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网的第一步, 需要先把钩子抛出去,吸引路人的目光,等人气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再把重头戏放出去。

    观看的人够多, 热度才能更高。

    就像千层饼,一层一层的叠上去。

    江倾对此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决定好反击后,他就立刻打了电话给小周, 要他通知工作室的员工临时加个班, 随时监控这件事的发展动态, 并且买水军助势,把这件事推上热门。

    这些事对一个圈外人来说可能有些困难,就算有钱也不能最快的速度找到优秀的营销团队。

    但江倾不同,毕竟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挂了电话后,江倾看了身旁的贺知渡一眼, 道:“你发了吗?微博名是什么?”

    “等等。”贺知渡说, “刚下好,还在注册。”

    江倾:?

    “你以前不刷微博?”他问。

    “不刷。”

    “那你怎么了解时事, 知晓热点?”

    “看新闻。”

    “?”

    “那新闻上有明星最新动态吗?”江倾说,“不用回答我也知道没有,你真的是我粉丝?”

    “嗯。”贺知渡应声, “注册好了, 你看这样发可以吗?”

    江倾看了眼, 贺知渡没有带任何tag, 话语也简简单单, 只写一句:[还原火锅店的真相]

    现在卖小黄片的都会写引人入胜的标题, 贺知渡不会。

    这样写有人会点就奇了怪了。

    “还是我来吧。”江倾说。

    反正他原本也没指望贺知渡。

    “你把办公室那段监控录像发我一份, 我要小周他们处理一下,把这件事的热度炒起来。”

    “术业有专攻吗?”贺知渡笑着说。

    “算是吧。”江倾说,“我的团队还不错。”

    江倾说还不错,那就肯定不止是不错的程度。

    视频发过去后,贺知渡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没开免提,江倾都听到了对面人的怒吼声。

    这世界真是奇奇怪怪,竟然有人敢这样对贺知渡说话。

    虽然贺知渡没说什么,但江倾知道那人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好看。

    挂断电话后,江倾问:“谁呀?”

    “副院长。”

    “这么牛?”江倾说,“竟然敢骂你这么凶,这要是换一个人这样骂你,可能膝盖下半截都埋土里了。”

    “一般别人骂我我不会还嘴,别把我说得那么粗鲁。”

    “你不还嘴,但是你动手呀。”江倾说,“这事儿过去了还去医院吗?”

    “为什么不去?”贺知渡反问。

    “你看你和同事们都闹得这么难看了,去了得多尴尬。”

    “尴尬才好玩。”贺知渡说,“你不觉得所有人因为一件事和我撕破脸皮,然后他们发现这件事是错误的,这样很有意思吗?”

    江倾耸耸肩:“我没你那恶趣味。”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如果是,你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抱着我哭,说贺医生我错了,我不该轻信谣言怀疑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判断,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贺医生。”贺知渡慢慢道来,“你不觉得这样的你,会很有意思么?至少比现在要有意思一万倍。”

    虽然那一点都不像是江倾会说的话。

    如果他真的信了谣言,应该是会连夜搬家,祈求上天再也别让他遇见贺知渡。

    他不太擅长处理尴尬的画面。

    “比现在有意思一万倍?”江倾说,“如果你喜欢那样的我,我现在就能抱着你哭,但说的话肯定不会是那些,最多是……”

    江倾压低声音,凑近贺知渡耳旁低语:“贺医生,求你轻一点。”

    贺知渡:………?

    江倾看见贺知渡的耳根红了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的恶趣味可不比我的少。”贺知渡说。

    “我那是分人,至少不会对别人这样。”江倾说,“或者说,你希望我对别人这样吗?”

    “随便你。”

    “真的?”

    贺知渡没接话。

    “今晚有正事,我也没空对你做那些。”江倾点开微博刷了刷,工作室的效率很高,没过去几分钟,就已经有了几百条的转赞评,按照这样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上热门。

    江倾也没一直在贺知渡这待着,下楼补了个觉。

    因为昨晚他没有睡好,今天又起的太早,直接一觉睡完了整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醒后不久,突然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事,立刻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

    只是意外的是,热搜上并没有出现这个词条。

    他刷新了几遍,去搜了搜关键词,依旧没有出现。

    江倾退出微博,点开微信看了眼,小周果不其然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

    [小周:图片.jpg]

    [小周:热度已经上去了,反响很不错/让我看看/]

    [小周:我靠,背后有人在压这个词条,好多yxh发的微博全删掉了]

    [小周:我的账号依旧□□/耶/]

    [小周:妈耶,热搜词条没了]

    [小周:背后的人好强]

    [小周:我的账号牺牲了/苦涩/]

    [小周:但我又重新申请了一个,冲!]

    [小周:……靠,成pbc了,发出去就被吞了]

    [小周:zl不做人啦/龇牙/]

    [小周:没想到我们工作室的水军军团也有碰壁的时候,钱如流水哗啦哗啦的流]

    [小周:贫穷.jpg]

    [小周:最新账号是这个,看看能坚持多久吧/苦涩/]

    江倾从上看到下,逐渐无语。

    他给小周回了个句号过去,然后点进微博搜了最新账号,直接转发并配文道:我不发表个人看法,请看视频。

    最新的视频是医院另一个视角的录像。

    小周的消息弹来得很快。

    [小周:哥,你可千万别亲自下场!]

    [1:已经晚了。]

    [小周:……]

    大概一个视频的时间,小周又回来了。

    [小周:我单方面宣布我的假期结束了/可爱/]

    [1:恭喜]

    [小周:………]

    [小周:也恭喜你,明天要加班/可爱/]

    明天加班说的是之前答应余辞要拍摄的综艺,上次答应过后,双方就一直在协调,终于把出发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

    江倾的视频一发出,立刻惊起了千层浪,背后之人想拦截都拦截不住,没过多久直接上了热搜推荐。

    许多吃瓜群众闻风而来。

    评论有如过江之鲫般涌来。

    只是江倾本人在发完后就放下了手机,慢悠悠的去洗了个澡,还挑了一套舒适的丝绸睡衣换上,去楼上敲响了贺知渡的门。

    “晚上好。”门开后,江倾便道,“吃了吗?”

    “有事吗?”

    “你说呢?”

    贺知渡从上往下打量了江倾一眼,道:“穿成这样,是邀请我参加你个人的睡衣趴?还是说……”

    后面的话贺知渡没说完。

    “还是说什么?”江倾问道。

    “没什么。”

    “分明就有。”

    贺知渡就准备关门,江倾立刻组织了他的动作,道:“我饿了。”

    “我这不是食品分发站。”

    “我闻到里面传来的香味了。”

    如果那也能算得上香味的话。

    “一起吃吗?”江倾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话应该是主人表示欢迎对客人说的话,但我并不欢迎你。”

    贺知渡关门的力道大了点,江倾也用手死死按住,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白天还说我是你最尊贵的客人,现在客人饿了想吃饭,你连一口都不给吃,还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

    贺知渡没接这话。

    “让我吃一口。”江倾又道,“就一口。”

    最后贺知渡还是让他进去了。

    只是江倾坐到餐桌上,尝了一口这白水煮鸡胸肉时,瞬间对自己的行为无比后悔。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对贺知渡的厨艺留有期待?

    他连最简单的白水煮鸡胸肉,都能把肉煮的这么柴。

    这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

    关键看贺知渡的样子,这种东西他常常吃。

    江倾吃了一口再也吃不下去,便放下筷子道:“好了,就一口,我是个讲究诚信的人,说了只吃一口,就绝对不会吃第二口。”

    绝对没有嫌这吃玩意难吃的意思。

    吃完饭后,江倾才想起说正事,把手机递给贺知渡,说:“视频里那个小孩的背景是上面当官的吧,之前发的讨论全被压下来了,我转发了那条微博,应该很难再压下来,你看看评论区的风向。”

    贺知渡接过手机,看了半晌,道:“没什么可用信息。”

    江倾疑惑的凑过去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一水的。

    花痴?

