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快一年,周淇问沈青棠:“你们是真的不会腻吗?”
她换男人的速度媲美换衣服的速度,真的没办法理解跟同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久,还能感情如初的,在她看来,特别奇迹。
或许这才是真爱,跟她玩玩的感情不同。
这话放在几天沈青棠会很笑着摇头说不会,今天到沉默了下,语气有迟疑。
“应该,不会吧。”
她没有。
但她突然不知道许今野会不会。
女生的心思要敏感的多,她感觉到许今野这几天要冷淡许多,工作搬进书房要很晚回房,加班更久,一个星期只做了一次,家里没开过火,她起初只当他工作忙,现在想想,或许有第二种答案。
大概是腻了。
沈青棠不知道怎么说,从何说起,一切不过是捕风捉影,她性格闷,不善于表达,更何况是这样直白又难堪的话。
许今野的身边,从来不缺乏优秀的女生,才貌双全,雷厉风行,谈吐幽默条理,在商场上并不输男生。
提起是在跟周淇蒋清闺蜜夜,闺蜜之间,向来是对人不对事,爱护犊子,只提到一个腻字,两个人都坐不住,将许今野从头到尾批判一顿。
“他腻了?他许今野凭什么腻,是他偷偷拱了我们家水灵灵的大白菜,怎么着,拱了就觉得清淡想换口味?他就是一混蛋!不对,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蒋清哐哐喝掉大一杯酒。
“许今野就是浪,从小就这样,到现在还是,他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干嘛,不就是勾搭女生吗?谁正经男人长这样?”周淇一拍桌面,“你放心,姐妹永远站你这边。”
酒多必醉。
沈青棠酒量有所进步,但也是三杯变六杯的区别,第七杯时已经有醉意,她心里憋闷,又连喝两杯,窝倒在卡座里,看人都有重影。蒋清并不比她好多少,酒量甚至更差,唯有周淇酒缸里泡大的,倒不至于喝醉,但爱瞎起哄,胡言乱语起来,跟两个喝醉的人查不了多少。
手机有在响,被沈青棠摁掉了,丢进包里,换一个清净。
周淇站起身,道:“你得挺起来知道吗?男人三天不打就欠收拾,你这样软的性格被许今野吃的死死的,那怎么行,你出去,都会败坏我的名声。”
“没错,淇姐说的就是在理,许今野为什么敢这么狂,那都是因为你脾气太软,跟面团似的,他就欺负你。”
“……”
沈青棠托着腮,脑袋慢慢地转悠,越往下听越委屈,许今野变得十恶不赦。
“退一万步来讲,要真是也不比过于上心,你什么都好,男人都得挑花眼,到时候许今野这样的,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不怕,你喜欢什么类型我介绍给你。”
“那我呢,你给我介绍几个男人吧。”蒋清拍着胸口。
“给,要几个给几个!”周淇举杯,碰杯的声响清脆悦耳:“许今野算什么?”
“要让我见着许今野,我是铁定会当着他的面,狠狠将他给骂一顿,骂个狗血淋头,见你都抬不起脸。”
“真的吗?”
沈青棠眨眨眼睛。
“当然!”
沈青棠举起手,指向她身后,其实有重影,看人并不清楚,但凭着轮廓也能辨认出来。
蒋清猛地回头,见着人,酒被吓醒大半,又听沈青棠催促道:“那好,清清,人来了,你替我骂吧,狠狠地骂!”
“我?”
蒋清吞咽下,求救的目光看向周淇,才注意到周淇姐姐直接闭眼装睡。
“……”
姐妹好速度啊!
“骂我什么,都挨骂了,总要知道理由?”许今野抬步走来,电话没人接,他要找人也不难,来之前的面色阴沉,进来后,看见醉的憨态可掬的小丫头又什么气都没了,他走近,目光瞥向身边的蒋清,坐姿懒散的很,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蒋清歪倒身子,暗地里紧张吞吞口水,想借着醉酒蒙混过关。
沈青棠道:“清清你不是说你可以,可以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吗,还要让他看见我就抬不起头。清清,你骂他!”
