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别逼我当嗲精 > 第43章 掉马
    推开宿舍门,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在脸上,阮芋才感觉自己喘上了一口气,从迷茫的黑夜走到了有光亮的地方。


    舍友们给她留的粥还热着,阮芋坐在书桌前小口地喝,像鸟儿取水似的啄饮。


    走回来的路上,阮芋已经想明白,很确定了,温老师就是男生。


    她曾经提出过要和温老师通话,不管当时聊天氛围再愉快,他都说不方便。


    刚才在洗手间里,面对阮芋的喋喋不休,他一声也不吭,怕的估计不是有朝一日阮芋凭声音认出他,而是暴露自己根本不是女生这个事实。


    其间咳嗽的那两声,音色也比普通女孩低沉很多。


    回忆将近半年的聊天内容,温老师对女孩子爱聊的感性话题总是兴致缺缺,回消息的语气一贯简练、冷淡,一个月也见不到他发一次表情包……


    这么多蛛丝马迹,阮芋却从来视而不见,还把“她”当成高贵冷艳的女神来崇拜。


    看阮芋状态不对,许帆她们问她是不是还肚子痛,阮芋没怎么犹豫,直接把放学后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俩。


    许帆和乔羽真听完,表情一个赛一个的惊悚。


    乔羽真撸起袖子让大家围观她的鸡皮疙瘩:“深更半夜给我送卫生巾的女生变成男的……我真的会被吓到。”


    许帆也不寒而栗:“好可怕。即使在封闭的学校里,女孩子一个人深夜出没也很不安全。”


    阮芋刚开始也像她们这般胆战心惊,当她把事情想明白之后,那阵害怕的劲儿很快就过去了。


    温老师不是变态男。之所以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位置,全因受到阮芋的召唤,来给阮芋提供帮助。


    所以阮芋不害怕,但是本该产生的感激之情也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被亲近之人深深欺骗的恼羞成怒。


    阮芋是个很介意男女之防的人,对待男生和女生完全是两个态度。


    有些话和女孩子能说,和男孩子就不能说,她在温老师面前说了太多只能与女孩交心的话,无数次卖萌、撒娇、飞吻、表白,给他送自己亲手做的甜点,在他冷漠相对的时候眼巴巴捧着自己的热脸去贴他冷屁股,求他不要抛弃她……哪个男生配得上她这般对待?她对有好感的男生,都没有这么殷勤过,阮芋光想想那些矫揉造作的词句全被一个陌生男生看在眼里,她就眼前发黑,心口发麻,四肢无力,恨不得从哪摸出一块板砖一砖头结果了自己算了。


    他们的关系始终是不平等的,阮芋在明,温老师在暗,从前阮芋不在意,因为受温老师太多帮助,理应顺着人家,但是她厌恶欺骗,现在怒火中烧,甚至怀疑那些善意是否伴着不可知的阴谋,感觉自己受到了很深的侵犯。


    阮芋双手捧着纸碗,白粥在其中慢慢冷却,她咬牙道:


    “我要揪出他是谁。”


    许帆很支持,给她支招:“能查监控吗?”


    阮芋摇头:“我记得洗手间门口没有监控。”


    再说了,她完全没有理由查监控,温老师进女厕没干坏事,唯一的人证保安叔叔后来看阮芋害怕,还反过来安慰她,说那个男生可能只是走错了洗手间,这种事情,谁都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乔羽真:“要不,你直接和温老师摊牌,质问他是谁。”


    许帆表示不可:“温老师肯定不会回答的。他本来就用小号加芋仔,事情败露的话,说不定直接销号跑路了。”


    “我有办法。”阮芋镇定道,“刚加上温老师的时候,他给我发过他的机房卡号,那个号码和学生身份一一对应。而且他发的是照片,大概率是真实的,就算不属于他本人,也是他身边同学的卡。”


    没想到真的走到这一步,明天她就要拿着卡号上图书馆机房查人。


    熄灯之后,阮芋平躺在床上,四周万籁俱寂,她却辗转反侧,许久无法入眠。


    这一夜大概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爬下床梯时摇晃欲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夜里挨了谁的一顿痛打。


    中午一下课便赶到图书馆,在机房电脑上输入卡号时紧张得掐痛了手,搜索结果一出来,阮芋真想痛打自己一顿。


    天真。


    她可太天真了!