    “你是不是点错了?”江倾说,“不对,等等等等。”

    他把手机拿过来,点开视频看了眼,才发现这段视频只给女人和小孩打了马,忽略了贺知渡。

    他默默把微博关掉,一个电话打给了小周,接通便道:“小周,你发的那段视频为什么不给贺医生打马?”

    “原本打了。”

    “原本打了?”

    “原本打了但是宣传的成效并不显著,有同事说把贺医生的脸马赛克掉太浪费了,我们消除了一次试试,点击率都翻了三倍,果然帮我们省了很多钱。”

    “省钱?”江倾无语道,“你每天上班是开小电瓶去破烂小工坊工作吗?黑心老板还会克扣工资的那种?”

    “别说,我还真是开小电瓶,你不知道这给我省了多少油……”

    江倾挂掉了电话。

    他挂断后不久,贺知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还是副院长。

    “那个……”副院长有些难以启齿,“小贺啊。”

    贺知渡没说话,看着江倾笑了一声。

    江倾道:“您好,请问你是?”

    对面静了一瞬间,才说:“我打的是贺医生的号码,你是他朋友吗?”

    “我是他男朋友。”江倾假装喘着气说,“他在洗澡,有事吗?”

    对面静的时间更长了,像是在挂断和继续说之间纠结,最后还是选择硬着头皮说下去,声音都僵硬了一些,副院长道:“我是他医院的副院长,有件事想和他商量一下。”

    江倾退后一步,扯开嗓子道:“宝宝,有人找你,你洗完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的副院长又立刻道:“不用不用不用叫他过来,你帮我转达一下吧。”

    “好,你请说。”

    “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我要先和他说一声对不起,我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的话也只是被媒体气到了,一时的无心之言,还请你让他一定不要放在心上。”副院长在对面道,“还有侯俊的事,我也代他向你们说声对不起,侯俊在医院工作多年了,可能会有一瞬间的心术不正,但他本质不坏,因为这事被开除……”

    江倾不想听他多唠叨,抬手亲了口自己的手背,弄出的声音不算小,他又压低嗓子道:“唔……你干嘛,别摸腰,痒。”

    贺知渡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江倾小声道:“配合我,快!”

    贺知渡低笑一声,说:“哥哥,你在和谁讲电话?也讲给我听听呗。”

    “噢!”江倾假装后知后觉,立马拿过电话,说,“请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不放在心上,什么不坏?”

    半晌后对面才说:“……没什么。”

    然后挂断了电话。

    “副院长今年贵庚?”江倾问。

    “六十多,快退休了。”贺知渡说。

    江倾对贺知渡比了个拇指,笑道:“你猜他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我猜他今年都不能。”

    “嗯,哥哥你可比我坏多了。”

    “那你开心一点了吗?”

    “我之前也没有不开心。”

    “那我换个问法。”江倾说,“你现在开心吗?”

    “还行。”

    “还行就是好,但还不够好。”江倾说,“贺知渡,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什么礼物?”

    “暂时先保密。”江倾说,“但是我能先和你打个赌,我赌你看到那个礼物会爱上我。”

    “那你肯定会输。”

    “万一呢?”

    江倾举起三根手指在贺知渡面前晃了晃,说:“赌约是三件事,如果我输了,你可以无条件给我提三个要求,只要不触及我的道德和底线,什么都可以。如果我赢了,则反之,赌吗?”

    贺知渡抓住了江倾的手指,拢在了手心里,道:“你这听着像是在送。”

    “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江倾问他。

    “这句话应该送你。”

    “那可巧了,我还真有。”江倾说,“所以,赌吗?”

    “赌。”贺知渡说,“如果我赢了,我不要三件事,我只要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离我越远越好。”

    “这点我做不到,我太红了,没办法消失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江倾说,“而且,这触及到我底线了,不行。”

    “那你这完全就是无意义赌约。”

    “你说点别的我就能做到呀,比如脱衣服。”

    “走吧。”贺知渡说,“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无聊。”

    江倾只下楼披了件外套,就开车出了门,他也没开导航,就笔直的往前开。

    贺知渡没问太多,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车子开了很久很久,久到星星都冒出了头。

    最后停在了一堵围墙之外。

    江倾和贺知渡都下了车,静静的看着那堵围墙,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

    今夜的星星很亮,亮到不需要手电筒就能把周遭的一切尽入眼底。围墙的四周很安静,连夏夜的蝉鸣都不曾有。

    江倾看向贺知渡,他的脸一半都被隐入了头顶的树影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下颚骨,比平时还要多出几分冷。

    “记得这里吗?”江倾问他。

    贺知渡没说话。

    江倾往前走,绕过一旁的矮树,从围墙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他站在围墙的另一边,等了贺知渡很久,对方才跟着过来。

    “贺医生,贺知渡,还是该叫你……”江倾说的很慢,声线都要比平时低上一些,“小怪物。”

    贺知渡转头看向了他,表情淡然到有些木,眼睛却是深邃见不到底。

    “我没有故意调查你,来到这也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江倾说,“要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贺知渡依旧没接话。

    江倾继续说:“从前森林里有一只活泼开朗的小动物,他天生就与众不同,和其他普通的动物相比,他天资聪颖,能力出众,长得特别好看,好看到和森林都格格不入。他不懂别的动物的排外,总是想去交朋友,只是别的动物都说他是怪物,他被刺伤了很多次,真的变成了一只小怪物,不再去相信其他人。”

    “后来,他又遇到了另一只小动物,他习惯性的把自己最丑陋的伤口暴露给外人看,想要吓跑接近他的所有人,只是这一只小动物也与众不同,他不会怕这些,小怪物越是吓他,他就越是想要靠近。”

    “小动物只是觉得,不要因为过往受过的一些伤,就把后来遇见的朋友都逼走,因为小动物很爱他,也舍不得他一直一个人。”

    江倾说:“你喜欢这个故事吗?还有这幅画。”

    江倾带贺知渡来的地方是江川二中,也就是贺知渡曾经的高中。

    而那面墙上的话被江倾几桶油漆泼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

    画的内容是海,以及坐在海边看海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身旁还摆着一罐星星,什么颜色都有,远看像是糖果罐。

    这幅画虽然算不上精细,但一定是美的。

    贺知渡突然笑了声,虽然是笑,但却是不怀好意的笑。

    “爱他?”他问,“你吗?”

    “我没说是我。”江倾说。

    “江倾。”贺知渡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抵在身后的那堵围墙上,拇指按着他的喉骨,声音和手指一样沉,“你越界了。”

    江倾看着贺知渡的眼睛,感觉喉口有些腥甜,他笑道:“贺知渡,你是怕了吗?”

    “我怕?”贺知渡也笑,笑得比平日张狂万倍,“我现在只要再用点力,你就会死在我手上,我会怕?”

    “那你下手啊。”

    贺知渡的手依旧在他的喉间,江倾抬手握住了他,轻轻的在他的指缝间划过,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贺知渡,我爱你。”

    “你骗我!”贺知渡声音有些不稳,“到现在了你还装什么装?你会爱我?不会!谁都不会爱我。”

    “我没骗你。”江倾笑了笑,“至少此刻,我爱你。”

    “你知道的,现在收回这话,我还会放手。”

    “我知道的,但是我不会收回。”

    贺知渡还是松了手,背过身,声音冷漠的像是刚刚情绪不稳的是外人,他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吗?跟我来,我全都告诉你。”

    “你来就会知道,你编的故事有多荒谬不堪,到时候我会给你机会逃跑,你一定要乖乖的,仓皇而逃,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了吗?”