“将我骂的狗血淋头?”
“骂的我从此抬不起头?”
许今野重复,尾音上扬,没说一句抬抬眉,饶有兴趣看向蒋清:“我倒好奇是怎么个骂法。”
“……”
她哪里知道,一时上头吹的牛逼这么快就要被戳穿。
蒋清僵持着没有开口,又听沈青棠轻哼一声,为自己的姐妹傲娇道:“那必定是很厉害的骂法。”
“哦?”
许今野坐在沈青棠身侧的扶手边,身形懒散的很,她喝醉,双颊是自然的红晕,眼睛迷迷瞪瞪的,看他时要瞪着老大的一双杏眼,不仅是只喝醉的兔子,还是只生气的兔子。
怪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住那挺翘的小鼻尖,看她因为呼吸不畅,而不得不张着那张红润小嘴呼吸。
想欺负,但现在不是时候,眼下正生着气,容易被咬一口。
“那你们刚才骂我什么了?”许今野靠近,低哄的语气。
“骂你浪!”
沈青棠恨恨说:“浪的没边,脸生的这样好看,全勾搭小姑娘去了,你……你不知廉耻!”
“我浪,勾搭谁了?”
“很多人。”
“哦,具体都有谁?”
“……”沈青棠认真在想,好半天,才呐呐道:“我。”
许今野笑,低头捏了下她的鼻尖,“没错,就勾搭你了,也只勾搭你。”
周淇跟蒋清在现场都憋的很辛苦。
她们亲眼目的大狐狸诱哄小兔子现场,某些人是真的恬不知耻,什么话到他嘴边都说的出口。
“行了,周淇你就别装了,这桌面上摆的酒你就算全喝了也不够看,棠棠喝醉就两次,都在你这。”
许今野眼一斜,总要处理掉另外两个。
周淇深吸口气坐起来:“说谁的,大概的是上年纪的缘故,这酒量越来越差,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而且你要知道,我才是被拉出来喝酒的。”
“是么?”
“你不能因为我有前科,就什么罪往我头上套吧。”
“被冤枉了?”
周淇轻咳一声,想到她之前大放厥词,猜两个人回去后也会被全套出来,抿抿唇:“那倒也没有。”
“另一个就交给你,安全送回去,省的有些人发疯。”许今野起身,他耐心耗尽,要带小兔子回家。
沈青棠没有被哄好,回去的路上依然闹别扭,许今野不知道自己的罪名从何而来,却听她煞有介事控诉数十条,他一条一条挨个哄,最后又被嫌弃揉脸,多了个惯会骗人的罪名。对小醉兔毫无道理可讲,连司机都忍不住笑,说太太今晚很不一样。
的确很不一样。
跟小孩一样,受委屈,又别别扭扭地讲出来。
到家,她忽然落下泪来,控诉他前女友众多,她从始至终就只他一个,算起来好不公平,这都是陈年往事,要闹也很没理由,许今野哄很久,到最后绕好一圈,才听她嘟嘟囔囔说出这次生气的原因,她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痕,睫毛被打湿,问:“你是不是腻了?”
“什么?”
“是不是在一起太久,你腻了。”泪珠又忍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她吸吸鼻子。
许今野哭笑不得,替她抹眼泪,“谁说的?腻什么,我还没跟你过够,一辈子都过不够。”
“骗人。”
“你比以前都忙,回到家也在书房,你好久都没下厨,你……”后面的半句话说不出口,她紧咬唇,“你……也没有,你就是腻了。”
“也没有什么?”
“没有……做,”喝醉也觉得难为情,如以往,他精力无限,受不住的是她,可他突然不做,她又有些不适。
她声音细小如蚊音,还是被许今野听见,他忽地笑出声,愉悦的震颤响彻整个胸腔,唇线的弧度又坏又痞,他低头去捏她的手,去捏她纤细的骨头,笑过再抬眼,见她眼眶里有憋着的一汪眼泪,又心疼地伸手去抹。
“我不是答应过你每年去度假,我不把那几天工作提前做完,怎么好带你去?这一次去瑞士好不好,你一向喜欢那个国度,大学时的ppt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按照当初的线路,玩下来好不好?”
