝都大学,性格开朗大方,不管是朋友还是老师人,对她的评价都特别好。
所以,在她选择自杀后,身边的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欣欣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做父母的操心,可是,可是我们却连她得了抑郁症都不知道。”夏夫人捂着脸小声哭起来,一开始她和丈夫也没想到要成什么阴婚,只请了专业的送葬团队为女儿料理后事。
等到到她们将女儿的遗体放进水晶棺椁,想要点燃引魂灯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她们怎么做,也没法将引魂灯点燃。
夏成云通过朋友请来了天极观道长,那道长告诉两人,引魂灯能为死去的人照亮冥府之路,夏欣欣怕是有什么未了的执念,这灯才没法点燃,如果她执意留在人世不肯投胎,时间一长,要么执念加深化为厉鬼,要么魂魄渐衰魂飞魄散。
说到未了的心愿,夏夫人一下就想到女儿喜欢的男明星秦函,不止房间里贴着秦函的巨幅海报,还专门腾了两个房间,只为了放秦函周边。
女儿从小到大都规规矩矩的,上大学后忽然追起明星来,夫妻俩倒觉得是小女生日常,也没多问。
夏欣欣就这么粉了秦函四年,就连临死之前,手里还牢牢抓着秦函的照片。
所以,夏夫人坚定地认为,女儿一定非常非常喜欢秦函,只有和秦函结成阴婚,完成未了的心愿,她才能够安心投胎。
夏成云知道取人生魂和杀人无异,为了女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钱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了真人,照我之前说的数目,再翻三倍怎么样?”
听到再翻三倍,凌善眼里蹦出一抹喜色,他赶紧垂下眼盖住眼底的贪婪,以拳抵唇咳了一声:“两位至真至诚,本道若要再拒绝,岂不是辜负了你们对女儿的一片心意。”
凌善说到这停下来,掐指算了算:“这样,本道先做法先将秦函的生魂拘来教化一番,待令嫒头七一过,即刻为两位新魂举行婚典。”
凌善真人松口答应,夏氏夫妇又是一番感谢,当即就把定金转到了凌善账上。
两人走后,凌善看着余额中那无数个零,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胸口郁结的愤怒随之一扫而空。
等这件事了,他一定要让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知道,和他凌善真人作对,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林悦在这边熟悉起来后,买菜都不用亲自下山了,打个电话让人送上来,多支付一点跑腿费就好。
工作日中午都没时间做饭,也是叫山下的饭庄做好了送上来,味道也算不错,就是油多了些。
今天正好是休息日,大家决定弄个庭院烧烤,当做道观重开后的第一次团建。
言灵和林悦准备烧烤要用的食材,徐天自告奋勇布置院子,兴冲冲跑下山采购烤架、星星灯和气球,将现场布置得有模有样。
等言灵和林悦端着弄好的食材出来,徐天立马上前邀功:“天黑了再把这灯开起来,在漫天星光下吃烧烤,绝对氛围感满满。”
言灵淡淡地说了句还不错,被言大师认可的徐天笑得一脸不值钱。
白狐见状,抬着前爪一瘸一拐跳到言灵身边,扒了扒她的道袍,仰着脑袋小小地嗷了一声。
林悦笑道:“言灵姐,这狐狸都不带搭理我们的,我还以为它很高冷呢,没想到竟然会对着你撒娇。”
言灵倒没觉得狐狸是在撒娇,蹲下来撸了撸狐狸脑袋,“大概是伤口又疼了。”
言灵抬手拿了两只大鸡腿递到狐狸面前,企图用食物分散狐狸的注意力,“吃吧,多吃点肉,伤口好得快一些。”
同样的鸡腿,徐天递过来时狐狸看都不看,此时却一点不挑的大口啃起来,没一会儿就将鸡腿肉拆吃干净。
等狐狸吃饱饱后,烧烤趴也正式开始了,天色逐渐暗下去后星星灯亮起来,徐天还跑回房间拿了笔记本电脑,随手点开一个直播晚会充当背景。
炭火在炉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开,各种肉类考得滋滋冒油。小湫第一次吃到烧烤,将肉咬进嘴里时,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相信时间竟有如此美味。
“林助,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徐天一串接一串,根本停不下来。
林悦笑得眉眼弯弯:“那当然,先说好,一会儿收拾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行啊,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我愿意洗碗!”
