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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下午再见面两人之间就有些不同寻常,就连孙坤这种神经略微大条的人,都觉察到一丝微妙。

    瞧瞧把助理招手叫过来,耳语两句什么,助理抬头去看厨房,只见抱着手臂跟着锦云后面,两个人有说有笑。

    助理忍不住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情况?工作恋爱两不误?误打误撞,还真成了?

    孙坤如今婚姻都不保了,没想到两个人在他面前公然秀恩爱,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也只能背起来手感叹:“所以,还是我促成了这段姻缘?”

    难不成,老天爷现在这么折磨他,就是给他个机会做红娘吗?

    这么厚待,还真让他有些消受不起。

    明明是要减肥的,却有吃不完的狗粮。

    正当孙坤愁眉不展,手机突然振动两声,拿起来一看,是妻子那边的消息,因为最近找他一直不回,大概是恼羞成怒,上来就质问孙坤:【你这样真没什么意思,拿孩子要挟我?】

    孙坤一看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奇了怪了,前段时间因为孩子上学的问题追着她问,结果爱搭不理,这才多久,就往他头上盖了这么一顶帽子。

    孙坤也是越想越气,正组织语言想提醒她,手机就被锦云抽走。

    能让孙老板盯着手机沉默这么半天的人,不是他老婆还能是谁,这个时候比得就是谁心狠谁豁得出去。

    锦云自然严加干涉,把手机放回去,看都不看直接熄灭屏幕,抱起来手臂挑了挑眉梢。

    沈成津这个时候发话,“孙总,从现在开始,她每次找你,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急着回复,先给我们看过再说。”

    孙坤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见,被这么管着很不适应,摸了摸鼻梁,“我就怕她恼羞成怒,就更不跟我过了。”

    锦云笑着把餐盘放下,一脸认真地说:“孙总你要足够自信,你这样的好男人天下难寻,什么时候真离婚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孙坤和沈成津以及旁边的助理不解,纷纷抬头看过来,只见她继续说:“到时候我排队追你。”

    孙坤听了哈哈大笑,心情顿时愉悦,眼角眉梢都差点挤到一块去,助理也忍禁不住笑了,也就旁边沈成津没笑,不仅没笑,脸色反而阴沉了下来。

    抿了嘴去看锦云,看了半天,但是没说什么。

    晚上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到楼下,一前一后往自己车子那边走,锦云这边才刚拉开车门,不成想沈成津在身后叫住她。

    站在两米开外,双手掏兜,叫住她也不说话,似乎有些迟疑。

    锦云转过身,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沈成津沉吟了许久,才模棱两可笑了笑:“今天突然心情不太好。”

    锦云很是不解。

    这个时候还是安抚他,“那你心情不好,你自己也知道不对,有没有试着去改过?情绪低落谁都有嘛,但成年人肯定要学会控制自己。”

    “……”沈成津看了她一会儿,“这个心情不好,不是那个心情不好。”

    “啊?”锦云摸着车门笑了笑,“是我今天太累了吗?你说话我总找不到重点。”

    锦云这个问题明显让沈成津很无语,他本来要说的话,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好半晌也只能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取了车钥匙在手里捏来捏去,半晌憋出来一句:“天色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锦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不会生气了吧?”

    沈成津这个时候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我生气这个也分人,我只对特定的人,才爱生气。”

    锦云当然知道,只有对特别在意的人,才容易被牵动情绪,沈成津这么一说,锦云自然就理解成,她不是那个能够让沈成津生气的人。

    于是摆了摆手,“随便吧,我这个人反正也很开放。”

    “很开放?”男人品味着这句话,“什么意思?”

    锦云脸上仍然云淡风轻,甚至笑吟吟表示,“就比如咱俩哈,我就比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只要你行我就行,一大把年纪了,又单身,有个床伴也很正常。”

    床伴?

    沈成津默默看了锦云半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非常静默。

    就在下一秒,沈成津这边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就挂断了。

    只是他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锦云突然就丢下一句:“你忙吧,我先回了,困死了。

    说完就慌里慌张上了车,关上车门,甚至来不及系安全带,直接冲了出去。

    这在沈成津眼里,就又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不过接下来几天,沈成津突然就没有那么殷勤热切了,再加上锦云车子保养好,不需要再蹭车,两个人也不需要再一同过来一同乘车离开。

    别说锦云,就连孙坤都有所觉察,在尴尬气氛中经常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低头看财经报纸。

    这天沈成津有事没来,锦云随孙坤到本市度假酒店游玩,孙坤这边有几个生意上的合伙伙伴谈事,她一个人坐在露天泳池旁边的长椅上晒太阳。

    晚上安排了度假酒店内吃饭,少不了又是一顿喝酒应酬。

    为了控制身材,锦云就把孙坤的早餐和午餐减半,也好控制一天的卡路里摄入。

    孙坤谈完生意出来,饿得那叫一个头晕眼花,见锦云没事人一样欣赏风景晒太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于是甩手走过去,往锦云旁边一坐。

    锦云只抬了抬眼皮子,看见是他,低下头继续喝椰汁。

    孙坤有些坐不住,抬了抬屁股,搓搓手,侧头看她:“饿了,能吃点东西吗?”

    锦云弯了弯嘴角,“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吃。”

    孙坤叹了口气,也懒得再为了一口吃的跟她争辩,往旁边一躺。两条胳膊交叉枕在脑袋后边。

    望着蓝天白云,先感叹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锦云没说话。

    孙坤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弯弯绕绕,笑了笑直接问:“吵架了?”

    锦云很是惊讶,侧头看过来,“跟谁吵架?”

    孙坤撇了撇嘴,心想别装了,不过看锦云的表情,又不像装的,这个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跟沈成津啊。”

    锦云眨了眨眼眸,蹙眉看他,“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不过想到最近沈成津的反常,从那天晚上开始忽冷忽热的。

    想到这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孙坤,“沈成津最近有些反常,你也感觉出来了?”

    孙坤心想,感情的事嘛,大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看,到了你俩的事上,你也是一头雾水吧。

    孙坤这么一说,突然就给锦云点醒了。

    晚上回去以后,她一个人在客厅里默默思考。

    最近锦云一直忙外面的事,周清雅已经许久没找她谈心了,最近在男女感情这块颇有心得,正想跟锦云探讨探讨。

    于是走过去,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锦云若有所思。

    锦云忍不住抬起头,“怎么了?”

    周清雅被问的一愣,缓了缓才说:“我看你发呆,有心事啊?”

    锦云处理别人的问题的时候,一向条理清楚,遇到自己的问题,却觉得理不清头绪。

    沉吟半天,“我给你讲讲,你帮我分析分析。”

    周清雅点头,锦云摊了摊手,撇清关系说:“这是我一个咨询者的问题。”

    “你说。”

    “这个事情吧,其实也很简单,就她跟一个男的,一直处于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有一天呢,突然就没刹住车,然后上床了,上床以后呢,两个人也没说怎么着,事后不到一天吧,男人突然态度很冷。”

    周清雅几乎斩钉截铁说:“渣男!”

    锦云皱了皱眉毛,“确定是渣男?”

    周清雅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想想吧,一个正常男人,干嘛跟你玩暧昧?男人是天生的猎人,都是直线型思维,想什么做什么,只有渣男,才喜欢玩暧昧。”

    “这个姐妹也真是单纯,傻白甜,玩暧昧玩暧昧,怎么就玩到床上去了?缺男人吗?这么没定力!”

    锦云越听越觉得扎心,握住胸口站起来,憋了一口气,大声制止:“你闭嘴。”

    周清雅一脸茫然,看着她无辜地问:“怎么了?我只是客观评价。”

    锦云急于辩解,“可是我觉得,”她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赶紧改口,“她觉得对方不是渣男,只是比较委婉,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方式不对,这个女的呢,也一直有些逃避心理——”

    周清雅打断她,“看看,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开始替对方的行为辩解了,完了,这个女孩子要遭殃了,遇到渣男了还不自知。”

    “……”

    第62章

    两人角色嫣然互换,仿佛回到了那段时间,周清雅沉迷男S整日挨骂,被她千辛万苦骂醒的日子。

    锦云眨了眨眼,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动弹。

    周清雅如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话做事也特别拎得清,在她耳边继续念叨,“你一向自诩惊人的判断力去哪了?最近你业务能力着实不行呀。实在不行,你把这个咨询者交给我,让我练练手?我免费,行了吧?”

    锦云皱了皱眉,嫌弃地吸了口气“嘶”,她歪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周清雅,自尊心严重受创。

    难不成,爱情真的让人降智,就连周清雅都开始嫌弃她了。

    有沈成津的打击还不够,没想到就连周清雅都跑出来打击她。

    锦云一向自信,这个时候也难免开始怀疑自己,她抬起来手臂搭在小心脏上,蹙眉半晌也只能挤出来一句,“我先回房。”

    消化消化。

    说罢不再给周清雅继续念叨她的机会,转身就往卧室里跑。

    这一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三点锦云都没睡着。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想了半晌,才突然如梦初醒,想明白一件事——

    她是专业技术过硬的情感老师啊,为什么要担心沈成津是想睡她,还是真喜欢?她应该思考的,是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只要她喜欢,至于男人怎么想,压根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她只需要考虑怎么得到就行了……

    想明白这件事,锦云的自信心重新回笼。

    只是对于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沈成津这个问题,锦云不愿意去想。

    曾几何时男人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个不吉利的存在,除了降低自己的智商,影响自己的判断,耽误自己的工作之外,百害而无一利。

    之所以让她这么对感情下定义,主要是亲身经历过母亲损失惨重的那段糟糕婚姻,以及自己接触了那么多痴男怨女在感情上要死要活,看着他们抓心挠肺,痛哭流涕,动不动就不活了,锦云就觉得后怕。

    如果爱上一个人,意味着,以后离开他就活不下去,想想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所以爱情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

    刚想到这里,脑海里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用跃跃欲试的口味怂恿她:“试试你不就知道了?”

    锦云眨了眨眼皮子,刚有点儿睡意,这会儿又被吓醒了。

    这夜,一个压根不想谈恋爱,却控制不住这种高级情感,不小心坠入爱河的女人,盯着天花板郁闷了一夜,差点把天花板望穿。

    一直到想到一种可能,她才有了睡意。

    那就是——

    你在这里纠结难眠,人家沈成津,说不定没事人一样酣然大睡……

    锦云突然就非常争气地想,那不行,我也得睡。

    于是凌晨五点才强迫自己睡着。

    爱情总让人多愁善感,沈成津今晚虽然没失眠,可也是从失眠中挺过来的。

    这夜终于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起来精神抖擞,独自开车到楼下早餐店吃早餐。

    年轻人都是需要敲打才成长的,梁左因为前两天犯了事被关到派出所录了一天一夜口供,突然就一反常态,昨晚信誓旦旦反思了一番,说自己这半年无心工作,也无心研究,除了谈恋爱就是吃喝玩乐,这次出事突然就醒悟了,决定好好工作好好学习,这段时间要修身养性,把只好虚度的光阴找补回来。

    沈成津听了虽然很是赞赏,甚至微微感动,但也知道年轻气盛都是贪玩的年纪,梁左也不是第一次痛定思痛,对于如此行径早就见怪不怪,就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几天了。

    早晨吃过早餐,打包了几样带回来,见梁左还在卧室酣然大睡,忍不住敲了敲房门,要笑不笑地提醒他,“昨晚是谁说,最近要好好工作,好好学习来着?”

    梁左盯着凌乱地短发爬起来,迷蒙中看了沈成津一眼,“师兄,我再睡半个小时。”

    说完又趴下。

    沈成津只好提醒他:“包子豆浆,放到厨房了,睡醒起来吃。”

    说完就走到客厅,拎起来自己的外套,慢条斯理穿上,这边还没出门,梁左却从卧室追了出来,往墙壁上一靠,在沈成津这里献殷勤,“师兄,大清早准备去哪?”

    沈成津抬了抬头,“有话直说。”

    梁左有些不好意思,笑嘻嘻说:“帮我去机场接个人?”

    沈成津整理外套地手顿了顿,“男的女的?”

    “我表妹,过来旅游,”说到这里挠了挠头,“在你这暂住两天?周末就回去。”

    沈成津哭笑不得,转过身来看他半晌,“你那套不是空着?”

    梁左摊手,“借给一哥们住了。”

    沈成津就觉得更好笑了,摇了摇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真够朋友。”

    梁左见他出门,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你不知道,我这个哥们女朋友怀孕了,我哥们怀疑不是自己的,所以得想办法先哄她去做个羊水DNA,唉,你说这个羊水DNA靠谱吗?”

    沈成津站住脚,看了看梁左,“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怀的不是你的,你管它靠谱不靠谱。”

    这么一说梁左乐了,在沈成津出门之前,才又嘱咐一句:“别忘了我表妹,上午十点半下飞机。”

    沈成津把房门关上,从大厅里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

    晴空万里,微风荡漾。

    是个不错的天气。

    沈成津开车来到度假村,就见锦云拿着摄像机,背对着阳光,拍了一张照片,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使唤孙坤像使唤一个工具人——

    “表情不太自然,动作也太僵硬了,”她换了一个角度,摆摆手,“孙总,你就随意一点,我抓拍几张试试。”

    沈成津从里面下来,合上车门,抱起来手臂往车头上一靠,静静看着没有上前打扰。

    孙坤只好往露天泳池旁边的台阶上走,放下手里的红酒,一边配合锦云,想到什么又一边担忧。

    “这种照片发到朋友圈,不太好吧,我朋友圈都是生意上的伙伴……”

    锦云云淡风轻地说:“那就设置仅你老婆可见。”

    “她那么烦我,会看我照片?”

    “感觉是流动性的,今天烦你,不代表明天也烦你。”锦云看这个光线不错,赶紧弯下腰,抓拍两张,看过之后脸上表情轻松不少,舒了口气说,“有了。”

    “……”

    十天假期一晃结束,今天是最后一天,孙坤最近有两大护法加持,又不需要工作劳心劳神,每天听他们的,把精力花在自己身上,突然发现,这种没老婆的生活,其实也还不错。

    并没有自己预想的,天塌下来。

    就算天塌下来,他看了看沈成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

    锦云一直专心拍照,甚至没发现沈成津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孙坤往她身后看,这才反应过来。

    扫了一眼,才看见沈成津闲适地站在那里。

    她昨晚一夜没睡,不是因为这个始作俑者还能是谁,这会儿看到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于是转过身继续。

    画面空旷,缺少颜色对比,少了一丝艺术性,锦云低头想了想,二话不说转身端起来旁边一盆绿萝。

    孙坤伸手去接,锦云却说:“不要动。”

    随后把绿萝往后一递,拿眼神示意沈成津。

    男人勾唇笑了笑,这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绿萝从锦云手中接过来,“怎么摆?”

    锦云侧头扫了沈成津一眼,没说话,镜头往绿萝后一放,觉得位置有些低,这才抬了抬他的手腕,往上挪。

    沈成津就笑了,“还学过摄影?”

    锦云没说话。

    沈成津想了一想,忍不住又问:“之前你发朋友圈,也这么下功夫?”

    锦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就听沈成津继续问:“天天去健身房图书馆什么的,看样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怎么健身,更没怎么看书吧?”

    锦云这个时候尴尬地相机有些捏不住,虽然望着镜头聚精会神,却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锦云会的,沈成津也会,还有脸说她?

    于是隐忍片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相互揭短,“你朋友圈也不赖,那个在三亚的游轮照片,P的?”

    沈成津这才握起来拳头轻咳,“没时间出门,P图比较简单,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样子,我技术有待提高。”

    锦云又云淡风轻挑眉,问:“去马来西亚参加红酒会的照片,也是P的?”

    沈成津笑了笑,“那个不是,那个是拍的。”

    锦云挑了挑眉,还没等说话,沈成津又笑了,“只不过照片不是我拍的,问朋友要的。”

    锦云怔了一下,知道沈成津很无耻,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耻。

    “你赢了。”

    沈成津勾唇一笑,“你下次可以试试这个办法,每次都出去拍照,多麻烦。”

    说完突然凑近她,眯起来眼睛打量,“昨晚没睡好?”

    她一抬头,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立马慌了,不想被孙坤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更不想被他猜出来昨晚因为他失眠,于是赶紧转身。

    不成想照相机不小心碰到花盆,只听“啪”地一声。

    孙坤刚转过身,眼见锦云趔趄两步,突然隔了两个台阶一屁股坐下,相机好巧不巧砸在额角。

    沈成津也是反应不及,虽然想抬手拉她,却没有拉住。

    三个人愣了愣,沈成津和孙坤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扶她,而锦云的额角已经被相机的棱角划破。

    锦云吃痛不已,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忍不住抬起来指尖轻轻碰触,拿到眼前一看,小脸顿时白了。

    沈成津,你怕不是扫把星,专来克我?

    第63章

    锦云全身上下最金贵的便是这张脸,如今破相,让她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一直坚守初心靠才华吃饭的人,怎能不慌张?

    直到被沈成津带上车,去医院路上才缓过来神儿,她仰头按着伤口,拿起来纸巾看一眼上面的血渍,只觉得触目惊心。

    沈成津这会儿脸上表情也严肃多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看她一眼,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也就孙坤觉得两人小题大做,想当初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什么伤没受过,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吃不得苦。

    不过看锦云一脸惊吓,沈成津也那么上心,他只好配合地做做样子,这边才刚到医院,又象征性地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

    “才刚到医院。”

    “市医院我有熟人,用不用我安排高级病房?”

    沈成津皱了皱眉,本来严肃的气氛,被孙坤搞得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听他语气认真,还真想嘲讽两句。

    偏偏孙坤说得一本正经,“那行,你们先忙,需要就说一声。”

    沈成津懒得搭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中午时分急诊室病患不多,两三位医生刚处理完一个紧急病人,这会儿坐在诊室里闲聊,护士安排锦云坐好,就有年轻医生洗了手上前检查伤口。

    惊吓大过伤痛,锦云这会儿平静多了,仰起来头配合。

    沈成津站在一边,凝视着锦云额头上细小的血疤,问了一句她非常关心还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会不会留疤?”

    年轻男医生没有马上回答,大概也知道女孩子容貌大过一切,所以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边,确认伤口问题不大,才接过来护士手中的纸巾擦了擦手,“没事,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不深,也不需要缝合……注意最近几天不要碰水,防止感染,”说完抬起来眼皮子看了锦云一眼,为了病人配合,故意把事情夸大,“万一感染了,留疤不留疤可就不好说了。”

    这句话说得锦云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决定最近几天不洗脸了,又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洗澡都免了吧。

    她刚想到这里,却听沈成津叫住医生,指了指她额头,认真道:“用不用开一些去疤膏?”

    年轻医生闻言愣了愣,转过来身,忍不住扫了一眼沈成津。

    毕竟伤口小,本来不准备让沈成津和锦云有不必要的花费,消消毒,就打发二人离开,沈成津这么一问,倒把他问住了。

    于是又谨慎地走过来,抵着锦云的额角,重新检查了一遍伤口。

    “按理说不会留疤,”说到这里抬头又看了看沈成津,“如果不放心的话,开一盒祛疤膏也无妨,有备无患。”

    沈成津点点头,“那就开吧。”

    医生又问:“国产药,还是进口药?”

    “有什么区别?”

    “普遍反应这一款进口的效果好。”

    “那就进口。”

    两个人交涉完,护士带锦云去处理伤口,沈成津去西药房拿药。

    锦云才刚处理好,还没等护士放下棉签,沈成津就回来了。

    伤口问题不大,愈合之后一早一晚涂在患处,临走护士又笑吟吟嘱咐,一年之内的伤口,都有愈合奇效,还消痘印还护肤,让锦好好使用。

    锦云这次受伤实属无妄之灾,本来对沈成津颇有微词,谁知这男人先发制人,让她有微词也不好意思发了。

    不仅如此,回来路上还说:“最近除了别碰水,最好把辛辣刺激的东西也忌了。”

    见她不出声,握着方向盘看她一眼,又补充说:“最好也别喝酒,别熬夜。”

    锦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这跟熬夜有什么关系?”

    沈成津理所当然地说:“熬夜降低免疫力,不利于伤口愈合。”

    锦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转过去头暗自嘀咕:“我额头受伤,又不是刚生完孩子做完破腹产……”

    这句话声音太小,沈成津没听见,皱了皱眉宇,看她一眼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啊,”锦云清了清嗓子,把手里药膏举起来挥挥手,“我说这个药膏。”

    沈成津不解,“药膏怎么了?”

    锦云一本正经说:“这个药膏好像很受手术后的患者推崇,据说很管用,用我脸上,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沈成津听罢不仅没担忧小题大做的问题,反而释然地松了口气,“是么?那最好了。”

    嘴角勾了勾,“刀疤都能治,你额头这点伤,就更没问题了。”

    锦云本来想反驳的,仔细一思量,好像逻辑也没毛病……

    带了伤,孙坤那边自然是不去了。

    其实孙坤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一来呢,他妻子目前对他还处于厌倦期,关系被他搞得如此被动,也只能采取敌不动我不动,就算敌动了,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的策略。

    二来呢,就算他妻子态度改观了,也没必要两个情感老师一块,实在施展不开拳脚。

    沈成津和锦云为什么这么上心,其实两个人不过是心照不宣,各有各的考虑。

    沈成津的考虑点,是化干戈为玉帛,在保证不影响两个人关系的前提下,还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二人独处。

    而锦云呢,猜到这里,半推半就罢了。

    除此之外,她自认为,还算是个比较实在的好人,人家孙总开的价格,可是市场价的好些倍,挽回这么简单的事,突然拿那么多酬劳,不做点什么,实在有些亏心。

    其实以锦云推测,孙坤就是什么都不做,他妻子早晚也要后悔。

    爱情是自然属性,是精神属性,婚姻是社会属性,是物质属性。

    就社会价值和物质基础,孙坤的地位一时间很难找到替代。

    就算那女人想不开跟别人好上,也不过是一时上头,只要上头,就肯定有下头的时候,没有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感情,终究是一盘散沙。

    更何况是一位已经养尊处优好几年,习惯了富裕生活,又不懂社会险恶的富太太。

    所以本着君子爱财,骗人有度的原则,锦云想尽可能让孙坤物超所值。

    至于减肥啊,帮他拍照,塑造形象这些,都是附带的,噱头居多。

    想到这里,锦云忍不住去看沈成津,男人握着方向盘,聚精会神开车。

    大概觉察到她的视线,突然转过来头,“怎么了?”