    “我保证我会乖乖的。”

    但我绝对不会逃。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让我缓一缓,后面这剧情情绪起伏有点大。

    这章有小红包哦,感谢订阅~

    第24章

    去的路上是贺知渡开的车。

    他开得很平稳, 没有被刚刚发生的事影响半分,表情依旧淡淡的,没有欣喜, 也没有盛怒。

    仿佛今天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工作日。

    没开多久, 车子开进了别墅区,停在了其中一座房子前。

    江倾下车开了眼, 从外观上来说,这座房子和其他的房子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周遭灯火通明, 唯独这座漆黑一片, 远远的就能看到庭院的树冒出来的尖,像是许久没经打理。

    贺知渡下了车,拿出钥匙走上前开锁。

    锁是十年前的那种老式锁扣,锁孔有些生锈,拧了十几秒才把锁解开。

    门也是铁门, 只是门做工精细, 每一个雕花,每一处油漆, 都保存得很完整,和锁不像是配套的。

    解开门锁后,贺知渡退了一步, 站在门的一旁, 侧身道:“请。”

    江倾走了进去, 越过庭院长长的走廊, 走到了正门前。

    意外的是, 正门的门锁是密码锁, 贺知渡没避开他, 按下了一串数字。

    江倾习惯性的后退一步,没有看清他输入的是什么。

    门开了。

    门后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江倾走进室内,瞬间觉得冷了许多,不是降温的那种寒,而是地下室冒出的冷,一丝一丝慢慢地渗入骨髓,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凉气。

    他裹紧外套,不自觉的朝贺知渡的方向靠近了半步,说:“开灯。”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关门声,脚边最后的微光都被黑暗笼罩,江倾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

    “贺知渡。”他说,“你在哪?”

    无人应答。

    黑暗中忽然有人拉起他的手,带他往里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了不知道一个怎样的位置,那人的手又松了。

    江倾垂下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平面,摸着像铁。

    他的手又在上面摸了摸,又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不但软,还湿乎乎的一片。

    他嫌恶的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去碰里面的东西。

    只是他退的这一步有些大,撞翻了一个高大的案台,案台倾倒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的突兀,江倾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了他一身。

    灯开了。

    液体猩红,像是血。

    江倾没有说话,扫视了整个房间,或者说这儿是个试验室。

    试验室的墙都是由铁皮构成,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丝缝隙,房间很方正,像是一个铁盒子,江倾原本站的地方还有一个案台,上面堆满了形状奇怪的瓶罐,瓶罐里放着的东西他看不清,但他刚刚摸到的是一只猫的尸体。

    这儿绝对是一处最合适杀人抛尸的场所。

    极其阴冷,不易腐烂,腐烂之后,有福尔马林隔绝,严丝合缝,外人根本无法察觉。

    江倾看了眼自己的手,液体猩红,在这冷光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他问。

    贺知渡从他身后走过来,他又穿上了白大褂,只是那液体也溅满了他全身,身上,脸上,无一幸免,看着像是小说里描绘的那些冰冷的杀人魔。

    他嘴角是含着笑的,说:“惊喜吗?”

    江倾没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那个故事错漏百出,没有小动物会因为受伤而变成小怪物,除非他原本就是怪物。”贺知渡说,“你真的了解我吗?真的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向只相信自己,无论外人怎样说,你都不信。”贺知渡语气中充满恶意,“我早就想带你来看这些,让你知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亲眼所见你信吗?还是说要找别的理由,自剜双目继续喜欢我?”

    江倾看着他,眼底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我说过了,我会给你机会,在我还没有做下一步之前,请你,乖乖的。”贺知渡压了压声音,声线低沉,充满了诱导的味道,“逃。”

    “如果我不逃呢?”江倾朝对方走近,停在了他面前,近乎咫尺之间,“你想怎样?”

    江倾抬手放在了贺知渡的脸边,轻轻的把一丝红痕抹得很开,又低声说:“我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吗?”

    贺知渡说的第一句话是:惊喜吗?

    江倾的答案是肯定的,他说:“我很惊喜。”

    从来没有人让他产生过现在这种情绪,无法捕捉,捉摸不透。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

    “真的。”

    “很惊喜。”

    他又低声重复一声说。

    贺知渡也越来越看不清江倾了。

    他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丝毫没有慌?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说这种话?

    这些都不对。

    太不对了。

    不应该是这样。

    不应该的。

    “江倾,你不懂吗?”贺知渡说,“你编的那个故事有多荒谬,你不会是那只小动物,我也不会是那个小怪物,就算是,怪物也不会轻易和人同伙。”

    “那又怎么样?”江倾说,“那我也变成怪物好了。”

    江倾看着贺知渡,他肤色冷白,猩红的液体在他的脸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曼陀罗,危险,锋利,又迷人。

    江倾看到有些着迷。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着迷。

    “贺知渡,你现在真的很性感。”

    贺知渡的笑意收敛了回去,说:“看来说错了。”

    “说的很离谱。”江倾说。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贴了贴对方的唇角。

    贺知渡唇角的液体沾到了江倾的嘴边,很甜。

    不是血液应该有的味道。

    江倾舔了舔唇角,仔细的想了一番,才说:“草莓果酱?”

    贺知渡也没继续瞒他,只是道:“还真没想到有人会发现这个秘密。”

    “你这样对待过别人?”江倾问他。

    “不多。”贺知渡说。

    能和他的关系到达现在这个地步的,真的屈指可数。

    只是能发现草莓果酱的秘密,江倾还数第一人。

    毕竟谁会去尝呢?

    “你有时候真的很恶趣味。”江倾说。

    “是吗?”

    “是。”

    江倾又凑近亲了亲他。

    这次,贺知渡没躲,而是伸手掐住了江倾的腰,笑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然后他回吻了过去。

    后来江倾就只知道,果酱很甜,案台很凉,睡衣很好脱,还有。

    贺知渡的技术是真的差。

    作者有话说:

    这章好难写啊,虽然很短,但我写了5小时QAQ

    继续小红包~

    第25章

    江倾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习惯性的朝枕边摸了摸, 没有摸到手机,而是一片柔软的床单,触感和他的床完全不一样。

    大概只过去0.01秒, 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 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浮现在脑海,江倾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陌生的房间,心情比扔进洗衣机的滚筒里还有复杂。

    身边的被窝空了, 摸着也没了温度。

    不知道贺知渡是什么时候离开。

    去哪, 做什么, 还会不会回来。

    江倾全不知道。

    也懒得去思考。

    电话铃停了。

    电话铃又响了。

    隔得很远,不知从哪传来。

    江倾还是坐着,要说什么想做什么,全都混成了一团。

    电话铃实在吵,原本一团糟的心情更加糟糕, 他捞起放置在一旁唯一的衣服穿上, 赤着脚下了床。

    这件衣服是贺知渡昨晚穿的那件白大褂,上面还沾着些参与的草莓果酱, 穿着江倾身上有些大,就算扣着扣子也松垮垮的。

    试验室比他想象中要大一些,江倾走到昨晚进门的地方,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和手机摆放在案台上, 整叠得很规整。

    这儿其他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也全收了起来, 只剩下空荡冰冷的案台。

    江倾看着案台, 仿佛还能依稀的感觉到这上面的温度。

    以及案台的边缘, 是多么咯人。

    他现在还浑身酸痛。

    比跑十公里还要酸, 比被人打一拳还要痛。

    贺知渡。

    狗娘养的。

    真是没轻没重。

    电话铃又再次响了起来, 江倾揉了把腰,走到案台边拿起手机,按掉了烦人的铃声,接通道:“你最好是有正事和我说,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不是他不想说完,而是他声音哑到没发出声。

    “江哥?”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小周,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感冒。”江倾走到另一边拆开贺知渡给他留下的一瓶水,喝了一口后道。

    “这么严重吗?”小周惊呼道,“你看了医生吗?”

