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别逼我当嗲精 > 第74章 正文完
    中场休息结束, 时间来到下半场。

    随着中场休息时的小插曲落下帷幕,阮芋耳边叽里呱啦的议论声一瞬间淡去了大半。几乎没有人再在她耳边明目张胆地讨论萧樾,他们的音量低了不少,但是频率似乎更高了, 阮芋觉得方圆十米之内所有人都在看她, 话里话外谈论的也都是她和萧樾的八卦。

    “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就是萧学长的女朋友啊, 难怪他刚才大老远跑过来滑跪到她面前……”

    “你没听他们刚才聊天吗,好像不仅仅是女朋友,可能都扯证了。”

    “不会吧……或许只是打嘴炮的而已。”

    “我觉得英年早婚的概率很大,萧学长看起来不像会开那种玩笑的男生。”

    ……

    不仅观众席上气氛诡异, 球场上的球员配合间也出了不小的问题。

    尤其是刚才那两个和阮芋搭讪的学弟。

    在萧樾拽了吧唧的一句“是啊, 已经扯证了”之后,他俩的心理防线就有点崩塌了。

    难得在球场边遇到了令人心动的女孩, 鼓起勇气上前搭讪,结果发现这个女孩是队长名副其实的老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奇吊诡的事情吗。

    下半场前十分钟, 信院踢得仿佛在梦游,直到丢了一个球之后,才慢慢清醒过来,稳住了后防线, 将一分的惊险优势一直维持到了终场哨响。

    比赛结束时,阮芋主动去球员休息区找萧樾,收到了一片整齐划一的“嫂子好”。

    鉴于萧樾之前留给兄弟们的形象太过高冷超尘, 这会儿忽然有了对象, 他对旁人还是一样的冷淡,在阮芋面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嬉皮笑脸野调无腔, 时不时就要逗她两下, 阮芋想帮球队整理一下物资,随便拿起一个东西,下一秒就会被萧樾接过去,什么也不让她做,狗腿得令人大开眼界,兄弟们看在眼里,调侃起哄的声音就没停过,萧樾仿佛听不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一言一行仿佛都在把他原有的人设打破得稀碎。

    A大食堂是出了名的美食荒漠,萧樾勉强挑了他本科期间吃得最多的食堂,带阮芋感受一下他这几年过得有多没滋没味。

    “和一中食堂比起来,确实差太多了。”

    阮芋评价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俩最爱点什么?”

    萧樾:“记得,云南米线吧,配料多,上菜也快。”

    阮芋:“但是点的人太多了,每次还是要排队。”

    萧樾:“哪次不是我站那儿排,你在哪呢?”

    “我在找位子好吧,食堂那么多人,空位很难找的。”

    阮芋一边说,一边把她不想吃的东西挑出去,直接甩萧樾碗里,“高中的时候吃饭就像赶死一样,哪有现在这么清闲。”

    阮芋低头扒了两口菜,忽然抬起眼,默默看了对面的萧樾一眼,然后又扫向身旁人头攒动热气腾腾的食堂环境,莫名有些惆怅:

    “可惜大学四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每天都刻意过得匆匆忙忙,也没时间谈恋爱……”

    “你想和谁谈恋爱?”

    萧樾忽地冷冷睨了她一眼,像在质问。

    阮芋脸一红,轻摔了下筷子:“你说呢!”

    “哦。想和你老公谈恋爱啊,早说嘛。”

    阮芋:……

    萧樾语气又有点学她,助词很多,语调怪里怪气的,欠得让人想往他漂亮的脸蛋上招呼一拳。

    “别逼我在这里打你。”

    “想打我啊,那我就喊。”

    “你喊什么?”

    “能喊什么。”他扯唇笑,“谋杀亲夫呗。”

    阮芋:……

    他是初中生吗!怎么能这么幼稚又不要脸……

    眼看阮芋嘴唇都快咬破,煤气罐罐濒临爆炸边缘,萧樾终于掩了掩眼底的玩笑,稍稍正色道:

    “想谈校园恋爱,现在也不迟,我还有五年才毕业,只要你有时间,我天天陪你逛学校。”

    “说得好像你很闲一样。”

