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等大人过来,我就告诉大人,你的奸计不会得逞的。”连翘抱着臂气势汹汹地瞪着姜馥。


    “是嘛?”姜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银针。


    “你坐过来,我跟你聊聊天。”姜馥抬手招呼着连翘,语气亲昵。


    等连翘刚一靠过来,那根银针就没入连翘的颈部,无声无息。


    “一晚上都盯着我,真是辛苦你了,好好享受吧。”


    姜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又把身下的破草抽出来一些盖在连翘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贴心极了。在这样寒凉的地方,她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随后她便给自己挪了个位置,坐在了没有杂草覆盖的地方,跟躺在杂草堆上“安睡”的连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样还不够,姜馥咂了咂嘴,好看的眉毛皱起,小手在伤口的位置摸了又摸,狠了狠心,把包扎好的绷带撕开。


    狰狞的伤疤在小腿上刺眼极了。


    就地一滚,身上又沾满了好多地牢里的污.血,姣好的女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姜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慢慢躺下,装成悲戚的模样。


    地牢里的囚犯这时候大多都没有醒,周遭安静,姜馥能够清晰地捕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李太监来了。


    脚步声在牢门口停住,一声轻笑在门外响起。


    “小殿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李砚大步跨进来,看了看躺在杂草堆上的连翘,慢慢蹲在了姜馥的面前。


    姜馥眼圈通红,一声不吭,像是受尽了极大的委屈。


    修长指节覆在姜馥的伤口上,眼前的人儿微微颤抖着,从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倔强且不服输。


    就在姜馥快要破功之际,她听见李砚轻叹了口气:“你倒真像你爹一样,可惜不会审时度势。”


    接着她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别挣扎,否则...”细冷的嗓音贴在姜馥的耳边,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切。


    胸膛很温暖,很舒服。


    躺了这么多天的地板,她的背都要磨烂了。


    可她面上仍表现出不屈的样子,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姜馥被李砚抱到了马车上,马车宽大敞亮,比她之前做公主的时候都要奢华百倍。


    随从更是浩浩荡荡,颇有皇帝的仪仗。


    若是那些个大臣老头,怕是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一丝精光从她眼里闪过。


    呵,男人嘛,都喜欢驯服的感觉。


    浑身都是刺的远比温顺乖巧的有吸引力的多。


    等她成功把他拿下,狗皇帝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一开始这个臭太监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


    昨日地牢里发生的事情,也更让她确信这一点。


    至于原因嘛,她不关心。


    姜馥打定主意,眼圈里已蓄满了眼泪。


    害怕又隐忍,不甘又悲伤。


    马车停下。


    李砚轻瞥了她一眼,姜馥蜷缩在角落,一双泛红的眼睛却倔强地死瞪着他,眼里是蓄积的恨意。


    呵。


    尖细的指甲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小殿下不想下去看看你爹吗?”


    略带阴沉的语气。


    姜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愉快,不过,她有些疑惑,按道理,他不该生气。


    本来她还是挺享受他的怀抱的,很暖和。


    眼下这情况,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艰难挪动自己的双腿。


    连翘只是简单给她上了个药,卡在骨缝里的倒刺并没有拔除。她只要一动,那些倒刺就会扎的更深。


    蚂蚁啃噬般的痛苦席卷她的下身。


    豆大的汗珠一点点地从她的额角滑落下来,姜馥咬紧了唇,脸上血色褪尽。


    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膝盖渗出来。


    李砚在试探她。


    她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这个人设不能崩。


    但下车是个困难。


    她的腿完全没法弯曲,只能僵直着前进。


    姜馥咬了咬牙,一点点地趴下去。


    为了保住她的腿,今天她得从马车上爬下去。


    巨大的耻辱攀上她的脑袋,父亲的木棺近在咫尺。


    真实的悲伤和痛苦蔓延开来。


    拼尽全力想忽略的东西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温柔的父亲在给她画像。


    “姜馥,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没死,还敢到这个地方来。”


    尖利的女声响起,带着恐惧,穿着华丽的袁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陛下看去。


    后者脸上同样带着慌张。


    袁婉的脸扭曲了一瞬,边朝她靠近边小声讽刺道:“小贱人,你还真的和你那叛贼爹一样,死到临头了还在挣扎。”