    锦云想的太入神,竟然问出口:“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孙坤遇到我们两个,挺可怜的?”

    沈成津微微惊讶,忍不住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锦云说:“其实你我都知道,有些钱,虽然让他们心服口服,可是赚到手里呢,多少有些欺骗的成分。”

    沈成津听罢沉吟片刻,勾了嘴角扫她一眼,这个时候恰好到红绿灯,所以升起手刹,弯腰探过来。

    在锦云愣怔中,抬起来手背搭到她额头上,“唔。”

    他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慢条斯理收回去手。

    “没发烧。”

    锦云本来有些良心发现有些伤感的,让沈成津这么一说,顿时就清醒了。

    突然想起来,人家孙总不差钱,自愿开了高价的。

    锦云在做情感咨询这条路上,遇到好多深情人士,嘴上说着“我爱他/她”、“我不能没有他/她”、“我愿意为他/她付出生命”,只要她一句“咨询一分钟200”,立马就把电话挂了。

    相比较那些只想免费白P,浪费她时间精力,实际上感情一旦物化就一分钱都不想花的人,孙坤这一类人,确实对待感情的态度,让人肃然起敬。

    他妻子有没有感受到他的诚意,锦云不清楚,但锦云很快就能拿到诚意了。

    思索间,车子停下。

    锦云抬头望向外面,环境有些陌生,她皱了皱眉,再看沈成津的时候,脸上略带防备。

    沈成津往旁边一靠,慢条斯理欣赏她的表情,许久才说:“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地方比较适合杀/人抛/尸?”

    锦云挑了一下眉梢,没想到被他识破了,不过哪里有那么严重,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最近可是对她爱搭不理来着。

    “你杀我?”

    “肯定是你杀我,再抛/尸。”

    “抛/尸之前,不干点什么?”

    “那还不是看你心情,我悉听尊便。”

    沈成津低声笑着,先一步推车门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她这边,请她下车。

    “最近一直在忙孙总的事,我们两个也应该独处一下,”男人总喜欢找一切理由占女孩子便宜,并且为了占便宜,心甘情愿地屈尊降贵,“别想那么多,你受伤了,上药不方便,今晚住这方便我帮你上药。”

    锦云到底还是耳根子软,犹豫半晌,随他从车里下来。

    环视一圈,才发现是一处前有水后有山的庄园。

    之前锦云来这边吃过饭,味道一般,华而不实,倒还是第一次进园子里面。

    草坪清油,空气清新,确实是个男女幽会的绝佳之地。

    沈成津走了两步,把车钥匙递给服务生,等服务生走远,看她一眼:“偶尔也要培养培养感情,你说对吧?整天置气,挺影响健康的。”

    锦云嘴上从不服输,立马反驳,“我可没跟你置气,是你喜怒无常,忽冷忽热。我惹不起,还躲得起。”

    喜怒无常?忽冷忽热?

    沈成津眯起来眼睛,居高临下审视她,还没等反应过来,锦云已经丢下他径直往里走。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

    明明喜怒无常,忽冷忽热的是她。

    第64章

    清晨的阳光温暖柔和,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房间,恰好就落在锦云熟睡的脸庞上,这夜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只是擦擦药这么简单,须臾之后锦云悠悠转醒。

    额头蹭了蹭雪白的枕头,在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疼痛中,蹙着眉睁开眼皮子。

    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男人的脸庞映入眼中,她慢慢聚焦,男人往上望了望唇角,与她无声对望。

    “你什么时候醒的?”锦云反应过来,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声。

    沈成津挑眉,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突然凑近,遮挡住本来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把锦云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下。

    她顺势平躺,掌心摊开撑在他胸膛上,温热的体温通过接触的掌心传递到她身上,男人的心跳沉稳有力,在寂静的早晨让人安详。

    她抬起来头,仰头去看居高临下的男人,“怎么了?”

    沈成津用这个姿势默默看了她许久,随后抬起来手,拿指尖轻轻挑起来她额头上的碎发,理到一边。

    这个时候,仿佛说什么话,都只会打破这一刻的温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沈成津的眼里,可以看到浓情蜜意和怜惜,深达眼底。

    两个人对视良久,男人的视线才转开,落到她温热红润的嘴唇上。

    如果说锦云以前一直都不太确定沈成津的心思,那么在这个时候,她是坚定不移相信的,相信他喜欢自己。

    就在锦云愣神之际,男人压了下来,随之又是铺天盖地的亲吻逼的她险些喘不过气。

    寻到间隙赶紧撇过去头,蹙着眉呼吸不定,沈成津并没有马上追上来,只是抵着她的额头,拿深邃的眼神紧紧锁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每一丝神情都不放过,等她起伏的胸口恢复平稳,才又顺着脸庞的轮廓,摩挲着追了上来,同时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一个天旋地转,她占据了上面……

    在这个时候,除了这种肢体接触能表达彼此的心思,好像也没了更好更直接的方式。

    虽然锦云刚睡醒,还有些状况之外,但面对沈成津的热情攻势,只敷衍地半推半意思了意思,也没有过多的拒绝……

    不过过去多久,透过酒店白色的纱窗,外面早已经车水马龙,干净的街市也已经恢复了白日的喧闹。

    沈成津紧紧盯着锦云,清凉的早晨微汗。

    谁知突然被一阵铃声划破早晨美妙绝伦的体验,他扫兴地眯了眯眼,同时锦云慢慢掀起来眼皮子,两个人默默对望。

    沈成津闭了闭眼睛,本不想打击,谁知手机铃声实在扰人,他低下头深吸口气,锦云这个时候彻底冷静下来,嘴角含笑地推了推他。

    “去接吧,指不定是孙总有什么要紧事……”

    沈成津看她一眼,翻身下床,一边拿起来手机一边表示:“他的事能有我要紧……”说着拿到眼前一看,不是孙坤,却是梁左。

    如果是孙坤的话,沈成津有情绪,不过还能暂且忍一忍,但梁左这个时候打过来,无异于老虎嘴上拔毛,只有被教训的份儿。

    偏偏梁左还不怕死地教育起来沈成津,“师兄你现在越来越敷衍了,你安排的那个司机也太不靠谱了,行李箱给丢了一个……”

    沈成津捏着手机,脸色不悦地表示,“是司机不靠谱,还是她不靠谱,自己的行李不数好,出门怎么没把自己丢了?”

    梁左一听沈成津的反驳,觉得有道理,叹了口气又念叨起来表妹,直说这个表妹从小就三心二意,这几年就长个了,没长脑子,沈成津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在大早晨听他说这些,捏着手机沉默了会儿,直接打断,“以后没有要紧事,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梁左那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表妹这个时候还在哭唧唧眼巴巴看着他,抬起来手扯了扯表哥的衣角,扬着小脑瓜子问他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连在哪丢了行李箱都不清楚,只能从下飞机开始挨个盘查,倘若昨天发现就开始找,倒还好,这都过了一夜,她才意识到东西丢了。

    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这才刚到这里,就让他这么不省心,也得亏是亲表妹,倘若没有这层血缘关系加持,梁左这个时候就想给她扔出去。

    沈成津和锦云这边被打断,刚才的氛围散了,也就没有再继续的心情。

    男人起身去外面抽了一根香烟,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医院开的药膏,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看到有些结巴可以涂去疤膏,便起身洗了洗手,拿着棉签走到她身边坐下。

    锦云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时不时抬头看他。

    如果忽略男人笨拙的动作,这一幕还是很美好的。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她被弄疼,还是忍住了,甚至在心里安慰自己。

    笨拙那是因为不熟练,不熟练也是好事,说明没给人上过药……凡事有失必有得……

    谁知这边才刚涂了一半,手机又响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沈成津的手机,是锦云的。

    两个人都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沈成津很是不悦地拧了拧眉头,浅笑着把手机递给她,又建议:“索性下次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关机,玩一下失踪。”

    锦云哭笑不得,不过看了一眼手机神色就严肃多了,她清了清嗓子,只说:“稍等,我马上给你回过去。”

    然后放下手机,探过去手臂拿睡袍,在沈成津不解之中裹身上,从床上跳了下去,趿拉着拖鞋走到外面客厅回电话。

    沈成津很识趣没有跟上,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低声交谈,至于说了什么,他没有仔细听,声音太小,也听不到。

    于是随手拿了一本杂志,慵懒地随手翻看。

    几分钟后,锦云转身过来,肩膀抵着墙壁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成津意识到她的视线,掀起来眼皮子,笑吟吟问:“怎么?”

    锦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坐到沈成津旁边,沉默两秒突然转过来身,用玩笑的口吻问他:“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个富二代,你信不信?”

    沈成津听罢反应了一下,把书合上,双眉皱了一下,笑看她,“白富美?”

    锦云笑起来,挑着眉点头,“嗯呢。”

    沈成津眯起来眼睛,“刚才的电话,继承遗产?”

    确实是锦云父亲生前的律师,虽然是突然离世,不过像他这种身价的人,不可能没有提前做安排。

    沈成津猜到这里,见不回答,往后撤了一下身子,慢条斯理挑眉。

    *

    也就到晚上,远在海外的母亲也得知了消息,母女两个通了一个电话,末了嘱咐锦云,“他是你爸爸,本来就没怎么尽过责任,年纪大肯定都会后悔,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安心拿着。”

    锦云捏着手机沉默了会儿,问母亲:“你知不知道现在网络上流行一个段子,说老公如果能一月给我六万,愿意给小三伺候月子,妈,你能接受吗?”

    那边听完噗嗤笑了,电话里沉寂了许久,才缓缓回答:“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多种多样的,观点也是百花齐放,各有各的道理,我虽然做不到,但我很佩服能做到的人,这大概是我的不足,我也此要承受经济的压力,而能这么想的人,不会有经济负担,但会承受情绪的折磨,毕竟不管什么年龄,也不管男女性别,没有人能抵挡找一个在乎自己开心不开心的人一起共度余生的诱惑……”

    前面的话还好,后面的话,让锦云陷入沉思。

    没有人能抵挡找一个在乎自己开心不开心的人共度余生的诱惑?

    锦云皱了皱眉,捏着手机久久沉默。

    好半晌才突然说:“妈,我谈恋爱了。”

    母亲那边反应好久才缓过神儿,毕竟女儿的感情观也好,婚姻观也罢,都让她非常担忧。

    “什么时候结婚?”

    “……”

    “全天下的妈妈,果然都一样。”

    “……不是打算结婚吗?”

    “我只是谈恋爱。”

    “你二十大几了,谈恋爱不用通知家长。”

    “……”

    第65章

    孙坤休假十天回到公司,心情大好,虽然说瘦了没几斤,却迈出了身轻如燕的步伐。

    别说助理,就连几个秘书都频频回头。

    这段时间尽管婚变的事孙坤三缄其口,身边仍然是流言四起,且不说孙坤工作状态有变化,办公室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始终纸包不住火,没事也能八卦出花边新闻,就更不要说确有其事。

    如今,孙坤休假十天精神抖擞的回来,一上午就流传出来好几个版本,茶余饭后,几个人在茶水间消遣——

    “孙总这次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难不成是跟夫人和好了?”

    “和好不和好这个不好说,不过像咱们孙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还能缺了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孙总有情人了?”

    “什么叫有情人了,保不齐一直都有情人。”

    “……”

    几个人说到这里面面相觑,一个两个颇为赞同地点头。

    孙坤吃了午餐回来路上,恰好就经过茶水间,见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还不知道是在讨论自己,探了探头,背着手又离开。

    人专心了,工作也顺利,接下来几天好事不断,又接连拿下来两个项目,就连前段时间一直谈判不下来的某个建材商,晚上也终于耐不住双方拉扯,主动邀请孙坤去吃饭。

    孙坤在电话里故意模棱两可,说最近公司旺季,那叫一个忙,还不一定能安排好行程,到了晚上临下班,才通知助理给这人回电话,说抽出来时间了。

    助理打完电话忍不住对孙坤竖起来大拇指,夸赞老板手段高明。

    孙坤愉悦地摇了摇头,心想你小子还嫩,这才哪到哪。

    不过准备出发的时候,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仔细想了一下,生意场和情场竟然有相通之处。

    锦云经常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学一学欲情故纵,有了话语权,才有谈判的筹码。

    这些手段孙坤做生意的时候都会,用在赚钱上,外人身上,孙坤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如果你说要用在枕边人身上,实在与他的初心相违背。

    坐车去应酬的路上,孙坤一个劲儿的想,如果以后想跟她相处好,是不是永远都要用套路,这样套路来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对枕边人都要用手段,就算得到了真心,这个真心,也不纯粹……

    想到这里孙坤微微出神,甚至对自己现在做的,产生了些许质疑……

    他还没想明白就到了地方,孙坤也没有时间继续斟酌,跟着那边的一个小职员,带着两个部门经理就进了包厢。

    晚上十点多,饭局才吃到一半。

    因为到了包厢并没有先喝酒吃饭,对方是个南方人,喝酒吃饭之前喜欢先喝茶,不紧不慢谈生意的样子,着实吊人胃口。

    孙坤是个急性子,不过在生意合作上,也明白越想求稳,就越不能着急的道理,所以对方不提他也不提,两个人光喝茶就喝了两个小时,孙坤本来还有些饿的,直接喝了个水饱。

    喝完水再喝酒,就比较容易吐了。

    所以一桌子人,才刚两斤白酒下肚,匀到孙坤的,也不过四两酒,孙坤就觉得头晕目眩了。

    谁说南方人酒量不好,那都是偏见,酒量好的南方人,那也是白酒二斤半,啤酒随便灌的水平。

    孙坤感觉胃里翻涌,就拿着手机跑出来吐了。

    进了卫生间一阵稀里哗啦,突然瞬间感觉轻松多了,他耷拉着眼皮子低头洗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两句熟悉的说话声,从外面走廊经过。

    这家中餐厅在□□广场,附近有几个商厦,是女人逛街购物的首选之地,所以档次算不上什么档次,也就环境装潢不错。

    对方选的地方,为的就是一会儿喝了酒方便去唱歌。

    按照孙坤的喜好,更喜欢地方清幽,有山有水的庄园吃饭。

    听到说话声,孙坤就把水龙头关上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会儿,然后转头就往外面走。

    循着脚步消失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因为之前的闹剧,这次他肯定聪明多了,虽然喝了酒,但是也没有那么莽撞。

    走到一处包厢门口停下,好巧不巧这包厢的门仿佛是为了他方便偷窥,所以也没关,半边帘子卷着,半边垂着。

    他轻轻掀起来垂着的半边门帘,一言不发望进去。

    包厢很大,也就坐了三四个人。

    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包厢门而坐,椅子上还挂了一个单肩包,这包是去年他送的,什么理由孙坤也忘了,每次要送东西,她都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茬。

    孙坤虽然每次都能看破,不过也就当夫妻之间的情趣罢了,左右买个东西哄一哄,这事也就过了。

    熟悉背影身边坐着的,就是前段时间他暴脾气上来打进医院的人,两个人低声说笑,画面别提多讽刺。

    甚至不轻不重落入耳中——

    “……你伤口才刚痊愈,还是不要喝酒了……”

    “受伤是受伤了,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你说对吧?”

    “因祸得福?要不回头再让他打一顿?”

    “哈哈哈,暴力可解决不了问题……”

    至于后面又说了什么,孙坤就有些听不下去了,耳边嗡嗡作响,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儿。

    直到服务员过来送菜,见孙坤站在门口,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先生你找谁?”

    孙坤这才回过神儿,他抿了抿嘴,赶紧转身往回走,只丢下一句:“我找错房间了。”

    这个举动引来里面人的注意,郑怡转过来身,没看到别人,只看到服务员推着餐车低头进来。

    她抿了抿嘴,刚要问什么,手背就被点了点,男人抬手去指服务员端上来的菜,柔声说:“知道你喜欢吃,特地给你点的,赶快尝尝?”

    郑怡立马笑了笑,拾起来筷子就夹了一块。

    孙坤回到包厢以后,神情有些不对,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与人推杯送盏,谈笑风生。

    只不过这夜喝多了,烂醉如泥,给锦云打电话的时候,她恰巧就在沈成津车上。

    交谈声一字不落,全部落入沈成津耳中。

    锦云叹了口气,“人家都不想要你了,别说跟男人约会,就算上床,你又能怎么样?”

    “我们还没离婚。”

    锦云冷淡地说:“婚姻只是法律约束,约束不了道德。”

    孙坤捏着手机沉默了两秒,气急败坏地说:“我现在不想谈法律或者道德……我心情不好,需要安慰,赶紧来接我……”

    锦云说:“半个小时。”

    孙坤讨价还价,“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你不到,我就去跳湖……”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锦云捏着手机哭笑不得,抬头就对沈成津说:“喝醉酒的男人,果真就跟小孩子一样。”

    车子这个时候停在路边,两个人正开着天窗看星星,车内光线暗淡,沈成津的脸部轮廓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锦云说完久久不见沈成津回答,忍不住抬起来头,打量他,“你怎么了?”

    暗淡地光线中,沈成津的目光有些犀利,“你没发现一件事?”

    锦云蹙起来眉头,“什么事?”

    男人一语道破:“最近孙坤有些依赖你。”

    锦云愣了一下。

    她收回刚才那句,“喝醉酒的男人,果真就跟小孩子一样”。

    因为没喝酒的男人,也这个样。

    “你家祖上是做陈年老醋的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男人说的一本正经,“心理学上有个词儿,叫移情,常常发生在孙总这种为情所伤的阶段。”

    锦云哭笑不得,“我是专业的,会发生在他身上,你觉得还能发生在我身上?”

    两个人没再说话,沈成津启动车子往孙坤说得地址过去,路上车辆不多,这男人却不紧不慢的磨蹭,好几次都被后车超越。

    锦云忍不住提醒他,“孙坤说二十分钟我们到不了的话,他就要去跳湖。”

    谁知男人听了,故意又踩了踩刹车,转头看她。

    “你觉得他舍得死?就算舍得,大不了直接去湖里捞尸体。”

    锦云噗嗤一声笑了,说出自己最担忧的事,“但是,钱还没给呢。”

    沈成津听完脸色这才缓了缓,一脚油门踩下去,“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也是,不向孙坤低头,也得向资本低头。”

    不多时两个人到了孙坤醉酒的地方,此刻孙坤就坐在湖边,两条腿耷拉着,还真有跳湖的架势。

    锦云刚要上前,就被沈成津一把拦住,对她挑了挑眉梢。

    锦云知道他还在吃醋,于是耸了耸肩膀,往后退一步。

    沈成津这才抬着下颌往前走,走到孙坤身后,看着自己的皮鞋沉吟许久,直接问:“孙总不是想跳湖,用不用我帮你一把?”

    但凡孙坤说个“想”字,沈成津就准备一脚踹下去,等他酒醒不再无理取闹,求着上岸的时候,再下去捞人。

    孙坤没想到沈成津也跟来了,顿时有些惊讶,他转过身,看着沈成津愣怔了三秒,然后醉醺醺地讪笑。

    “你怎么也来了?”孙坤面子有些挂不住。

    沈成津转头往锦云这里看了一眼,又回头对孙坤宣示主权,“我们两个正在约会,就一道儿过来了。”

    孙坤没说什么,直接递过来手,沈成津盯着他的手腕沉默了一下,才弯下腰把人拉起来。

    没想到孙坤还真喝醉了,深一脚浅一脚,半个身子都压在沈成津身上,男人的脸色就更臭了。

    锦云在一旁看着,替孙坤捏了一把汗,真怕沈成津把他丢湖里……

    第66章

    回去路上孙坤酒精劲儿彻底上来,躺在车后座上烂醉如泥,沈成津握着方向盘开车,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锦云抬起来头,两个人对上视线。

    她内心五味杂陈,不似从前狗血,忍不住问:“去哪?”