    阮芋咕哝了一句,垂下眼睛继续吃饭。耳边时不时传来嗡嗡的议论声,或远或近,都在惊叹萧樾竟然带了个陌生的漂亮姐姐来食堂吃饭,阮芋觉得自己很快也会出现在A大bbs上,成为校园风云人物之一,她心里莫名有些愉快,就好像自己也还没毕业,在学校里偷偷听见别人讨论她和她喜欢的人之间的八卦,这种感觉很让人心动,以前在一中的时候阮芋就这么觉得了,但是那时候每天忙着读书刷题,脸皮也比现在薄得多,一听到有关自己的八卦就着急上火,故意忽略心里那点雀跃,不敢把真实的心情表现出来。

    “未来还长。”萧樾在这时忽然悠悠地说了句,“朋友都还在,想怎么过我们就能怎么过。”

    阮芋愣了愣,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泛起暖意。

    是啊。真正让回忆璀璨美好的,从来不是特定的时间或者特地的地点,而是特定的那群人,特别可爱的那些朋友。

    这样一想,他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什么。

    傍晚时分,萧樾牵着阮芋在学校里漫步消食。校道上人来人往,悬铃木树叶泛黄,在风中沙沙招摇着,所有经过他们身旁的人,都能看见他们携手并肩、亲密无间的样子。

    萧樾带阮芋去参观了他的学科楼、实验楼,学校礼堂和体育馆,还有本科宿舍和博士宿舍……A大太大了,一时半会逛不完也介绍不完,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他会把他熟悉的了解的,还有这几年发生过的故事,一点一点全部告诉她。

    从A大西门离开,对面就是B大的东北门。

    萧樾随手指了指,淡淡地告诉阮芋:“有段时间,每天都从这个门骑车进B大,很近,其实不费什么时间。”

    阮芋不禁紧紧攥住他的指尖,缓慢又滞涩地点了两下头。

    他为什么频繁地去B大,原因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刻就不要说得太清楚明白了,再多提一个字,脆弱的平静就会被打破,阮芋不想在这么温情的时候掉眼泪。

    晚上回到家,萧樾终于如愿以偿搬进了主卧。

    他在主卧浴室里洗澡,阮芋闲不住,去他原先住的房间帮忙收拾东西。

    萧樾的个人用品非常少,住了这么长时间,存在的痕迹依然很弱。

    就好像随时都可以拎包走人,毫无留恋地奔赴下一个居住地点一样。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习惯,联想到他不幸的家庭,其实很容易就能推理出来。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会让这个家里处处遍布他的痕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他的位置,他们从此将会密不可分,就算他还想去别的地方,到时候也一定是成双成对,拖家带口的画面。

    衣柜旁边还有一个胡桃木色的五斗柜,上面几层都空空如也,就在阮芋以为最后一层肯定也没东西,漫不经心地拉开的时候,竟然发现里头躺了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很朴素的样式,放得有点深,她伸手进去,拎开盖子掏了掏,刚摸到一个管状冰凉的东西,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樾刚洗完澡,就这么赤着上半身,下身穿一件松垮垮的棉质长裤,身上还在冒热气,颈间覆着一片暧昧的水色,他倚在门框处,好整以暇看着趴在地上,手臂深深卡在他柜子里,动作非常扭曲的阮芋,片刻后,他浮夸地挑了下眉,居高临下睨着她:

    “哟,家里进贼了。想偷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男人新浴后的身体浮着一层浅浅的潮红,阮芋颇为艰难地将视线从他起伏分明的胸口和腹肌上移开,轻咳了声,慢吞吞地把摸到的东西拿出来:

    “我摸一下我老公的柜子怎么了?”

    “竟然是药……维E软膏?”

    萧樾走到她面前,弯腰把她手里的东西抽出来,顺手把敞开的柜子抽屉推了进去,不让她再乱摸。

    他表情镇定,动作行云流水,阮芋便没有多想,扶着柜子站起来,凑到萧樾身边去看他手里的东西。

    “好眼熟啊。”

    萧樾掂了掂那支普普通通,表壳已经微微泛黄的维E软膏,低声对阮芋说:

    “真想不起来了?要不再仔细看看?”

    阮芋:“什么嘛,和我有关系嘛?”