    姜馥抬起头静静看着她,也不反驳,眼里的玩味一闪而过。


    按律法,叛贼是不能举办祭礼的。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袁婉眼见她不说话,从袖子里掏出那条鞭子来。


    此时两人靠得极近,而参加这场祭礼的人本就不多,根本没有人会救她。


    “不知道是哪个腌臜东西把你送来,等我弄死你,就把他找出来陪你一块上路,你的黄泉路有两个男人陪你,你该知足了。”


    袁婉拉了拉鞭子,目标锁定在她的脖颈。


    听见这话,姜馥轻扯了下嘴角,眼里闪着袁婉看不懂的光。


    还没等鞭子挥下来,便响起了袁婉的惨叫声。


    来人抓住袁婉的手腕,用力一扭,手下的鞭子也在顷刻间缠绕住她的身子,无数的倒刺狠狠扎进她的骨肉里。


    袁婉白着一张脸,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有人会对她动手。


    她可是陛下的人。


    鲜红的血液透过鞭子渗出来,袁婉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压抑又血腥的味道。


    哭丧声停止了。


    身量高挑的男人一身玄色,压迫感直逼脑门,阴狠如鬼魅。


    从刚刚就一直密切注意他们的皇帝陛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嗓子发紧,像是有一把刀隔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场面僵持。


    一只小手缓慢揪住了男人的衣袍。


    在场的每个人都恨不得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偏有个不怕死的送上门,众人几乎能够预料到她的结局。


    其中有一位老臣慢慢地背转过身。


    姜馥心中其实也有些不安,不过,她必须得赌一把。


    男人身形一顿,垂头看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胸腔好像被根羽毛挠了挠。


    痒痒的。


    李砚蹲下身子,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把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她赌对了。


    姜馥得寸进尺搭上他的脖子,惊讶地发现李砚的耳朵已经通红。


    还是个害羞的。


    一切都有了解释。


    若是单纯利用,犯不着得罪皇帝。他完全可以借着刚刚以下犯上的由头把她舍弃。


    可是,他没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她不关心。


    局面变得简单起来。


    “陛下,您刚登基,可得悠着点儿,您的后宫代表的可都是陛下的颜面。今儿咱家就替陛下教训了一下,陛下,您不介意吧?”


    言外之意就是他若不好好听话,随时都可以换个人顶替他的位置。


    戳中要害,李牧的脸色变得灰白,即使再强装镇定,额头上的青筋也暴露了他的情绪。


    “对,掌印做得对。”他咬着牙说道。


    这个李砚,先是违逆圣旨,再然后又是公然打他的人,包庇罪犯。若是之前他在朝堂上步步受制还是留有颜面的,现在就是完全撕开了他的脸,让他难堪。


    背在身后的手又紧握成拳,然后又忽的松开。


    带着狠意的眼神扫在李砚抱着的姜馥身上。


    她绝对不能留。


    祭礼还没结束。


    姜馥一直努力地想靠近父亲的木棺,但李砚抱着她一直站在外围,远远地,她根本看不清。


    狗皇帝突然杀死她父亲,又想把她置之于死地,现在又公然给她父亲办祭礼,到底在隐藏什么?


    谜团在她心中盘亘。


    她有些挫败,她对李砚的喜欢还是有点没把握,她不能肆意妄为。


    祭礼结束,李砚冷冷撂下句话:“陛下,我等着您的答案。”便转身大步抱着她走了。


    李砚的步伐极快,姜馥被颠得有些难受。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马车疾驰至一座府宅。门梁高大,上头刻着“李府”两字。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庄森威严。


    李砚把姜馥抱下来,一路大跨步抱入房中。房门口已有三位太医和六位婢女在等候。


    原来跑这么快是为了给她治伤呀。


    姜馥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神情难得放松下来。


    除了双腿之外,她的后背也有很大一块的烙伤。


    几名太医把她腿包扎完后,都很默契地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太医有些欲言又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才沉声对着站在房里的李砚道:“大人,公主的伤有些在背部,还请大人回避。”


    刚刚在给公主医腿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一个姑娘家清清白白的,被人看了去。


    虽然对象是个太监,还是有伤大雅。


    “你们都下去,我自己来。”被突然点醒,李砚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姜馥,双腿包扎着,衣衫半露,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样。


    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


    太医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三人连同婢女们都被关在了门外,屋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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