    沈成津目视前方,“先找个酒店把他扔下,我想孙总这个时候,大概不想回家,”说到这里侧头认真开车。

    到酒店,扶着孙坤进了门,送到里面睡下。

    因为孙坤不省人事,两个人并没有立马离开,叫了瓶红酒,在房间里小酌。

    凌晨两点多孙坤醒了,只觉得头痛欲裂,爬起来第一件事看手机,抬头一看,入目皆是白色,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在家里。

    拿起来手机看时间,屏幕漆黑,没电关机了。

    自然也想起来大晚上折腾锦云和沈成津的事儿,要不是钱花的到位,估计还真有些难堪。

    不过两个老师的作用,每次孙坤心情低谷的时候,更能凸现出来。

    听到外面动静,孙坤翻身下床,只见客厅里两个人有说有笑,正是热恋期小情侣甜蜜的场景。

    不知是见多了,还是现在心如死灰,酒醒以后异常平静,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沈成津注意到身后动静,回过来身,淡淡看他一眼,放下酒杯站起身,双手掏兜朝他走过来,“可算醒了。”

    孙坤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昨晚喝多了。”

    沈成津扬起来下颌,“是喝多了,”他盯着孙坤看两眼,“不喝多也不会拿跳湖威胁人。”

    一提跳湖这个事,孙坤脸上尴尬之色更胜,低下头不看沈成津,兀自走到沙发旁,端起来红酒瓶,拿了高脚杯倒一些,仰头又要喝酒,谁知锦云反应快,一把夺走。

    她抱着手臂笑看孙坤,稍微一思索,认真说:“孙总,要不然最近考虑找个情人吧。”

    孙坤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锦云。

    锦云却云淡风轻,语气自然:“我俩之前一直劝你想开点,以目的为导向,不要在乎过程,她想跟谁在一起,现在你管不了,所以别管,不过仔细想了想,人都是感情动物,怎么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不过呢,这个时候她玩,你也玩,她找,你就找,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一边找新欢,一边往复合这条路上走……等她回头求你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在感情上,要学会以自己的感受为主!”

    沈成津拧了拧眉头,忍不住握起来拳头轻咳,锦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侧头看过来,一脸无辜地摊手:“怎么了?”

    沈成津扬起来嘴角,“不要教坏别人。”

    锦云却一本正经说:“损是损了点,但是作为被委托人,我只有义务考虑我委托人的感受,这是我的职责”

    沈成津挑了挑眉,“你也知道他现在需要学着爱自己。”

    “他现在完全没有爱自己的能力,不是么?”

    孙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又挠了挠头,讪笑两声,“放心,我没真要跳湖,我就是跟你们开玩笑呢,不知道咋回事,喝了酒就爱闹腾,我以后尽量不碰……”

    沈成津了然,“知道,刷存在感。”

    锦云也摊摊手,“对啊缺爱,你一直在向外求,而不会向内求,不管对你妻子也好,我和沈成津也罢,你所有的行为都在表达,你需要被关心。”

    沈成津点点头,一副见惯了没什么大惊小怪,并且表示理解的表情。

    不过沈成津又说:“孙总,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先后顺序搞清楚,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孙坤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漆黑,今晚的月亮也不似从前明亮,隐在乌云中,时而明亮,时而朦胧。

    他转了转因为醉酒,一直保持一个睡姿,有些酸痛的脖颈,皱眉说:“我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在乎她,甚至还有点儿恨她,其实就算她回来,估计也很难回到从前,就从我这,短时间之内都不太可能……我没这么大度。”

    锦云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早就应该这样,这种婚姻,换作我是当事人,早就当她死了八百年了。”

    孙坤看着两位老师一笑,“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我自私,今晚闹腾一场,我理智多了,挽回还可以挽回,是为了孩子,如果没有孩子,可能她现在姓什么,都不配让我记得。”

    锦云扯了扯嘴角,“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这些话,熟悉吗?”

    “……”孙坤哑口无言,只能尴尬。

    就像“狼来了”,口号喊多了,果然没人信了。

    半夜才把这两人送走,孙坤把人送到酒店门口,锦云先上了车,孙坤正准备掉头就走,沈成津却停下脚步看了看他,突然问了一句:“一个人真没问题?”

    孙坤怔了一下,低下头“嗯”了一声。

    等锦云上车系好安全带,沈成津收回来视线,望着车里的锦云继续说:“一段关系最内耗的状态,就是剪不断,理还乱,持续不断受伤。”

    他再次看向孙坤,突然笑了一下,“要不然,我给你出一招?”

    孙坤抬起头,沈成津说:“学着从家庭里,体会到爱,你除了妻子,有父母,还有孩子。你的家庭成员,不是只有你妻子。”

    孙坤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皮子。

    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父母和孩子。

    被闹得烦心,不想被看出来,被问东问西,更不想孩子察觉到婚变,所以一直在刻意疏远他们。

    沈成津有些冷漠,又有些冷血地继续说:“万一你们真走到离婚那一步,愧疚感越少,付出越多的人,离婚以后走得越潇洒……毕竟婚姻涉及到了孩子,牵扯和羁绊太多……以后孩子问起来,问心无愧就是最好的状态……所以犯错这种事,她想做就让她做,做得越多越好,你只需要照顾好孩子……这样她下半辈子都生活在遗憾后悔和愧疚中,岂不是最好的惩罚。”

    孙坤听完突然愣了一下,眯起来眼睛去看沈成津,沈成津眼神冷漠理智,与平常淡然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孙坤略微一思索,“嗯,我如果真离婚,也得等到她后悔折腾的时候。”

    沈成津忍不住朗声笑了,“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可以啊——”

    刚说到这里,锦云从车里探出来头,催促沈成津:“还不上车?”

    沈成津回头看孙坤一眼,这才低头往这边走。

    等上了车,锦云抱着手臂,用探究的目光把沈成津里里外外探究一遍,凑过来打探,“你们刚才聊什么?”

    沈成津扬起来眉梢,“男人之间的秘密。”

    “……”

    *

    孙坤时刻谨记沈成津说的,一开始还觉得提不起兴趣。

    坚持几天,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慢慢的,他提前适应了离异带孩子的单亲爸爸生活,每天晚上,一反常态不去应酬,

    能推则推,抽出来时间给家人。

    从不会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到绘声绘色游刃有余,从不会手工艺,到绞尽脑汁陪孩子一起制作。

    最宝贵的是,他从一开始觉得无从下手,逐渐变成了享受其中,并在这中间,体会到了满足,幸福。

    一周后请了两个保姆,把孩子又接了回去,母亲自然心疼儿子,一个人忙公司又要兼顾两个孩子,每次在电话里表示心疼,孙坤也只是一笑而过,“你和我爸做的再好,也没有我重要,父爱只能我给,所以孩子得我亲自陪。”

    面对一些不想去的应酬,孙坤会把孩子拉出来做挡箭牌,“不行啊,回家晚了,闺女生气。”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孙坤自然而然,又瘦了几斤。

    不过越发显得精神,加之平常保养的又好,也越发比同龄人年轻。

    锦云仍旧担负起来拍照的任务,不过眼看着孙坤的变化,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天晚上,锦云和沈成津离开以后,孙坤照顾两个孩子睡下,刚拿了浴巾走到浴室,兜里手机突然响了。

    郑怡锲而不舍打了四通电话,孙坤静静看着屏幕,沈成津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对付这种人格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于是没有接。

    半晌转身,没事人一样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郑怡又发消息。

    不再像之前疾言厉色,也不再昂着高傲的头颅颐指气使,语气平淡:【你到底怎么想的,说说?】

    孙坤仍旧没搭理,谁知不出半个小时,郑怡又发来消息:【可能我有些地方,也太幼稚了,孩子最近怎么样?我想他们了。】

    “……”

    第67章

    孙坤自然也没回复,不过当晚去找了沈成津,两个人彻夜长谈。

    醉意朦胧中,他笑着对沈成津说:“在遇到你们两个之前,我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沈成津笑看孙坤,听他娓娓道来——

    “……用现在的词儿,我小时候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在我六岁之前,其实我家条件不错,那个年代,我家开小型加油站的,你想想,八几年,连私家车都很少,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家里条件就不行了,我母亲为了生活,就和父亲一起去了外地……农村嘛,大部分都是这么个模式,我也从来没意识到因为从小没在父母面前,我有什么性格问题,我母亲经常跟我说,我们生下来,要像狼一样才有肉吃……”

    “……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妻子,可能我一直缺爱,那个时候每天累得像一条狗一样,跟别人抢肉吃,突然出现一个,一上来就特别关心我的女人,”孙坤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抬手弹了弹烟灰,继续往下说,“脾气也蛮好。”

    沈成津这个时候才展颜笑了笑,“脾气是真好么?”

    沈成津这么一提醒,孙坤就皱了眉,在他的引导下细细思量,半晌才说:“一开始特别好,情绪稳定,我做什么,她都支持……”

    “后来呢?”

    “后来?”孙坤深吸口气,把手里香烟熄灭,“结婚之前闹过几次分手,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隔半年突然要分手一次,都是我赔礼道歉地挽留她……那个时候也年轻嘛,把感情看得比命还重,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记得有一次我俩分手,我拿了一束花,大冬天在楼下站了十几个小时,她也不下来,我那个时候都想结束了……”

    沈成津点点头,没说什么。

    只听孙坤继续回忆,“不过从我事业稳定,我俩感情就好多了,说起来这事儿,那时候我也想过,她是不是因为钱才跟我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去看沈成津,沈成津端起来酒一饮而尽,察觉到孙坤看自己,叹了口气。

    “到底是为了钱,还是真喜欢你,现在讨论这个也没有意义。”

    沈成津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色,转过来身叮嘱孙坤,“你只需要记住,以前你挽留她的方式都是错的,一个认为爱可以拯救一切,一个觉得爱可有可无,你自我感动的方式,只会让她这种没有责任感的人,感觉到害怕。”

    “害怕?”

    沈成津扬起来眉梢,“害怕你做极端的事,给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孙坤被沈成津一说,忍不住“咳”了一声,赶紧辩解找回颜面,“那个时候不是年轻?现在你让我大冬天在楼下,别说站十几个小时,就是几个小时我都不干……”

    沈成津听罢噗嗤一声笑了,“要不怎么说,边缘型人格年纪大了趋于安全型,你现在就理智多了。”

    孙坤抬起来手臂,捏了捏脖颈,往后一靠,枕着沙发笑看沈成津。

    “没早点遇到你俩。”孙坤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感慨。

    孙坤看过来,“突然觉得有些累,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和二十多岁一样,如果往后余生,时不时就要闹上那么几次,谁受得了?”

    沈成津挑了挑眉,示意他放宽心。

    这夜喝酒喝到凌晨三点,司机才过来把孙坤接走,至于郑怡那边的消息,自然是没回。

    在等孙坤回消息这段时间,郑怡有些坐不住,甚至焦躁起来。

    执意离婚这么久,这可是郑怡第一次感觉到不安和焦躁。

    第二天连工作都无心工作。

    一直以来,郑怡非常确认孙坤对她的感情,尽管对于郑怡来说,孙坤有时候真的很烦,让她控制不住的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其实她觉得自己对孙坤,也已经包容了很多,尤其是每次她想冷静的时候,孙坤总是各种电话和消息,狂轰乱炸,完全失去男人的魅力。

    也只有偶尔去公司,看到他在外人面前西装革领,游刃有余的时候,郑怡才意识到,原来他还是那个掷地有声,受人簇拥和尊重的男人。

    思来想去,中午时分,郑怡还是出了公司。

    谁知这边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两个同事,最近员工餐厅刚换了大厨,两人吃不惯,打算出去吃午餐。

    遇到郑怡便问她要不要一起,郑怡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散散心,听她们一说地方,想了想一同上车。

    原来吃饭地方就在自家公司写字楼附近,这个时候称自家的公司,也不为过,因为还没跟孙坤离婚。

    这份工作,郑怡还不算得心应手,其实郑怡这几年也不算全职太太,喜欢什么,想投资什么,孙坤帮她投资了几个,去年还给她投资了一个美容院,只不过市场行情不好,一直不温不火。

    要离婚之际,郑怡便直接转手让人了。

    孙坤最近都没再联系过她,公婆那边给她发过两次孩子的视频,郑怡都没有回。

    她想的很清楚,如果离婚的话,孩子一个不要,全部丢给孙坤,她只要探视权就好。

    左右是自己的孩子,就算没有探视权,血脉关系在那摆着。

    不要孩子的抚养权,自然不是因为钱的问题,离婚她能分到不少婚内财产,只是觉得孩子的抚养权只会把自己困在家里,无心工作。

    郑怡都想好了,她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出人头地,过几年孩子大了,无所谓抚养权不抚养权的时候,完全可以征求孩子的意思,接回来一起住。

    当然这是她一开始的打算,这段时间孙坤一改常态,且不说找她纠缠她,就连自己想看孩子,孙坤的态度也变得模棱两可。

    要知道一开始,男人动不动就发消息,说什么“儿子今天问我是不是我们要离婚,我说你工作忙才一直没回来,晚上你打个视频解释下”,或者说“那天闺女突然问了句,妈妈是不是不爱她……她今晚想吃巧克力,你看她的时候,可以买给她”,诸如此类。

    与现在连个消息都不回,真是天差地别。

    恍惚间,车子已经到了餐厅,吃饭的地方,正好就选在公司正对面。

    中午车来车往,写字楼附近不少员工出来吃饭喝咖啡,别说突然过来,就是特地约好时间,都不一定能碰上孙坤。

    所以郑怡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抽什么风,竟然跟过来吃饭。

    饭桌上,对面两个员工都是已婚有娃人士,自然免不了要讨论一下育娃经验。

    其中一个吃了口菜,“唉,我现在连说句话,都要斟酌斟酌,害怕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人家都说,三岁之前,是孩子性格形成的关键时刻呢……昨天情绪不好,在他面前对他爸发了火,我真是太不合格了……”

    另外一个深有体会,也摇了摇头,满脸疲惫地说:“我昨晚拿文件回家加班,我闺女哭着让我陪她工作,她一向都乖,第一次这样要求我不忍心拒绝,今天被老板骂……”

    “……你今天被骂,我还听到了……”

    对方摇摇头,“算了,脸皮厚一些,挺挺就过了……”

    两个人说到这里,见郑怡一直不发言,于是敲了敲桌子,笑问她:“想什么,这么入神?”

    郑怡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儿,看了看她们,“哦,没事。”

    离婚这种事,但凡有点儿社会经验都知道不能告诉同事,否则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

    她才刚说完,其中一个就凑了过来,悄声说:“唉你们知道吗?”

    “什么?”郑怡抬眼。

    就听对方说:“我们部门那个老沈,其实结婚都三年了,孩子都两岁了,对外却一直装单身,前几天他老婆还来公司闹了,说他厚颜无耻,每次在家都戴婚戒,一出门就摘……”

    “他们是两地分居?”

    “对啊。”

    “这个老沈,结婚了?我一直以为单身……”

    “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这种人,真是不要脸。”

    两个人说到这里,突然把话题扯到郑怡身上,毕竟郑怡在公司寡言少语,也刚来不久,对于她的情况,知道的不多。

    于是问:“郑怡,你单身吗?”

    郑怡盯着问她问题的同事沉默了会儿,才承认:“我结婚了。”

    对方叹了口气,微微失望,“我还寻思,帮你介绍个男朋友,怕你事业心重,一直没敢问。”

    郑怡闻言,没说什么。

    吃过饭,三个人从餐厅出来,正打算离开。

    谁知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这么多年的感情,那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

    男人牵着女儿,蹲下来听孩子说了什么,然后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随后牵着孩子进了一家快餐店。

    她眼神平淡,只不过怒火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拿出来手机,生气质问:【你怎么做爸爸的?不知道快餐店不卫生?竟然带我女儿吃垃圾食品!】

    这一次孙坤回了消息,语气生硬,毫不客气,【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也不想想,不管不问,自己是怎么当妈妈的?】

    浓浓的讽刺意味,让郑怡震惊地愣在当场。

    有些话,孙坤害怕说了只会让她更想跟他离婚,所以不管她再不负责任都一直忍着没说,今天说出来,还真是痛快!

    她一时间无地自容,哪里还有心情跟她们喝咖啡,拿了包起身就走。

    两人没有反应过来,互相看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第68章

    终于风水轮流转,这夜换郑怡失眠睡不着了。

    次日去上班险些迟到,接下来两天都恍惚心不在焉。

    晚上周琦又约她出去吃饭,说她平常太闷,又不喜欢热闹,特地带她出去散散心。

    换作往日,郑怡不会多想,不过被孙坤一顿指责,郑怡突然就觉得如鲠在喉,面对周琦的热情有些反感逃避。

    想了想,就在电话里说:“两个人出来吃饭有些冷清,要不然你带个朋友,我也叫上我闺蜜?”

    周琦约她自然是想独处的,一听她要带朋友,心头就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立马表现出来,沉吟半晌才说:“那也行。”

    郑怡朋友不多,能叫出来一起吃饭的闺蜜,关系自然不一般。

    闺蜜叫赵璇韵,跟她好几年的交情,自从郑怡从家里搬出来,就没少麻烦她。

    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女强人,对郑怡也一向豪爽,就这么说吧,倘若郑怡一个电话打过去,说心情不好,那么不管赵璇韵在做什么,都是第一时间开车过来接她出去。

    不过两个人最近走动比较少,因为在离婚这件事上,赵璇韵一直劝和不劝分。

    郑怡听得心烦,干脆眼不见为净。

    电话里听郑怡叫她一起吃饭,上来就问:“都有谁?”

    郑怡简单介绍了一下,生怕她不一起去,故意说:“其实我也不想去,如果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吃饭不吃饭是其次,主要我想见你……”

    既然话说到这里,赵璇韵也就没有拒绝。

    一行四人吃过饭,气氛还算融洽,也就赵璇韵在酒桌上对周琦等人一番盘问的时候,气氛微微有一些尴尬。

    八点多饭局结束,时间尚早,周琦突发奇想,想去郑怡美容院参观参观。

    这美容院最近停业,刚找到买家,价钱刚谈好,只等着签合同办手续,也不知周琦在想什么,又有什么好参观。

    不过既然如此,郑怡也就没有推脱。

    一行四人,两辆车,直奔美容院。

    到了地方,周琦参观完上下两层楼,听说郑怡生意惨淡,准备关门大吉,脸上就露出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郑怡沏了茶,端到茶几上,闲坐了半个钟头,才送周琦离开。

    上车之前,赵璇韵随郑怡把人送到门口,抬头环顾一圈四周,抿了抿嘴没说什么,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果然等周琦这边驱车离开,赵璇韵的脸色就拉了下来,回去路上,郑怡和赵璇韵一路无话。

    临下车之前,郑怡才忍不住看她,“心情不好?脸色都摆了一路了。”

    赵璇韵摇了摇头,她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所以忍了忍,没有发作。

    谁知下一秒,郑怡反而抱怨起来,“下次吃饭再也不敢叫你了,弄得我好尴尬。”

    赵璇韵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一声,转过来头,盯着郑怡看了足足有三秒。

    “千万别叫我,要不然我夹在中间也挺为难。”

    郑怡怔了怔,“为难什么?”

    赵璇韵说:“我跟孙坤好歹也吃过几次饭,虽然说是因为是你闺蜜才认识的,可毕竟认识好几年了,我不想以后万一孙坤知道了,打听到我这里,我还得替你打遮掩。”

    郑怡愣了愣,忍不住反驳,“你想什么呢,我跟周琦还没发展到那地步。”

    赵璇韵看过来,只是问:“你确定好要离婚了?”

    这么一问把郑怡问住了,之前斩钉截铁,不过这两天有些心烦意乱的,所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赵璇韵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提醒,“还没想好要不要离婚,那你现在跟别人走那么近,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在外面玩也就算了,还带到自己店里,甚至还让他知道你住哪,人家单身,没什么好顾虑的,你不怕到时候解释不清?”

    郑怡低下头,耷拉着眼皮子沉默。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重了,赵璇韵脸上的表情收了收,拍一下方向盘,“生气了?”

    郑怡侧头去看外面,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很自私?”

    赵璇韵想了想,敷衍回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爱自己也没有什么错……”不过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忍不住劝她,“我只是不希望你一意孤行,以后后悔终生……因为在我看来,孙坤并没有你口中那么差劲,你只是看到他身上的问题,压根看不到自己的问题,你觉得你很好搞很省事?”

    郑怡脸色瞬间僵硬,忍不住反驳,“你觉得他不差劲,那是你觉得,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

    赵璇韵顿时冷静下来,握了握方向盘。

    “你这么想离婚,离婚以后还结婚吗?”

    “这个不一定,如果彼此相爱,肯定还会结婚。”

    “不爱了,再离婚么?”

    “……”

    “你懂什么叫爱么?”

    “……”

    车厢里陷入寂静。

    片刻之后,赵璇韵才说:“算了,刚才你就当我说了屁话,每个人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我只是很不理解,你在结婚之前怎么没想清楚。”

    郑怡转过来头,看着赵璇韵动了动嘴皮子,她被质问的心中五味杂陈,不过最难受的,莫过于最好的闺蜜都站在孙坤那边。

    岂止是闺蜜,就连母亲都不向着她说话。

    一时间,郑怡觉得众叛亲离,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孤独。

    两个人枯坐良久,郑怡也不想继续听赵璇韵教训她。

    其实内心深处是有愧疚和后悔的,只不过郑怡不敢面对,也不敢往那块想,如果往那块想的话,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怕忍不住再去找孙坤,现在孙坤连回个短信都懒得回,她才不要去做低三下四的事!

    巨大的压力让郑怡只想逃避问题。

    她慌手慌脚去摸车门,头也不回下了车。

    至于孙坤这边,指责了郑怡其实是有些扬眉吐气的。

    沈成津和锦云看了消息,各自沉默。

    沉默完两人一致认为,郑怡后悔了,只不过现在火候不到,还需要添把火,往前推一推进展,她才会乖乖回来认错。

    锦云笑着对孙坤祝贺,“恭喜你啊孙总,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拿到主动权了。”

    孙坤抬头看着锦云,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

    接下来,沈成津和锦云的操作就更骚了,明知这个时候郑怡已然有了后悔的迹象,不仅不给台阶下,反而对孙坤说:“听说孙总公司,最近请了女模特做形象代言人,宣传公司新产品?”

    孙坤不明就里,看看沈成津,才问锦云,“想要签名啊?”