    “……”

    萧樾将她扯进怀里,叹了口气,不由分说把她那张美丽的脸按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低磁的嗓音通过胸腔直接传递给她,

    “小没良心的。高一那年中秋节,你送给我的中秋礼物都能忘。”

    “啊……”阮芋好像想起来一点点了,“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就过期了吧。”

    萧樾耸眉:“我的‘唯一’从来没有过期一说。”

    阮芋点头,将那支古老的维E软膏抓进手心,柔软的眼睛抬起来,在男人锁骨上心猿意马地亲了一下,小嘴叭叭地浮想联翩:

    “萧中秋同学,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呀?柜子底下那个盒子里还装了什么?该不会把我以前用过的文具呀草稿纸呀都偷偷藏起来了吧?你好变态,好像一个痴汉哦……”

    萧樾:……

    想告诉她她想多了,但是细细琢磨一番,她说的似乎也没错,大差不差,他悉心保存多年的东西,确实全都与她有关。

    “以后再告诉你。”

    萧樾扣着阮芋的腰将她带出卧室,阮芋还不想走,双手黏在他身上扒拉了一阵,萧樾眼皮一跳,只能威胁她要是再不松手让他去穿衣服,她明早就别想准时上班了。

    脸不红心不跳地耍流氓,天下除了姓萧的狗贼也没谁了。

    阮芋心尖一颤,紧忙缩回两条胳膊,不敢再造次。

    来到客厅逗小中秋玩,抚摸着猫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和后背,阮芋莫名想到,姓萧的狗贼明明可以穿好衣服再从浴室出来,他偏不,非要裸着来找她,热气氤氲着宽肩窄腰,明晃晃的勾引,心机之深令人叹为观止。

    不得不说,阮芋还挺喜欢他这样,在外像个保守的贞洁烈男,回家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撕下伪装,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算算星座,萧樾是处女,而她是狮子,两个怎么看怎么不搭的星座凑到一块,日子过得几乎算得上鸡飞狗跳,却又奇迹般地非常互补。萧樾只是看着冷漠,性格一直以来都很细心周全,正好弥补了阮芋的粗枝大叶,而家里只要有阮芋在,萧樾耳边就没消停,再清冷的人也能被她捂得热烘烘,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烟火气,紧密地融入进了这个他曾经厌恶、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的尘世间。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北城降温的速度远超南方姑娘阮芋的想象,今年又恰好是个冷冬,寒潮南下笼罩全国,据天气预报说,十一月中旬,长江以北的地区都将迎来十年内最快降临的初雪。

    阮芋是个没见识的,从小到大最向往的天气依然是雪天。

    这周五,北城的初雪如约而至,洋洋洒洒吞没了无数的建筑、建筑和树梢。

    萧樾开车去阮芋公司接她下班,车后备箱放了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他们要在这个初雪降临的周末去北城周边的滑雪圣地度假。

    六人群里一呼百应,乔大小姐这会儿也正在飞机上,火急火燎地赶来和老友们一起度假。

    阮芋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樾从驾驶座上下来,鹅毛大雪一瞬便落了他满肩,他也不撑伞,就这么绕到副驾驶这边,隔着十来米望见阮芋,双手插在冲锋衣口袋中,气定神闲地朝她抬了抬眼皮。

    又是这个正常人看不见的招呼动作,冷冷淡淡,拽上了天,阮芋决定把今天还有过去七八年受到的气一股脑儿和他清算一下,今晚非把这个拽比坐在屁股下面暴打一顿不可。

    身旁走来三两个同事,一个比一个眼尖,左一句右一句对阮芋说“你老公又来接你啦,他是不是有一米九,真的好高”,“信女愿意一个月不喝奶茶换一个有他一半帅的男朋友”,“你不觉得他站在雪里特别像电影明星吗?我可以不可以拍一张照……啊,他走过来了诶!”

    ……

    萧樾手里其实拿了伞。

    阮芋严重怀疑他之所以不撑是不是有刻意耍酷的嫌疑。

    但皎洁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有几片停留在他乌黑分明的眼睫上,衬得那双幽暗的眼睛深沉宛如寒潭,带着吞噬万物的力量,将阮芋的视线和心跳一并吸纳进去,通通归他所有。

    阮芋一瞬就忘记了刚才他看到她之后仅抬了抬睫毛的敷衍动作。

    萧樾在台阶下边撑起长柄伞,阮芋和同事告别,乖乖钻入他伞下,亲密地挽住了那只劲瘦有力的胳膊。

    半个中国都在下雪,包括长江南岸的宁城,湿冷的空气比北方更加令人彻骨难耐,细小的雪花在半空中飘舞,地上一片泥泞,处处透着阴寒。

    临街的一家咖啡厅内,两名衣着奢华低调的中年人相对而坐。

    听到萧彦群说他这次回国是打算和梁思然离婚了,周纯很惊讶,同时也感到一丝不出所料。

    他们当年也是这样。

    萧彦群不想离,可是周纯无法忍受留在他身边,看到他的每一秒都要经受痛苦回忆的摧残,梁思然一定比她更难受,听说前几年为了离婚差点闹上法庭,但是萧彦群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梁思然出了国,陪她在加拿大调养身体,极尽所能承担起丈夫的责任。

