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关注罗刹人的战事?”康熙颇有兴味地问了一句。
郭宜琢磨不出来康熙这话的隐藏含义,便挑选了最稳妥的回答,“皇上之前便说过,胤祐是为了北方之事去福州,若是能早些结束,胤祐便可以早些回来了。”
“原来是念着胤祐。”康熙笑着说道,神色似乎略微缓和了一些,他道,“如今七月有余,再过些时候,应该会回来了。”
“倒是委屈这孩子,生辰之时,远在福州,身边只有也没有几个至亲之人。”郭宜说道,给康熙上上眼药,让他也多心疼儿子。
康熙当然也记得这件事,前几日还和梁九功念叨了几句,若不是船只已经快完工了,他定然叫人亲自走一趟,送上生辰礼,“等他回来了,再好好补偿一番吧。”
“也只能如此了。”郭宜轻轻叹息一声。
“既然提到了此事,朕也同你说一声。”康熙目光定定地看着宜妃,之前还寻思着怎么开口,如今恰好提到这件事,正是个好时机。
郭宜被康熙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直觉康熙要说的并非什么好事情,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他到底要说什么,“是……什么……”
“朕打算派鄂普库一同前往雅克萨。”康熙淡淡地说。
郭宜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完全呆住,久久不能回神,她嘴巴张了张,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是在步兵营吗?”
“确实是。”康熙说道,“但是朕准备让他参与进来,也算是试炼一番。”
郭宜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臣妾瞧着鄂普库年岁不大,上了战场恐怕手忙脚乱,还需要别人照顾……”
“你切莫小瞧他,之前在校场可是勇猛得很,不知打趴下多少人呢。”康熙说道,侧头瞧了一下宜妃僵硬的神色,调笑道,“宜妃舍不得?”
当然是舍不得,但是真要是这么直说,康熙未必会觉得高兴,反而可能觉得自己不理解男儿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理想。
“自然是有几分担忧,这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臣妾只怕心如刀割。”郭宜说道,见康熙半垂了眼眸,神色莫测,继续说道,“可是为皇上效力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是雄鹰总该在天上翱翔。”
果然,听到后面的话,康熙的神色好了些,他道:“朕知道你心中定然是会担忧,故而,并不打算让他去最前线,只是随军出征,做个小将,增长一番见识与阅历。”
如果额普库是康熙的儿子,那这个话,郭宜还是会相信的,但是鄂普库只是康熙的小舅子,能在步兵营给某个闲职,就已经算是康熙照拂了。
有道是,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无缘无故送鄂普库是去战场上镀金,实让人怀疑背后的动机。
“劳皇上惦念了,鄂普库确实是有几分莽撞,不然当初也不会同隆科多打起来,让皇上左右为难的……”
郭宜还想再劝,却被康熙打断了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如今已经成熟稳定多了,能够独当一面,是大清朝的勇士呢。”
见康熙已经铁了心,郭宜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她想了想说道:“那皇上便允许臣妾在后殿设个小佛堂吧,到时候臣妾也祈祷一下上天的庇佑。”
诚然,不是鄂普库,也会是别人的兄弟,她并不觉得鄂普库的性命就比其他人金贵,慷慨大义谁都能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心中牵挂,以及还有几分愧疚。
“这等小事,准了。”康熙说道,又安慰道,“如今天气炎热,北方那边气候正好,水师从庙屯进入黑龙江,支援瑷珲,且切断尼布楚对雅克萨的支援,攻占下瑷珲之后,再朝西进发,直至尼布楚,彻底击退罗刹人。”
虽然郭宜知道东三省,知道内蒙古,知道俄罗斯,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知道瑷珲和尼布楚到底在何处。
但听康熙此言,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罗刹人赶出大清的土地了。
郭宜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只能笑着说道:“臣妾以茶代酒,祝皇上心愿达成。”
康熙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之后,又继续说道:“这也是宜妃之愿吧?”
郭宜无法违心说自己没有这么想,没有的话,就不会有那本图册了,“这岂止是臣妾的愿望,应该是大清所有子民的愿望。”
康熙开怀地笑了笑,左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侧着身子看着宜妃,他就知道宜妃深明大义,“放心,朕会让鄂普库好好地回来的。”
“如此就多谢皇上了。”郭宜压下心中的不安,道了一声谢谢,康熙如今正在兴头上,再“挂念”下去,只会败了他的心情。
“啊,对了。”康熙忽然想到一件事。
郭宜这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康熙再来一个什么惊喜给自己。
“这次是好事。”康熙瞧着宜妃惊疑不定,赶紧说道。
郭宜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团吧团吧一下,塞回了胸腔里,问道:“是何好事?”
