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经过刚才那通电话,他和傅言州是彻底没可能了。
或者说那通电话根本不影响什么,一开始就注定两个人根本不可能。
宋栖望着墙角的那盆多肉发着呆,这是傅言州给他买的东西里他唯一没有退回去的东西。
当时自己说想养宠物,傅言州听了却只说先把自己照顾好再养别的。
他听了不服气,又闹了许久,一会要养猫一会要养狗,但是都没有成功。
因为傅言州对猫毛过敏,再加上他觉得养那些的话,自己肯定三分钟热度,于是给他带了盆多肉回来,不需要费劲力,又好养。
最后事实证明宋栖果然是三分钟热度。
最开始几天还定时记得浇水,后来工作忙起来基本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可这盆多肉竟然还顽强的活着。
后来宋栖才知道他不在家的日子里,都是傅言州偶尔在照料着。
宋栖站起身把那盆多肉挪到了阳台上,顺便给它浇了点水。
刚放下水壶就接到了肖宇的电话。
那边告诉他那个试镜没通过,宋栖听了也不意外。
他当初走人直接打了那个导演的脸,要是还能过那才奇怪。
肖宇叹了口气,虽说公司上面的意思是宋栖现如今负面新闻缠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先冷处理一段时间。
他知道这是先暂时雪藏的意思,但是他内心还是有些惋惜。
几天之前宋栖还在圈里人人想要巴结讨好,转眼之间他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对象。
他还是希望宋栖能够接到戏,所以现在他还在背着公司帮他四处求人帮忙。
宋栖倒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多,今天的局面其实他早有料到。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毕竟他进娱乐圈里已经赚到了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是肖宇却告知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之前代言签的合同都写明了只要一旦艺人身陷重大的负面舆论,都会要求赔偿一大笔违约损失费。
宋栖算了算自己的卡里的余款,再加上那些能变卖的奢侈品,发现还是不够,可能要把他刚买不久的房子卖了了才行。
肖宇听他这么说,便开口道:“这个先不着急,我先帮你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和圈里的导演打好关系。”
宋栖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自己那天提前走人的事如果在圈里传出去,以后再想接到戏就难了。
“要我做什么吗?”
“陈导你知道吧。”
宋栖一愣,“知道。”
圈里谁不知道陈采月这人名字奇怪,人更奇怪,他是靠小成本文艺电影起家,拿了不少主流奖项。
但前些年碰到了一些事,人也消沉了下来,再拍出来的作品总少了点灵气,观众也不买账,大骂烂片,江郎才尽。
“他手里有一个剧本,讲的是一个社会上的边缘人物,等会我把剧本发给你看,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要到的剧本。”
“他这些年砸了不少电影,去试他新戏的演员少了不少,他也没挑到什么合适的,便也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宋栖也有些心动,他一直想拍文艺片,可是从前接的电影大都是和名气大的演员合作的商业片。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先和导演套套近乎,我已经特意找人打听了,他星期六有个慈善拍卖会要参加。”
经过肖宇的一番折腾,宋栖最终还是拿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函。
拍卖会举行的当天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西服。
宋栖以前也参加过不少这种活动,对流程还算熟悉。
宋栖落座后先环视四周,果然发现了陈采月的身影。
他穿着白色中式中山服,年龄大概三十多岁,在导演里算年轻的,他戴着眼镜,看上去儒雅又随和,正在和隔壁座位的人说话。
宋栖一看,心中不由微喜。
隔壁座位的那个演员正好是他认识的人,于是便趁着他出来的机会和他交换了座位。
陈采月看见身旁换了个人像是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直接问出来,只是朝他客气一笑。
宋栖叫了一声“陈导”,便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一开始过于热情的态度,反而显得太过刻意,以致招人厌烦。
拍卖会还没开始,宋栖看了看自己左边,还有两个空位,也不知道是谁的。
陈采月应该也认出来了他,大概也觉得此时无聊,还是忍不住和他说起了话。
“你来这里想拍什么?”
宋栖心里默默道想拍你的戏,但是他不敢直接把话说出来。
只反问道:“陈导想拍些什么?”
陈采月道:“一些字画。”
宋栖心中微动,恰好他对这方面熟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派上用场。
陈采月听着他侃侃而谈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你懂的这么多。”
“我爷爷会这些,小时候我也跟着耳濡目染而已。”
他没有撒谎,在被他爸妈接到县城里之前,他一直在小镇里由爷爷带大。
陈采月的态度也比之前热络了不少,宋栖有意和他攀谈,一时之间两人交谈甚欢。
宋栖甚至都没发觉自己身旁多坐了一个人。
直到察觉到身旁传来若有若无的冷冽雪松气息时。
宋栖微微一怔,这才转头。
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侧脸,只见来人的鼻梁高挺,侧脸轮廓线条紧绷冷冽,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傅言州平视前方,从始至终并没有望向他。
宋栖也收回了视线,恰好此时台上主持人开始了介绍,便望向台上。
现如今再碰面两人就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连点头打声招呼都做不到。
宋栖听着台上主持人的介绍,突然喉咙里有些发痒,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一声。
上次大病一场,宋栖也没怎么去医院看病,只自己随便吃了点药,现如今大概是落下了病根。
即使宋栖努力压抑,但是咳嗽声在此刻安静的环境中还是有些突兀。
陈采月问他:“感冒了吗?“
宋栖摇头:“老毛病了。”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才行,不能觉得年轻瞎折腾。”
宋栖也笑,“陈导说的是,我以前确实在瞎折腾,这下得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傅言州薄唇紧抿,目光冷锐地盯向台上。
这场拍卖会也不算白来,宋栖最终还是拿到了陈采月的联系方式。
但是接连等了好几天也没试镜消息,宋栖反而先等来了肖宇的电话。
那边的语气有些奇怪,只说让宋栖不用准备违约金了。
宋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一再追问,但是肖宇却咬定没事就是不告诉他。
“这几天没什么行程,你就在家里休息休息,我这边再帮你在陈导那探探口风。”
肖宇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那些广告商们为什么一改口风不用宋栖赔偿违约金了?