    “看了医生。”

    还是医生造成的呢。

    “那你吃了药吗?有没有好好休息?要不要我和《白日梦》的制片人说一下,把你的档期延后,你这么严重肯定没法正常录制了。”

    “不用。”江倾说,“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原本是安排今天下午的飞机,到了C城之后,会有一个录制前的准备工作,大概到后天才会正式录制。”

    “那帮我买明天下午的飞机。”江倾又喝了一口水,“你不用跟着我去,就录制一星期,很快。”

    “哥,咱们还是延后吧,听你声音,状态真的很不对劲,你现在在哪,我陪你去住院,好不好?”

    “不好,挂了。”江倾说,“记得把机票信息发我。”

    挂断电话后,江倾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开车出了门。

    只是他没有把车开回家,而是开到了纪野白的家里,把纪野白从游戏里拉了出来,去街上买了些新的换洗衣服和旅行必备物品。

    当然是纪野白付的钱,也是纪野白拎包。

    是他抢着要做,江倾没阻止。

    买完东西后,江倾把睡衣换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直接穿上了新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是在纪野白的家里,他就当着对方的面脱掉了上衣,换上了另一件衣服。

    转身时,纪野白还没回过神,愣了半晌才说:“哥,别告诉我你这一身的……是打架造成的。”

    “是打架。”江倾说,“床上打架。”

    “你和贺知渡成了?”纪野白问,“昨晚我看你发微博呢就想联系你,但桃子和我说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出现,我就忍住了,桃子真聪明,这也能猜出来。”

    “桃子知道我和贺知渡的事?”江倾问。

    “你俩就差在身上挂个牌,写“我们有一腿”了,这傻子也能看出来。”

    “哦。”

    “等等等等,不对啊。”纪野白想了想道,“这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上次你来我家投奔我还是被一群粉丝围堵,无家可回的时候,那这次呢?你们做完就吵架了?”

    江倾白了纪野白一眼:“我倒是想和他吵一架,可人家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咯。”

    “那你去找他啊。”

    “我找他做什么?”江倾反问,“问贺医生你还满意吗?满意了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我有病啊我这么说。”

    “懂了,因为贺知渡提起裤子不认人,所以你生气了,不想再看到他,连家都不想回?”

    江倾:“滚。”

    “我只是觉得尴尬。”江倾说,“我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这么快,昨晚我的状态太不对劲了,这并不是个好信息。”

    “哥,你这是谈恋爱,谈恋爱就是这样,看不到他你会想他,看到他了你就会笑,会情不自禁的往他身上靠。”纪野白,“你以前好像没对别人这样过,所以你要逐渐适应。”

    “我马上要出差一周,你猜我会不会想他吧。”

    “我猜半天。”

    “呵,不可能。”

    “那我赌3小时。”纪野白说,“其实你现在就已经在想他了。”

    江倾无言,片刻后才说:“我在你家想别的男人合适吗?”

    “哥你别这样,我不像贺知渡那样坚韧,我一秒就弯,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不能对我下手。”

    “那你去陪你女朋友吧,就让我独自在这空房,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好勒。”

    其实纪野白的家里有个房间是专属于江倾的房,虽然他来的很少,虽然他没有住过,但他偶尔来的时候会有地方待。

    这儿的被子很干净,每周都会有阿姨来换洗,江倾躺在床上,闻着枕头上传来的阳光的味道很安心,只是他还是睡不着。

    他是个重度认床患者。

    他必须睡特殊高度的枕头,睡不软不硬的床垫,盖软和轻便的被子才能睡着。

    每次去剧组拍戏,他第一个要带的东西就是枕头,因为换了枕头,他会失眠影响拍摄时的状态。

    只是昨天,他好像睡得挺香的。

    好像又是太累。

    江倾记不太清了。

    算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在各类社交软件上看了一圈,都没有收到贺知渡发来的消息。

    已经过去一天了。

    可能贺知渡是真的觉得随便吧。

    就是随便吧。

    只是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

    他总不能哭着喊着赖皮说要对方负责。

    咦。

    好像可以?

    江倾点开电话簿,停在了H这一栏间。

    山不就我,我就来山。

    个屁。

    他疯了还差不多。

    有病有病有病。

    江倾关掉了手机,闭上眼睛尝试睡觉。

    只是这一闭眼,某些脑海里的画面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要疯。

    今夜必定是不眠夜。

    第二天下午还要赶飞机,江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酸胀感更甚,像是迎风跑了八千里,不论站着坐着躺着趴着浑身都不自在。

    他坐在飞机上,就仿佛灵魂被超度在了外太空,明明困得要命,但就是睡不着。

    下飞机的时候,远远的就有人在那等他,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具体叫什么江倾也没太听清,坐上他的车就走了。

    幸好他遇到的不是坏人,不然就凭他现在的状态,一只狗都能把他干倒。

    一路舟车劳顿,到目的地的时候江倾就已经累的不行,现在都不需要考虑认不认床,只要给他一块平地,他立刻就能睡着。

    实在是太困了。

    余辞闻风从里面赶出来,解释道:“江哥,节目组今天在录制片前采访,我没办法脱身,抱歉我让你一个人来。”

    “这不是有人吗?”江倾说,“没事。”

    “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听你助理说你最近生病了,要不要先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先不用和其他人打招呼。”

    如果直接进去的话,那肯定有说不清的寒暄。

    余辞懂看神色,能看出江倾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应付那么多。

    江倾点头:“嗯。”

    “好,我带你去吧,我已经让助理安排好了,明天才会开始拍摄,你想休息多久都行,到时候我再打电话通知你,可以吗?”

    “不用。”江倾说,“明天几点?”

    “大概上午十点。”

    “行。”

    到酒店后,江倾什么都没收拾,直接躺在床上,想一觉睡到天明。

    只是他还没睡着,电话铃突然响了。

    现在这种时候打电话。

    要是让他知道对方不是要说地震火灾那种大事。

    那人就完了。

    江倾接通电话,什么话都没说。

    对面声线缓和,不疾不徐,低声说:“你有东西落我这了。”

    是贺知渡。

    “什么东西?”江倾问。

    “袜子。”

    “?”

    “我没有闲情雅致帮人处理垃圾的爱好,所以你快来拿走。”

    江倾思维停滞,一句你有病吗差点骂出口,但他也没力气骂出口。

    最后他只是报出一串地址,说:“要不你给我送来吧。”

    “好,等我。”

    “?”

    贺知渡真的有听清他说的地方是哪吗?

    因为不想把袜子扔进垃圾桶,所以不远千里的要跑到隔壁省还他?

    到底是他在开玩笑,还是贺知渡在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和倾倾状态差不多了,困到思维停滞。

    明天会有一个大肥章更新,这章继续小红包。

    第26章

    贺知渡很快就到了C城, 他到了后只发了条短信给江倾,然后就坐在酒店的楼下等。

    江倾睡醒才看到信息,他立刻换衣服下了楼, 看到贺知渡时又停下了脚步, 慢慢走过去,突然间有些拘谨, 最后只说:“嗨。”

    “来了?”贺知渡抬头,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怎么不打电话?”江倾坐在他身旁, “等很久了?”

    “刚到。”贺知渡说。

    现在的天已经黑了, C城离临洲的距离并不算远, 如果是坐飞机,只需要飞2小时不到,如果坐高铁,那也最多只需要4小时。从挂电话那一刻算起,贺知渡应该来挺久了。

    “哦。”

    “出去走走吗?”贺知渡问, “我还没有吃饭。”

    “好。”江倾说, 他顿了顿又道,“我去楼上换一下鞋。”

    他看到贺知渡的消息就立刻下来了, 连鞋都忘了换,只来得及戴上帽子。

    贺知渡和他一起去了楼上,一进房间, 就把江倾的帽子取了下来, 低头亲了下去。

    江倾被堵在墙角, 连房卡都没有插上, 房间一片漆黑。

    他任由对方亲着, 既不反抗, 也没有主动。

    分开后, 才哑声说:“才一天不见而已。”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贺知渡说。

    “什么事?”