    许帆乔羽真陪在她身边,瞪大眼睛,细致地再帮她输入一遍。


    不信邪,又换一台机子输入一遍。


    甚至找到值班老师,谎称这张卡丢了找不到主人,让老师在教师机上输入卡号查询对应学生。


    结果无一例外——


    空号。查无此人。


    深红色三角形报错图标仿若无声的讥讽,扎在阮芋眼底,翻翻覆覆向她强调,温老师的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甚至连“温”这个姓,也许都是虚构的一环。


    阮芋坐在电脑前,闭了闭眼,身体向后仰,忽然掏出手机,仿佛破罐子破摔,在温老师聊天框里输入:


    你到底是谁?


    目光扫过昨晚聊天,她发出的最后一句话。


    【啊啊啊啊温老师我爱你!!!】


    那时有多感激,现在就有多失落。信任是感情的基础,信任一旦坍塌,上层建筑也将瞬间随之瓦解。


    阮芋逐字删掉了未发出的那句话。


    乔羽真在这时帮阮芋回忆:“温老师一开始是怎么加上你微信的?”


    阮芋想了想,神色尴尬:“为了萧樾的班服?”


    将这个起因和眼下的现状强行关联在一起,阮芋推测道:“我感觉他在和我聊天的过程中对萧樾似乎不太感兴趣,想要班服什么的也许只是借口,就是为了接近我。”


    “还有一种可能。”


    乔羽真分析得头头是道,“也许他并没有骗你,他确实喜欢萧樾。可他是个男生,碍于世俗伦常,只能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通过伪装成女生从你这儿得到萧樾的班服,怕你知道他是男生之后对他和他的性向产生偏见,所以一直瞒着你。”


    阮芋:……


    这个解释。


    听起来竟然非常合理。


    乔羽真:“所以你也别太生气了,要怪就怪萧樾这个祸水吧。”


    “怪他干嘛。”阮芋没什么力气地吁出一口气,“怪我自己,像个傻子被糊弄。”


    三人在图书馆磨蹭太久,到达食堂时,用餐的学生稀稀落落,菜品也撤下去大半,一眼望去只剩残羹冷炙,让人提不起胃口。


    许帆和乔羽真去唯一一家还需要排队的米线窗口点过桥米线吃。


    阮芋拎了个餐盘,晃晃悠悠来到快餐窗口。


    斜前方立着一道高挑身影,站姿漫不经心,一只脚的脚跟闲散翘着,因天生教养加持,脊背总是英挺如松柏,不显一丝乏力颓萎,校服披在他身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被那宽阔的肩膀撑起,轮廓线条直凛凛的,张弛有度,目光落上去像被吸住,不欣赏个痛快很难移开。


    他怎么也这么迟吃饭。


    阮芋稍稍鼓起精气神,走到窗口前,餐盘放在台面上,和萧樾打了声招呼:


    “哈喽。”


    萧樾正在点菜,窗口前只有他们两个学生,所以他不疾不徐,侧头望向阮芋:


    “昨晚没睡好?”