    “她的精神分裂……现在情况比较稳定,但是可能永远也没法痊愈。”

    萧彦群抿了口咖啡,语气淡淡的,

    “这几年她一直在保养卵巢,去年改了国籍,你应该知道,在国外,她还是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个操作在国内是犯法的,周纯不敢苟同。

    她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轻声问:“所以你们……还是要生吗?”

    萧彦群扯了扯唇:“不是我们。不是和我。”

    “噢……”

    周纯震惊极了。难怪萧彦群突然同意离婚。

    萧彦群:“我还没有大方到……帮老婆养她和别人的小孩的程度。”

    周纯点了点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那个俊美的富家公子苍老了许多倍的男人,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令她喉间哽咽,极为缓慢地说:

    “自从果果离开后,我们的人生好像一错再错。”

    果果是周纯夭折的女儿的小名。

    她控制不住地自责道:“我因为失去了果果,放任自己做了太多错事。”

    以抑郁症为借口,从来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一直不断地忽视、不断地伤害另一个孩子,明明那个孩子才是活生生存在在她身边,有血有肉,曾经也是由爱灌注长大的她的宝贝……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声,始终让她以自己的人生为重,以事业为重。

    殊不知让孩子拥有更好的人生,也是一个母亲最最重要的事业。

    萧彦群:“我也很后悔,当年为什么非要强迫他住在我身边。不过是一个无能的父亲通过强权逼迫孩子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罢了。”

    直到悲剧发生之后,萧彦群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活了四十几年,从小到大,一直只是一个无能的纨绔罢了。穿上体面的西装,手握体面的事业,骨子里还是萧家的小儿子,从来做不到顶天立地,保护不了任何他想保护的人。

    今天的会面,周纯是来向萧彦群辞行的。

    她和赵海超四年前就离婚了,想来想去,在这个城市她最想告别的,还是眼前这个她曾经深爱过,又狠心抛弃的男人。

    “我已经把公司交给值得信赖的人管理,拼了这么多年,想歇一歇了,做什么都行,除了赚钱。”

    萧彦群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前妻去年身价达到千亿,比他这个只知道吃萧家老本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他很惊讶,甚至觉得可惜:

    “你真的不干了吗?”

    “干够了,不干了。”周纯望了眼窗外,“我上周去了趟北城找小樾,听说他现在在外面租房住,我就问他需不需要一个住家保姆,不太会做饭,其他家务做得还成,如果他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学做饭,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萧彦群笑了笑:“他怎么说。”

    周纯:“他拒绝了。我和他说我现在是真的没事干,你能不能发发慈悲给你老妈找点事儿做,你老妈现在年纪大了就想回归家庭,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能不能有机会弥补一下。你猜他怎么说?”

    萧彦群:“他怎么说?”

    周纯深吸一口气,身体忽然前倾,紧紧盯着前夫的眼睛:

    “他和我说,他已经结婚了。”

    萧彦群:???

    “什么?”男人震惊地扯了扯领带,“你再说一次?”

    “他竟然结婚了!”周纯音量拔高,“就在今年九月份,和那个他从高中开始一直喜欢的小姑娘领证了,我听到都懵了,还以为他在和我赌气,或者开玩笑,但他表情非常冷静,告诉我这就是事实,他已婚了,现在和他老婆住在一块,不需要什么住家保姆,以后有机会再带那个姑娘来见我们。”

    萧彦群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声音干哑道:“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他让我转告你。”周纯摊了摊手,“咱俩这对爹妈,讨儿子嫌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结婚这么重大的事也不提前吱一声。”

    萧彦群:“可不是,他胆子也太大了。”

    周纯:“我还没说完。我之前不是非让他给我找点事儿干吗,你猜怎么着,这小子想了半天,真给我找了个活儿干。他说阮芋,也就是咱俩儿媳妇,阮芋和他领证也没告诉她爹妈,所以这小子让我实在没事干的话就去安城待着,旅旅游散散心,重点是要找机会和阮芋的爸妈搞好关系。”

    萧彦群:???