“还记得之前朕同你提起过海上贸易一事?”康熙说道,带着一点神秘的喜悦。
这个事情开始于废除迁海令,去年的时候,康熙就同她说过,因着海上贸易往来,赋税增长了不少,如今是又增长了吗?
“臣妾记得,皇上还提到过赋税增长。”郭宜回答道。
“去年之时,便觉得户部收上来的税收有所增长。”康熙淡淡地说道,如今的他早已经看不上去年的那点银钱了。
去年之时,迁海令废止的消息还没有在海上广为流传,但是如今已经广为人知了,停靠在港口的船只增多,再加上市舶司的设置,贸易往来增加了不少。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赋税,因着贸易往来,茶叶、丝绸、瓷器等东西被洋人大肆采购,连带着江宁制造业、瓷窑等赋税皆是大幅度的上涨。
前些时候,汤斌来汇报之时,脸上的笑容都遮掩不住,康熙还开了玩笑,说第一次见户部尚书是笑着出了乾清宫。
其中的细节不必同宜妃说道,不过结果倒是可以告诉她,“仅从三月到六月,赋税收入便超去年一整年的贸易税收了。”
若非如此,他还真不敢轻易同罗刹人开战。
虽未曾提及具体数额,但看康熙这嘴角都压不下来的样子,必然是不少的,郭宜说道:“此事多亏了皇上圣明,不然如何能有今日之局面呢。”
“也多亏宜妃你从旁劝导。”康熙这句话说得有几分感慨,当初,他确实没那么注重海上贸易,连废除迁海令都再三犹豫,然而现今的事实表明,这一步,他走对了。
“更是多亏了皇上圣明,换做旁人,哪里会理睬臣妾的胡言乱语呢。”郭宜继续给皇上戴高帽子,哄得他开心。
“宜妃之言,乃是金玉良言。”康熙说道,若说这人生之黑暗时刻,赫舍里陪他走过前半段,那后半段路程便是宜妃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这般夸奖臣妾,莫非还想从臣妾口中知道其他的赚钱小秘诀?”郭宜微微挑起眉梢,笑着说道。
提到此处,康熙来了几分兴趣,他倒是想知道宜妃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哦?那朕可要听听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诀窍。”
“皇上空口白话便想骗得臣妾的秘诀,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吧?”郭宜笑着说道。
但见宜妃笑靥如花,康熙也难免摇晃了一下心神,从腰间取下玉佩放在案桌之上,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潇洒,“你若是说得好,这块玉佩便归你,说得不好……”
康熙将玉佩朝自己这边挪了挪,“那便没了。”
虽然她更想要金银,不过康熙这枚玉佩显然意义非凡,要是能得到,倒也不亏,郭宜眼珠子一转,“好不好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万一皇上欺负臣妾,不愿将玉佩赏赐给臣妾呢?”
“朕岂会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康熙说道,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果然来翊坤宫是对的。
“那行吧。”郭宜勉强相信,气得康熙牙痒痒。
郭宜想了想,说道:“臣妾听说过一个故事。”
提到故事,还在拼图的胤禟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拽着胤祚的手凑到额娘的身边,“额娘,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呀?”