沈青棠愣神,连抽搭都忘记。
“至于为什么这几天没做,翻倍的工作量的确耗费精力,挺累,沾床就想睡,但如果你早告诉我想要,我还是可以舍命陪君子的。”
“还是现在就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就要乖乖去解开领带脱衣服。
“……”
好像她是什么逼迫良家妇男的欲念深重的女人,每天脑子里就想着那点事。沈青棠还没从误会解除里欣慰下来,就被他逗的红脸,她只好手忙脚乱要去拉他的衣服,在他话里,却是急不可耐要自己的动手一般,她进退都难,像掉进圈套里,做与不做,都会被打趣。
后来好几天,她稍碰上他,都会对上许今野暗黑眸光,问:又想要了?
又?
沈青棠好生气要辩解,被他拉进怀里,说他不是不做,只是体力实在跟不上,她用不着生这样大的气,等他缓缓继续,他有一套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她根本辩不过他。
一日醒来,她看到家里来律师,对方她见过,是许家公司法律顾问,桌面上罗列着许多份文件,许今野招手让她过去,走近才知道这里是许今野的全部身家。
“整理起来是有些费事,但好在吕律师专业性强,几天内就整理出来,涉及的产业多而杂,规模也不一,你签字就好。”许今野高中开始玩赛车,大小奖拿到手软,奖金一笔笔堆起也是可观的数字,在老爷子指点下,他拿出来投资,各行各业,他随便投着玩,赔光也无所谓,但一部分的确搭上时代列车,将资产往上翻无数倍。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沈青棠愣了愣,眉头抽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这些都将转移到你名下,有部分在之前就是,以后,离开你,我什么也不是,我没其他要求,零花钱能不能多给点?”
“全都转移给我?”
“虽然法律上依然是夫妻共同财产,我会补一份出轨净身出户的协议。我只想给你在这场婚姻里最大的保障,口头上的承诺总显得很轻易,想让你放心,我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
这件事事前并没告诉她,到最后她也只需要签好字,签完后有些茫然,直到律师走后,她软绵绵抱住他,像是喉咙里塞了团棉花,声音闷闷的。
“我不要分开。”
许今野揉她细软的头发:“我们不会分开。”
婚后也不是没有被催婚,尤其是许母,她很喜欢小孩,给沈青棠看过朋友的小孙子小孙女,各个软糯奶香,谈起时的语气少不了艳羡:“你跟阿野都好看,以后生的宝宝也一定好看,像爸爸像妈妈都好。”
但都被许今野给堵回去,谁喜欢孩子谁自己生。他以往脾气谁都清楚,如今虽然收敛成熟许多,但真横起来,只怕也不会比以前好多少,渐渐地,催生的声音消失。
许今野不想要孩子。
他认为现在就很好,一个人独占沈青棠,她的好,他谁都不想分享,孩子也一样。
生孩子多难受他虽没直观见过,但也明白用身体孕育新生命的过程有多艰难,他不想看沈青棠难受,以后,她若是喜欢孩子,他们可以领养,养在跟前,跟亲生的并无区别。
沈青棠没有那样抵触,她态度更随意,有也很好,没有也不是遗憾,她也没把握自己是否能成为合格的母亲。
两个人如今都很享受婚后生活。
工作结束会一起买菜做饭,虽然大部分时间沈青棠只是承担监工跟品尝的职责。休息时会选一部电影,她泪点其实很低,生离死别时总先红眼眶。许今野知道后,这类电影选的少,会在周末一起赖床,事实上,是许今野无赖拖着她赖床,蛮横伸出手臂搂住,挣扎或者无奈顺从都让他快乐,床一旦离开沈青棠就失去魅力。两个人一起在书房工作,她抱着书时忘我,而他注意力总被吸引,做点别的荒唐事也不是没有。
沈青棠,是全世界最好的沈青棠。
沈青棠生日,许今野本意是闹出点什么,甚至叫陈塘,往热闹了闹,却遭到否定,大概是结婚越久,她越希望两个人安静独处,所以只是白日里跟朋友吃饭,下午就驱车到度假山庄。
这次滑雪,玩到尽兴,晚上在私人温泉池疯狂一把,将昔日没做完的全部补齐,只是沈青棠难得主动配合,套放在房间里,第一次没来得及做措施,虽然是体外,但也有一定的中招的风险。
“我也可以吃药的,”沈青棠去拨他的头发,指腹顺着轮廓往下滑,问:“你真的不喜欢小孩吗?”