    “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很想你。”

    “那结果呢?”江倾问,“想我吗?”

    贺知渡应声:“嗯。”

    “你这样让人挺不习惯的,换做平时我问你,你肯定会否定。”

    “那我现在否定你会信吗?”

    “你都这样了,否定我还会信吗?”

    “你都不信,那我否定还有什么意义呢?”贺知渡又亲了江倾一口,“那你呢?”

    “想啊。”江倾说,“就算不想也得说想啊,不然不是挺没劲的吗?”

    “是挺没劲的。”贺知渡说。

    “我的袜子呢?”江倾问他。

    “没有。”

    “哦,其实我知道。”江倾说,“我连内裤都记得穿,怎么可能忘记穿袜子?”

    “是这理。”

    “下次想见我直接来,不需要找这么虚假的借口,换别人我早拆穿了。”江倾说。

    “你这不是没拆穿吗?”贺知渡说,“说谎要有人信才有意思,不管是真信还是捧场,我更喜欢你不信还给我捧场的样子。”

    “那既然是捧场了,下次需要给你鼓鼓掌造造气氛吗?”

    “好啊。”贺知渡说,“欢迎。”

    “贺知渡,你是不是该对我说点什么?”

    “要我说我爱你?”贺知渡问他。

    “那倒不用,我并不觉得让你睡一晚你就会爱上我,要是会那我早和你睡了。”

    “今晚不出去吃饭,你再让我睡一晚,或许我就会爱上你呢。”

    “不行。”江倾拒绝说,“我现在伤都没有完全好,要是再和你睡一晚,明天的工作就玩完。”

    贺知渡揉了揉他的腰,问:“痛吗?”

    江倾按住了他的手,说:“不许撩拨我,把手放下。”

    贺知渡没放,又揉了揉他的腰,力道适中,不轻不重,腰上的酸胀感减缓不少。

    江倾又说:“贺知渡,我很奇怪一点,你说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说你私生活混乱,男女通吃,完事还不负责?”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谣言呢?”

    “要我直说吗?”江倾问他,“我怕说出来伤你心。”

    “就因为我在床上表现不好?”

    “看来你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数嘛。”江倾说,“就你那样的,有什么姑娘愿意和你折腾。”

    “我有你还会要别人吗?”

    “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贺知渡从江倾手里把房卡拿了过来,插到了卡槽上,房间瞬间就亮了起来,他道:“饿了吗?”

    “饿了。”

    “点外卖吧,吃完再给你按按,好好休息一晚。”

    “那你呢?”江倾问他。

    “我开了另一间房。”

    “什么时候开的?”江倾问他。

    “一来就开了。”

    “一来就做好了被我逐出门外的准备吗?”江倾说,“可是我想你陪我睡。”

    贺知渡还没接话,他立刻补充道:“不是那个睡,只是一起睡,我有点认床,但前天没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贺知渡没有接话,勾着眼角看着他。

    江倾道:“好吧,我想和你睡,我就是馋你身子,可以吗,满意吗,你还想走吗?”

    “既然哥哥这么诚实,那我不藏着掖着,我都借口留下了,你觉得我还会走吗?”

    江倾笑了笑,说:“贺医生,你真是太让我满意了。”

    “你也一样。”

    江倾点好了外卖,在等待外卖的过程中趴在了床上,要贺知渡给他按按腰。

    贺知渡的手很大,每次按下去的力道都很足,又不至于太重,处于最最合适的力道之间。

    江倾舒服得感叹出声。

    贺知渡的手停了片刻。

    江倾疑惑转头,问:“停下干嘛?”

    “你别哼唧唧。”贺知渡说,“不然我可不保证你明天能正常工作。”

    “可是太舒服了我忍不住。”江倾说,“要不你拿什么堵上我的嘴。”

    “那样更不像话。”

    “你别往那方面想嘛。”

    “………”

    外卖很快就到了,江倾有些舍不得离开按摩,还是起身去拿了外卖,拿回来全摆放在了桌上。

    他点的是一家夜宵店的夜宵,小龙虾,烧烤,炸串都有。

    只是。

    全摆出来后,贺知渡看着这一桌的红色,沉默了片刻。

    江倾拆开包装盒,麻辣小龙虾的香味瞬间爆发了出来,虾的肉质饱满,汤汁鲜香浓稠,上面还洒满了一层小米辣和葱花,一看就让人食欲满满。

    “C城是辣椒之都,这里的小龙虾和火锅都是一绝,之前我来这边工作吃过一次,但那次我是客人,并没有吃太多。”江倾说,“之前一直想再来一次,只是都没有抽出空,今天总算能吃到了。”

    江倾戴上手套剥了个虾送到贺知渡的嘴边,道:“尝尝。”

    贺知渡凑近一口吃掉,吃到嘴里后停了一下,几乎没嚼就吞到了肚子里。

    “好吃吗?”江倾问他,“我点的特辣。”

    他不但点的特辣。

    还备注了一句:老板,请辣死我,谢谢。

    贺知渡笑了一下,说:“哥哥选的自然是最好的。”

    江倾也给自己剥了个虾尝了一口,吃到嘴里时竟然也久违的感觉到了辣。

    要知道他是南方长大的孩子,从小最不怕的就是辣,无辣不欢,普通的特辣还真的感觉不到辣。

    看来这个夜宵店的老板还挺实诚。

    辣椒放的够足。

    这个辣度让江倾有些犹豫。

    原本他只是想整整贺知渡,谁让他昨天早上不说一声就走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有这么辣。

    他倒是可以接受,但不吃辣的人肯定没法接受。

    江倾取下手套,拿出手机又点开了饿了么,看看附近还有什么好吃的。

    “贺医生,你喜欢吃什么?”

    问完,他就想起贺知渡那健康又难吃的生活习惯。

    “算了,当我没问。”

    还没想好点什么,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倾放下手机,看了房门一眼,没说话。

    门外传来余辞的声音:“江哥,醒了吗?”

    “谁?”贺知渡问。

    “余辞,我前同事。”江倾说,“你应该见过,就是之前我生病在酒吧送酒给我那小孩。”

    “哦。”贺知渡说,“现在已经过了九点,他这么晚来找你做什么?”

    “应该是有事儿要说。”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贺知渡问他。

    “明天就上班了,可能来不及。”

    “合适吗?”

    “什么合适吗?”

    “你可是明星。”贺知渡说,“万一被人拍到什么,你有嘴说清楚吗?”

    “……那最不该出现在这的就是你啊,差点把小孩扔下楼的贺医生。”

    贺知渡没说话。

    江倾拿了一串烤馒头塞在贺知渡的嘴里,说:“我不让他进门,很快就回来。”

    贺知渡拿着烤馒头的木签,没吃,也没反驳。

    江倾起身走到了门口,开门道:“你怎么来了?”

    余辞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江倾,说:“我怕你睡过头来不及吃饭,让助理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江倾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是几份小菜和水果,还有一些小蛋糕和饮料。

    平时他可能不会收,但今天他收下了。

    “谢谢。”

    “应该的,你都帮了我一个这么大的忙,作为东道主,我肯定要好好的招待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随时和我说。”

    “嗯,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些关于录制方面的内容,其实你应该都很清楚,只是你已经挺久没有接触这方面的工作,可能会忘记一些,我整理了一份发你微信,哥你随便看看。”

    “行。”

    “那好好休息,晚安。”

    关门后,江倾把手里的吃的提了进来,道:“刚好我不用再点一份外卖了,你吃这些,这些都挺清淡的,你应该会喜欢。”

    “哦。”

    江倾把东西放在桌上,占了另一半桌。

    贺知渡没吃,看了眼桌上的水果果盘道:“你前同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们就普通的进行了工作交接。”

    “水果都是爱心果盘,这么用心,你看不出来?”

    “……可能是助理弄错了?”

