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样?
这三个字简直就像三把锋利匕首生生插入萧月心头。
又怎样?
她萧颜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样?她是正妻,而你萧月不过是侧室,是偏房,是侍妾!
不由地,萧月交叠着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死死扯住织锦裙袍。
上面的芍药花刺绣将她柔嫩掌心磨得生疼。
目光所及,此刻萧月那比莲藕更白三分的手背上青筋暴凸跳动不止。
许是太过用力,就连她纤削肩膀都隐约颤抖。
萧月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愠意,“姐姐,你我都很清楚,无论妻妾,最重要的是谁能得侯爷宠爱。”
听言,萧颜轻扬眉梢,“哦?是吗?”话音未落,她凑近萧月耳畔,嫣红唇角悠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那么妹妹想不想试试?”
“试什么?”倏忽地,萧月看向萧颜的目光透出十分警惕。
“自然是试试究竟是谁更得侯爷宠爱呢?”此刻,萧颜声音娇媚,却让人不明觉厉。
无论如何萧月没有想到,萧颜说完竟突然伸手,猛地推倒了床边的楠木雕镂芍药花灯台。
仅仅一瞬间,薄纱灯罩便被花烛点燃。
通红明艳的火舌肆无忌惮着越窜越高,仿如毒蛇吐出的信子。
“萧颜你干什么!你疯了吧!”
眼看着身边的菱锦床幔渐渐被火焰吞噬,萧月兀地起身想往外跑。
但却被萧颜一把拽住了手臂。
“妹妹难道不想知道,待会儿侯爷来了是会救你,还是救我?”
尽管萧颜眉眼带笑,但她看向萧月的目光却锐利摄人,好似锋刃一般。
倏忽地,萧月慌了。
她深知眼下在谢城心中她根本毫无分量。
无论如何谢城都会先救萧颜的!
“你放开我!”萧月惊惶着扭动着手臂,“萧颜你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
不难看出,萧月眼眸中的神色已是纷乱如麻。
愤怒、惶恐、焦急……交错着闪动。
萧颜始终不动声色地紧握着萧月手臂,声音分明冰冷如九尺寒冰,却又透着娇媚,透着和悦,“怎么会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楠木雕镂芍药宝象架子床的顶架被烧得塌陷了下来。
床柱带着火焰恰恰好好地砸在两人脚边。
溅起的几点火星如飞珠般落在萧月织锦裙角灼出几个大洞。
隐隐火光沿着裙袍不断向上蔓延,眼看着将要烧到腰际,萧月彻底急了。
她像疯了一般的拼命挣扎着,手臂甩动得几近扭曲,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挣脱萧颜禁锢,她猩红着眼眸瞪向萧颜,眉心紧拧着喊着,“萧颜!我命令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命令我?”听言,萧颜眼角眉梢倏忽划过一抹惊讶。
她居然命令她!
萧月居然命令她!
可笑!
如今她萧颜是正妻,而萧月,不过侍妾而已。
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命令她!
不由地,掌心暗暗用力。
忽生“咯吱”一声,萧月骨骼关节被萧颜挤压错位。
一时间,萧月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她忽想到萧颜膝盖旧伤。
此前萧颜在太初殿外冰天雪地里跪求了三个日夜。
虽说太医凭着精湛医术保住了她一双膝盖,却也落下了病根。
如今萧颜双膝脆弱至极,不能受到丁点刺激,否则她很可能再无法自如行走。
思及此,萧月猛地一脚踢了上去。
兀地,一阵强烈的钻心疼痛让萧颜身躯震动,膝头仿佛被一把铁锤生生敲碎。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突然向她伸来,极重的一掌打在肩头。
一瞬间,萧颜完全失去了重心,犹如秋日一片凋零红枫,伶仃着飘然落向炽烈火海。
目光所及,站在面前的萧月此时眉眼分明划过一抹快意。
倏忽地,腰际突然一紧!
萧颜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回过神来,她正被死死护在墨紫色宁绸双鹿斗篷里,脸边氤氲着清甜的桃蕊香气。
是谢城!
但就在萧颜抬眼瞬间,头顶横梁垂直着落下!
带着火光在眼前越放越大!
她惊惧得下意识将脸埋入谢城肩窝。
与此同时,谢城身姿微压,更加收拢了臂膀,紧紧将她按在胸膛。
旋即,“砰”的一声闷响从谢城胸膛传出。
他竟用脊背挡了落下的横梁!
尽管滚烫的、超乎百斤重的横梁落在脊背上让谢城疼痛剧烈,但他终究没有动摇分毫,始终宛如高山般的环护着萧颜不受到一丝伤害。
目光所及,谢城利落唇角渗出丝缕鲜红血迹,显得他此刻眉眼神情分外阴沉狠戾。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抱着萧颜一出露水阁,谢城便厉眸瞪向萧月。
那双凌厉鹰眸中透着凛冽,叫人不由地生出寒噤。
“侯爷,我没有。”萧月委屈着眉眼,目光楚楚地看向谢城。
“方才本侯爷亲眼所见,眼下你还想抵赖?”
谢城听言漆黑瞳仁中闪过如刀子般锋利的光,声音更是冷厉得骇人。
“分明是姐姐,是姐姐她故意给我难堪的,我是一时气不过才……”
“我何时这么做过?”
还未待得萧月把话说完,萧颜便铿锵着出声打断。
“方才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又要这样诬陷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话音未落,萧颜有意激动地从谢城怀中挣出身子。
倏忽地,她整个人匍匐着摔倒在地。
眼下萧颜双膝受伤严重,根本支撑不住站起。
就在这时,连翘冲上前愤怒着眸子瞪向萧月:“四公主你居心不良!”
“方才只有你和三公主在里面,你分明知道三公主膝盖不好,你还故意这样伤她!”
一时间,萧月百口莫辩。
“我……”萧月眼角眉梢稍显慌张。
方才她是想置萧颜于死地,但万万没想到谢城会天降神兵般的及时出现救了萧颜一命。
“够了!”兀地,谢城高喝一声。
话音未落,他伸出手用力拧住萧月脖颈,眉眼冷厉散着寒光,“日后你在豫北候府最好安生些,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谢城声音沉重带着如雾霭般浓厚的狠戾,“听懂了吗?”
众所周知,豫北候谢城性子阴沉狠戾,杀人不眨眼。
他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倏忽地,萧月痛苦眉眼间透出惊惧神色。
“侯爷……我……明白……”
听言她慌忙点头,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断续字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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