    锦云抱了手臂,围着孙坤慢条斯理转了一圈,一脸无害地笑了。

    不出几日,就有一则关于孙某总的花边新闻,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尽管女模特接受采访时出面澄清,表示两人除了商业合作,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刊登在娱乐新闻上的,两人一同出席酒会的照片,却叫一个般配。

    紧接着,又有人扒出来,其实这位孙某总,早就婚变。

    尽管女模特的影响力,煽动舆论的能力压根比不上当红明星,不过也足以传入郑怡的耳中。

    这天郑怡到了公司,大家都在讨论这事。

    “我还跟孙总一起吃过饭,现在孙总成了名人,那我也算半个名人?”

    “拉倒吧,少在这蹭热度,我看人家孙总和这个女模特,还挺有夫妻相。”

    “他俩有夫妻相?”

    一旁沉默寡言的郑怡被拉了拉,指着屏幕上,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笑着问:“郑怡,你说他俩有夫妻相,还是我和孙总有夫妻相?”

    郑怡心烦意乱,只能敷衍看她一眼。

    “你觉得我和他,有没有夫妻相?”

    对方噗嗤一声笑了,直起来腰认真端详,左看看右看看,“没有。”

    郑怡收了笑,“不好意思,我俩还就是夫妻。”

    她说的一本正经,表情严肃,没想到整个办公室听了,静默两秒,突然哄堂大笑。

    就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

    郑怡面子有些挂不住,故作淡定站起来去接水。

    这个时候,就听身后她们继续议论——

    “要不是大家共事了一段时间,她刚才那个表情,我还真信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郑怡演技还不错,我刚才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郑怡低下头接水,没再说什么。

    等这边说笑的人散了,她才一言不发回来,坐下来忍了又忍,脸上表现的不在意,却控制不住打开电脑,搜索起来方才她们八卦的新闻。

    看着里面孙坤眉眼含笑,西装笔挺的模样,定定地看了许久。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送文件,放到她桌子上,见她没有反应,忍不住敲了敲桌子,“看什么呢?”

    郑怡这才回过神儿,脸色有些苍白,“没事。”

    随手就把页面关上,低着头处理文件。

    只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晚上的时候,母亲那边也得了消息,赶紧给郑怡打电话。

    电话里一阵责怪,让郑怡本就烦躁的心,越发难受。

    忍不住大发雷霆:“怎么现在好像只有我错了一样,孙坤不也没闲着?没闲着就没闲着,还弄得人尽皆知!”

    母亲也知道郑怡特别要强,从小就是做了错事还嘴硬的性格,一听她这么说,就忍不住表示:“你不好意思低头,我就去帮你说,行不行?”

    郑怡模棱两可,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母亲知道她的意思,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这张老脸不要也罢,于是挂断电话就直接给孙坤打。

    孙坤本不想怠慢丈母娘,不过沈成津和锦云叮嘱再三,这种关键时刻,一定要咬死了离婚。

    电话那边还说着:“……我看小怡最近态度松动了不少,要不然你就去接她,看她愿不愿意回家……你们闹了这么久,两个人也该消气了……”

    孙坤低下头不语,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随后在三人组里说了说,@锦云@沈成津。

    锦云说:【我等下编辑一段话,你发过去。】

    没多久,锦云就发了过来,【妈妈,很感谢这几年你对我的照顾,一直让你为我们这段糟糕的婚姻费心费力,我挺不好意思的,冷静这段时间我想好了,跟您女儿离婚,就算她不想离婚,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照顾好自己。】

    发过来以后,又叮嘱一句:【复制粘贴,一个字也不要改。】

    沈成津在旁添油加醋:【从现在开始,他们母女两个的电话,一概不接。】

    孙坤捏着手机手心冒汗,迟疑再三,直接发给了岳母。

    谁知不到两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

    孙坤以为岳母想继续劝他,没想到打电话的,却是郑怡,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打。

    很明显刚才两人通了气,郑怡得知孙坤的态度,终于憋不住了。

    孙坤静静看着手机振动,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紧接着,郑怡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你真要跟我离婚吗?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都在后悔,只是我不想低头认错…】

    孙坤截图发到了三人小组。

    问:【怎么回?】

    沈成津言简意赅:【不回,无视。】

    锦云表示赞同:【不收拾收拾,不长记性的。】

    沈成津笑:【锦老师这一招不错。】

    锦云发了个打呵欠的表情,【破防了,没想到这么快。】

    沈成津:【才两个月。】

    锦云:【嗯呢,没有挑战性。】

    孙坤:【挑战性?你们拿这当儿戏?】

    沈成津说:【孙总应该高兴才是,明晚出来庆祝?】

    锦云皱眉:【孙总这个时候惊魂未定,哪有心情喝酒?】

    随后@孙总:【尾款什么时候结?】

    孙坤:【……】

    第69章

    人在失去一段感情,极致痛苦的时候,会把对方溢价,就算本来是十块钱一斤的白菜,在这种时刻,产生价值一百块的幻觉。

    不过幻觉始终是幻觉,所以清醒的时候,才可以考虑对方值不值得。

    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晕轮效应。

    从前郑怡逼着孙坤离婚,孙坤面对家庭破裂,情感破裂,孩子即将失去妈妈,自然就觉得天底下非郑怡不可,所以给郑怡溢价了。

    如今高低位反转,尽管实际上孙坤不想离婚,但表面上却装作非要逼郑怡离婚,那么孙坤在郑怡心里的位置,就溢价了。

    这就是情感博弈。

    只有你在对方心里有份量,对方害怕失去,并且体会到失去有多痛的时候,才有话语权。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在感情上心智不成熟的男女,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其实这是病。

    千万别想着感化他们,有病就得收拾,就得使劲治。

    能收拾好,那自然皆大欢喜,收拾不好就换人。

    接下来一个星期,傲娇的郑怡,再也傲娇不起来了。

    先是打电话要和孙坤见面,得不到回应,直接跑到公司楼下堵人。

    现在是情感博弈的关键时期,二人怕孙坤见了郑怡不小心说多,万一功亏一篑,于是明令要求孙坤躲着郑怡。

    这天南明市下了一场小雨,深秋的雨水淅淅沥沥不断落下,郑怡现在公司大厅久久不愿离去。

    孙坤人就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窗上不断划过的雨滴,微微出神了片刻,才问助理:“人走了没?”

    “我去看看。”

    助理说完转身出去,到了楼下,就见郑怡还在大厅的会客区沙发上坐着,来的路上雨势正急,发丝肩头皆被雨水打湿,衣着单薄,所以脸色被冻的有些苍白,桌子上的速溶咖啡,也早就已经凉了。

    刘助理忍不住上前,毕竟如今郑怡还是孙太太,他也不好说话太强硬,毕恭毕敬地委婉送客:“孙太,您怎么还在这?孙总说了不见,那就是不见……”

    郑怡这个时候抬起来头,脸上毫无血色,“你让他亲自过来跟我说,我不信他见了我,能这么绝情……”

    刘助理一脸为难,低下头叹了口气,为了演戏效果,离婚这件事,锦云和沈成津一再叮嘱,对外一致表示非离不可,别说秘书助理,就连父母那边,都要态度坚决,统一口径。

    且不许任何人同情郑怡,给郑怡特殊对待。

    刘助理见劝她不动,也不想浪费唇舌,直起腰便说:“孙太,我称您一声孙太是出于尊重,您要是这么为难我的话,那我就只能开口送客了。”

    郑怡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她抿了抿嘴,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孙坤态度变了,公司里都是见风使舵,墙倒众人推的墙头草,没人会把她放眼里,不当面取笑就不错了。

    想她以前在公司里这么风光,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忍不住咬了咬牙,这才提上包离开。

    出了写字楼,雨势正急,她今天出门没开车,下雨天打车比较困难,好不容易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就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还被一个老太太抢了先。

    本就顾着对方年龄大,不好发作,没想到出租车师傅也劝她尊老爱幼,“您看,这下雨天老人出行不容易,万一摔跤干嘛的,要不然,你就再等下一辆?”

    这一等两等不要紧,郑怡身上单薄的衣料早就湿透了,她抬起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眼眶瞬间红了。

    发消息对孙坤卖惨:【看样你是真要离婚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都没让我这么狼狈过…】

    孙坤这次终于回了消息,不过却有些冷漠,【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没有意思,好聚好散吧。】

    郑怡深吸口气,【怎么好聚好散?】

    孙坤故意说:【只要能离婚,条件你尽管提。】

    条件尽管提?

    虽然只是文字,郑怡也能感受到来自男人的反感和厌恶。

    她在这一瞬间恍然若失,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瞬间就不知道去哪里。

    拎着包在雨里晃来晃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淋了多久的雨,只知道手脚冰凉,冻得她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还是赵璇韵一个电话让她回过来神儿。

    郑怡接电话的瞬间,哭腔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赵璇韵赶紧开车过来接她,路上听她简单一说,这才明白了郑怡的处境。

    虽说那个时候看不惯郑怡,也知道她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不过现在看她这个样子,还是心疼的。

    只能柔声劝慰:“你想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当初怎么对他的,现在他对你绝情也是情有可原,你要是真想复合,就坚持一下,我看孙坤这个人吧,也蛮讲情义,兴许你再努力一下,人就回来了……”

    郑怡看着她,迟疑半晌,也只能点头。

    至于孙坤那边,虽然人没出来,也没见她,不过站在落地窗前,早就把郑怡在雨幕里被淋成落汤鸡的一幕收入眼中。

    晚上和沈成津锦云两人出来吃饭,唱歌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自在。

    锦云看出来,笑看孙坤,“这才哪到哪,就不舍得了?”

    “不是不舍得,”孙坤摇了摇头,捏着酒杯,一脸怅然对锦云解释,“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是没有血缘的家人了……况且她为我生了一双儿女,我那个时候就告诉自己,我欠她两条命……”

    锦云没有结婚过,也没有哪个男人为她生孩子,这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所以无法体会孙坤的感受。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如果父亲能有这个觉悟,觉得自己欠了妻子一条命,那自己应该会生活在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

    可惜命运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往往好女人,就是遇不到好男人,可能是怕坏女人遇到坏男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毁天灭地?

    她托腮盯着孙坤,平淡地眨了眨眼皮子。

    就在她出神之际,没想到却探过来一只手,趁她毫无防备,捏着她的脸颊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转了过去。

    沈成津挑眉看她,云淡风轻地提醒:“你盯着孙总看了已经足足十秒,孙总脸上有什么,这么有意思?有意思的事,不跟我分享分享?”

    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让锦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想到什么,突然笑容地凑近沈成津,然后拢了一把长发,慢条斯理地看着他笑:“我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我们家吧,以前养了一条白色的小狗,身上有黑色的小圆点,四只脚也是黑色的,我们都叫它小斑点,后来它死了……我妈就特别不明白,这条小狗一直都很健康,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这个话题跟刚才聊的,没有任何联系,于是沈成津眯起来眼睛看她半晌,敷衍回答,“……挺伤感的故事……为什么死了?”

    锦云往后撤身子,“过几天我们去厨房一看,才知道是把醋坛子打翻了,酸死的。”

    “……”

    “我早就跟他说了,不要乱吃醋,不要乱吃醋,这狗非不听。”

    她说完噗嗤一声笑了,目光盈盈地去看沈成津,男人对上她的视线,好半晌,嘴角才危险地勾了勾。

    男人低下头整理衣袖,边整理别说:“把我比做狗,什么狗,狼狗?这是夸我勇猛还是?”

    锦云端起来一杯水才刚抿了一口,下一秒呛了一口,忍不住拿手背抵着嘴唇一阵咳嗽。

    第70章

    没几日孙坤去了外省,或许真像他们两个所说,对郑怡执念大过于爱,放下执念,郑怡又回来求他,孙坤就更没那么大劲儿了。

    锦云笑着说:“这有什么,我还接触过一个更奇葩的,离婚四年对前妻念念不忘,前妻都结婚了还放不下,每天酗酒度日如年,直到他前妻表示,如果真想在一起,她可以离婚两个人再和好,他突然就如沐春风,感觉不香了。”

    孙坤说罢并没有觉得那么可笑,只是更加明白,为什么锦云总说,人性本贱。

    沈成津在一边帮腔,“很多时候,你们并不是爱对方,你们只是被不甘困扰,享受自己的深情,以及被虐待的时候,撕心裂肺的情绪体验。”

    被两个人这么一分析,孙坤三十多年的人生观差点颠覆,让他们一说,天底下还真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人生嘛,难得糊涂,孙坤可不想活得太明白。

    毕竟明白到他们这个份上,往后至少四十年的余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于是二话不说挂断电话,不再与他们多说。

    这次到外省,是过来参加一个商务大会的。

    公司想扩展业务,往新领域进军,生意场上风云变幻,想要做好做大,就得有前瞻思想。

    坐吃山空只能被市场无情淘汰,越是大公司,越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站在未来发展的风口浪尖上,有资源有人脉,有合作价值,才会有人愿意分你一杯羹。

    刘助理跟过来,安排好孙坤的每日行程,闲暇之余还能偷溜出去公款旅游,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相比孙坤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连着开了两天的会,白天开会晚上应酬,每次都喝得迷瞪瞪的,本就经不住造腾的胃,这两天也隐隐作疼。

    这天傍晚正准备早点回酒店休息,谁知这边才刚出门,天上就开始下雨,幸好刘助理过来的及时,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上。

    孙坤出了举办商务会的酒店大厅,一抬头就看到车子。

    他淋了两步雨,弯腰上车。

    拉上车门刚坐定,就见刘助理欲言又止,孙坤是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立马就觉察出来什么。

    问他:“有什么话就说。”

    刘助理斟酌半晌,这才抬头从后视镜看了老板一眼,“孙太过来了。”

    孙坤怔了一下,显然意料之外。

    “什么时候?”

    刘助理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半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人生地不熟大晚上跑到这里,肯定是过来找您的,我寻思下这么大的雨,万一再出意外,就自作主张,把人接到酒店了。”

    刘助理考虑周全,也完全出于为孙坤着想,且不说两人目前关系如何,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换作孙总,也会这样做。

    孙坤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没几分钟车子到了酒店。

    孙坤站在门口辗转再三,还是推门进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又有沈成津和锦云从旁指导,他也算摸出来一些套路,怎么对郑怡,自己心中有数。

    郑怡一身湿衣服还没换,也没有心情梳妆打扮,夫妻这么久,对孙坤算是了若指掌。

    他心软,好说话,看不得她落魄。

    刚闹离婚之初,孙坤刚开始也用过断她经济来源的法子,后来听说她在外面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还不是心软打电话求她回来。

    说什么“只要你回来好好照顾孩子,过去的事,我就不计较”之类的话。

    不过那个时候,越是这样,郑怡越上杆子,说什么都不愿意低头。

    如今真把经济来源给她断了,郑怡才知道,孙坤这是动了真格。

    郑怡也知道这趟过来,少不了要受些冷眼……

    她坐在沙发上正忐忑不安,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不及站起来,孙坤就推门而入。

    两个月未见,如今有些陌生。

    陌生的是孙坤看她的眼神。

    男人在门口站了站,沉默半晌,转身把房门关上

    酒店套房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

    “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简直是明知故问,郑怡虽然想这么说,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咬咬牙,低声下气说:“过来找你。”

    孙坤“哦”了一声,看她一眼,寻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又问:“找我做什么?”

    郑怡被这么一问,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眶,泪眼朦胧地缓缓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本来孙坤觉得,折腾到现在也彻底心灰意冷,就算看到郑怡也没什么,并不会影响情绪。

    不过现实却有些可笑。

    想当初,孙坤对郑怡,那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的人,再见了,仍然逃不过对方那份,言行举止,生来就克自己的宿命。

    意识到这一点,孙坤立马转开视线,闭了闭眼睛,冷静片刻视线转到玻璃窗上。

    内心升腾起来一丝,叫他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期待。

    “不说话我走了。”

    说着就准备要站起来,谁知才刚动了动身子,郑怡突然跑过来,二话不说蹲到他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

    犹豫半晌才低头:“别走。”

    她深吸了口气,“有些话,我想当面聊聊……”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她又顿了一下,抬起头继续说,“你真打算离婚吗?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毕竟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也有了孩子……”

    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腔调里都带着沙哑,擦一擦眼泪,从兜里摸出来一盒香槟色小礼盒。

    相比孙坤的直接,郑怡一直都很浪漫又讲究仪式感,年轻的时候,没少用在孙坤身上。

    当然那都是结婚之前的事了。

    其实当初结婚的时候,郑怡是一时兴起,迫不及待的,孙坤迟疑未定,反而有些恐婚。

    不过自从结了婚,两个人的角色就完全反转了。

    孙坤一心一意想把日子过好,对她包容和纵容也越发多。

    过来过去,孙坤地位越来越低,尽管疲惫不堪,可也甘之如饴。

    如今想来,自己确实没什么大错误,可能不够浪漫不够体贴,工作忙碌陪伴不够,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结束婚姻的理由。

    孙坤思来想去,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才让她逼自己离婚至此。

    刚想到这里,就听郑怡说:“其实我也没有真想离婚,我只是想通过离婚的方式,逼你就范……”

    孙坤听罢哭笑不得,方才的一丝不舍消失殆尽,转过来头看她,不解地眯起来眼睛,看着她,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郑怡带着哭腔继续说:“可能我方式太极端了……”

    她说到这里,觉得语言太过苍白,低头把手里的小礼盒打开,孙坤低头一看,是两枚精致小巧的钻石戒指。

    论价格,与结婚的时候订婚戒指自然没法比,不过在感情上,孙坤作为男人,又是个传统男人,养女人自然是他应该做的,所以送他东西,对价格从来都不看重。

    他目光落在戒指上,好半晌都没任何反应。

    只听郑怡说:“这是我这段时间上班自己赚钱买的,我们两个重新开始吧……看到你跟那个小明星的花边新闻,我的心都快碎了……”

    “……”

    孙坤一把抚开戒指,就像被烫了一样倏然站起来。

    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早就没了一开始的冷静。

    郑怡坐在地上看着他,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冷静片刻,孙坤双手掏兜,立在落地窗前,仰起来头看着外面连绵不断地雨幕。

    到底还是好哄又心软,忍不住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郑怡听了这才止住眼泪,含着泪继续追问,“考虑多久?”

    孙坤斟酌半晌,“一个月。”

    郑怡也不知见好就收,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一个月太久了。”

    “二十天。”

    “……二十天也太久了。”

    孙坤抬起来头,看着郑怡。

    有些人,果真就像锦云说的,做错事也没有什么愧疚可言。

    第71章

    郑怡的跑到外省去找孙坤,是沈成津和锦云完全没想到的。

    沈成津和锦云面面相觑,终于知道为什么孙坤离不开郑怡,为什么孙坤一直是被伤害的那个。

    感情这种事,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与其质问对方为什么这样伤害你,不如问自己,为什么给对方伤害你的机会。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一切矛盾,都可以在自己身上找到原因。

    人生走到最后,是在自己身上查缺补漏的,一味地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并不能实现自我提升。

    沈成津和锦云不仅擅长情感学,更擅长心理学。

    但是没办法,做得就是情感挽回,两个人要不要分开,是非对错,并不是他们要考虑的范围,他们只考虑,有没有解决当下的情感问题。

    至于一个人性格上的缺陷,说多了,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锦云比较感情用事一些,看着刚从外省回来,就在这里愁眉苦脸的孙坤,忍不住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问我们怎么办,不如问自己。”

    孙坤被问得一愣,要知道向来杀伐果决的孙坤,在感情上,是个犹若寡断,犹豫不决的主儿。

    沈成津见孙坤徘徊未定,沉吟半晌走到孙坤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决定如果暂时做不了,那就别做,先放一放,继续往前走,等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或许是这段话给了孙坤力量,他很快在“离婚”和“不离婚”之间,找到了第三条路,那就是“逃避选择”、“搁置问题”。

    尽管这一向不是孙坤的行事风格,但这样最起码能得到情绪上的安抚。

    孙坤突然发现,原来人生不止有“往前走”和“倒退”两条路,还可以“原地踏步”,美其名曰:“放下执念,休息整顿”。

    从前他就像后面有条鞭子在抽一样,一直在人生的路上,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累不累,苦不苦,委屈不委屈,只是一根筋儿地,像一头驴子一样拼命地“赶路”。

    见孙坤释然,锦云就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今天把他们叫过来,除了交代一下这次出差郑怡跑过去突袭的事,最主要的,是把钱给他们。

    想到这里,竖起来手指示意他们稍等片刻,旋即去了书房,写了两张支票拿过来。

    一一交给沈成津和锦云,看着他们沉默了会儿,摇头叹了口气。

    锦云大概知道孙坤心里想什么,纤细的指尖捏着支票,笑盈盈安慰孙坤,“孙总,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沈成津,收费都那么高么?尤其是婚姻问题,收费要比恋爱问题更高……”

    这还有原因?

    孙坤抬起来头,去看锦云。

    锦云说得头头是道:“只有收费高,才会让你在做之前好好权衡这段婚姻到底值不值得,有时候人只是被失去感冲昏了大脑,觉得离不开对方,把关系价值化,更有利于启发你们思考,而不是每次都被拿捏。”

    说完之后笑看了一眼沈成津,沈成津挑了挑眉表示赞同。

    孙坤忍不住摇头,只觉得锦云巧舌如簧,拿了钱,还想让他感恩戴德。

    末了,锦云最后给孙坤打预防针,“虽说郑怡跑到外省去找你,从你们相识就没这么低三下四过,不过你也要端住,不能那么轻易给她好脸色,就算要复和,也得多折腾她几遭,让她知道你的厉害。”

    孙坤低下头沉默了会儿,“说实话,看她那天淋成那个样子,心里没有任何感触,是假的。”

    锦云扬起来眉梢,忍不住骂人,“收起你的圣父心吧,有时候听你们这些人同情一个贱人,我就特别生气,你心疼她,怎么不心疼心疼你自己!很多时候你们被伤害,与其说别人贱,不如说自己廉价!所有伤害都是自找的!”