    周纯:“我答应了。这些年一直没机会为他做什么,给他打钱他也不怎么花,难得现在有机会能帮上他一点忙,我决定离开宁城之后就搬去安城住,在儿媳妇家旁边买套房子,做我亲家的邻居。搞人际关系嘛,是我擅长的,争取把亲家母处成亲姐妹,我儿子以后就不用看人家脸色吃饭了。”

    萧彦群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悄无声息地沉下来:

    “我觉得很好,我支持你。我和阮芋的父母打过交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想看到我这张脸再出现在他们生活中。”

    周纯叹了口气:“我理解。可你是萧樾的父亲,我们两家结为姻亲,你不可能永远隐形,总有一天还是要和亲家见面的。我建议你也可以搬去安城住一段时间,拍拍亲家的马屁,既为过去赎罪,也帮儿子说点好话,让他们习惯我们一家人的存在。”

    萧彦群点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会好好考虑的。”

    周纯笑:“那我在安城等着你……你说这小子,我怎么就这么想揍他一顿呢,真能给爹妈找事儿。”

    萧彦群也笑:“哈哈哈,他这一点倒和你很像,闷声干大事,是个人才。”

    ……

    宁城的雪淅淅沥沥,像下小雨,北城郊区飘的却是鹅毛大雪,整片雪山庄园银装素裹,萧樾他们六个人租了一幢坐落在山顶的别墅,总共有四间卧室,他们只用两间,女生一间男生一间,像高中那会儿住宿舍一样,女孩们凑到一块兴奋得不行,男生们却有些相看生厌,尤其是萧樾,怎么也没想到跑来度假竟然不能和老婆睡一块,越看面前的两个傻缺越不顺眼。

    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六个人都待在一楼客厅一起玩。

    别墅室内装修非常奢华,欧式洛可可风格,华丽的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黑红的柴火在壁炉中哔啵作响,室内温暖如春,朋友们在地毯上围坐一圈,正在玩剧本杀。

    国庆把剧本杀房间转进微信群里,突然说道:

    “我们的微信群竟然没有群名?光秃秃的六个人,显得很生分。”

    阮芋:“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现在起个群名吧。”

    国庆冥思苦想了一阵:“我们六个除了都是一中的学生,好像没有任何共同点了。”

    萧樾面无表情说:“那就叫宁城一中2015级……”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快准狠地朝他脸上飞来,萧樾惊险躲过,随后就听见阮芋尴尬地对其他人说:

    “好像有一些奇怪的中年人混进来了,我们不要理他。”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决定采用劳动和国庆的方案,群名就名叫“节假日”,除了劳动国庆和中秋,三名女生也起三个节假日的外号,实现整齐划一。

    “好无聊好幼稚好像小学生。”许帆一边翻白眼一边翻日历,“我这个人比较懂得感恩,生日刚好在感恩节前两天,我以后就是感恩了。”

    乔羽真:“那我是儿童!”

    阮芋低头划拉日历半天,声音略有些艰涩:“离我生日比较近的只有……建军……”

    阮建军是个什么名儿,阮芋拒绝,全身每个细胞都很抗拒。其余人听到这个外号笑成了一团,许帆抱着抱枕笑倒在她男朋友腿上,国庆一如既往地夸张,笑得在地上爬,萧樾抿唇抿了半天,终于没忍住蹦出了噗嗤声,随后又遭到他老婆一轮枕头暴击,他被她压到地上,低笑着求饶:“我真没笑……哎我错了,别打了,建军听起来还没有阮芋两个字暴力……”

    ……

    萧樾贯彻落实了什么叫“骨头缝里都欠虐” ,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叫嚣着“老婆快来打我我很欠打”,大家伙也是第一次看他被这样虐还这么爽,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国庆劳动和他这么熟了也没见过他这一面,不免有些叹为观止,甚至想开瓶啤酒庆祝一下他樾哥被芋姐按在地上暴打求饶的精彩画面。

    之后依旧是笑笑闹闹停不下来,剧本杀玩到深夜,所有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宣布夜宵时间到了。