    眼底铺着一层淡淡乌青,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很是扎眼。


    “是啊。”阮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昨晚复习太狠了,有点失眠。”


    “复习什么能累成这样。”


    他垂着眼,漆沉的视线顺着根根分明的眼睫落下来,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温和的促狭,


    “说来听听。”


    阮芋转了转脖子:“哎呀,想不起来啦。”


    她将餐盘递给阿姨。


    阴沉了一天的心情似乎在看见他的这一秒云开雾散了些。


    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心跳的声音变得清晰,便有些不由自主地,向着给予她鲜活力量的人靠过去。


    脚步不着痕迹地挪近,阮芋的脸颊泛起热意,微微伸长脖子,看萧樾面前那些菜:


    “你都点了什么?剩下的菜看起来都不太好吃。”


    少女漂亮的发旋在他眼前晃了晃,食堂人多眼杂,萧樾忍着没有上手去摸。


    “秋刀鱼和白菜看起来还行。”他挺认真地建议,“再挑个肉就够了。”


    “哦,我也想吃点肉。”


    阮芋觉得自己像一只行走在阴寒屋子里,偶遇一块温暖壁炉的小兽。


    壁炉中炭火燃烧,哔啵作响,温度她很喜欢,发出的声音她也很喜欢。


    哎,网络姻缘一线牵,还需怜取眼前人。


    阮芋点了萧樾说的两个菜,和他一起纠结最后该挑哪个肉菜。


    橱窗里看上去颜色还算鲜艳的,就一道韭菜炒猪血,和一道杂酱小炒肉,都是阮芋不太爱吃的。


    她也不随便挑,指腹慢悠悠摩挲着下巴,延长和身旁那人站在一起的时间。


    就这点暧昧的小心思,也能让她感到莫名的欢欣。


    “好纠结呀,吃哪个呢?”她细声细气地说。


    萧樾帮她做决定,声音低沉好听:“吃猪血吧,以形补形。”


    “好的呢。”


    阮芋伸出指头,对盛菜阿姨说,“阿姨,来一份猪血。”


    就这么装完菜,阮芋接过餐盘。


    视线滑过那道红绿相交,油汪汪的韭菜炒猪血,阮芋的动作倏地一顿。


    以形补形?


    他为什么要说,以形补形?


    萧樾也才刚盛完菜,见阮芋愣站在原地,很自然地问:“不走吗?”


    阮芋抬起眼睛,素来莹润水亮的眸光,此刻显得无比僵滞。


    她皱着眉问他:“你知道我今天来例假?”


    话音落地。


    空气凝滞了秒余。


    萧樾摆出疑惑神情:“什么?”


    “你知道我今天来例假。”这句是肯定语气,阮芋的瞳孔微微放大,“以形补形是什么意思?”


    萧樾神情镇定,云淡风轻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例假?只是看你今天脸色苍白,或许需要补血。”


    阮芋睫毛颤了颤,没答话。


    她转过身,指尖紧紧扣着餐盘边缘,用力到指甲盖都发疼,大步朝座位走去。


    许帆和乔羽真刚坐到座位上。


    心想阮芋怎么点个快餐都这么慢,转眼就看见她回来了。


    以前就怀疑过,温老师和萧樾说话风格太像,一样的嚣张、冷酷,没人情味。


    后来给萧樾做采访,他回答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那种过分凝练和系统化的思路,也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上学期第一次大考前,阮芋曾经做出过猜测,温老师的成绩可能比许帆还要好。


    许帆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学神,年级里成绩比她还好的,就那么凤毛麟角的两三个。许帆为人高傲,亲口承认过比她强的,只有一位。


    在舍友们诧异惶惑的目光中,阮芋来到座位前,重重地将餐盘摔到桌上。


    最关键的一点是。


    她终于想通为什么图书馆机房查不到他的序列号了。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去图书馆机房注册过。”


    高一高二学生都有信息课作业,学校不允许自带电脑,所以同学们必须去图书馆机房完成作业,第一次注册之后,就会拥有一串和身份绑定的序列号。


    阮芋的嗓音含着一丝颤,似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他那张卡上的序列号,不是图书馆生成的。他只用竞赛班的机房,所以卡号比所有人的都短,那是信息学实验室生成的序列号。”


    拿一张竞赛生的机房卡拍照给她,既是真实的,又能保证她查不到。


    就这么巧妙地把她耍得团团转。


    许帆和乔羽真瞠目结舌道:“所以温老师……是信竞班的?”