    沈成津没有帮腔,却含着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锦老师,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锦云听他提醒,这才冷静下来,撩了寮头发,深叹一口气。

    “也是,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有原则底线,我们以后赚谁的钱。”

    孙坤:“……”

    回去路上,沈成津开车,锦云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沉默许久,沈成津侧头看她,“我希望我们两个以后,能真诚相待,你那些法子,别用我身上,我那些法子,也断然不会用在你身上。”

    锦云笑眯眯表示,“当然了。”

    *

    孙坤的婚姻问题,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只要孙坤稳住,郑怡不出意外,还会有持续性付出。

    事实证明就像两人预测的一样,接下来一个月,郑怡一反常态地猛烈追求孙坤。

    两个人七八年的感情,郑怡都不曾围追堵截,那么热情主动过。

    而孙坤呢,也从一开始的抗拒犹豫,转变成了静观其变。

    这一点锦云不得不佩服孙坤,佩服这男人的格局与能屈能伸。

    就在锦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沈成津拉过来她,丢过来视频让她看。

    “这个男人的理论,很成熟,你可以看看。”

    锦云挑眉,好奇心释然地点开视频。

    这是一期类似情感访谈地节目,三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婚姻。

    视频播放几秒后,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年近五十的男人,说了这么一段话:“……前几天一个粉丝问我,老师,我女朋友出轨了,我很痛苦,这个事要不要原谅,首先我想说,到了我这个年龄任何关系都看淡了,你呢,还年轻,首先她肯定是错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的精神状态,慢慢去接受已定事实,接下来再考虑能不能原谅,关系能不能继续,比如是哪种原因造成的,如果她本身品行不差,是你没有做到男人该做的,或者只是一时昏头的行为,你能做到原谅,那就可以原谅……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原谅……选择离开没有错,选择继续也没错……要听清楚,我说的重点是,能不能原谅,而不是要不要原谅,一种是内心自发的,一种是因为外在因素的被迫选择……”

    锦云看过这老头的说词,噗嗤一声笑了。

    抬起来眼皮子去问沈成津,“你觉得尘世间,有几个人的修行,能达到这种自我清晰的认知高度?况且,尘世间,更多的是被迫原谅,所以人啊,还是要以自身发展为第一,这样不管发生任何事,选择权,始终都在自己手里。”

    沈成津蹙眉,“一不小心,又激发了你的事业心?”

    锦云但笑不语,看着他,看她半晌,突然抬起来手,往沈成津膝盖上一搭,“那我现在问你,你对婚内出轨,是怎么个态度?”

    沈成津拿过来手机,笑吟吟看她,这个时候不管内心想什么,嘴上自然要说:“零容忍。”

    他默了默站起来,又再次居高临下地震慑:“绝对零容忍。”

    “哦,”锦云点点头,撑起来下巴,语气轻飘飘地感叹,“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呢,我只知道,不管对方出轨,还是我出轨,要不要在一起的选择权,最好都掌握在我手里,强者才有选择权,弱者,只有不得已,和被选择。”

    沈成津端起来一杯温水,碰了碰嘴皮子,刚喝了一口,一不小心呛咳起来,忙握起来拳头清了清嗓子。

    也没说什么,放下水杯就要去书房。

    锦云看他一眼,有些不解,“去做什么?”

    沈成津一本正经,“去工作。”

    锦云跟了过去,看一眼打开电脑,运势要工作的沈成津,便站在门口,手臂往门框上一搭,做了个妖娆的姿势。

    “我还在这呢,你丢下我就要工作,说明我真没魅力了……好伤心,看样今晚回家我得多敷一贴面膜……”

    沈成津眯起来眼睛,打量着锦云的姿势。

    想了想,忽然把电脑扣上,大步朝她走过来。

    锦云不解,“不工作了?”

    沈成津勾起来嘴角,“我先把你伺候睡了,我再工作。”

    “啊?”

    “免得你回家贴两贴面膜,浪费。”

    “……”

    第72章

    自孙坤的问题结束,两个人的感情那叫一个突飞猛进如鱼得水,不过只谈恋爱哪里行,锦云可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就是因为有了沈成津这个存在,在工作上,比往常更加勤勉。

    白天工作,晚上偶尔约会,周清雅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你是怎么做到热恋期不天天粘着男朋友的?”

    锦云笑了笑,“人如果不懂怎么克制yu望,以后路且长着呢,怎么抵挡枯燥无聊的漫长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都有新鲜感和热恋期吧?提前进入状态,没什么不好。”

    她这边才刚洋洋得意向周清雅炫耀自己在恋爱上的清醒,那边沈成津一个消息发过来:【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婚前同居?】

    锦云看完面红耳赤,冷静少许才故作矜持地回复:【爱情保鲜最好的办法,就是别那么快同居。】

    没想到沈成津接下来的话,说的颇有一番道理,【不同居是可以让爱情保鲜,不过同居的话,更容易彼此暴露缺点,相当于试婚,且两个人朝夕相处,才是考验彼此解决感情问题能力的好办法,作为情感老师,我承认你理论性知识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实践能力嘛,有待考察,一个免费的实验员送上门了,你就没兴趣挑战一下?】

    锦云看完消息,忍不住捏起来下巴,经沈成津这么一分析,对她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谁说男女同居就是女人吃亏了,找个给你花钱,免费干家务免费暖床的劳动力,白天为你干晚上给你干,除此之外,还能多一段和男人相处的实践经验和体验,确实想不动心都难。

    换一种思维方式,就会发现人生豁然开朗。

    这么一个白捡的便宜放在锦云这里,对她这种最爱权衡利弊的性子,那自然要考虑考虑。

    于是思量再三,只答了句:【那我想想吧。】

    锦云这边还没答应,意思是要考虑考虑,没想到沈成津那边做事干脆,直接就给梁左下了驱逐令。

    “收拾收拾东西,两天内,搬出去。”

    梁左本来无所事事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愣,眨了眨眼皮子,慢慢坐起来,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愣怔半晌,见沈成津没有玩笑的意思,忍不住问:“为什么啊?”

    沈成津勾起来嘴唇轻笑,“锦云搬过来一起住,你在这里就不方便了。”

    梁左难以置信看着沈成津,简直可以用痛心疾首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锦云算老几,这才认识几天,竟然可以跟他们几年的师兄弟感情相提并论?

    于是站起来,单手掐腰,被气得手指发抖,“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沈成津扬了扬眉梢,也懒得回答,只说:“你有地方住,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说到这里顿了顿,“公寓装修是吧?那你去住酒店……再不济,回你家去住。”

    一提回家,梁左态度立马软了,“你知道我妈爱叨叨,控制欲强,整天叨叨的我头都大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再说了,这么快就同居,是不是太仓促了?”

    人嘛,为了方便自己的一些需要,就喜欢挑拨离间,以便增加筹码。

    “我给你说吧师兄,你就是恋爱谈的少,虽然理论知识有,不过两个人相处哪有这么简单,压根不懂这其中的套路……”

    沈成津没想到还被教育了,升起来一丝兴趣,走到他面前坐下,“欢迎指教。”

    梁左扬起来下巴,煞有介事说:“你这个不同居,想分手特别简单,也不用来回搬行李,一同居,两个人的纠缠就大了,到时候分手都分不清净,就说你这个地方,一旦跟她一起住了,下次再找个女朋友,不觉得隔应吗?”

    说完去看沈成津,只见沈成津若有所思点点头,一副开了窍的表情,就在梁左以为不用搬了的时候,沈成津赞同地发话:“既然如此,那你更要赶紧搬走,纠缠多了分手越麻烦,像她这种不爱麻烦的人,有朝一日真闹掰了,一想到分手还要分东西,还要搬家,在这边收拾了,搬过去还要到那边把收拾好装箱的再拿出来,就算想分手,也立马没那么大劲儿了……”

    “……”

    梁左抿了抿嘴,已经彻底不想跟沈成津掰头了。

    奈何沈成津还在琢磨,“有机会的话,亲朋好友更要聚一聚,把我俩同居的消息散播出去,帮她挡桃花。”他看一眼梁左,“不如这个任务,就交给你?”

    梁左“哼”了一声,被气得不行,扭头就回卧室。

    回到卧室拿起来手机,噼里啪啦就跟红颜知己吐槽——

    【你说这个锦云到底是给我师兄下了什么药,怎么把我师兄哄的团团转?我看这次我师兄是宰了,听女人的话倒霉三辈子,我师兄这次得栽大跟头!】

    本来对方想安慰两句的,一听这话也太过分了,忍了忍,反驳他:【什么叫听女人的话倒霉三辈子?哼,大男子主义!】

    梁左本来是求安慰的,没想到被红颜知己又怼了,丢下手机,郁闷地摸了摸后脑勺。

    最近有点背啊……

    拿起来手机,相比沈成津,梁左可低三下四多了:【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生气嘛,有点儿口不择言……】

    经过一夜的冷静,梁左也算看出沈成津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男人,对他彻底失望,一早就开始乖乖收拾东西。

    沈成津出门之前,看着门口摆放的几个大纸箱,终于露出来满意的笑容。

    今天心情不错,抱起来手臂,安慰梁左:“你妈爱叨叨,控制欲强,这个是可以引导的,你作为心理学硕士应该迎难而上,而不是惶恐躲避,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我,逼你勇敢了一把,直面问题……”

    梁左直起来腰,把书搬到纸箱里,看穿沈成津的心思,懒得搭理。

    好半晌才回了句:“我妈那性格都形成了五十多年了,大半辈子,你让我去引导?她不想进步,难不成,我还强迫她?明摆着忽悠我。”

    沈成津被识破,噗嗤一声笑了,走到梁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搬,加油。”

    说完拂袖而去。

    不出两天,梁左所有的东西都清了出去,沈成津觉得家里原本的深色窗帘压抑烦闷,毕竟以后多一个女主人,也应该换个鲜活的颜色。

    于是打电话套锦云的话——

    “干嘛呢?”

    “整理资料。”

    “……有个事问你,梁左公寓在装修,窗帘定什么颜色这个犹豫不决,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他喜欢什么颜色?”

    “他那种随性的人,估计没什么特别喜好。”

    “依着男女的喜好来说,男人更喜欢冷色调的,让窗帘店推荐推荐?”

    沈成津沉吟片刻,“那你喜欢什么款式的窗帘?说说?”

    锦云一边忙碌一边讲电话,被这么问也没多想,停下手头的工作,皱了皱眉,“简约,低调的纯色,繁琐花纹的那种我最讨厌……不管什么款式,一定要有一层白色雕花的轻薄纱窗……都是女孩子,谁还没个公主梦?”

    沈成津低笑一声,“那我大体了解了。”

    “嗯?”

    锦云愣了愣,“什么意思?”

    沈成津说:“没什么,彼此多了解一下。”

    锦云“哦”了声。

    沈成津在电话里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考虑好搬过来住?”

    她轻咳两声,“这么着急?我还没考虑好呢……搬家麻烦事多着呢,我总要做一做心理准备……”

    沈成津见她犹豫,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然这样,你先轻装简行过来体验几天?”

    锦云想了想,勉为其难答应了。

    临挂电话之前,又抱怨了句:“我跟清雅住一起好好的,还真不想搬,人家清雅做得一手好饭,我过去了,咱俩工作那么忙,吃饭都是问题。”

    谁知沈成津那边沉吟半晌,“做饭这个,想来也没太大的技术困难,我学一学的话,应该也差不多。”

    锦云听他这么说,惊讶地挑起来眉毛,“你要学做饭?”

    沈成津一本正经地答:“多一样生存技能,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漂亮话谁不会说,不过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男人嘛,没有吹牛扯皮的天赋,怎么在这个雄竞恶劣的市场生存,所以沈成津这么说,锦云也没有往心里放。

    千万别把男人的承诺当回事,听一听,过过瘾就得了,这是锦云在接触情感行业最大的感悟。

    谁知次日,沈成津一早就打电话通知她——

    “今天我休息,晚上过来吃饭?”

    锦云一愣,试探地问:“你做?”

    沈成津颔首,“嗯。”

    锦云心头第一个想法就是,你做,能吃吗?

    不过面对如此言出必行的男人,实在不好意思打击他做饭的积极性,想了想反而鼓励说:“真是个聪明能干的好男人,以后如果都是你做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不管男女耳根子都软,沈成津也不例外,不过毕竟身份在那摆着,没有那么好对付,高兴之余,还存了一份理智。

    皱皱眉,“我怀疑你在pua我。”

    锦云说:“你管它pua还是cpu又或者是ktv,只要你高兴了,不就行了?我就问你,听了我夸你,开心不开心?”

    沈成津沉吟片刻,“开心。”

    锦云摊手,“那不就得了,你给我做饭,我让你开心,你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啊,说明我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好女人。”

    第73章

    在沈成津的不懈努力下,锦云想不同居都难,当晚四菜一汤,对两个人来说还算丰盛,其余几个不多加点评,就只说这一道糖酥排骨,无论从香味还是色泽,都是可圈可点的。

    锦云忍不住托起来腮,瞧着沈成津,越看越觉得满意。

    心里更是忍不住盘算,任何一个行业都有起伏不定的时候,倘若以后混不下去,有沈成津在,两人合伙开个餐馆还不错。

    她就做账房先生,管餐馆里的大事小事和钱,而沈成津嘛,就做个大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想必也肯定能把这餐馆经营的风生水起……

    沈成津并不知锦云在这里等着她,见她吃了一口没再动筷子,于是夹了青菜炖豆腐递到她面前的骨碟里。

    柔声问:“不好吃?”

    这个好男人吧,得夸。

    作为女人,可以手懒,也可以嘴懒,但不可以手和嘴一起懒。

    想少动手,那你就得多动嘴。

    深知其道的锦云立马展颜一笑,“当然不是,”为了表示真实性,又干净吃了一大口,笑眯眯对沈成津继续说,“我就奇了怪了,你真是个四千年难遇一次的做饭小天才,稍微做一做,就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师!”

    这话说的过于夸张,沈成津脸上有些热,蹙了蹙眉,“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夸张是夸张了点,不过经验告诉锦云,好男人都是夸出来的,只要你敢夸,男人就敢听,在甜言蜜语这条路上,不分男女,只有下限没有上限,只要你有吹牛扯淡的本领和给你一个杠杆,就能撬起来地球的胆识,就算这个男人一无是处,也能被你夸得能文能武。

    所以夸赞,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且不说沈成津的潜能今晚有没有得到彻底的激发,不过锦云一番甜言蜜语过后,这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腻腻歪歪,恨不得能拉出来丝儿。

    而锦云也因为自己嘴巴甜,除了一顿早饭,又得了不少实际性的好处。

    比如沈成津抱着她回了卧室,洗漱好,又主动端了一杯温水喂她喝。

    把锦云伺候的服服帖帖,尊重给得妥帖到位,以后男人洗漱好裹着浴巾出来。

    坐在床边沉吟半晌,又掀起来眼皮子,用几乎能拉出来丝儿的眼神看她……

    虽然一句话没说,不过暗示的要多明显有多明显,让锦云想装傻都难。

    “啪嗒”一声,卧室的灯关上。

    在迷乱中,看到随风卷起来的白色纱窗一角,锦云微微走神,这窗纱,似乎和前几次过来不一样……

    正当她走神之时,男人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即惩罚性的往下压了压,锦云情不自禁扬起来脖颈,眼神就像升了一层雾,视线有些飘渺,男人低下头,热浪在耳边喷洒……

    他没说话,只是陡然翻了个身,两人姿势对调……

    如今孙坤的事告一段落,锦云也成了不大不小一个富婆,花钱上,大手大脚惯了,总要犒劳一下前段时间的辛苦。

    最近锦云打算出书,一本有关恋爱学的书,名字她都起好了,就叫《爱情三十六计》。

    周清雅听完噗嗤一笑,“这也太烂了。”

    锦云抿了抿嘴,脸上有些无光,抬起来头看她半晌。

    “大俗即大雅,你懂什么。”

    虽然嘴上不承认,不过突然被挫了锐气,毕竟锦云在文学上的造诣,到底几斤几两,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

    想到文学造诣,锦云一时间又犯了难,出一本关于恋爱经验的书简单,只是写书有点儿难。

    本来脑子里浮想联翩,想得那叫一个振奋,不过坐在书房,到了伏案写作的时候,一上午也就憋出来一百个字。

    锦云这才了然,原来自己不是没缺点的,缺点也有,那就是不会写东西。

    磨蹭了没几天,锦云彻底认输,亲自写这个就罢了,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自个儿写不成,可以找人帮她写,有个职业不是叫“代笔”?

    锦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这几年的工作案例好好整理一番,到时候把要求和想要的效果口述给对方,至于最后怎么一个呈现方法,让对方来定。

    想了想自己的粉丝体量,她决定先出个三万册,如果效果好,到时候再出本个人传记。

    人啊,没钱的时候,求得是钱,有钱的时候,也就求一个名嘛。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成津,本以为沈成津会像周清雅一样嘲笑她,没想到沈成津沉吟许久,不仅鼓励,还说道:“我恰好认识个有些出名的作者,最近正在这边休假,想不如做,这周末,我们把她约出来,好好聊聊?”

    锦云本来只是在脑子里一想,没想到沈成津比她还快地帮她付诸实践,既然如此,锦云也就认真筹划起来。

    当时听沈成津一句“Ta”,也不知道男“他”还是女“她”,见了本尊才忍不住挑眉,原来是个美女作家,笔名叫“四月”。

    沈成津带着她一块同往,约了竹林桥,三个人一起喝下午茶。

    这天锦云穿得比较随意,四月老师就不一样了,本就身材高挑,长相清秀,又是个舞文弄墨的,穿了一身宽松的棉麻布料的印花两件套,整个人看上去仙风道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修行中人。

    这姑娘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说话做事却叫一个优雅,优雅到让锦云频频侧目,一边懊恼今天见面自己也该打扮打扮,一边儿又暗自猜测她和沈成津怎么认识的,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突然这么八卦,锦云就愣了,难不成,这是吃了飞醋?

    想到这里,又侧头去打量沈成津,一向冷静自持,这个时候,突然想找找茬,发泄发泄心中不满。

    想到自己矫情了,锦云赶紧打住。

    谁知这才才刚坐定不久,四月老师就来了一句:”我约你好几次你都没时间,现在用到我了,又主动打电话。以后再这样现实,我可就拉黑了。”

    锦云扬起来眉梢,捏了香茶往嘴边送,红唇抿了抿,拿眼睛去看沈成津。

    只见沈成津端坐在椅子上,低头浅笑,“咱们开始谈正式?”

    接下来四月老师也正了正神色,对锦云提了几个问题,毕竟电话里说不清,像这种合作,当面谈才比较正式。

    锦云这边说完,四月老师沉吟了会儿,“我跟沈成津私交那么好,怎么能收你代笔费,况且代笔这块,我以前还真没接触过,就当给我个机会体验学习了。”

    这思想觉悟,让锦云都忍不住竖起来大拇指,不过她又不差钱,最不喜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笑着拒绝:“这说得什么话,有劳就有得,我也不喜欢欠人人情,到时候咱们白纸黑字签合同。”

    见锦云坚持,对方没再说什么。

    这边喝完茶起身要走,四月老师又想请沈成津吃饭叙旧,锦云就忍不住好奇,他们有什么旧刚才不叙,非要晚上再多一顿饭呢。

    晚上大鱼大肉胡吃海喝,可是容易长肉的,也太不养生了吧?

    锦云往前走了两步,示意沈成津出来说话,等四下里只有两人,她才笑着试探:“要不然,晚上你俩去叙旧,冰箱里还有两个剩菜,我到家拿出来热一热,随便对付两口?”

    沈成津还算识趣,立马听出来锦云口中不满,眯起来眼睛看她,沉声问:“你迫不及待想走?”

    锦云被识破小动作就多了,抬起来手臂,故作淡定地捏了捏衣领,清了清嗓子才说:“这样的美女作家,你也不早说,好歹我梳妆打扮出来,也免得怠慢人家。”

    沈成津就笑了,“彩妆用多了小心腌出来味儿,这样挺好看的。”

    锦云白他一眼,这种话鬼才信,那化了妆和不化妆,□□色就不一样。

    锦云自然是不愿意吃饭的,不过她再三重申,“我只是不愿意吃饭,不代表你不可以跟她吃饭叙旧。”

    谁知沈成津只是让她稍等片刻,转身就进去了,不出三分钟,寒暄完出来,不等锦云反应,就拉了她的手,牵着人往外走。

    锦云看他一眼,这才打探:“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俩什么关系?”

    沈成津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等他也上来,系上安全带才说:“我老师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以前跟着老师学习的时候,经常在他家吃饭,所以关系还不错。”

    锦云一听这个,脑子里忍不住脑补了一番武当峨眉这些个正经门派常有的不正经戏码。

    小师妹乃师傅师娘所出,一群师哥师姐前簇后拥,而她独独只爱大师哥。

    相到这里,忍不住问沈成津:“你不是大师兄吧?”