徐天说着又拿了几串肉放自己盘子里,被林悦抢回来,“你慢点行吗,我烤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你造的速度!”
团子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林悦姐姐,我还想吃牛肉!”
“好好好,这就给小湫烤上,管够!”林悦对团子有求必应,对徐天完全是另一种态度,“要吃五花肉?要吃自己烤!”
徐天哭嚎:“林助,你这也太偏心了!”
林悦:“心脏本来就不在中间,我就偏心怎么了?”
久违的吵闹气氛,让言灵想起师父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的上清观也是这么热热闹闹的,言灵沉浸在回忆里,知道面前的盘子里忽然多了一堆烤串。
“言灵姐,多吃点,一会儿都被徐天吃完了。”林悦笑得眉眼弯弯。
“你也多吃点。”言灵将烤串分一半给林悦,“别光顾着给我们烤,反倒把自己落下了。”
“好!”
大家一边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吃了许多烤串。林悦和徐天也是,一边说太撑了,一边还往嘴里塞各种串,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一直在战斗的团子,吃到撑的三人暂时进入了放空状态。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电脑里传出的尖叫就分外炸耳朵了。
林悦被这尖叫声吸引,视线一转落到电脑屏幕上,当场愣了好几秒。
徐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原来林助喜欢这一款?”
此时正好轮到秦函出场,就算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现场粉丝应援的热浪。
镜头扫过全场后拉近,落到秦函帅气的侧脸上,立马又激起了新一轮尖叫。
林悦朝屏幕翻了个白眼:“喜欢个鬼啊,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别害我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林悦说完下意识看了言灵一眼,就是这么好巧不巧,言灵辞演的那部剧,男主就是秦函。
刚陪着言灵去到仙落剧组时,林悦对秦函的印象不错,作为正当红一线男星,秦函完全没有一线大咖的架子,对工作人员很友善,后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伪装的人设而已。
表面上温和有礼,私底下对自己的助理颐指气使,稍不顺心各种言语暴力,林悦几次撞见秦函的小助理躲在楼梯间抹眼泪,身为助理的她狠狠共情了。
秦函仗着自己带资进组,还疯狂给自己加戏,好几次言灵妆造完毕准备拍了,因为男主改戏加戏,不得不在现场一等再等。
为此暴脾气的导演和制作人吵了好几架,但谁能对金主爸爸说不呢,非但不能,制作人还得配合维持秦函的完美男神的形象,把改戏的锅背到自己身上。
制作人尚且如此,小糊咖更加没有话语权。
不止这些,那天拍戏时明明是秦函操作失误,连累言灵受伤,偏偏传到网上就变了样,说是言灵连累秦函受伤。
秦函的粉丝对言灵一顿口诛笔伐,他却任由粉丝网暴,晚上秦函还买了通稿夸自己带伤仍然坚持拍戏,讽刺言灵一声不响离开剧组,丝毫没有职业道德。
演技一般般,趁机拉踩泼脏水那一套倒是特别娴熟。
要说仙落剧组还真是一烂烂一窝,男主角秦函是伪君子,导演也是真小人,林悦一想那李导竟然想潜规则言灵,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是我言灵姐有魄力,说退圈就退圈,咱们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才不要看谁的眼色行事,娱乐圈这些腌臜事一大堆,谁掺和进去谁倒霉!哎,话虽如此,这样的名利场,还是有更多人削尖脑袋想挤进去。”
林悦说完打算关掉直播,一旁的言灵淡然开口:“他的确要倒霉了。”
林悦下意识回头,发现言灵这话是看着屏幕上深情演唱的秦函说的,眼睛倏地亮起来。
“言大师,要不你展开说说。”林悦恨不得给言灵多递几个话筒。
徐天满脸八卦,根据他的经验,言大师神机妙算金口玉言,说谁三更死,那人绝对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这人面犯桃花,眉眼间又有黑气笼罩,三魂已经离了一魂,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又少了一魄。”
林悦和徐天听得云里雾里,满脸茫然,言灵继续解释道:“一般来说,人死后魂魄才会离体,像这样身未死魂先散的,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做法勾走他的生魂。”
言灵话音刚落,直播现场传来混乱的尖叫声,林悦和徐天齐齐扭头往一旁看去,屏幕上深情的演唱戛然而止,秦函已经直直地倒了下去。
林悦&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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