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众臣醍醐灌顶。
与此同时南燕侯也一时哑然。
萧初多日不上朝,一上朝便出了这么大个风头。
这事很快传遍了京都城。
萧初昨儿夜里便回来了。
事实上在东楚的事情办得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财大气粗的他仅仅用了五日便席卷了东楚市面上有的全部粮草。
待得楚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五十万石大米过了月门关。
眼下东楚一如萧颜此前所预料的那样。
各地缺粮,人心惶惶,东楚社会陷入动荡。
日前就连江宁城都出现了百姓抢夺大米的情况。
无可奈何,楚煜只得开放存粮。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楚煜不会有举兵动作了。
“眼下公主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
“不要管太多事了。”
原来萧颜早前也闻得了些许有关东楚的消息,但恐怕不完全确切,方才她听说了早朝上的事情,这才知道萧初原来已经回到了京都城,忙叫连翘去请,但却没想到居然遭到了拒绝。
“公主,奴婢求您了,不要再烦神了。”
“您要是有任何事情,奴婢该怎么办呢?”此刻连翘跪在萧颜床边红着眼圈求道。
说起来连翘也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此前她并不很清楚小产是什么,只以为是萧颜失去了个孩子,仅此而已。
直到昨日宫里来了照应嬷嬷,她才弄明白。
原来女子小产最是伤身,如若不好生休养,恐会落下终身病根,年岁不永。
萧颜靠坐在床上,听言,她伸手轻拍了拍连翘瘦削轻颤着的肩膀,“放心,我没事。”
话音未落,楠木镶嵌彩贝梳妆台边的黑漆菱花窗棂忽生出摇晃轻响。
萧颜倏忽意识到怕是有人闯入。
目光所及,来人背着日光,一袭玳瑁缠枝纹织金锦袍朝她缓步过来,腰间更是系着镶嵌着琥珀玉石的朱红锦带,入眼璀璨夺目,极为华贵。
萧颜差点没认出来。
眼下这人的一身装束同他那日在京都城外河边的,实在是天壤之别。
“是你?”
迎着萧颜的打量目光,男人来到了床边。
他垂眸对上萧颜的警惕双眸,唇角微微挂起,“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你究竟是何人?”萧颜目光着紧。
从装束不难看出,他来自西解,而且,就算不是西解皇室,也必定位高权重。
“不知公主可曾听过西解明王?”
萧颜当然知道。
明王解翊是西解皇帝解筝同母同胞的亲弟弟。
“你擅闯豫北候府想做什么?”萧颜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得好,不然等会儿侯爷回来了,你必死无疑。”
听言,男人眼角眉梢不见半点惊惶,他伸手漫不经心地碰了下绡帐边缘坠着的珍珠流苏,叮铃轻响下他缓缓启唇,“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会不会相信?”
“你帮我?”萧颜眼角眉梢不由地透出怀疑,“你帮我什么?”
“公主不是一直都在寻找皇玺吗?”男人对上萧颜眸子。
“我知道皇玺如今在哪里。”
听言萧颜眼光倏地一凛,忙问:“在哪儿?”
男人上扬唇角不由地透出一抹意味深长:“告诉公主可以。”
“不过公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颜顿了下,眼神异常严肃,“什么条件?”
“跟我走。”男人盯着她的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什么?”听言,萧颜有些不可置信。
“待得到了西解,我定告诉公主皇玺在哪里。”
“跟你去西解,这不可能!”萧颜坚定着语气拒绝。
就算不顾身份,她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性命。
一来,这男人的意图她一无所知;二来,他到底是不是解翊还有待考量。
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贸然跟他前往西解!
“公主先别急着拒绝。”男人一副晏然自若模样。
“好好想想,皇玺可是公主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这东西有多重要,想必公主比我更清楚。”
“后日的晌午时分我会在光华门外等候。”
在萧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夺窗而出,不见了身影。
“公主,您准备跟这人去西解吗?”这时,连翘忙来到床边蹲下,她抬起看向萧颜的眼眸中闪烁着迷惘的光亮。
稍晚些时候,萧颜一身朱红寝衣半站半靠在黑漆菱花落地窗前。
目光所及,外面檐角上的积雪都已经融化殆尽。
阳光落在淡棕色的枯枝上像是镀了层金箔。
倏忽地,身后一抹熟悉的药香袭上鼻头。
好苦。
萧颜知道是连翘端了汤药来。
“后日你先去光华门外找解翊。”
“什么?”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疑声。
事实上,萧颜考虑了整个下午,几经思索她还是决定前去。
毕竟皇玺太重要了,无论如何,她得知道下落。
正好,她也可以借机假死。
一来置谢城于死地,二来彻底摆脱萧齐羽。
“公主难道不同奴婢一起去么?”连翘紧张着目光上前。
听言萧颜看向连翘,“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经过上次,连翘如今草木皆兵,生怕萧颜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那奴婢也不走!奴婢陪着公主!”
“不!你必须走!”萧颜眉眼郑重。
目光所及,萧颜面上的神情不容置喙,连翘无法,只得担忧着点了点头。
……
火光!冲天的火光!
不断盘旋着向上的火苗,宛如艳丽毒蛇般嚣张地吞噬着一切。
眼前麓云阁成了一片火海,一如当年的景和殿。
不远处传来的喊声冷戾到近乎发狂。
一张极度阴沉扭曲的脸,上面漆黑如曜石般的深眸涌动着嗜血凶残。
令人发指!
兀地——
“咯吱咯吱。”
是车轮碾在沙石上生出的轻响。
不算悦耳,但听来十分舒服。
倏忽地,萧颜眼前景象消失不见。
马车行进时的摇晃很快让她头脑清明起来。
哦原来是梦!
目光所及,明亮日光透过浅灰宝相挑花绡帘斑驳在四周水缥什锦壁面上。
不由地,萧颜松下一口气。
犹记得方才她在火场里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险些没跑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
“恭喜!眼下南萧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朗悦声音入耳,萧颜这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看着她的男人。
一袭玳瑁缠枝纹织金锦袍在日光下璀璨夺目,妩媚眉眼间的目光含着透彻,如笋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红木小案。
多亏了他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方才在火场里后果不堪设想。
萧颜手肘支撑着身子坐起,“方才……多谢你。”
“举手之劳。”男人停下敲击,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你很轻。”
此刻,小窗外正是夕阳西下时,目光所及,天边红霞绚丽灿烂,如胭脂,似火焰。
不由地,萧颜心底生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感觉。
真好!
淡妃色唇角轻扬起,仿如一朵盛绽的桃花,娇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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