    沈成津挑眉,“不是。”

    锦云这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考虑几天,锦云和四月的合作就这么敲定。

    四月很快就制订了写作方式,作为一个优秀的作者,考虑问题果然不一般,既要保证作品的神秘性,还得勾起读者往下阅读的兴趣。

    所以四月打算用讲故事的方式,给大家科普爱情技巧,开篇呢,就四条主线,以四个最典型,最具代表性的,不同人物不同背景,不同学历和社会地位的人作主角,四条故事线同时进行,走到高潮的时候,再让故事线重合。

    给读者恍然大悟,拍门叫绝的故事体验。

    锦云听完整个人都愣了,看着四月目瞪口呆,对这位有思想的女作家肃然起敬。

    心想,如果国产作品用这样的作者为编剧,也不至于大部分电影和电视剧都那么没深度那么寡淡。

    当然了,锦云觉得寡淡,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看清水剧情的时候了。

    人吧,年龄大了就喜欢对人性思考,所以总觉得国产的电影电视剧呢,就缺乏一点儿对人性的思考,用来结尾。

    在这一点儿人家诺兰就特别擅长,虽然拍的是科幻片,但总能在那么科幻的剧情里面,参杂更深层次的感悟。

    每每都让锦云觉得,宇宙如此只奥妙,人类如此之渺小,是多么幸运,又伤感的一件事。

    经过与四月老师的这几天沟通,锦云甚至觉得,四月老师有朝一日是国产电影之光,会推动整个行业的进步。

    说不定,这本书问世以后,会有导演过来买改编权,两个人都能出一把风头。

    如果改编再成功的话,会不会两人一人一个奥斯卡最佳编剧奖?

    上台发言的话,锦云都想清楚了。

    “我没想过会有如此成就,不过毫无疑问,评委组的欣赏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锦云翻来覆去,晚上兴奋的有些睡不着,翻身的动作不小心把沈成津吵醒,她还热血沸腾地沉浸在幻想里,突然就被拍了拍肩膀。

    耳边一句“有心事睡不着?”成功把锦云从意犹未尽的美梦中拉回现实。

    她尴尬地眨了眨眼皮子,看着近在咫尺地沈成津,往上坐了坐。

    “没事心啊。”

    “没心事在这里翻来覆去?”

    “……”

    锦云又默默躺下去,当即做了个决定,如果哪天真功成名就,拿到了奥斯卡小金人,一定先把这个总是惊扰她美梦的男人换了。

    到时候他哭着求她,都不行!

    沈成津并不知道锦云还没出名,就已经想着把她换了的,这么有野心的决定,手臂探过来,勾住锦云的腰肢,拉到自己怀中,没多久又睡着。

    第二天一早,锦云被闹铃声从睡梦中惊醒,起床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花纹,又扫了一眼纱窗外熟悉的建筑。

    想到昨晚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种距离梦想还有很远的落差感。

    收拾了一下心情,按部就班起床洗漱。

    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一枚煎蛋,一杯热牛奶,两个面包片,还有一根纯肉火腿。

    而沈成津已经不见所踪。

    她收拾好做到餐桌旁,慢条斯理吃早餐。

    突然想到,这一眨眼,眼看着又一个月过去了,孙坤那边最近也不知道做什么,不骚扰她也不骚扰沈成津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也要看毛爷爷的面,这个售后工作,还是需要做一做的,指不定回头还得找他俩。

    毕竟以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后面十有八九,孙坤又要受伤,锦云做生意从来不做一锤子买卖,回头客能占个四成。

    所以说啊,有些人,这次治服不了的克星,千万别想着下次挑战自己,你一次治服不了,你永远也治服不了。

    因为你没有的手段,别人天生就擅长玩。

    想到这里,咬着面包片给孙坤发消息,【孙总,最近怎么样?】

    锦云这个时候发消息问近况,不是傻子也能猜出来为的什么。

    所以孙坤收到消息,也没有拐弯抹角,上来就把这一个月的事,交代了交代:【我们和好了。】

    锦云并不惊讶,挑了挑眉,【那恭喜啊,什么时候考虑三胎?】

    孙坤十有八九是不好意思,跟她解释了一通:【这次也算让她长了记性,半个月前去找了我妈,动员家里人出来说情,我没搭理,她又跑去找我哥们……】

    孙坤想了想又说:【半个月前把我堵家里,在我面前写了保证书,说以后如果再逼我离婚,就以保证书为证,以后净身出户。】

    看到最后,锦云惊讶不已,不过想了想又嘱咐:【保证书最好拿去找个律师看看,有没有法律效益。】

    对这事,孙坤只回了一个【嗯】字,就没再继续往下聊。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保证书只起到震慑作用,真正能约束一个人的,从始至终是道德高度。

    锦云聊完,就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了沈成津,在电话里感慨,“挽留了那么多家庭,撮合了那么对情侣,而你我还只是无名英雄,改天啊,我一定让孙坤送我一面锦旗……干脆把你的衣帽间收拾出来,以后专门用来放咱俩的锦旗算了。”

    沈成津沉吟许久,“把衣帽间,专门用来放锦旗?”

    锦云怂恿他,“对啊,这可是荣誉证书,就相当于运动员拿奖杯是一个道理。”

    沈成津反问:“既然如此,不如把你衣帽间收拾出来放锦旗?”

    “……”

    想到自己那些名贵的衣服,还有首饰包包一类的奢侈品无处安放,立马就犹豫了。

    “那还是算了,我也就是提个建议,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沈成津听出来锦云的不爽,这个时候,忍不住画大饼,“等咱俩谈婚论嫁,我打算买个小别墅,住不惯太狭窄的平层,没有私人空间,到时候别说一个衣帽间,现在这个房子都一并送你。”

    锦云想了想,还是挂了。

    她又不缺钱。

    *

    锦父去世数月,所留下的遗产清算流程终于下来,百分之三十留给了两位老人,百分之七十留给了锦云。

    缺德一辈子的爹,临死之前好歹是做了点儿不缺德的事儿。

    不过锦父的大部分遗产,除了一些股份啊,证券基金啊,还有好几套不动产。

    锦云从来离开那里,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去的,所以那些不动产带也带不去,想也没想,就让律师卖了,直接给她变现汇入账。

    律师听完就愣了,忍不住提醒她,“现在这边房价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卖了的话,着实不够明智。”

    锦云笑着教育律师,“什么叫明智,什么叫不明智,这个词儿从一发明出来,就为了约束人们意志的自由性。”

    律师没想到锦云还挺能说,抿了抿嘴,也不再说什么。

    于是在锦云的主张下,顺利进入了挂卖流程。

    也就是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沈成津就在身旁,听到锦云和那边律师一番交流,才知道锦云原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富二代。

    说是流落在民间的富家千金,也不为过。

    他眯起来眼睛,嘴角浅笑地看着锦云,许久才把手边的杂志合上,不经意地走到锦云面前,弯下腰,凑近她耳边说:“看样还真是我占便宜了。”

    岂料锦云人间清醒,“别忧心,那都是婚前财产,你未来可期,我未来也很可期。”

    沈成津皱了皱眉,下一秒朗声笑开。

    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锦云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个人互看一眼,锦云去拿手机。

    自从有了孙坤的合作,沈成津就一直主张把两个人的资源整合一下,一来呢,相互学习,切磋经验,二来呢,一边赚钱,还不影响谈恋爱。

    所以这次锦云就没回避,看到是老客户打开的语音,直接接通——

    那边上来就说:“亲麦,快救救我。”

    亲麦是锦云行业内的名字,也就早期的客户这么叫她,现在考虑到未来发展,锦云已经开始用本名了。

    锦云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说。”

    那边这才娓娓道来:“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就是我之前找过你,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就我那个国外的,六年跨国恋,让我忘不了的初恋……”

    锦云有印象,点点头表示:“又出事了?”

    对方愣了一下,“不是,现在那个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出事的,是我目前的女朋友。”

    沈成津绕过来,走到锦云身旁坐下,看到锦云愣了愣,“哦,怎么了?”

    对方说:“我那么有钱,我就不想认识那些目的不纯,为了花我钱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所以我约会的时候,故意装穷装残疾坐轮椅,说自己有腿疾,结果我女朋友现在知道我腿没事,说我欺骗她,非要跟我分手,我寻思,这不是好事吗?我非得是个瘸子,才考虑我啊——”

    沈成津听到这里,忍不住摇头笑起来,锦云这个时候也微微无奈,抬手撑住额头,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说,亲,你整天怎么那么多骚操作?谈恋爱就谈恋爱,你装什么残废装什么穷?”

    “有钱怎么了,你这个就是自我认知有问题,有钱也是你自身价值的一种体验,就非找个不爱钱的,愿意跟你吃糠咽菜的,就是真爱你了?爱花你的钱,难道不是爱吗?合着,天底下就只有你有钱?”

    “而且,你赚钱不给女朋友花,你给谁花?”

    对方被锦云一顿臭骂,骂得支不出来声。

    支支吾吾半晌,“那我怎么办?”

    锦云说:“能怎么办,去解释,你有钱不给人家花,还考验人家,你当自己皇室血统啊,还非得捂着!”

    对方说:“我妈新加坡人,还真有皇室血统……”

    “……”

    锦云愣了愣。

    都有皇室血统,你也谈不好恋爱。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一时不知道应该羡慕你,还是同情你。

    第75章

    这位有新加坡血统的朋友人目前在国内,只是不在南明市,锦云编辑了道歉信发给他,就把手机收了。

    谁知对方回完消息,过了两天也不见效果,热恋期的男人总是耐不住性子,就跟多深情离不开对方一样,其实过了热恋期也不过那么回事。

    锦云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缠着锦云表示:“美女,要不然你过来一趟,你过来我心里就踏实了,否则我一直忐忑不安。”

    这话说的,就跟锦云是镇定剂一样。

    不过锦云确实是很多人的信仰。

    为了让锦云答应过去,甚至想办法诱惑,“我们这边新开了一家高档西餐厅,你知道去一趟有多不容易,提前一个月就得预约位置,我本来打算跟女朋友一起去的,现在好了,她没口福,你不是说,你做这行也得装一装逼格,过来拍两张照片,往朋友圈一发,多有面子?所以,我请你?”

    锦云想了一下,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沈成津给她支的两招,这么一掂量诱惑实在不够大,摇头说:“你拍照也不影响我发朋友圈,到时候我再把自己p上去就行了,左右没几个人那么无聊,非要鉴别别人朋友圈照片的真伪。”

    对方听了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嗽完想了想,立马又表示:“这样吧亲麦老师,你过来,我给你按小时付费,从你上飞机这一刻开始算。”

    锦云这个人吧,对男人的抵抗力一向很强,可人有优点就有缺点,所以对男人的抵抗力有多强,对金钱的抵抗力就有多差。

    所以一时间犹豫起来。

    不过今非昔比,锦云如今已经不是单身,沈成津这么大个的男朋友就摆在身边,虽说新加坡血统的男人只是她的客户,不过抛开客户不谈,毫无疑问他也是个男人。

    男人是什么样,沈成津还能不清楚。

    所以去那边这事锦云还没考虑清楚,沈成津那边直接就表态不同意了。

    他端坐在沙发上,端起来咖啡抿了一口,直接丢给锦云一个灵魂拷问:“男朋友重要,还是男客户重要?”

    这个问题把锦云问得一愣,反应了一下才缕清楚,“当然是男朋友重要,不过男客户,可以让我赚钱啊……”

    沈成津放下咖啡,抬起来眼皮子看她。

    锦云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女人吧,确实得相互体谅相互包容,你既让我搬砖赚钱,又让我抱你,我抱你就没办法搬砖,我搬砖就没办法抱你这个逻辑循环,还真是个死循环。

    女人要求男人的时候,男人会很烦,也不怪男人,因为男人要求女人这么做的时候,原来女人也会烦。

    非让人家在金钱和伴侣面前二选一,这不是为难人吗?

    就在锦云内心吐槽不已的时候,沈成津又发话:“这确实也不是办法。”

    锦云烦躁的内心,立马得到安抚,刚要松口气,夸他深明大义。

    沈成津这个时候就提醒她,“像这种男朋友明显吃醋了的时候,你就应该拍着胸脯表示,不去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锦云还是忍不住开导他:“不去怎么行,你没听这个人傻钱多的土财主说嘛,从我上飞机开始算价钱,他有钱到这么嚣张,这次过去了他不撵我走,我非要待到他破产不可!”

    沈成津眯起来眼睛,就见锦云光洁的额头凑上来,眼睛里满是对金钱的渴望。

    “你就说这个时候,咱能放过他吗?不得让他知道知道,有钱也不能炫富,也得省着点花?”

    沈成津思虑再三,勉为其难提了个意见,“我建议,当然这只是个建议。”

    “什么建议?”

    “还是那个想法,把我俩的资源整合到一起,像这种需要跑过去出差的客户,我们一起过去,也免了以后聚少离多,影响感情的因素存在。”

    锦云一听,皱了皱眉,心里想得是,天天在一起,睡在一起,吃在一起,工作还要纠葛在一起,万一到时候吵个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冷战都没地方躲。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并没有这么说,反而很高情商地说:“这个我也想过,不过现实和想象是两码事,你们男人吧,我还是挺了解的,比较喜欢私人空间,我是女的,天天在一起我当然没问题,不过男女有别,我也要为你的舒适感考虑考虑……”

    沈成津这个时候微笑起来,假仁假义的说:“你不需要为我考虑,我愿意牺牲私人空间,欢迎你尽情侵犯。”

    “……”

    于是乎,在沈成津的再三表示之下,锦云不得不这次出差把沈成津带上。

    新加坡客户知道要带男朋友一块过来,还有些不高兴,“亲麦姐,你交什么男朋友啊?为什么啊?”

    这话说的,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你为什么交女朋友,我就为什么交男朋友呗。

    大家都是俗人,锦云又不是真看破红尘,一辈子都六根清净。

    结束电话,早晨七点多起床,上午十点的飞机,从这里到机场需要四十分钟,所以时间还是很赶的。

    两个人简单收拾一下,轻装简行一块上了飞机。

    其实这趟旅行,锦云完全把它当成是公款旅游,沈成津又跟着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她连提行李都不用提了。

    也得亏以前母亲经常说“我的小公主”、“你就是我的小公主”,这种话说多了,潜意识里锦云就觉得自己是公主,一直以来这个信念支撑着她。

    这不,如今在沈成津这里,锦云俨然成了公主做派。

    所以说,一定要敢想,中国有个特别励志,特别家喻户晓的成语,叫“心想事成”。

    这个时候有人可能就说了。

    锦云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就是个自命清高的普信女嘛。

    锦云可从来不觉得普信女是个贬义词,如果有人说,“锦云老师,怎么办,我是个普信女,这个病,怎么治?”

    那锦云一定拍一拍她的肩膀,“不用治,而且恭喜你。”

    最起码以后你不容易恋爱脑,也不容易被pua,因为你自信啊。

    你的自信,会帮你筛选掉一大批能力不行,还喜欢打压控制别人的巨婴男,让你获得更优质的,家庭良好,相比较优质男人的接触机会。

    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首先你得确保你这个坑是长期空着的,才会有机会让更好的萝卜来占。

    目前锦云这边就有一个女客户,让锦云狠狠骂了一顿。

    事情是这样的,女孩子芳龄28,在三线城市,小城市包容性不强,女人到了这个年龄确实要考虑谈婚论嫁,于是家里一年前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对方33岁,年龄也不小了,还是个博士。

    本来两人已经订了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站在客观角度,锦云也必须指出来她的问题,就是脾气大,暴躁,缺点就是缺点,有问题就是有问题,这个无需袒护。

    不过呢,目前男人因为一次吵架,就说要退婚,说自己忍够了,且立马就绕过女孩子通知了双方父母,男方家里就跑过来,直接找她父母把婚退了。

    女孩子谈了三次恋爱,每次都是被分手,于是陷入自我质疑,就想去找这个男人道歉,还想继续。

    结果就被锦云臭骂了一顿。

    锦云就给她打了这么一个比方,本来一个白菜是十块钱一斤,成交的时候,对方反悔不愿意买了,结果你跑过去哭哭啼啼求人家买,那么好了,你这颗小白菜,就算值十块钱一斤,那么从今以后,你也只值三块钱。

    婚姻的本质就是女人付出多,你还求人家让你付出,那你的付出,遇到个有良心的,可能还没事,万一没良心,就啥也不是。

    女孩子就问锦云应该怎么办。

    当时锦云就说了四点:“第一,潇洒离开不回头,除非他哪天后悔了回来求你,而且求你的时候,不挫骨扬灰也要扒他一层皮,出了气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谁让他说退婚就退婚,完全不考虑你的声誉问题。”

    “第二,好好改改自己的性格,脾气大,暴躁,有问题就是有问题,直面自己的问题。”

    “第三,调整心态,改变是为了更好的自己,就算有一天成为温柔的,情绪稳定的自己,也是为了今后更好的人际关系,仅此而已。”

    “第四,以后对待任何男人都要记住,不诚心诚意求着把你娶回家的,不嫁。不要上杆子贬值自己。”

    那女孩子听了锦云四点建议,这才安抚住情绪,当时锦云这么说的时候,女孩子的哥哥也在场,锦云笑吟吟问她哥,“你也是男人,就问你,我说得对不对?”

    本来一开始哥哥也是建议女孩子给对方打电话,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听了锦云的话,略微沉思。

    忍不住竖起来大拇指。

    表示:“确实没有坐下来谈一谈的必要了,否则就算和好了,我妹妹也是上赶子吃亏。”

    有段时间锦云没联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那天聊天,女孩子想明白多了。

    还给锦云说:“其实现在想想,他也没有多好,而且他妈妈有点儿强势,他上个结婚对象,就是因为他太听妈妈的话,女方才退婚的……”

    锦云当时正在开车,握着方向盘无语了会儿。

    有些女孩子吧,确实得提升提升自己了,感情有些男人都是姐姐们挑过筛选下来的,她们还当成宝贝一样搂在怀里不舍得撒手……

    “及时止损”这四个字,不是谁都懂。

    遇到她,也算是女孩子的荣幸。

    第76章

    新加坡的客户是做房地产生意发家的,当然做房地产的是他爸,不是他,毕竟几十年前房地产太好做了,现在这两年吧,市场委实有些不友好,不过虎父无犬子,一个房地产老爸的儿子,也足够一般人望尘莫及。

    这人叫陈末,也就二十三四岁,正是花样年华,重感情的时候。

    锦云带着眼罩睡了一路,这边正做美梦,就被沈成津摇醒了,原来飞机准备落地,已经到了这边机场。

    从接机口出来,刚踏出去门,就感觉一阵寒风肆虐,把锦云冻得哆嗦。

    百密必有一疏,过来这边忘了看天气,没想到恰逢今日大降温。

    按理说,海滨城市温带海洋性气候,在她印象里,应该是四季宜人,却忘了昼夜温差大,最低气温比南明市竟然低了八度。

    锦云探头看了看外面,也只能裹紧外套,长度到小腿的裙子在无情的海风中拼命摇摆,她踩着高跟鞋跺了跺脚。

    幸好沈成津帮她收拾了两件保暖外套,只不过压在行李箱里,这个时候公然开箱子,实在有些不雅。

    就在锦云犹豫不决时刻,身后地沈成津突然把箱子往前推过来,她转过去身,就看男人已经脱了外套,二话不说抖开,往她身上一搭。

    “看,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说着还往锦云细高跟和裙裙上扫了一眼。

    锦云自知理亏,这个时候只好抿了抿嘴。

    幸好陈末这人还算周全,知道这边温度降得突然,他二人这趟过来可能没有准备厚衣服,所以安排司机过来接的时候,带了两件防风衣。

    都是没摘吊牌的,体面人果然体面。

    锦云在陈末这里,一直都是挺有面子,尽管赚钱,还赢得了尊重,说起来,那个时候锦云也是刚入行一年,理论经验丰富,实际操作经验还不足。

    也就陈末好糊弄,所以陈末相信她,那锦云就敢乱操作,弄来弄去,技巧套路越来越熟稔。

    也是从那个时候,锦云自信心倍增,心想陈末这种身份地位的,她都能搞定,别得还能怕了不成?

    其实陈末这次过来,还有一个原因。

    大概上段感情被伤太狠,锦云又说他眼光有问题,所以陈末这次让锦云过来,是觉得锦云眼光毒辣,让她帮忙把关把关。

    毕竟陈末家庭特殊,父亲比母亲大九岁,他又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到了这个年龄,可能对别人来说,还年轻,还是小孩。

    不过对陈末来说,父亲已经过了六十岁,来自于父亲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过锦云人都来了,陈末也不着急,等两人上了车,锦云简单做介绍。

    两个陌生男人相互寒暄两句,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别说他们不熟,锦云和这个陈末,都不算太熟。

    毕竟对于陈末来说,只有锦云这么一个老师,但对于锦云来说,她可是杏林满天下,国内的加海外的,数都数不过来。

    所以每次有人打电话,说“您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被甩的谁谁谁”的时候,锦云都会略微一沉吟,然后煞有介事地撒谎:“记得,我当然记得。”

    其实她记得不记得都不重要,每个人都有备案资料,就连微信上的备注,都备注的一清二楚,比如陈末的备注就是:“陈末180cm有钱雅睿国际的公子…”资料详细,就是缺了几个标点符号。

    送他们去酒店办理入住的路上,陈末才把内心的想法说了说,锦云听完忍不住皱眉,看着陈末惊讶不已。

    只知道自己颇受大家尊重,没想到人家陈末更有诚意,竟然把她当做信仰。

    谈了女朋友,不先带给父母看一看,反而先让她把把关。

    鉴于这一份信任,锦云都觉得,这次一定要把姑娘里里外外的探究一遍,也免得辜负了陈末对她寄予的期待。

    先回酒店入住,稍做整顿,今晚陈末带他们去那个传闻中,特别难预订的西餐厅吃饭。

    锦云这才有机会打开行李箱,把厚衣服取出来,一边被沈成津的睿智折服,一边搭配衣服。

    没想到沈成津一直抱着手臂,肩膀靠着门框看她,今天这男人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浅白色,还别说,称托的整个人英气清爽,又带了一丝禁欲感。

    左右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好看。

    可惜正当锦云觉得沈成津今晚挺帅,或许今晚,可以在异地他乡的酒店里,酒后留下点记忆的时候。

    沈成津突然开了口,“陈末让你帮忙把关,你还真答应了?且不论不合适,万一你说了合适,最后又不合适,岂不是无言以辩?影响名声?”