他不喜欢她吃药,所以一定会做措施,只是这一次闹得没边。
“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呢,喜欢?”
“有时候会觉得挺可爱的,你知道的,我有小侄女小侄子,过年时,总喜欢哄着他们玩。”
许今野静静听着她讲小孩的可爱之处,思忖后道:“我可能只是不喜欢别人的孩子,如果是自己的,大概会有一点。”
他没办法确定,毕竟这是没经历过的事。
“我们也不会设定要不要孩子,你是妈妈,这个过程你会很辛苦,所有由你来决定,生或者不生,我都同意的。”
“好哦。”
沈青棠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抱着他脖颈,要抱着回房间睡觉。
发现怀孕是姨妈推迟两个星期,在这之前,她经期一向准时,甚至精确到早上,她隐隐有感觉,去药店买来验孕棒,怕一支不准,多用几支,结果一致,全显示两条杠。
沈青棠懵懵的,她坐在马桶上发呆,就像是结婚那天,她对自己准妈妈的新身份并不适应,冷静下来给许今野打电话,去医院检查,许今野以为她感冒发烧,在车里,自然而然伸出手背碰她额头,没有发烧,问她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
沈青棠给他看验孕棒,心情复杂道:“是你好像要当爸爸了。”
“在山上我没吃药,算起来,应该就是那天。”
许今野盯着验孕棒出神,两道红线,象征着一条新生命,他扯唇笑了下,心里默念着爸爸两字,倒并不抗拒。
“你,不喜欢吗?”沈青棠问。
“怎么会,只是跟你一样,还不太适应,”许今野的视线往下,落在平坦的小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那里,怎么会孕育新生命。他伸手,大掌放上去,过分柔软。
“只是你会很辛苦,这里还这样小。”
“以后就会变大啦,像气球一样吹起来。”沈青棠语气轻松,“我想跟你生一个宝宝的。”
“因为是你,所以我是想的。”
到医院按照流程检查下来,化验单上表明的确有孕,不过才四周,还只是很小的胚胎,从b超图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医生指着小圆点,笑着说可能是孕囊,现在孕期太短,等到第六周,就能见到胚芽。
即便如此,两位新手父母,还是盯着那张b超单许久,企图从黑白造影里,找出宝宝的半点踪迹。
沈青棠出现孕反是在六周后,她症状不小,嗜睡、没食欲、孕吐……一系列反应都有,她本来就瘦,吃不下东西更是瘦的极快,到最后也只能少食多餐,逼着自己多吃些才保持住体重。
她闻不得油烟,许今野便在外面做好带回来,少油清淡,又均衡营业,她挑剔的嗅觉,几乎要将他这位半路出家的厨子逼疯,菜谱犯烂好几本,找吃一两道她愿意多吃几口的并不容易。
沈青棠不好受,许今野也一样,夜里也睡不好,身边有风吹草动便惊醒,怕她不舒服起身要去洗手间吐,那段时间,两个人都瘦了一圈。
最开心莫过于双方父母,在之后后就开始着手买些婴幼儿的衣服,两家都空出房间,单独做儿童房,玩具更是小山似的堆着,沈青棠阻拦过几句,但长辈们的热情不减,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身边朋友知道,登门恭喜的很多,蒋清跟周淇争着要做干妈,干爹过多,几个男人在那幼稚争论谁是大爹二爹三爹,太吵,被许今野全轰出去,并剥夺干爹的称号,静观各自表现再做决定。
周淇清闲,时常过来。
她拿着笔画画涂涂,在画过几张设计稿都揉成团丢进垃圾桶后,灵光一闪:“我是不是该转战童装市场了?以后我设计童装,我干女儿就负责走秀。”
“完美。”
在这之后倒真设计几款婴儿服,又亲挑柔软布料,自己操刀做出来,全世界独一无二,她的干女儿,从小便穿的限量款,分明酷的没边。
性别并无区别,谁也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但周淇宛如小神婆,认定是小公主。
小公主挺好,许今野想要女儿,最好生出i款的沈青棠,或许爱屋及乌,应当是宠的,换成儿子,他就无法保证,前期折腾成这样,他不动手揍他屁股也算是父爱如山。
怀孕是个漫长的过程。