    “呵。”

    贺知渡戴上手套剥了个虾吃。

    “小龙虾好吃吗?”

    “好吃。”

    “要不我再加点醋吧,我看你挺酸的。”

    外卖有送很多个小醋包,江倾说完后,贺知渡面无表情的全把醋加进了小龙虾里,说:“这些够吗?”

    江倾:“?”

    “怎么?”贺知渡说,“哥哥有本事说,没本事加,让我吃醋,自己不吃,这不公平吧。”

    行,这下谁都别想吃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今天加班了,肥章没写出来QAQ

    第27章

    “贺医生, 你是在吃一个小孩的醋吗?”

    江倾看他觉得好笑,也不阻止他的行为,坐在一旁勾着眼睛问他。

    “小孩?”贺知渡反问一声。

    “他多大你多大, 你干嘛要计较这些。”江倾说, “况且,余辞也没对我做什么。”

    “他比我小一岁。”

    江倾:“?”

    他和贺知渡相处久了, 完全忽略了贺知渡也是个比他小四岁的小孩。

    那他不但和这小孩睡了,还是被睡的那个。

    这说出去老脸何存?

    “他没对你做什么, 只是在你需要休息时陪你喝酒, 请你帮忙参加综艺, 给你开酒店房间,和你在剧组朝夕相处了五个月,还有一些不知名的cp粉。”

    “什么cp粉?”江倾问他,“我怎么不知道?”

    “那部剧你演的是一个潇洒恣意的江湖散客,他演的是和你师出同门温润玉如的小公子, 全剧没有女主, 只有事业线,所以你俩的爱恨情仇就会被放大数十倍, 最后剧里你俩是反目成仇各走一方了,但是观众意难平,把你俩凑到了一起。”

    江倾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 我倒是想起来了, 给《吴钩令》宣发的时候, 观众看我俩的眼神就不对劲, 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被结尾的be给影响, 原来是因为这啊。”

    “贺医生, 我都不清楚的事,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某一个前任特别喜欢你,当初这剧很火,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这剧情。”贺知渡笑了一声,“还说,有生之年一定要把民政局搬到你和余辞面前,看你们结婚。”

    互相伤害?

    谁怕谁?

    “我出道这么多年,想和我结婚的人多了去了,按照队伍长度来算的话,就算我一天24小时不停工,每10分钟和一个人结婚,你也得排到下下下辈子。”

    “贺医生,怎么办呢?”江倾说,“你是听你前任的话,还是选择插队直接和我结婚?”

    “我可以给你选择哦。”

    “那自然是选择你,我讨厌等待。”

    “既然你做了选择,那就要支付相应的报酬。”江倾说,“我要的报酬是消息,可以吗?”

    “你请问。”

    “快问快答。”江倾说,“你谈过几个对象?”

    “算不清楚。”

    “?”

    “什么叫算不清楚?”江倾说,“小学数学你应该学过吧,扳手指头会吗?一二三四五六七□□十,懂我的意思吗?”

    江倾边说边举起手指示范。

    “这题可以给你思考的时间,你慢慢算,要是算出个我不满意的答案,你就滚回你的房间睡吧。”

    “我说的算不清楚,说的是算法。”贺知渡说,“谈过几个对象,这个谈过的范围该怎么算?”

    “就……”江倾顿了顿,“让你产生过感情波动的。”

    “负面波动也算吗?”

    “嗯。”

    贺知渡竖起食指和中指在江倾面前摇了摇,说:“两个。”

    “我是其中之一吗?”

    “当然。”

    江倾忽然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

    贺知渡回答的数目是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大有可能是洛时。

    洛时是他朋友,他不想去和人比较什么,更不想非主观意识的去比较。

    虽然这种意识可能并不受控。

    但他并不想。

    他宁愿贺知渡回答的是十个八个,也不想是两个。

    江倾沉默片刻,凑近亲了亲贺知渡,说:“这个筹码足够了,你可以插队站在第一个。”

    “那很荣幸。”

    “贺医生,有些话现在说可能显得有些矫情。”江倾说,“但我还是想说。”

    “你请说。”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会对你好,你做什么我也不会太生气,但是我讨厌比较,更讨厌背叛,如果你后悔了,一定要直接和我说,我不会过多的纠缠你,我们天各一方,各走各的路。”

    “如果我和你说我厌烦你,你会随时走吗?”

    “嗯,会的。”

    贺知渡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沉默的想了想。

    桌上的小龙虾已经冷了不少,碗里的油沾上了透明打包盒的边沿,油乎乎的一团,让人看着食欲尽失。

    贺知渡视线转向了江倾,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在谈一场交易。”

    “谈恋爱不是这样的吗?”江倾问他。

    “你给我我想要的,我陪你接吻睡觉,在恋爱期间,只属于对方,一旦某方后悔,可以立刻毁约,结束这段关系。”贺知渡说,“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交易,不是吗?”

    “你觉得我只是缺个床伴吗?”江倾不怒反笑,“还需要拟定一个合同吗?这样你是不是在法律上也会更有保障一点?”

    “好啊。”贺知渡说,“那需不要我现在就履行合约责任,不浪费你我的时间?”

    江倾不知道为什么话又谈成这样了。

    他明明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心里不爽,嘴上依旧不留情。

    “那你说吧,你要什么?”他说,“房子?车子?还是兑现?多少钱够你让我睡一晚啊?包月五百万够吗?”

    这话实在难听。

    贺知渡凑近,把江倾围在了沙发的圈里,眼神有些暗:“江倾,你服下软会死吗?”

    “你呢?”江倾也直视回去,“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很显然。”贺知渡说,“会。”

    “那就一起死吧。”

    “………”

    第二天一大早江倾就被一早设好的闹钟吵醒。

    醒来的时候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浑身都疼。

    而这事的始作俑者倒是睡的舒服,闹钟响了几轮都没有醒来。

    也是,他怎么可能能醒来。

    昨晚最后到底折腾到了什么时候,江倾也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在梦里他都像是一条案板上的咸鱼,被人翻来覆去,匕首入鱼尾。

    又疼又爽。

    昨晚的按摩全都白按了。

    他起床的时候,差点摔在了床下,好在他反应速度快,只造成了轻微的肌肉拉伤。

    虽然这轻微的肌肉拉伤,已经在旧伤的作用下,疼到让他龇牙咧嘴了。

    江倾叹了口气,去浴室泡了个澡,把身上的污浊和疲惫洗去,精神才恢复了一些。

    桌上的食物已经冷掉,香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在未进食又运动之后的早晨,闻着让人有些觉得饿。

    江倾找出纸笔,在床头柜上留了张便签,写道:[我工作去了,时间会有些久,你可以先离开C城,也可以在酒店等我,午饭和晚饭就不和你一起吃了。]

    [ps:你又欠我一次按摩了!]

    写完,他还在末尾签了个江倾的大名,是粉丝一书难求的亲签,虽然贺知渡可能也并不会在意。

    江倾洗漱完毕,出了门。

    走出去后不久,遇到了过来找他的余辞,余辞见他便道:“江哥,早。”

    “早。”

    虽然现在也并不算特别早了。

    “我刚要过来找你,你吃过早饭了吗?”余辞问他,“是直接去化妆,还是先吃点东西?”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C城好吃的太多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米线味道很不错,去吃那个可以吗?”余辞说,“还能顺便暖暖胃。”

    “行。”

    余辞走近了一些,忽然顿了顿,犹豫道:“江哥,你脖子……”

    “哦,我过敏了。”江倾说。

    话是这样说,可谁会信呢?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忽然……

    不对,昨天江倾穿的是高领毛衣,看不出来有什么。

    “我们节目组的粉底遮瑕力非常强,等会要化妆师遮一遮,不让你粉丝看到了担心。”

    “嗯。”

    余辞说的那家米线店离酒店不远,绕一个弯就到了。

    C城人的口味很重,吃火锅作为早餐的数不胜数,这家米线店的口味也很重,招牌上的菜色就是一片红。

    余辞坐下,拿着菜单说:“江哥,我记得之前好像有看过你的采访,你是非常能吃辣的对吗?如果不能吃,我们可以换一家店。”

    “能吃。”江倾没看菜单,只看了眼挂在窗口的招牌,“我吃麻辣牛肉米线,加一份牛肉,不要香菜,辣度的话,特辣吧。”

    “特辣吗?”余辞问,“这儿的米线比外面的要辣一点,你真的要特辣吗?”