    锦云捏着衣服,闻言眨了眨眼皮子,忍不住走到沈成津面前,“这种事还用你嘱咐啊,这两个人合适不合适,谁敢打包票?可能现在合适,不代表以后就合适,现在不合适,也不代表以后就一直不合适……况且,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们呀,就是过来蹭饭加赚钱的,到时候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一点,不就好了?”

    沈成津这边放心,挑眉笑了笑,“看这么明白?”

    锦云摊了摊手,“这还不是跟算命的学的?模棱两可,点到为止,不得罪人,也不出错。”

    沈成津笑了一下。

    晚上一行三人出现在餐厅,上菜的功夫,沈成津去卫生间洗手。

    谁知沈成津这边刚走,锦云放在桌子上手机就响了。

    母亲也不知抽哪门子风,突然要回国。

    锦云很不解,“回国干嘛?”

    她笑了笑,“办婚礼。”

    锦云眉头又是一皱,紧张地问:“给谁办婚礼?”

    “我啊。”

    “………”

    锦云赶紧捏着电话站起来,拎着裙子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么突然要结婚?之前你俩不是暧昧着呢?这发展也太快了。”

    母亲柔声笑了笑,扯外套往肩膀上搭了搭,“发展是有点快,不过我跟你叔叔都多大年龄了,这点事也该想明白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锦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只是有些奇怪:“办婚礼为什么要回国办?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正统的西式婚礼?找个环境优美的庄园多好,到时候直接去欧洲度蜜月……前段时间,我一个美籍华人的客户在英国举办婚礼,新娘骑着马走红毯的,别提多浪漫,多优雅了——”

    母亲打断她,“我们两个的旧友都在国内,借着婚礼聚一聚,岂不是更好吗?”

    锦云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果然说完没多久,就又笑了一下,“而且我女儿好不容易谈了恋爱,正好是个机会见一见,如果你们抓紧点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办婚礼?绿色环保,还省钱。”

    “这,”锦云哭笑不得,“这恐怕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

    “在国内母女两个办婚礼的太少了,咱们还是走正常路线吧……省钱也没有这样省钱的……”

    问清楚回国时间,听说还没定时间,那就更不着急了。

    锦云才刚讲完电话。

    一转身,差点撞到沈成津身上。

    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在这?”

    沈成津也不遮掩,眼神深邃的看着她,皱了皱眉,厚颜无耻地说:“我觉得岳母说的有道理,我们抓抓紧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锦云听罢立马闹了个大红脸,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你想得美。”

    说罢手机往沈成津怀里揣了一把,他拿手去接,而锦云转身离去。

    两个人再回到餐桌上,不早不晚,刚好点的菜送了上来。

    服务员一一摆上桌,微微弯腰,在一旁低声介绍菜品。

    等这边服务员走了,陈末吃了一口牛排,噙着笑抖开餐巾布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锦云,又转头看了看沈成津。

    定的位置是个圆桌,三个人各坐各的,旁边桌子是一对老外,周末出来约会,不紧不慢地谈笑风声。

    陈末叹了口气,“显得我怪不懂事,大晚上跟着你俩出来吃饭,怎么都觉得我碍眼。”

    他本来是客气客气,缓和气氛,毕竟刚才看到他俩打情骂俏,心里怪难受的。

    谁知锦云听了,笑盈盈转过来头,抬手托起粉润的脸庞,红唇一张一合,“要不你赶快吃,吃完早点回去?”

    这话说的,让陈末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们接下来还有活动?”

    沈成津慢条斯理看了锦云一眼,“我们吃完饭,准备到海边走一走。”

    “这么冷,老师你俩没病吧?”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把你车留下?车里不冷。”

    陈末愣了愣。

    第77章

    这段感情起死回生就靠锦云了,所以陈末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嘴上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沉吟了三秒,干笑两声,大方地摆摆手,“没事没事,那你们就开走,我给老周打电话过来接,那也是一样的……”

    锦云就知道陈末不敢说不,拿捏准了他的心思,所以才这么说。

    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地道,不过锦云不地道惯了,习惯成自然嘛,所以对有求于她的这些人,向来是不客气的。

    这个时候陈末也没了细嚼慢咽品尝西餐的兴致,与其慢条斯理在这里碍人眼,还不如识趣一点,三两下塞巴完,赶紧走人爽快。

    于是乎这边还有两道饭后解腻甜点和水果没端上来,陈末就自觉结束了进餐,嘴上喊着“原汤化原食”,端起来红酒润了润嗓子。

    放下刀叉,看看二位老师,“那你们先吃着,我就走了。”

    沈成津作为一个蹭饭的,竟然没有挽留,只客气了一句:“这么早走?”

    陈末看他一眼。

    心想,你敢说你不盼着我走?

    大家都是聪明人,直来直去多好,非要整那些弯弯绕绕。

    “因为这个失恋吧,最近也没休息好,看到亲麦姐,这个心吧立马就安定了,这一安定,困意就来了,今天我得回去睡个好觉。”

    锦云还真信以为真,笑吟吟抬起来头,“那你注意安全。”

    陈末这边站起来,又听锦云假仁假义来了句:“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陈末在心里切了一声,头也不回出了餐厅。

    秋风萧瑟,大晚上,陈末双手掏兜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恰好天气还不好,天上星星也稀少,抬头看看天,情不自禁有些落寞。

    不过男人嘛,落寞的时候,就特别会自己找热闹,只见他伤春悲秋了也就几秒,拿出来手机摇人——

    “孙哥,干嘛呢?出来喝酒?”

    “李经理今晚没事吧,没事出来聚聚,好久没见了。”

    “小吴你那边有地方吗?给我留个房间?”

    几个电话出去,陈末立马生龙活虎,走到路边招手叫出租,随后扬长而去。

    餐厅内,浪漫地音乐声宛转悠扬,锦云酒足饭饱,支起来脸庞,抬眸去看沈成津。

    方才陈末在这的时候,在如此环境优雅,格调又浪漫地地方,三人行真是毫无美好可言,这会儿陈末走了,才开始有那点子味道。

    沈成津知道锦云在注视他,却还是不紧不慢吃东西,末了才慢条斯理擦擦嘴。

    “吃好了?”

    锦云点头,端起柠檬水又润了润喉头,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了他低声说:“你看,我还是挺重视你的吧,尽管我大多时候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不过看你和陈末在一起不自在,我就赶紧把他撵走了……”

    沈成津颇为受用地勾了勾嘴角,“既然你都这么照顾我的感受,那我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锦云水润地眼眸看着他,脸上带上一丝疑惑,看半天,实在猜不出来沈成津准备怎么表示,忍不住往后靠去,抱起来手臂笑问:“表示什么?”

    沈成津这才拿出来手机,点了几下屏幕,随后就把手机递过来。

    锦云不明就里,满脸狐疑接走,看到手机屏幕,不由地愣了。

    如果说本市最出名的酒店,那就是阅海湾下跃式的独栋海景别墅了,阅海湾顾名思义,就是全市视野最好的地方,半山半海,近可看海,远可关山。

    不阅海湾因为处在旅游景点核心地段,不过最近几天正值满潮,又是外来度假看海潮最好的时候,附近海景房比较紧张。

    真不知道沈成津是什么时候做了攻略,又是什么时候预订了酒店。

    地方距离这边一个小时的车程,是得问陈末把车子要过来。

    沈成津说:“今晚我们过去那边住,既然来了,不能白来一趟。”

    这份表示无疑让锦云很是受用,所以尽管脸上还算平静,不过心里可愉悦坏了,忍不住再三打探:“你是什么时候,偷偷计划的?”

    沈成津垂下来眼眸,“这点小事,还用我计划?”

    还不等锦云说什么,沈成津又一本正经表示:“不过,我总不能像某人一样,在飞机上睡了一路。”

    说罢抱起来手臂,似笑非笑看着她。

    锦云虽然伶牙俐齿,讲道理就没输过谁,不过呢,人家沈成津本来就是跟她出差,又这么有诚意,一点儿嘴上的便宜,索性就让着他。

    于是也只是笑盈盈站起来,“我睡眠好,说明我心情好,而且身体棒。”说完早一步抬脚,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沈成津嘴角勾笑,歪着头盯着她背影凝视,等这边锦云走出去几步,发觉沈成津没跟上来,才捏着包转过来身看他。

    沈成津摇头笑了笑,赶紧起身跟上。

    虽说这两天天气冷,不过四季宜人的房间里,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看海景,别提多惬意了。

    沈成津目光从海面上抽回来,落在了锦云脸上,细看她半晌,才问:“最近书的事,忙得怎么样?”

    锦云“唔”了一声,提起来写书的事,赶紧放下酒杯,转过头去看沈成津,“四月老师不建议我一次性印刷那么多本,她担心以我的名气卖不出去……”

    锦云伸了个懒腰,“不过我都想好了,这种赔本的买卖是不能做,倘若到时候没人买,我就把那些个有钱的客户挨个打电话,不买也得逼着卖他们人手一千本……这么卖的话,搞不好我还得再版几次……”

    想到这里自己先乐了,摇了摇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突然一顿,眨了眨眼皮子,一脸无辜地怂恿沈成津,“要不然,你先预订个八千本?”

    “……”

    沈成津哭笑不得,没想到锦云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这里,“这样多麻烦,你不如让我把钱直接汇到你账户里?”

    锦云略微一沉吟,“那怎么行,这两者性质不一样。”

    “哦?“沈成津凑近了问她,“哪里不一样?”

    锦云抬起来柔弱如无骨的手指,不客气地点了点沈成津的胸脯,“前一种是买卖,后一种嘛,那是要钱……我从大家兜里直接掏钱,没办法证明我的实力。”

    “强制让别人买书,就是实力?”

    “那自然,面子能变现,不是实力是什么?你换个人逼他们试试?”

    沈成津认真想了想,忍不住眯起来眼睛,“好像也没毛病……”

    锦云仰头看着男人,男人背靠栏杆,垂眸回看着她。

    两个人眼神交织半晌,锦云先忍不住噗嗤一声,厚颜无耻地笑了。

    明天一早不知道陈末又要折腾什么,舟车劳顿了半天,吃过西餐,又大晚上开车跑到这边来,眼下稍微磨蹭,喝点儿小酒,聊聊天,就已经到了深夜。

    锦云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还不算太困,不过沈成津显然是有些乏了。

    洗漱干净,两个人躺在床上没多久,沈成津就熟睡了过去。

    窗户开了一小扇,夜晚的海风很凉,带着湿漉漉的海腥味,这会儿乌云淡了,皎洁月光照进室内。

    锦云轻轻起身,看着外面波涛汹涌,不断拍打岸边碎石的海水,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先前为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自己往海里跳的场景。

    也怪不得自己如此牺牲,也没换回来沈成津多怜香惜玉的表情……

    正沉思,手机突然响了,没想到这么晚四月老师还没睡,给她发了一个文件。

    锦云点开大致浏览了一番,又看到四月老师说:【这是我突然有感觉,写的一部分内容,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我再改。】

    锦云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毕竟隔行如隔山,只是问:【这么晚你还没睡?】

    四月老师回了个笑脸,【我是夜猫子。】

    锦云表示理解:【文艺工作者嘛,可以理解。】

    四月说:【我赶紧去写,你早点睡。】

    锦云点头:【晚安。】

    四月:【晚安。】

    这边锦云漱了漱口才又重新躺在床上,平躺看了会儿天花板,突然朝沈成津侧身。

    看着眼前熟睡男人的脸庞,沉默半晌,拉开他的手臂,主动地躺到他怀里。

    伴着海浪声,锦云安静了许久,明知沈成津听不见,却还是感慨:“动了感情不可怕,你知道对我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习惯……”

    比如一直以来锦云都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刚开始和沈成津同居的时候,锦云会睡不着,会失眠。

    现在不知不觉,锦云竟然又习惯了靠在沈成津怀中入睡。

    没有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竟然又睡不着……

    倘若这个习惯持续下去,后果真不堪设想啊……

    第78章

    第二天一早陈末发来消息,把女朋友冯轩轩工作的地方告诉了锦云,不需要多问也知道陈末的意思,想让锦云过去试探试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尽管锦云觉得没必要,不过人家陈末是老板,自然按照老板的意思来。

    冯轩轩是个做直播的网红,锦云听说的时候,还以为肤白貌美锥子脸,放到网红堆里,都可以互称姐妹的长相。

    不过听陈末一说才知道,此网红非彼网红,冯轩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网红,实际上是做公益事业,而网络上打着做公益事业的网红也不少,相比别人噱头多于实际行动,冯轩轩是真正在救助的一类。

    而陈末和冯轩轩之所以认识,也是因为陈末想做慈善,又深知这一块水深水浅,就在愁眉不展,不知道把钱交给谁才可以最大程度发挥作用的时候,身边人就举荐了冯轩轩。

    说来也巧,那个时候恰好冯轩轩他们的救急组织成立一周年,因为筹不到资金,需要救助的人又多,而组织内成员又都是刚刚大学毕业的穷学生,来自家庭的阻碍,资金短缺的阻碍,百来号人到最后吃饭都是问题,正面临解散。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个神秘有钱人,说要给他们投资。

    从这一点来说,陈末和冯轩轩的相识,还是蛮有缘分的。

    锦云笑着问陈末,“那现在冯轩轩知道这个幕后投资人是你吗?”

    陈末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就是匿名捐赠的,况且我如果现在说了,她万一误会我拿这事做感情交易,我有理也说不清啊……”

    锦云立马有了点子,叹了口气,“为什么要你亲口说呢,就不能让她自己发现?”

    陈末愣了一下,忍不住挠了挠头,“……有道理。”

    锦云理了理长发,细长的手臂往膝盖上一搭,“女孩子心地善良做公益事业,并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结果发现两个人的缘分早就上天注定,投资人冥冥之中成了自己男朋友,跑过去问缘由,男朋友却说,我出钱的初心只是想救助更多的人,不告诉你,是不想这段纯洁的感情变得不纯粹……”

    说到这里“啧啧”两声,“好浪漫好感人的故事啊……这么一代入,我都要被感动哭了——”

    陈末:“……”

    锦云这才满意地挂断电话。

    既然要主动让冯轩轩发现投资人是谁,那必然要用点小手段。

    锦云还在沉思,沈成津突然咳嗽一声,提醒她:“这么说的话,小姑娘品质不差,你去会她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把时间空出来,下午我带你附近散散心?”

    锦云抬起来手臂,托着下巴沉思三秒,拧眉说:“存在不存在一种可能,冯轩轩这个组织也是打幌子的,只不过呢,相比较别得组织,伪装的比较深?其实也从中间赚了不少钱?”

    沈成津略微沉吟,端了早餐放到她面前,锦云转过来身,盯着眼前的男人。

    却见沈成津笑了笑,“你整天忽悠你那些客户,说你心疼他们,说你这么做只是看不得他们被感情骗子伤害,既然你这么善良,为什么还收钱?”

    锦云往后一靠,抱起来手臂眨眼,“当然要收钱,我又不是圣母,”她想了想,信誓旦旦保证,“不过有一点要说明,我本人的的确确视金钱为粪土的,只不过金钱是这个社会上的通行证……倘若有一天我真生活在共产主义,物质富足,大家一起工作,除了工作性质不同,没有三六九等,吃穿住行也都一个档次,我第一个把我的钱拿出来,烧了。”

    沈成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勾笑,“好孩子。”

    “所以说,在理想时代到来之前,你需要吃饭,做公益的也需要吃饭,需要养家糊口,如果只是单纯地为社会发光发热,不能捞点油水,这个时代目前尚且不支持这种组织存在,倘若这种高尚的精神长期且普遍存在,那也就不存在贫富差距了……”

    经沈成津这么一分析,锦云顿时冷静了下来,她抱起来手臂沉思片刻,端起温度适宜,男人放到她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突然把两个人的话题往更深更有高度的地方扯,“那你说,以后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物质达标,人类的精神追求也更高的时候,真的会像马克思的预言,我们会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到那个时候,我赚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我还不如现在挥霍了呢……”

    沈成津很会抬高锦云的认知,也很会把锦云拉回现实,“那应该是很久远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他努了努嘴,“再不吃,早餐要凉了。”

    “煎蛋凉了,比较腥。”

    锦云看了一眼煎蛋,这才拿起来筷子。

    才吃了一口,沈成津又说:“既然不去拜访冯轩轩,等会儿吃完去补个觉?”

    锦云今天很早就爬起来,因为昨晚没睡好,眼窝下面有些泛青,为了遮住瑕疵,一大早就化了妆,没想到还是被沈成津看出来。

    她摸了摸脸颊,捏着筷子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好?黑眼圈?”

    沈成津看她,“我睡眠浅,昨晚你什么时候起来,又什么时候上床,我都知道。”

    锦云“啊”了一声,是嘛,幸亏她没做太出格的事……

    于是本来是过来工作的,不小心又消磨了一天时间。

    就说不能谈恋爱,谈恋爱哪有不浪费生命的?

    晚上陈末气急败坏找过来的时候,一脸对锦云消极怠工的不满。

    搞得锦云很是心虚,不过越是心虚,越扬起来下颌,故作淡定地装样子。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你以为我俩就只顾着谈情说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锦云为了安抚陈末的情绪,说到这里赶紧往前推了推沈成津,同时退后一步,指着沈成津说:“我男朋友那可是比我还厉害的情感老师,他说了,他都已经想好了。”

    陈末一听,视线转了转,落到沈成津身上。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沈成津握起来拳头轻咳,锦云给他使眼色,仿佛在说:“是你要带我玩的,现在陈末有意见,当然你解决。”

    沈成津心领神会,咳嗽两声止住。

    他略微沉吟,对陈末无奈一笑,“你让我想想。”

    然后就背过去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思索。

    锦云本来是缓兵之计,也没有寄希望于沈成津,却没想到男人说让他想想,还真认真去想了。

    不仅想了,三分钟后,笑吟吟看了锦云一眼。

    招手让陈末坐下,给陈末端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明天让你助理主动找个自媒体大佬把你私人做公益的事爆料出去,估计媒体上会大肆渲染,到时候你就模棱两可回应一下……想必不出两天,冯轩轩就会想办法求证……你们能立马和好那自然是好,不能和好,你也有机会以支持公益为由,冠冕堂皇跟她增加接触……”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锦云,又继续说:“男人嘛,就应该脸皮厚一点,没有什么比工作需要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更方便了……现在的女孩子事业心都重,时代不一样了……”

    锦云听到这里忍不住眯起来眼睛,总觉得后面这段话在内涵她,且这个套路,可不就就是沈成津在孙坤一个合作中用到的。

    只是她虽然觉得很俗套,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陈末听完看了看锦云,又看了看沈成津。

    沈成津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陈末想了想,“又能给公司做正面宣传,又能追回来轩轩,一举两得,高,实在是高!”

    沈成津噗嗤一声笑了,“陈总,按理说,你应该不会想不到这种招数啊……”

    陈末叹了口气,“今天也没外人,我就有什么说什么,自从开始让你们指导感情问题,我就发现我越来越不会谈恋爱了,每次一出问题,我不问问亲麦老师,我就六神无主,发慌……”

    锦云挑了挑眉梢,脸上顿时有些傲娇。

    刚要在沈成津面前炫耀炫耀自己对客户们的不可或缺性,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沈成津砸她生意:“因为在你心里,你觉得上一个女孩子能回来,是锦云的功劳,而不是你自身有魅力……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找锦云老师,锦云老师现在有男朋友,意味什么知道不知道?意味着,很多以前方便的时间,现在都不方便了——”

    锦云被呛咳一声,赶紧三两步走过来,一下子挡在沈成津和陈末中间,眼神笃定地对陈末表示:“别听他瞎说,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说罢,拿眼神狠狠剜了沈成津一眼。

    可惜男人和男人之间,总是能达到某种默契的共识,陈末完全不听锦云说什么,只在乎沈成津想什么。

    直接无视她对金钱的诚意,探身子绕过锦云,对沈成津信誓旦旦保证:“老哥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男人吧心眼都小,我都懂,我理解。”

    沈成津打了个“ok”的手势,“理解万岁。”

    锦云看他们一唱一和,配合的特别好,小脾气立马上来,抬起来手,“啪”一声拍桌子上。

    转身去看沈成津,皮笑肉不笑,“要不,我把陈末这个资源让给你?”