20周后,沈青棠孕吐反应开始减弱,食欲恢复,在许今野的投喂中,养胖了些,明显的是上围,夜里许今野曾丈量,说胖了,长的体重全到了这。
孕期课程两个人在上,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她记忆力不如以往,许多事听过即忘,拿着手机找手机的事也常有发生,许今野学的认真,能讲老师说过的重点,再教给她,记不住也没关系,他全都记住,不需要她操心。
小腹开始鼓起时,两个人会好奇孩子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来兴致后找出两家的相簿,沈青棠照片很多,从小到大每个阶段沈母都有记录,三五岁时像糯米团子,软乎乎的,眼珠子像黑葡萄,漆黑透亮,七八岁时面如玉琢,已然是个美人胚子,初中时已经出落的清秀标致,到如今五官长开,一眉一眼似嗔似娇。
高中保存着穿校服的照片,少女眉眼温柔,模样乖巧,扬起唇边,对着镜头浅笑。
相对而言,许今野的照片很少,一是不在父母跟前长大,二是他从小就不爱拍照,有几张是许母偷拍到的,高中时的许今野,校服里套着件黑色卫衣,表情酷拽,搭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惫懒样。
再往前,只有还是婴儿时的许今野,在那时候双眼皮的痕迹就很深,睁着眼,不哭也不闹。
“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像我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沈青棠合上相册,支着下巴问。
“像你。”
沈青棠穿着柔软杏色的毛衣,在橘色光下越发温柔,袖口往上移,露出小半截手腕,又细又白,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闻言也只是笑笑,她抚摸着肚皮,目光柔软。
“我倒希望她像你。”
“像我?不怕她调皮捣蛋,浑的没边?”
沈青棠握着他的手:“不怕。”
“我想,应该会很有意思。”
胎教是由许今野负责,她下单许多绘本故事,全都交由那位不爱看书的爸爸。许今野并无半点讲故事的天赋,绘本本是看图说的故事,经他念出来,原本的童趣温馨,变得如新闻般枯燥无聊。
沈青棠并不嫌弃,夸赞角度找的十分刁钻,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想宝宝应该也不会介意。
因为是爸爸呀。
她越来越喜欢亲亲抱抱,很贪恋的许今野的味道,在他一本正经,如临大敌时讲故事时,那种反差,会显得过于可爱,她会忍不住亲亲他,以至胎教课临时中断,爸爸妈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不能做,虽然在三个月后,医生说过可以,但要注意力度跟时间,不然还是可能出现问题,许今野不愿意拿她跟宝宝冒险,决意要一忍到底,不就是素一年,有什么难的。
事实挺难。
沈青棠皮肤的手软软绵滑腻,孕晚期敏感,接吻时的反应会更大,嘤咛声仿佛酷刑,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他忍的辛苦,偶尔用别的方式纾解,她又娇气的很,没多一会便吵着手酸累了。
他去浴室的次数越来越多,日子掰着天过,比谁记得都清楚。
沈青棠属于是亲亲抱抱,撩拨后就概不负责的坏女人,撩起火后,护着肚子慢慢偷溜,她从来没见许今野这样子,以往她才像是被捏在手心里那个,如今看的吃不的,心里窝火又无可奈何,她有翻身的快乐。
在许今野看来,无非是仗着“带球”为非作歹,球总有卸掉的那天,他一向记仇,难保不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在那之前,沈青棠并未想那么多。
七个月时,肚子已经很明显,沈青棠休产假,在家养胎,请来的阿姨很会照顾人,细致入微,挑不出错来,只是她习惯上班的节奏,突然闲下来,无所事事,反倒在家待不下去。
最后只能向许今野诉苦,她无聊的很,甚至想复工上班。
复工上班当然并无可能,许今野替她揉着水肿的小腿,想了想开口道:“要不然你以后跟我去公司,你在办公室休息?”