“是大人听的故事。”郭宜低头看着儿子说道。
“那禟禟可以听吗?”胤禟半仰着头看着额娘,眨巴着眼睛露出期待的神色。
“也可以。”郭宜说道,她又不是讲什么十八禁的故事,当然能听。
“来来,我额娘特别会讲故事。”胤禟拉着胤祚也挤上了软榻,硬生生地把康熙挤到了一边,康熙无奈地将胤祚抱在自己的怀中。
郭宜瞧了一眼胤祚,见他并未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便开始讲故事。
这个故事是郭宜在网上看的,她并不知道原型,稍作更改,变成了更加符合本土特色的东西。
相传有南北两地相争,北地为了获得胜利,只允许百姓穿丝绸做的衣裳,造成丝绸价格上涨,南地便觉得有利可图,大量种植桑树,养蚕缫丝,将丝绸卖出,赚取银钱。
正当南地之人为自己赚了钱得意洋洋之时,北地突然下令,不得从北地购进丝绸,造成北地丝绸价格大量下跌,且,为了种植桑树,南地毁去了大量的田地。
北地趁机提高粮食价格,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了粮食,南地很快落败,向北地投降。
“那南地为什么不继续种植粮食呢?”胤祺仰着小脑袋问道。
“因为桑树有根,即便是砍去了,土地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恢复种植。”郭宜瞧着他似懂非懂,又道,“这问题,你可以去问你五哥哥,他定然知道的。”
胤禟想了想,又皱皱眉,从额娘的怀中溜了下来,对着胤祚伸出手,说道:“六哥哥,咱们去找五哥哥问清楚。”
说是去找胤祺,其实就是他在翊坤宫闷坏了,想要出去溜达一下。
胤祚顺从地从康熙怀中下来,牵着胤禟的手,胤禟瞧了一眼那一堆还没有完成拼图说道:“额娘,禟禟先去找五哥哥了,拼图就等禟禟回来再拼哟。”
郭宜也知道一直拘着不是个办法,她点头道:“注意安全,不许将奴才甩开。”
“知道哒。”每当提要求的时候,胤禟就格外的乖巧,转头又看向汗阿玛,“阿玛,儿臣先出去玩了。”
“嗯。”康熙点点头,瞧着胤禟溜达出去了,他才看向宜妃,“宜妃是在何处听的这个故事?”
“臣妾是在庙会上,有那说书人会说上一些有趣的故事。”郭宜又道,“难道说皇上也知道这个故事?”
巧了,难道康熙也互联网冲浪?
“宜妃可听说过管仲此人?”康熙问道,神色悠然。
“未曾,是朝中哪位大臣吗?”郭宜问道,她当然知道战国时期的“管仲”,但是这明显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朕若是有此等贤臣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康熙笑着说道,若是朝中哪位臣子有管仲之才,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郭宜露出迷茫的神色,手掌撑着下巴,又凑近了问道:“那是何人?”
“此人乃是有识之谋士,你故事中提到的谋划便是出自他手,此计助齐国收服了三个国家。”康熙感慨道,这般谋士无法为自己所得,真是大大的遗憾啊。
“原来臣妾听过的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啊,臣妾还以为是那说书人胡诌的呢。”郭宜带着几分小得意说道,心中却是暗道,好险,还好她没有用这件事忽悠康熙,博学多才这四个字果然不是盖的。
“应当是那说书人自己改编过的。”
见康熙自己便把逻辑给圆上了,郭宜偷偷松了口气,说道:“想必是的,若是一开口便说今儿我给大家说一段历史,恐怕围观的人都跑光了。”
是这个理儿,康熙点头,“所以,这就是你要表达的吗?海上贸易是邻邦的阴谋?”
郭宜……当然不是,她想说的是贸易战争哎。
“当时是臣妾祖父带着我们去的市集,听了这个故事,他便回了家,在家中左思右想好久,才决定自己组建商队。”郭宜说道,原本只是外面的人来收毛皮,组建商队之后,在毛皮生意上有更大的话语权,利润也更为丰厚。
而且,商队除了能将毛皮生意带出去,还能将南边的东西带到盛京。
郭宜胡编乱诌,给祖父的身上再增添几分传奇色彩,“祖父说,毛皮生意于我们而言,是命脉,命脉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康熙思索了一下,便知道宜妃想表达的是什么了——他们现在太依赖于海上贸易了,被对方拿捏着自己命脉,一旦对方不愿意再从他们这里购进茶叶、瓷器之类的东西,江宁百姓该何去何从?
但是,海上贸易带来的利润如此之大,若是为了这份担忧而废止,岂不是因噎废食?
康熙陷入了良久的沉思,诚如宜妃所言,要解决此事的办法便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或许可以如同岸塔穆一般,建立自己的商队,但是就目前而言,并非好时机。
“所以,宜妃有何妙招呢?”康熙笑着问道,宜妃能说出这个故事,应当想过解决办法吧。
“如若制出来的东西,咱们自己的老百姓也都能使用,何愁将来海上之路断开呢?”郭宜说道,这个政策好像叫做拉动内需。
这与“何不食肉糜”有何区别,百姓最重要的便是填饱肚子,什么丝绸、瓷器,那都是富贵人家才会用的。
康熙正准备说出口,忽然愣住了,他深深地看了宜妃一眼。
说了这么久,郭宜也觉得口渴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顺便挡住康熙那灼人的视线。
瞧着康熙没有开口的打算,她硬着头皮说道:“不知道皇上觉得臣妾所言如何?这玉佩臣妾到底能不能收?”