    没想到沈成津也不客气,“也好,我手头也有个女富豪,咱俩换一换”他温柔地看着锦云,“这样一来,我就放心多了。”

    “……”

    第79章

    许是想女朋友想的紧,陈末回去以后没有耽搁,立马就着手找了一家自带流量的自媒体,为了防止自己爆料自己这件事抖搂出去,到时候女朋友挽回不了,再生祸端,给他扣一顶借着做公益炒作的负面新闻。

    所以事情做得甚是谨慎。

    不日,经过一番舆论发酵,这件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冯轩轩这天和同事开车去探望去年帮扶的一位老人,这老人也是个可怜人,俗语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这句话用在这位老奶奶身上,毫不夸张。

    这位老太太四十岁就没了老伴,独自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好不容易孩子长大成人,没想到一次事故,让大儿子和二儿子意外身亡,让这个本就破碎的家庭瓦上添霜,每两年小儿子又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为了吃药治病可谓是家徒四壁,如今年近八十的老母亲,还要照顾四十岁的儿子,靠卖菜营生。

    冯轩轩之所以了解到这位老奶奶的情况,是某天傍晚和朋友出门吃饭,在夜市看到她步履蹒跚,大半夜扛着个小背篓在卖菜。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几个本就是平凡的毕业生,决定从事公益事业,用自己微薄之力,帮助那些虽然生活举步维艰,还努力为了活着奔走的可怜人。

    一开始冯轩轩他们没有投资,也没有更大的经济来源,女孩子在夜市里卖卖衣服,男孩子做点体力上的兼职,把赚来的钱,给这些可怜人买吃的用的。

    后来改变策略,生活得到保障,这才有了现在几百号人的公益组织。

    今天过去看老奶奶,是听说她儿子病情加重,估计没有几天了,去送行的。

    所以一路上,冯轩轩心情很是沉重。

    谁知就在她看着窗外微微愣神的时候,开车女同事握着方向盘,看看她,突然说:“今天我出来的时候,听老大说,最近网上的传闻是真的。”

    冯轩轩最近在工作比较忙,因为又有一个同事因为太辛苦选择离开组织,所以一时间,她除了负责出镜,还要负责剪辑视频,忙得焦头烂额。

    相比较陈末的着急,冯轩轩确实对这段感情没有投入太多时间伤心,并不是冯轩轩不重视感情,是因为她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伤心。

    如今组织虽然重启,可还在动荡阶段,每天有忙不完的事。

    更何况冯轩轩出身普通,大概越这样自尊心就越重,到现在还因为陈末耍她的事情生气。

    所以哪有心情去上网看视频,最近几次组织里开会,她都因为在外面拍摄没回来,也不知道几个老大是什么指示。

    “什么事?”

    她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同事略微惊讶,笑说:“就咱们面临解散的时候,那个匿名投资人,组织的救命恩人,现在找到了。”

    冯轩轩眨了眨眼,“谁?”

    “凡宇房地产公司的太子爷,陈末。”

    冯轩轩听罢愣了三秒之久才缓过来,她看了一眼外面的车窗,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陈末。”

    冯轩轩怕自己误会,“哪个陈末?”

    同事笑话她,“你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冯轩轩反应过来,立马从兜里拿出来手机,点开新闻都不用搜索,系统自动推送词条。

    她愣了愣,慢慢点开。

    就见陈末西装革领,短发精致,一张颇为商务的照片。

    “低调做人,默默做公益的新时代楷模”几个加粗大字呈现在眼前。

    这还是锦云亲自拍,亲自修图,由陈末这边亲自发给爆料人,并且再三叮嘱必须用的照片。

    冯轩轩看到照片就沉默了,视线盯着照片里面的陈末久久没有挪开。

    只听身边开车的同事,在耳边滔滔不绝:“没想到背后支持我们的人,就是这位,还别说,真是个相貌出众,人品又好的企业家……”

    “昨天我妈还拿着新闻教育我呢,说我以后就算找有钱人,也得找个这样的,我们现在安居乐业离不开国家的努力,所以就算去了国外,也要对自己的国家心怀感恩……”

    “嘶,也不知道这个陈老板到底是中国人还是华裔……怎么感觉有点儿混血的味道……”

    说到这里见冯轩轩也不说话,忍不住叫住她,“轩轩,你发什么呆?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冯轩轩这才回过神儿,把手机收了,她心头有些百味杂陈,默了默才敷衍回答,“本人没有照片帅。”

    同事听完眨了眨眼皮子,自然就问:“哈哈,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本人没有照片帅?有些人不上镜。”

    冯轩轩转头去看窗外,别扭说:“我,我当然知道……照片有美颜。”

    同事这个时候又说什么,不过冯轩轩已经听不进去了。

    脑子里浮想联翩,一时间都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相处瞬间。

    说实话,陈末确实是个幽默,又有些独到见识的人,那个时候冯轩轩一边警告自己理智,一边又沉迷于陈末皮囊之下的灵魂。

    还是他建议自己给组织提意见,像那些公益网红组织,也去搞一搞助农项目,这样一来有稳定收入,能让组织成员有的赚,又可以帮助农民养家糊口,再拿出来一部分救急穷人,可谓是一举三得。

    只不过这个过程说来简单,个中的人力物力和渠道很难打通,幸好几个老大有魄力,才在那么多竞争对手中,慢慢摸索,带领她们走出来。

    是她以前多有误会,以为陈末就是个游手好闲,仗着自己是富二代,就随便玩弄别人,毫无德道可言的纨绔子弟……

    所以尽管陈末再三发消息道歉,冯轩轩也没有搭理,甚至不胜其扰,还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想来想去,因为这件事颠覆了冯轩轩的认知,且不说两人之间的过往,就冲着他是救组织于危难的救命恩人,也没有再把人关在小黑屋的道理。

    想来想去,冯轩轩先悄悄把陈末从黑名单解救了出来……

    这边给老奶奶打扫了一下房间卫生,又把脏了的被单被罩收拾干净,又从车里拿出来药和一些物资补充,冯轩轩熟悉地对着镜头跟老奶奶告别。

    老奶奶除了病床上的小儿子,多年来孤苦无依,所以忍不住又拿了袖子擦泪,再三要求她们留下来吃饭。

    冯轩轩见不得这一幕,赶紧转身上了车。

    回去路上,冯轩轩还在沉默,老大一个电话打过来,先是问:“人怎么样?”

    冯轩轩摇了摇头,捏着手机叹息,“老太太说他又生了不少褥疮,医生也不给治了,不过老太太说走了也好,活着的人不受罪,他也不受罪了……”

    老大沉默了会儿,安慰冯轩轩,“我们已经尽量在帮忙了,既然这样,你就赶紧回来吧。”

    顿了顿又说,“晚上我们要和凡宇房地产公司的人吃饭,你作为咱们公益组织的形象代言人,一定要参加,我们在工作室等你。”

    冯轩轩这次去了一趟乡下,坑坑洼洼,鞋子都满是泥土,一听要和陈末他们公司的人吃饭,先不说陈末去不去,蓬头垢面的样子,也不适合出席。

    赶紧摆手:“不了不了,什么形象代言人啊,我还在路上,我现在毫无形象可言……”

    谁知老大就是老大,就连看事情的态度都不一样,“就这样才真实,这么着,你就不用收拾了,到时候我就说你刚去了一趟山里给需要救助的人送物资,时间很赶直接过来的,证明咱们确实在做实事……”

    冯轩轩这边还没来得及反驳,电话就直接被挂断了。

    再打过去,老大就不接了。

    老大的指令不能不听,冯轩轩也只能拿纸巾擦了擦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穿着一身浅色运动服,直奔吃饭的地方。

    尽管收拾了一番,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到酒店,里面都已经开席半个小时,只等着她到了。

    才刚下车,冯轩轩还没站稳,就被出来接她的老大一把拉住,两人一边往里走,老大一边嘱咐:“没想到今晚陈总也过来了,陈总就是凡宇房地产公司的太子爷,怕你等会儿怯场,这样,你少说话……”

    冯轩轩听了赶紧站住脚,扬起来头表示:“那我不去了,行吗?”

    老大皱眉,“为什么?”

    冯轩轩和陈末的关系,基本没人知道,这一天冯轩轩已经接收了不少信息,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应对,所以有些逃避。

    谁知两个人还在拉扯,长长的走廊突然一道光照射进来,正对面的房间门打开,陈末出来抽烟,才刚走两步,察觉到异样,一抬头,就跟冯轩轩四目相对。

    偏偏老大没注意,这个时候还自顾自地介绍:“那什么,既然碰到了,那我介绍一下,”他指了指陈末,“这位是陈总,就是咱们的匿名投资人。”

    又对冯轩轩一指,“冯轩轩,负责宣传出镜的,哦,现在缺人手,还负责剪辑这块……”

    冯轩轩尴尬地看着陈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不过陈末很会装,装得还煞有介事,主动递过来手,看着冯轩轩笑:“轩轩,你好。”

    冯轩轩硬着头皮递过去手。

    两个人握了握手。

    又听陈末非常官方地说:“要不咱们三个互相加个微信,回头有什么募捐活动,我也好及时参与?”

    老大受宠若惊,头点的就像小鸡啄米,“好啊好啊。”

    说着碰了碰还在愣神地冯轩轩,她只能认命地拿出来手机。

    老大先扫了陈末,轮到冯轩轩,她磨蹭了会儿,趁老大不注意,声音压低,语气有些重地说:“已经把你拉出来了,加什么加?!”

    谁知道老大这个时候转过来头,看他们,还好陈末反应快速,一边勾唇笑,一边收起来手机。

    冠冕堂皇地说:“那行,以后就是朋友了。”

    三个人往里走,老大和陈末在前面有说有笑,冯轩轩是个小兵,自然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好在进了包厢,冯轩轩的位置并没有和陈末安排在一起,看样子是她想多了,今晚确实是过来谈合作的。

    不过陈末旁边却做了一位女子,举止优雅,捏着酒杯谈笑风生。

    这边陈末落了座,两个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陈末含着笑感激地摇摇头,端起来酒杯,两人喝了一杯。

    许是察觉到自己在看,女子的目光旋即投射过来,托着红润的脸庞,嘴角浅笑地打量她。

    在这人面前,冯轩轩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

    回想方才他两个喝酒,陈末对她又恭敬有加,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闭了闭眼睛,端起来酒杯灌了一口酒,谁知酒有些烈,入口只觉得嗓子眼火辣辣地灼烧,立马捂住口鼻,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当众出丑,可就给老大丢人了,她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呛得眼睛都红了。

    等缓过来劲儿,低头看手机,陈末发消息关怀:【少喝点酒,酒量那么差,自己心里没数?】

    冯轩轩看一眼他身上坐着的女子,冷眼回:【关你屁事。】

    “关你屁事”四个字还是很有作用的,以至于过了很久陈末都没再回,这让冯轩轩就更加吃味了。

    众人笑着闲聊,她独自喝酒,意识到自己有些薄醉才放下酒杯。

    谁知这个时候,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嘴角带着轻浮的笑,一袭长裙径直朝她走来。

    在冯轩轩愣怔中,她就弯腰牵起她的手,把冯轩轩拉了起来,“这个姑娘我喜欢,得陪我喝一杯。”

    说完酒杯就被塞入手中,一来二去的,冯轩轩就更恍惚了。

    这女子也喝得有些云里雾里,这本就是吃饭娱乐一体的房间,兴致起来,她使唤陈末去开音响,手臂往椅子上一搭,半个身子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端着手机,口齿不清地要给大家露一手。

    旋即音乐声响起,她捏着话筒唱起,声音婉转清脆,到了高chao部分媚眼如丝地去看陈末,别说让在座的男士想入非非,就连冯轩轩一个女孩子,目光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

    陈末一边笑着恭维,一边抬手在一边附和打拍子。

    冯轩轩看到这里,可谓是醋意十足,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没眼再看下去,拿了包起身就要走。

    陈末却突然追了出来,拦住她,笑问:“你去干嘛?”

    冯轩轩转头看了里面一眼,又被众人簇拥的姑娘刺了眼睛,眼眶微红,“那个女的是谁?”

    陈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啊,一位老师。”

    冯轩轩皱眉,“啊?”

    陈末点头,语气轻松地说:“过来蹭饭的,我老师。”

    “……”

    冯轩轩看着陈末,看了许久。

    本来锦云出这一招,陈末是有些不想用的,怕到时候有误会解释不清,不过看冯轩轩这么在意,心里要多开心有多关心。

    竖起来三根手指,“真是我老师,千真万确。”

    刚发誓,没想到兜里手机响了,他赶紧拿出来看一眼,是沈成津打的。

    对方男人语气有些生硬,沉声质问:“锦云呢?”

    陈末不好意思笑笑,“在我这边,在云天酒店,那什么,”他有些头大地挠了挠头,“我正想给您打电话呢,我老师她喝多了,在里面玩的正开心,我女朋友还误会了,要不然,您过来接一下?”

    沈成津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既然误会了,那就误会着吧,让她自己回来。”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陈末看了看手机,眉宇紧皱起来。

    好在冯轩轩好哄,好说歹说,跟他又进了包厢,到里面两个人回去各自坐着。

    陈末抬头见锦云慢条斯理喝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凑近她,“那什么,沈老师生气了,很生气……我看,要不然咱们撤?”

    锦云眨了眨眼皮子,“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接我。”

    陈末咳嗽两声,“我打了,人家不来。”

    锦云端起来的酒杯,顿了顿,才有送入口中。

    气定神闲地说:“没事,他说的是气话,肯定会来的。”

    果不其然,不到二十分钟,沈成津就开车到了楼下,车子自然还是陈末的车。

    语气不善地责问锦云,“还不下来?”

    锦云这才拿了包,笑着冲陈末和冯轩轩招手,走到冯轩轩那边,特地解释了句:“我男朋友来接我,see you。”

    说完扬长而去。

    冯轩轩这才信了陈末说的话。

    不过目光却随着锦云一路追出去,不知何时,陈末借着跟老大敬酒的理由,坐了过来。

    “看什么呢?”

    冯轩轩顿了顿,“没事。”

    第80章

    北风席卷而来,夜已漆黑,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沈成津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一颗,树叶枯黄,树枝上的叶子早就七零八落,光秃秃的梧桐树下面。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顺着光线看过去,就见锦云单手捏着包,踩着细高跟,裙摆摇曳,脸上挂着讨好地笑。

    沈成津黑着脸,嘴唇紧抿,看着她不动声色。

    两人距离两三米,锦云这才一路小跑过来,一把挽住沈成津的手臂,扬起来明媚笑脸笑眯眯说:“怎么还板着脸呢,看到我不开心?”

    沈成津耷拉下来眼皮子扫她,“你觉得我应该开心?趁我下午有事出去,就跑来和陈末喝酒,你挺会给自己安排。”

    锦云不顾男人的不满,拉着他往车上走,等两人到了车上,沈成津上了驾驶座,锦云也扣上副驾驶座的安全带,这才凑近了笑说:“这样不好嘛,你忙的时候我不打扰你,我自己安排我自己,一般男人遇到这么识趣的女人,都得高兴坏了,怎么到你这里,反而还生气啊?难不成我天天挂在你裤腰带上,你才满意?”

    说到这里偷偷去瞄沈成津,见他还是一脸严肃,没有消气的样子,才哄着他保证:“好了,下次跟你商量,你同意了再出去?”

    沈成津倒是没说什么,眨了眨眼去看窗外,看了一眼才又转回来视线,很介意地说:“出去就出去,怎么还喝那么多酒?你跟陈末很熟?”

    锦云抬手保证,“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心里有数,您老放心,好吗?”

    沈成津抿了嘴,盯着她看了数秒,没再说什么。

    一路上默不作声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指骨因为太用力微微泛白。

    锦云扫了一眼,视线又落在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猜出来这男人明显是生了闷气。

    她有些哭笑不得,坐过来一点儿,一瞬不瞬看着他,也不说话。

    等沈成津被看的不自在,喉头上下滚动一番,这才侧过来目光,看她一眼。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锦云笑吟吟叹了口气,托着脸感叹:“虽然我从小没得到过父爱,不过老天始终是公平的,竟然给我安排了一个爸爸式的男朋友——”

    刚说到这里,沈成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冷着脸反驳:“什么爸爸式的男朋友,我可懒得管你。”

    锦云挑了挑眉梢,“出个门都要报备,还叫懒得管我?”

    沈成津皱了皱眉,用沉默回应她。

    锦云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抬起来温热指尖,往沈成津手背上一搭,这才察觉男人的手有些凉,大概在外面等得时间不短,以至于到现在还没回温。

    他出来的时候,想必也比较匆忙,只顾着穿了一件高领打底衫,上车这么久,外套都不知所踪。

    锦云见他都这么久了还板着脸,又笑着开导他,“不要生气嘛,老是生气的人,命短,你想想,你死了,钱归别人,老婆孩子也归别人,多亏啊……”

    沈成津侧头看她一眼,“你是开导我,还是故意气我?”

    锦云噗嗤一声笑了,大概今晚喝了酒,心情大好,所以哄起来人也比往常有耐心,“好了好了,人家错了还不行?就别板着脸了嘛……”

    沈成津本来还在气头上,奈何锦云撒起来娇的时候,顿时让他的脾气烟消云淡,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反过来手,与她十指交握。

    稍微用了用力,锦云看过来。

    男人才说:“我不喜欢你跟别得男人一起喝酒,还喝的醉醺醺的……”

    这种时候,不管以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只要不是傻子,就得先表态。

    于是锦云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人家以后肯定注意。”

    沈成津看着前面路况,突然阴阳怪气来一句:“你总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谁知道这次保证是不是真的。”

    “咳咳——”

    锦云那点儿小伎俩被看得透透的,一时间有些尴尬,想把手抽回来,奈何沈成津握得紧,甚至又加了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根据第二天陈末的汇报,昨晚冯轩轩也喝了不少,回去的时候走路都有些走不动道儿,所以是陈末安排车送回去的。

    不出一夜,整个公益组织的成员,就都猜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冯轩轩为此还发了一早晨牢骚。

    锦云总是很会抓重点,听出来一些眉目,“所以,你昨晚在冯轩轩那里留宿了?”

    被揭穿陈末还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嘴才模棱两可说:“那不是太晚了,深更半夜的,打车回去也不方便……”

    锦云哼了哼,嘴角噙笑地听陈末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连司机都有,还能大半夜回不了家?

    一个电话过去,就算是跨雪山,司机也能过去接人,更不要说区区一个“深更半夜”了。

    这些招数骗小女孩还行,就她这种见惯了男人套路的老油条,锦云能把他扒的体无完肤。

    陈末这边也有些心虚,赶紧扯开话题,“这会儿轩轩还在为我昨晚高调送她的事生气,我还没哄好呢……”

    锦云说:“女孩子生气无非是觉得大家都知道了,以后分手不好收场,需要你的保证罢了,给她足够的承诺。”

    “万一承诺不能兑现……”

    “我就经常给沈老师承诺,”她讲的太投入,一时忘了沈成津就在身后坐着,语气轻飘飘地说,“你这个思维需要调整,承诺呢,不是用来兑现的,是当下用来哄他们开心的。”

    陈末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忍不住夸了锦云两句。

    锦云酒后有些头晕,不过听了陈末的夸赞,立马觉得神清气爽多了。

    摆手说:“这都是常识,你都不知道我平常是怎么哄你沈老师开心的……”

    “你是女的,你还哄沈老师,不应该男人哄女人?”

    “这就是认知局限性了,谁规定只能男人哄女人,哄人的成本多低,回报性多大啊。”

    谁知锦云刚说出口,话还没落地,沈成津那边就从杂志中抬起来头,放下交叠的双腿,看她一眼,在旁边提醒:“适可而止,不要没事找事。”

    锦云回过来身,上一秒还眉开眼笑,下一秒看到沈成津立马收了笑容。

    陈末也知道昨晚沈成津八成是气得不轻,毕竟换成冯轩轩,他肯定要生气的。

    于是想了想,热情邀请:“锦老师,轩轩想周末出去郊游,她喜欢热闹,想多叫一些朋友,要不然你们一起来?”

    锦云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说:“好啊。”

    随后想到什么,试探性问:“那你介意轩轩知道了我们两个的职业,以后你俩闹分手,她来找我们收拾你吗?”

    陈末怔了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那什么,我觉得吧,你们也都不熟,还是算了。”

    锦云叹了口气,这才把电话挂了。

    沈成津昨晚就定了机票,今天下午返程。

    她这会儿挂断电话,见沈成津专心致志看杂志,也不理睬她,就知道刚才自己又说多了。

    于是轻手轻脚走过来,往沈成津旁边一坐。

    沈成津这才放下杂志,转头看她。

    “怎么?”

    锦云沉吟了会儿,“我刚才给陈末那么说,只是为了说服他。”

    沈成津摊手,“我知道。”

    锦云还有些不太放心,看他一眼,半晌又看他一眼。

    “……你说,咱俩天天在一起的话,因为要给别人情感指导,彼此的套路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就特别伤感情?”

    沈成津看着她沉默了会儿,假装端起来水杯思索,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放下水杯才说:“你套路过我没?”

    两个人四目相对,锦云一瞬不瞬看着他,尽量用最真诚地表情摇头:“没有。”

    沈成津看着她,慢悠悠扬起来眉梢浅笑。

    就在锦云一位沈成津会继续追问的时候,男人突然站起来。

    “收拾东西,我们赶飞机。”

    “……”

    “我哪有那么小气?”

    “……”

    你还不小气?

    *

    回到南明市已经是晚上,过来接机的是梁左。

    晚上八点多没吃饭,刚进市区,沈成津就指了一家小餐厅。

    问锦云:“就在这随便吃点?”

    锦云看了一眼招牌,是一家卖牛肉面和羊肉汤的小店,看上去还算干净。

    这种天气,喝一碗热汤也挺舒服,所以就随沈成津下车了。

    谁知这边才刚到店里,锦云手机忘了开机,刚开机,就收到无数条短信轰炸。

    她一一点开,看到多条未接来电的提示,都是母亲打来的。

    于是赶紧回了电话,“妈,怎么了?”

    谁知那边某女士笑着说:“我回国两天了,方才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啊?”

    “明晚和女婿吃个便饭?”

    “……”

    您哪来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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