“可以吗?”沈青棠激动道。
“只要你愿意,没什么不可以的,办公室里有休息室,有床,我让人换好被单,你想睡随时能睡,午饭就麻烦阿姨送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青棠在家闷了好几天自然一万个乐意,第二天早上收拾东西,跟许今野去公司。
婚后她极少过去,等下班都是在地下车库的车里,上一次过去是因为工作合作,已经过去几年,再去,对人跟陈设都已不熟悉。往办公室的路上,许今野牵住她的手,脚步配合她放慢,跟她说茶水间在哪,她想喝什么,让助理去安排。
周围的员工看似各坐做自己的,敲最响的键盘,实则眼神乱飘,敲的全是无意义的乱码,直到两个人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里,邻座的几位眼神交流,意味深长。
“这就是老板娘啊?我天,怎么会有人怀孕真就只大肚子啊,脸真就巴掌大,其他地方是一点都没胖。”
“是真的漂亮,很有气质的那种,皮肤怎么会这么白,好想知道老板娘的保养秘诀。”
“你们看到许总刚才有多暖男吗?音调都低一个度,目光全在老板娘身上,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好好啊。”
“老板娘看着有点眼熟,像是来过。”某位老员工道。
“没有吧。”
“我真的好吃这种颜,我要长这样,我真要横着走了。”
“所以到底是老板娘陪老板上班,还是老板陪着老板娘养胎啊?”
“这就你不懂了吧,两者兼得。”
“……”
沈青棠在许今野办公室,霸占办公桌以外的地方,她也不能一直躺着,扶着肚子慢慢散步,许今野注意力没办法像往常一样集中,他要注意她的情况,虽然是以效率为代价,但跟他太太跟孩子的心情跟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
有时她也会发挥专业知识,为他翻译文件。这种事用不着麻烦她,她做的却很开心。
“我是不是很棒?”她做出来,要夸奖。
“宝宝真棒。”
许今野拍手,演技略显浮夸。
沈青棠笑笑,却想到很重要的问题,现如今肚子里的也一直叫宝宝,等她破壳出来,也叫宝宝么,到时怎么分辨?
“得取个小名。”
许今野停笔思考,脑子里只想到青棠合欢,片刻后道:“欢欢?”
“……”
“福娃?”
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取名是不能交给许今野的,他有前科在身,到最后还是她取的,起源是她最近很爱甜食,小布丁的名字跃入脑海,听起来便可爱软糯,一经提出,众人附议,便就这样敲定下来。
沈青棠在办公室待到不足三天便东窗事发,许母直接到公司,见沈青棠,难得板起脸。
并没有数落沈青棠不是。
“这不是胡闹吗?许今野,你以为生孩子是儿戏吗?棠棠现在的肚子里宝宝多大你不清楚,在不久就要生了,本该是安胎静养的时候,你每天带棠棠来公司,这胎怎么养得好?”