    “嗯。”

    余辞没多问,拿着菜单去前台点单。

    他去之后,江倾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提醒,打电话过来的是贺知渡。

    江倾起身去了门外,接通了电话,道:“贺医生,你醒啦?”

    “嗯,我打电话过来是和你说一声,我先回临洲了。”贺知渡说,“你在这好好工作,需要我再联系我。”

    江倾并不喜欢他后面那句的说法,还是应声道:“好。 ”

    余辞点单遇到一点问题,走了过来问江倾道:“江哥,今天麻辣牛肉的米线全卖光了,吃其他的可以吗?”

    江倾看了他一眼,也不挂断电话,淡淡道:“小辞,和你一样吧。”

    “好,我过去点单。”

    “挂了,贺医生。”江倾说。

    “等等。”贺知渡说,“你留的纸条只说不能一起吃午餐和晚餐,那一起吃早餐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我现在在吃午餐。”

    “可是哥哥……”贺知渡放软了些声音,语气里还带着些委屈的味道,“我有些饿了。”

    “不能一起吃吗?”

    江倾投降。

    片刻后,贺知渡出现在了餐桌上,一桌三人面面相觑。

    三人行,必有一灯泡。

    余辞总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不怀好意。

    第28章

    “你应该见过他, 上次在酒吧。”江倾说,“我的主治医生,姓贺, 随行帮我治过敏。”

    余辞笑了笑, 把菜单递给了贺知渡,说:“你好, 我是江哥的朋友余辞,你想吃什么, 我去点单。”

    贺知渡没接, 低声反问道:“过敏?”

    “嗯。”江倾说, “狗毛过敏,不是吗?”

    江倾见贺知渡没接,伸手拿过菜单,又说:“不用菜单,前台的窗口上有所有菜色的名字, 你不用管他, 小辞。”

    其实江倾以前从来不这样叫他。

    余辞尴尬的笑了笑,停在半空的手收也不好, 放也不好。

    “那……”他说,“贺医生,你看着来。”

    服务员端了一碗面上来, 放在桌上, 说:“这是中辣的藤椒牛肉米线, 请问是哪位先生点的?”

    余辞道:“我的, 谢谢。”

    贺知渡一直没起身, 只是朝服务员道:“小姐, 麻烦给我一份和他一样的。”

    他指着江倾。

    “好的, 请稍等。”

    “贺医生,我点的可是特辣。”江倾说。

    服务员还没走,贺知渡又道:“麻烦两份都换成微辣,如果他点的那一份已经做好,那就再做一份,我们会付两份的钱,谢谢。”

    江倾:“?”

    “你不能吃辣为什么要阻止我吃?”他问。

    “过敏期间禁油禁辣。”贺知渡说,“这么简单的道理哥哥都不懂吗?”

    “哦。”

    算了算了。

    早上吃清淡点也好。

    江倾懒得和他计较。

    米线很快就端了上来,汤汁绵白,一点辣椒的影子都看不到。

    江倾叹了口气,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还没有完全拆开包装,他碗里的牛肉就被贺知渡一块一块的夹到了自己碗里。

    他看着贺知渡的动作,拆筷子的动作都缓了片刻,又叹气道:“贺医生,我知道你尽职尽责,过敏期间最好不要吃牛肉,但就这一点点也不行吗?”

    江倾不但无辣不欢,而且还无肉不欢。

    早餐没有辣椒他忍了,但是贺知渡为什么还要对他的肉下手啊。

    那吃一碗光秃秃的面,和没吃有什么区别?

    贺知渡看了他一眼,把两个碗的位置换了一下,说:“可以,不吃辣的奖励。”

    江倾点的那份米线原本就是双倍肉,贺知渡和他点了同样的,也是双倍肉,加在一起就变成了超级加倍,一眼看去全是牛肉。

    余辞看着那碗面,默默的吃了一口他寡淡的牛肉面,心想他就不应该出现在桌上,而应该是桌底。

    主治医生会管病人这么多吗?

    敢这样管吗?

    那个人可还是江倾啊。

    江倾看着面上的一层肉,食欲总算旺盛了些,他夹了半块放回了贺知渡碗里,说:“那行,我也分你点,吃秃面太难吃了。”

    还真是点。

    就半块。

    余辞真想出声说:哥,加一份肉的那点钱咱付得起,加十份肉都付得起,不用这么省。

    真的不用。

    他叹了口气,最后只说:“你们关系真好。”

    “还行。”江倾说。

    吃完面后,贺知渡先行离开了。

    江倾跟着余辞一起,听他介绍说:“《白日梦》是一款种田类型的综艺,节目组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了我们2000元的经费,要我们用这2000元坚持一个季度,并招待客人。以前来的嘉宾都是节目组安排的,但是上期录制的时候,最后一个环节变成了我们个人邀约。”

    “其实这个个人邀约也是节目组安排的人,给我安排的是上部剧的同事李露姐,但前阵子她突然联系节目组说因为个人恩怨来不了了。”

    “个人恩怨?”江倾反问。

    “没有,当时拍摄时李露姐还经常叫我一起去唱歌呢。”余辞说,“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嗯。”

    “还有一点要交待,这个节目是以直播的形式播出,这期邀请的嘉宾都是保密的,安保措施也做的很好。”余辞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粉丝围堵。”

    “其他人也不知道我要来吗?”江倾问。

    “不知道。”余辞说,“我特意瞒着了。”

    “那倒是有点让人期待。”

    到录制地点前,余辞带他去很近的一个工作室化了妆,用粉底遮盖掉了他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化妆的时候,江倾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给贺知渡发了几条消息。

    [1:我马上就要开始录制啦]

    [1:你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1:如果想我了,也可以下载个水果APP看直播,听说我参加的这档节目是以直播的形式播出]

    [1:24小时哦]

    贺知渡没有回他。

    江倾看了会以前几期的剪辑,临时做了一番功课,等到化妆结束后,聊天对话框还是没有更新消息。

    他没再看,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跟着余辞到达录制地点。

    这儿是靠近山,没有城里那么喧哗,房屋也并不拥挤,像是独立开发出的一片村落。

    江倾跟着余辞到达门外的时候,导演组把麦递给了他,直播已经开始了。

    这档节目的热度不算太高,观看剪辑版的人要比看直播的人多很多,所以弹幕刷的并不快。

    只是等江倾进入录制范围那刻,弹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不会吧,这个身形怎么这么像我江哥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会吧不会吧江哥不是在休假吗?]

    [真不敢相信,但这也太像了吧呜呜呜呜哥哥是不是瘦了啊QAQ]

    [冷静!他还带着口罩和帽子,万一不是就尴尬了。]

    [可是江哥化成灰我也认识,这就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202年了,我们怒放cp还能营业吗?]

    怒放cp是《吴钩令》里的陆沉和林放,也就是江倾和余辞的演的角色cp名。

    江倾并不知道弹幕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有些挂念着贺知渡的回复,进门前他特意拿出手机,把微信的消息铃声和手机音量调整了一下。

    进去时,里面有些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他一抬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江倾摘下帽子,用手把头发薅到了脑后,摘下一边口罩,礼貌的笑了笑:“你们好。”

    房间安静了片刻。

    片刻后,余辞先打断了沉默,说:“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怎么会?”客厅一个女艺人迎了过来,伸手对江倾道,“欢迎加入《白日梦》的一周游,我是他们的老大周莺,你好。”

    江倾和他礼节性的握了握手,道:“你好,我是江倾。”

    “小余真是太坏了,邀请这么厉害的朋友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要是提早招呼了,我们肯定每期努力攒钱,让你来这好好玩,吃大餐!”