商人又不是慈善家,更不可能对一个小演员心软。
于是在挂断电话前,他忍不住又朝宋栖确认,“你真的和傅总分手了吗?”
“……嗯。”
肖宇叹了口气,又让他这几天压力别那么大,可以适当出去走走放松放松,这才挂了电话。
宋栖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才爬起来吃饭。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胃迟早得先罢工。
简单地吃完晚饭,宋栖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准备趁这个时候出去走走散散心。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出门。
宋栖穿上浅白色的外套,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口罩,他脸本来就小,帽檐下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
确保没人会认出自己后,宋栖这才下了楼。
外面的行人已经少了下来,宋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索性走到哪算哪。
最后宋栖在一家地下酒吧前停住了脚步。
望着往下延伸的台阶,还有四周墙壁上夸张的涂鸦。
宋栖最后还是走了下去。
走下去后印入眼帘的便是舞池里摇晃的人群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宋栖特意找了个角落里的卡座,四周还算安静,然后找到酒保点了些酒,并且让酒保在自己喝醉后,用他的手机给别人打电话。
“打给谁啊?”
宋栖一怔,然后找出肖宇的电话,“打给他就行了。”
酒保收下小费,很乐意接下这种轻松的活。
宋栖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再喝到酒时还有些不习惯,
他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喝着酒。
不知喝了多少杯,最后他索性趴在桌上,双眼朦胧,视线一片模糊。
他眨了眨眼,发觉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宋栖觉得这可能是酒精作用,却发现泪闸却像是止不住了一般,直到最后满脸都是微凉的湿润。
宋栖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酒的劲也太大了。
“小弟弟怎么哭了?”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想要搭讪他。
“是不是失恋了?姐姐来安慰你。”
宋栖说:“不…..”
女人一愣,心想拒绝的有必要这么快吗?
哪知宋栖双眼放空,接着继续道:“…不是失恋。”
“那是什么?”
宋栖轻声喃喃道:“是我不要他了。”
不是他不要我。
那个女人还想说些什么,宋栖又道:“我想回家了。”
看他真的摸索着手机想要打电话时,女人脸黑了黑,骂了句莫名其妙然后转身离开。
宋栖努力撑着眼皮,在手机联系人上滑动,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脑子的反应也像是看了半拍。
最后他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点了肖宇的号码后,便趴在桌上等着电话那边接通。
那边不知在干什么,有节奏的提示音响了许久,才终于接通。
不过电话那边却没有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透过电话线传来。
宋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微微一滞。
连忙看向手机显示,当看见上面“傅言州”这三个字,不由愣住了。
此时那个不靠谱的酒保终于赶了过来,刚才客人多他都差点忙忘了这事。
见宋栖已经打了电话,他生怕他收回自己的小费,连忙从发怔的宋栖手里接过电话,就要帮他叫人。
“喂,你好,我这边是建阳路的景悦酒吧,你朋友在我们这喝醉了,让你来接他。”
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的傅言州微垂着眼,听到那边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话时,才终于回过了神。
沉默了片刻后,傅言州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我不是他朋友。”
还没等酒保说话,电话就没了声音,本以为是那边挂了电话,可看到手机屏幕已黑屏时,才知道这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而那边傅言州也望着被挂断的手机,眉头紧蹙,薄唇紧抿。
他又给那边打去了电话,那边却显示已关机。
傅言州站起身拿起外套便朝着办公室外走去,走进来准备交资料的周茹见状,不由愣住,叫了一声“傅总?”
傅言州脚步匆匆从她身旁走过,冷冷丢下一句。
“帮我查下建阳路的景悦酒吧在哪里。”
周茹一愣,连忙应是。
虽然不明白傅言州为什么突然要去什么酒吧,但是能从高强度的工作负荷中稍微脱身也是好的。
这几天傅言州一直在公司里加班到深夜,除了定好的周三心理咨询,其余时间都在忙着工作,人也比之前更冷淡更不近人情。
说实话,周茹有些怀念和宋栖在一起时的傅言州了。
建阳路其实就是一条“酒吧街”,各种大大小小的酒吧开在这。
这里鱼龙混杂,晚上最是混乱,有三三两两的小混混吹着口哨,骑着摩托从街上飞驰而过。
宋栖蹲在门口,等着肖宇来接自己。
他的眼圈红红的,看得出来刚刚大哭了一场,面色有些苍白,正双眼放空发着呆。
傅言州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这才缓步朝他迈去。
宋栖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站定,愣愣地抬起头。
等看见是他时,怔了足足有两三秒,突然别过了脸,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大概是真的喝醉了,以前这种幼稚的孩子气举动也出来了。
傅言州心中微叹一声。
然后蹲下来,平视着他,“宋栖,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栖不说话。
“是不想看到我吗?”
宋栖抿了抿唇,垂下眼。
傅言州语气很平静地问道:“是想看到沈裴吗?”
宋栖摇摇头,他现在想看到的是肖宇。
见他摇头,傅言州微微一怔。
宋栖有些委屈道:“….我想回家。”
傅言州沉默半晌,随即伸手替他抚去了眼睫还未干的泪珠,触手是湿润的凉意。
宋栖说完就要站起身,可因为长时间的蹲着让他的腿有些发麻,再加上喝酒多了,头晕眼花,身子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
傅言州见状瞳孔微微紧缩,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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