“自然是能的。”康熙的语速很慢,目光落在玉佩之上,顺手朝宜妃那边推了推。
“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郭宜笑着将玉佩拿起,这个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晶莹润泽,上面刻着双龙戏珠之纹饰,刀工质朴简练,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
“宜妃所图甚大啊。”康熙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所谓丝绸、瓷器、茶叶都只是表象,宜妃真正的意思是让百姓富庶起来,商业的重心由外转向内部。
这个提议的确让康熙十分心动,但他也明白,这并非一朝一夕能达成的,所以他才说“宜妃所图甚大”。
“皇上这么说,臣妾可就不乐意听了,这才区区一块玉佩,皇上就舍不得了。”郭宜插科打诨地笑着说道,坚决不承认自己刚刚含沙射影了一番。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罢了,宜妃从来都不会承认这些事情,他也不刻意强求,便道:“怎么?得了朕一个玉佩还不够?”
“那自然是不够的。”郭宜歪了歪头,说道,“臣妾想要的,可不是一块玉佩。”
拉长的语气带了几分暧昧,郭宜的目光落在了康熙心口处,要的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郭宜想要的当然不是康熙的心,她又不是妲己,要那东西干嘛,只不过例行刷刷好感值而已。
康熙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口是心非的小骗子,朕瞧着你这心中只有儿子,那还有朕的份?”
那可不,儿子可可爱爱,多招人喜爱啊,您心中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瞧太子,简直就是您的眼珠子。
想起太子上次和胤祺打架的事情,郭宜在心中吐槽一番,虽然明面上降了太子的待遇,但是衣食住行哪有去乾清宫听政重要呢?
“皇上还同孩子吃醋,这要是让胤禟知道了,岂不是要乐上天?”郭宜故意说道。
果然,提到了胤禟,康熙就清醒了,他道:“朕如何会同孩子们计较呢?朕知道你事情繁多,分身乏术。”
这就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虽是一宫之主,但是翊坤宫独属于她一个人,连宫务都不要管理,她虽是做额娘的人了,但是乳母奴才全部有,要操的心也不多。
郭宜对于康熙这种识抬举的行为很满意,说道:“臣妾心中啊,第一重要的便是皇上了,只不过臣妾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好再去乾清宫,同那些初入宫的妹妹争宠了。”
原身之前总去乾清宫,背后自然有嚼舌根的人,但是原身有一颗喜欢康熙的心,可以不在乎。
郭宜就不行了,她对康熙并没有什么爱慕之心,非要谈感情,也不过是欣赏而已,这要是旁的男人如此不定欣赏会变成喜欢。
但这是帝王,除了雄才伟略,除了英明神武,还有帝王的薄情寡义,以及后宫的制衡约束。
爱情是有排他性的,于郭宜而言,这就是个合适的炮友,以及金主爸爸。
“在朕的心中,你依旧年轻貌美。”康熙笑着说道。
“皇上又哄臣妾开心了。”郭宜娇羞地笑了笑,心中暗骂,狗男人,三年前可还是盼着自个儿去乾清宫找他呢,如今就是嘴皮子上耍耍功夫了。
难怪都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
郭宜又虚意逢迎了一会,终于听到康熙提到要离开了,在心中轻轻缓了口气,她现在侍寝的机会少了许多,一来是康熙的确很忙,疏于后宫,二来新人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除了侍寝以外,翊坤宫依旧是皇上在后宫之中待得最多的地方,说说话,吃吃饭,喝喝茶……最后康熙再离开。
当然也有人暗地里嘲讽宜妃留不住皇上,不过这种谣传少之又少,毕竟只要不瞎,都看得到皇上对宜妃的恩宠。
但凡内务府有什么新奇之物,宜妃必定会有一份,还有生辰也好、赏赐也罢,都比旁人要厚重些,如果这都不算宠爱,那什么才算呢?
“皇上慢走。”
郭宜起身行礼,却看康熙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她的心又止不住提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这一下午,整颗心一直在做仰卧起坐,累到不行。
但看康熙的眼神落在胤禟的拼图上,郭宜上前两步,笑道:“这是臣妾让造办处给胤禟新做的玩具,皇上也感兴趣吗?”
康熙转身走近前,看了两眼,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眼花,“这就是先前提到过的拼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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