    别墅厨房里有火锅器具,但是冰箱空空如也,没有新鲜的食材。

    山顶上叫不到外卖,大家决定走路去半山腰的超市买点涮火锅的肉菜回来。

    雪夜的山路不安全,体能最差的阮芋被留下来负责清洗火锅器具,萧樾自然不要脸地跟着她留在别墅,其他四个人上路采买物资。

    餐厅里的活儿没一会儿就干完了,阮芋还想找点事儿做,萧樾却心安理得地掐着她的腰把人按在壁炉旁边亲。

    炭火在身后发出轻微的哔啵爆破声,源源不断的热度顺着墙面攀到身上,阮芋的毛衣外套落下来,贴身的衣服也被掀开,另一片更灼热的触碰落到锁骨、胸前和腰后,许久后还在持续下滑,浅浅地陷入她最柔软的所在。

    阮芋全身绷得极紧,这儿不是卧室,十几分钟前大家还坐在这里嬉笑怒骂,她生怕留下痕迹,谁知越紧张越控制不住,萧樾的头发都被她揪了一绺下来,乌黑的短发夹在指尖,就如同他正沉在白雪覆盖的胡泊,英挺俊俏的五官隐没不见,阮芋头低下去,只能看见他形状漂亮的头顶,高挺的鼻梁抵进潮汐一般的肌肤,炙热的吐息喷洒在狭小的夹角,阮芋只感觉身后碳火炸开的火花似乎飞溅到了她身上,烫得她皮肤紧得发疼,脑袋里头那根脆弱的弦频繁崩断,续上,然后又崩断……

    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终于结束的时候,阮芋忍不住气愤地踹了萧樾一脚。

    那条细白的腿一点力气也没有,踢过去的一瞬就被男人捉住,扣着脚踝,无赖至极地吻了一路。

    萧樾总算有新的活儿干,阮芋躲进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他勤勤恳恳把客厅料理干净,弄了很多遍确保没留下任何痕迹,阮芋也从卧室出来了,外出采买的那队人马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音讯。

    “节假日”聊天群里,萧樾问了一嘴,很快收到国庆阴阳怪气的回复,问他还记得他们这群兄弟呢?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最好备好热茶守门口迎接他们凯旋。

    萧樾回了个无语的句号。

    阮芋看到消息,真给他们泡了壶热茶,放在小电炉上慢慢煨着。

    室外的雪停了,阮芋披上外套,跑到二楼露台上欣赏雪景。

    别墅南面有一片宽阔的草地花园,这会儿被无边的白雪覆盖,一束明亮的灯光从建筑表面打下来,照得夜色银亮如昼,整幢别墅仿佛浮在云层之上,美不胜收,阮芋连忙回头喊萧樾出来和她一起看风景。

    萧樾过了三分多钟才应声出来。

    “冷不冷?”

    他双手拢住阮芋搁放在露台大理石台面上的左手,葱白纤细的手指蜷在他掌心,慢慢被他干燥温热的皮肤底下渡来的热度烘暖。

    阮芋仰头看他:“不冷呀。”

    一阵寒风不期袭来,阮芋冷不丁缩了缩脖子,垂下眸光的一瞬,忽然看到自己白净的无名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熠熠鲜活的粉光。

    是一枚公主型切割的粉钻戒指。

    克拉数惊人,瞧着似乎比高一运动会上兰总那枚更大,切工繁复精致,跳跃的火彩折射出万千光芒,于漫天雪色中闪烁夺目,美得夺人心魄。

    萧樾张口说话时,有袅袅淡淡的白雾从他唇间逸出,很快就消散不见。

    “现在才说这些,可能有点迟了。”

    他音色低沉,仿佛含着冷夜中摇晃的火光,细微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进阮芋身体,一瞬便通达四肢百骸,引发她过电般的轻颤,

    “但是还是很想感谢你,愿意嫁给我。聂鲁达有句诗这么说,你是我贫瘠土地上最后一朵玫瑰,这句诗同样送给你,你不仅是我的玫瑰,也是让我重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唯一的灵药。谢谢你,老婆。”

    从高一那年,你送我一只维E软膏,这一切仿佛就注定了。

    阮芋呼吸着雪夜里寒凉的空气,声色清软:

    “我要反驳一点,聂鲁达那句诗前半句不对,你的土地从来就不是贫瘠的,你只是身处其中看不到,它究竟多富有生机。”

    阮芋搂住萧樾的脖颈踮脚吻了吻他。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楼下,她不敢亲他太久,缓慢落下来,指腹摩挲着那枚巧夺天工的粉钻,她蓦地笑了声:

    “你还记得高一运动会的时候,我一不小心给你戴上钻戒吗?”