    那这个搜索范围可太小了。


    乔羽真的筷子都掉到地上:“是萧樾?肯定是他吧!这特么不是有病吗,自己伪装成自己的爱慕者,男扮女装在你面前晃了半年?”


    阮芋的脑子被震惊和愤怒捶打得浑浑蒙蒙。


    其他男生,无论是谁,都比萧樾好。


    这半年来,阮芋和温老师谈论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名字。


    从一开始大大咧咧地评价男色,到后面小心翼翼地试探真心。


    她对陌生男生撒娇卖萌都是其次了,如果真的是萧樾,阮芋何止交浅言深,简直是出尽洋相。


    再加上昨晚发生的洗手间事件,一门之隔,她对温老师口无遮拦说的那些话……


    阮芋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


    许帆伸手在阮芋冻结的视线前晃了晃:


    “有办法证实是他吗?”


    阮芋缓而又缓地点了点头:“去实验室查一查就知道。”


    ……


    这日傍晚的夕阳,一如寻常的每日,金光潋滟,晚霞铺满半边天幕,如火如虹。


    本学年的信息学竞赛已经结束,竞赛班每周不再固定时间上课,但是实验室机房每天下午都会开放,直到晚自习结束,供参加下一学年竞赛的学生刷题练手。


    萧樾已经有一阵没去实验室了。


    今天一整个下午,国庆和劳动都在聊7班班对的八卦。


    那两人长得都挺好看,恋爱谈得也高调,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传得全年级皆知。据说昨天晚上,男生发现女生手机里有两个微信,一个大号每天和他聊天,另一个小号伪装成年级里的知名美女,主动勾搭男生,测试男生对她的忠心。也不知道测试出什么东西来,男生发现后,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放学铃一响,国庆转过来对萧樾说:


    “我在想,7班那个女生伪装的年级知名美女,会不会是阮芋啊?我现在觉得芋姐在我们年级最漂亮。”


    “我芋姐她也敢假扮?”劳动敲了下萧樾的桌板,“她男朋友知道之后应该立即开个小号假扮樾哥再去测试他女朋友。”


    “操,你这也太狠了。”国庆说,“如果真这样,我猜那个女生顶不过三天。”


    “三天?要我,三秒就把现男友踹了,投入我樾哥怀抱。”


    萧樾:……


    他很少对八卦耐受力这么差,以前一般左耳进右耳出,这会儿却无端烦躁:


    “你俩能正经点吗?”


    国庆:“好吧,那我正经点。我非常理解那个哥们,热聊了半天的美女竟然变成女朋友,要不气死,要不吓得魂飞魄散,难怪闹分手。”


    劳动:“我觉得还好吧,正常聊天的话没什么好怕的啊,如果美女变成男的我才会吓死好吗。”


    国庆:“我靠,你说的这个太恐怖了。”


    劳动:“是吧是吧……哎樾哥你要走了?等等我俩啊。”


    这俩傻缺在的地方,萧樾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他单手拎起包带,囫囵甩到肩上,冷冰冰丢下一句“去实验室了”,拔腿便走出教室后门。


    经过四楼天桥,不过两分钟就到达实验楼。


    下到三楼,转过楼道转角,信息实验室门前的走廊被夕阳映得金红如画。


    萧樾抬步向前,眼神松散空洞地低垂着。


    直到视野范围内出现一片小小的黑影。


    是夕阳拉长的影子,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出现,朝他这边缓慢走来。


    萧樾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谁的影子。


    柔软蓬松的马尾在脑后摇晃,身形纤瘦,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总是空荡荡的,好像风一吹她就会飘走。


    那道影子很快蔓延过他的双腿,与他的影子在身后渐渐重叠、融合,直到停在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萧樾抬起眼,像是猜到了什么,口舌略微发干:“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英俊的面孔被夕阳照得灿烂明亮,熠熠生辉。


    “来找你,萧樾。”


    阮芋逆光站,膨胀的情绪在暗处压抑着,樱唇翕动,


    “或者换个称呼——”


    “终于见到你了,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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