“要真出点问题,你付得起责任吗?你到时候怎么跟你岳父岳母交代?我本来就高,你还一直气我,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妈,你先喝茶,别这么紧张。”许今野头疼,让助理送来茶,又安抚着她坐下,“我问过医生,公司离的不远,她一个人在家里闷得很,到这,我可以跟她说说话解闷。”
“公司能有家舒适吗?棠棠要是闷我就过去,我随时都能跟棠棠聊天,她要是想出去,我还能陪着出去散散步。”
“……”
“等过段时间,我忙完,工作拿到家,就在家陪她。”许今野揉揉眉骨。
“过段时间是多久?你忙完自然能回来,有我陪着棠棠你也放心。”许母转头又问:“棠棠,你说是不是?”
“是的。”
“老公你就专心工作,我跟妈很聊得来的,你不用担心我。”沈青棠莞尔一笑,单纯无害。
“我看不是你怕棠棠闷,是想棠棠陪你上下班。”
这样一来,也只有他一个人反对,许母离开之前,少不了又要数落一顿。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许今野过来,坏心捏住她的鼻尖,又吻住唇,惩罚性地咬了下,力道很轻,他却舍不得就此放开,忍的时间越久,每一次碰触都变得难熬。
总会有习惯性动作,小心避开肚子,或轻或重地揉,许今野呼吸全乱,抵着她的额头平复好久。
他轻牵扯着唇角,轻声叫她。
“小叛徒。”
预产期在十二月,时间越接近,气氛越紧张,沈青棠调侃,她肚子里好像是颗炸弹,所有靠近的人紧张兮兮,摸肚皮的动作都轻如羽毛,生怕重一分就伤着她。
她起初有加过孕妇妈妈群,都是准妈妈们,互帮互助,解决问题,后来逐渐演变成秀老公,秀优越,她默默地就推掉,但还记得已经生过的妈妈描述生产过程。
人躺在床上,像仪器般被摆弄,自尊心被敲的粉碎。
沈青棠心有余悸,但她没说出来,大家已经足够紧张,她不想再添乱。
到预产期那天,小布丁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一定是很稳重的性格。”沈青棠摸着光滑肚皮,轻声道,因为整个孕期,她都很少感觉到小布丁踢自己。
她决定再等一天。
晚上是在医院,许今野陪床,他随手带三本绘本,胎教时养成的习惯,念完故事,他看着圆滚滚的肚子,轻哄:“乖,小布丁要听话,早点出来,爸爸妈妈在等你。”
沈青棠看着温情画面,忽地鼻头泛酸,情绪开始泛滥,她忍不住掉眼泪,她好害怕,许今野按照孕期课程里学的安抚她的情绪,吻她被泪打湿的脸,整理丝丝缕缕黏湿的头发。
她嗯嗯带着哭腔应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还是会怕的,只是沈青棠不想让他担心,在很努力的控制住情绪,哭累了,又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她喝完水,吞咽入喉,忽然想到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头发必定凌乱,脸跟眼睛大概哭肿。
许今野低头,紧咬着牙,让下颚线绷的紧紧的,他眼眶泛红,有种无力挫败种,不知道为她做什么能让她好一些,他只能去细细吻她的脸,嗓音哑到极致:“胡说。”
“是从来没这么好看过。”
“你哄我。”沈青棠哽咽道。
“真的。”
“我发誓。”
十二点一过开始有动静,小腹阵痛,医生跟护士迅速过来,推沈青棠去产房,她只顾着疼,连怕都忘了,按照护士提示调整呼吸。
许今野始终握着她的手。
是顺产,过程比沈青棠想象要快,她脸色惨白,没什么力气,听到医生说是女宝宝时轻呼出口气,她掀了掀眼皮,许今野低头靠过来,抵着她的汗水濡湿的额头,若是细听,声音都在抖。
“宝宝,我们只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这样的折磨再也经不住第二次。
“好。”
她闭着眼应答,感觉到额头上有凉意,才意识到是眼泪,自己也没忍住,热泪跟着涌出来。
护士过来报喜,嗓音响亮清脆:
“宝宝六斤二两!”
“叮”
小布丁正式破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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