    “当然记得。”

    萧樾扬了扬眉,黑眸深深看着她,

    “你还挺有手段的,十五岁就知道用钻戒套牢男人。”

    阮芋傲娇地点头:“那可不,当年很难说我不是故意的呢。”

    萧樾垂眼笑:“厉害了。我当年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阮芋:“那是你眼神不好。”

    “记性也不太行,有个东西一直忘了给你。”萧樾说着,右手伸进冲锋衣口袋,摸了个金灿灿的“项链”出来。

    阮芋瞳孔颤了颤,这玩意儿在她眼里,可比钻戒还金贵晃眼。

    是萧樾高二那年参加信竞国赛拿下的金牌。

    迟到了很多年,终于还是送给她了。

    直到这一刻,萧樾才觉得他为了拿奖拼搏的那些岁月,终于收获了最圆满的回报。

    他将金牌挂到阮芋脖子上。

    垂眸用指甲盖轻轻敲了下,足金的奖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萧樾满意地评价到:

    “物归原主。”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像奥运冠军那样把它拿起来咬一口……啊!”

    阮芋话还未说完,甜软的词句倏地转变成一声高昂尖叫。

    一团拳头大小的雪团精准地砸中了她的脑壳。

    不是很疼,但她的脑袋还是嗡了下,半边脸都被冰凉凉的雪糊住了。

    她阮芋这辈子虽然嚣张跋扈,但行事光明磊落,所有人都敬她佚?是条汉子,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行此下作卑鄙的偷袭之举!

    阮芋愤怒地转头看向露台下方,果不其然,瞅见了四个手忙脚乱的人,其中有一个名叫劳动的站在地上两股战战,脸色吓得惨白,一看就猜到他刚刚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亏心事。

    “吴劳动!”阮芋在露台上卷起袖子,“你完了我告诉你。”

    阮芋一边恐吓一边转头找她老公,却见萧樾一张脸阴得像老婆被人抢了,下颌紧绷,凛冽的目光向楼下扫了一圈,看得劳动差点扑通一声跪下。

    阮芋这会儿突然又歇火了:

    “萧月亮,我没事啦……”

    她话音未落,就见萧樾突然松开她的手,两步踏到露台围栏边沿,单手撑着台面,身姿矫健如猎豹,肩臂绷直一瞬,迅疾如电,就这么毫不犹豫地翻过围栏,从二楼露台纵身跳了下去!

    阮芋吓疯了:“这里是二楼啊!你干什么!”

    萧樾仿佛听不见她声音,从露台跳下去之后稳稳落地,随后立刻站直,朝劳动所在的方向迈开长腿,一步一个脚印追了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弯腰在地上抓雪,没一会儿就揉了一个半拉脑袋那么大的雪球。

    萧樾虽然没说话,但是楼下所有人都从他冰冷刺骨的视线中读出了清晰的十几个字——

    敢砸我老婆,你必活不过今晚。

    “樾哥,我对天发誓,我刚才想砸的是你……不对,我就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而已……啊啊啊……”

    “哥,你饶了他吧,他已经知错了。”

    “萧樾,你差不多行了啊。”

    许帆也加入混战,抓起雪就往萧樾身上扔,

    “你这样会把他砸死的,他死了我也跟你没完!”

    乔羽真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打过雪仗还没看过别人打雪仗吗?她选择加入闺蜜的阵营,要砸就砸最帅的那一个。

    楼下的战况很快变成了四打一,阮芋在二楼焦灼地观战了一会儿,指尖用力抠了下钻戒,终于看不下去萧樾被他们群殴,撒开双脚,带着满身金银财宝跑到楼下助她老公一臂之力。

    一场报复之战渐渐转变为纯粹发泄精力的嬉笑打闹。

    火锅食材丢在一旁,漫天遍野的雪色中,大笑大闹的六个人身上映着雪光、灯光,还有永不褪色的青春曙光,仿佛成了天与地之间最亮眼的存在。

    大部分人庸庸碌碌一生,总有彷徨不尽的郁闷,然而人生不过几十年,暗淡岁月有之,光辉荣耀亦有之,而少年之所以是少年,就因为他们不活漫长无趣的几十年,只活闪烁灿烂的几个瞬间。

    这一刻冰雪连城,只需要一缕光,黑夜都能为之闪烁。

    生机勃勃,永不熄灭,没有人敢对着群山峻岭大声说,现在不是春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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