    “没关系,我不挑。”江倾说。

    余辞听到了什么关键词,问道:“莺姐,咱们还剩多少经费啊?”

    周莺:“……300左右吧。”

    余辞:“?”

    “上一期不是攒了1000块钱吗?”他问,“怎么只剩这一点点了?”

    周莺:“最后一顿吃大餐了你忘了吗?”

    “可以自费吗?”江倾从包里掏出了一叠红票票,迎着边缘划了一圈。

    钱的声音。

    客厅里有个人被这一叠美丽的红色吸引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票票,道:“哇,为什么我们同样是被邀请来的嘉宾,你就这么聪明呢?”

    来的人是一个男艺人,江倾有点眼熟,但是也没能叫上他的名字。

    导演组也看见了,拿个喇叭在一旁喊道:“不可以哦。”

    然后来了一个工作人员把折叠钱收走了。

    余辞道:“哥,下次你就藏着点,这样导演组就看不到,看不到就会假装是我们的。”

    周莺为生活叹气道:“这也没法假装,导演组精着呢,时时刻刻录制,每一天都会结算最新金额。”

    江倾进去,和里面的嘉宾都认识了一圈,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很快就到了分配房间的时间。

    他们一共十个人,六女四男,分配五个双人间。

    江倾是余辞邀请来的,也只和余辞熟一点,顺理成章的就和余辞成为了室友。

    余辞对江倾道:“哥,我睡觉有点不老实,偶尔会有点打呼,如果觉得吵,你就随时把我叫醒。”

    “梦游么?”

    “这个没有的!”余辞立刻说。

    “那就没关系。”

    自从江倾摘下口罩的那刻起,这件事很快就上了热搜,许多粉丝闻风而来,弹幕热闹得像是在过年。

    [梦游吗到我床上一日游也是没关系的/狗头/]

    [呜呜呜呜没想到过了三年,我嗑的cp还能再次合体,我死而无憾了呜呜呜]

    [怒放是真的!怒放是真的!怒放是真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cpf收敛一点,圈地自萌行不行?这里是公共弹幕,不是你们随意乱舞的圈子]

    [笑死糖都砸你脸上来了,还收敛?]

    [他们是正正经经的朋友,江对余最多是前辈对后辈的提携,不要妄自揣测]

    [就是,你看江哥看余辞的眼神里面有半点感情吗?有吗有吗有吗?这眼神和看大猩猩也没什么区别吧]

    [再说了,三年前的剧了,cp还是剧里的cp,至于到了现在还在舞吗?]

    [你骂我我骂你你家哥哥睡一起]

    [睡一间房四舍五入就是结婚啦!]

    弹幕吵的不可开交,江倾并不知道这些,也并不太想关注。

    微信的电话铃声突然在客厅响起。

    江倾提着行李看了一圈四周,然后放下行李摸了摸兜,道:“抱歉,我的。”

    说完,他便关了麦去角落接通了电话。

    电话对面是贺知渡。

    “喂。”江倾说,“安全到达了吗?”

    “没有。”贺知渡说,“我跳机了。”

    “你当这是在玩绝地求生?”江倾说。

    “嗯,我还捡了个一级头呢。”

    一级头是绿色。

    绿帽子。

    江倾听懂了他的意思,没忍住笑了笑,说:“贺医生,你在哪呢?”

    “我在围观你盛大的出轨现场。”贺知渡说,“昨天刚说要和我结婚,今天就要和别人睡一起了。”

    “哥哥,你这真是不像话。”

    “哪有睡一起?”江倾说,“你也看到了,节目组就安排五间房,我和别人睡你就能安心了吗?”

    “那每天睡前必须和我通视频,让我确保你的安全,如果别人想对你做什么,我就会用awm一枪爆了他的头哦。”

    江倾关注点歪掉,笑着说:“贺医生,没想到你一个那么无聊的人,竟然还会打游戏。”

    “哥哥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贺知渡低声反问,“我又不是土狗。”

    第29章

    江倾向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 工作的时候是工作的状态,不会把私人情绪牵扯到其中。

    也就是因为有这个习惯,无论是录制综艺还是被采访, 他都像是个完美的人, 完美得让人觉得远。

    打电话的过程他并没有开麦,但镜头却一直是对着他。

    粉丝看着他的分镜, 弹幕刷的飞快。

    [纯粉丝,请问江哥以前会笑得这么温柔吗?]

    [呜呜呜我上次看江哥这样笑还是在梦里, 他在和谁打电话啊!!]

    [咱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我被策反了, 这么一对比亲亲看余辞的眼神真是在看木头]

    [或许这就是主动营业和被动营业的区别?]

    [那他看在座的各位都是木头]

    [如果是木头, 那我愿意做江哥床板的那块QUQ]

    [这边建议直接做梦比较快呢]

    挂了电话后,江倾又恢复到了营业状态,走到余辞面前,道:“我们住哪一间房?”

    “三楼靠阳台那一间。”余辞说,“哥, 你就带这一点行李吗?”

    “嗯。”

    拖贺知渡的福, 江倾带的东西很少,还都是临时去商场买的, 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齐全,连他出差必备的枕头都没有带。

    一般情况下,没有熟悉的枕头, 他需要花费一整周适应。

    而他这次就出差一周。

    江倾看了眼余辞的行李, 对比起来, 余辞的行李要多出很多, 大大小小有三个箱子。

    “需要帮忙吗?”

    “不用。”余辞说, “这些不需要全部拿上去, 除去生活用品之外, 还有一些日常的必需品,比如卫生纸和调料,这是录制前几期积攒下来的经验,节目组不会给我们提供,自己带还能省点钱。”

    一个女生朝他走了过来,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辞哥说得对,比如我就带了很多卫生纸,管够。”

    这个女生是个网红,艺名叫沈仙仙,长得挺好,抛开滤镜依旧挺好看,是节目组的常驻嘉宾之一。

    江倾朝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堆在角落的两大箱卫生纸,像是直接把超市货架上的纸全搬了过来,多到有些夸张。

    别说是一周,就算是一个月应该也很难用完。

    不过夸张向来是节目组会支持的节目效果。

    江倾不可置否,应声:“嗯。”

    然后他提了提余辞身边的一个箱子,道 :“这个要带上去吗?”

    这个箱子很重,里面像是装了铁,重到江倾一下差点没能提起来。

    “不用,只有一个要拿上去。”

    余辞弯腰把箱子打开,里面是各种种类的调料,还有一袋大米占了半个箱子,最离谱的是,还有两个小哑铃,被隔在了大米的另一边。

    江倾道:“记得给送行李来的助理加工资。”

    余辞把哑铃拿了出来,看了眼江倾道:“为什么突然说要加工资?”

    “你说呢?”

    “行李从打包到上飞机再到这里,全程都是我一个人亲力亲为,谁都别想从我口袋里多挣一分钱。”

    “………”

    余辞笑了两声:“节目效果节目效果,不要当真,我回去就给助理涨工资,顺便替助理谢谢江哥。”

    “不用谢。”

    弹幕刷了一整面的问号和哈哈哈。

    [第一次看白日梦,请问余辞一直是这么憨的吗?/疑问//疑问/]

    [我都替江倾无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行李箱里真的装了铁呢]

    [最绝的是那半箱大米好吗?我都不能想象这个箱子到底有多重]

    [我听我朋友的朋友说他朋友在江的工作室工作,一年起码调休三个月,江有事没事还爱给员工发红包,年终奖还巨你妈丰厚,社畜哭了]

    [我也想做江哥的朋友,实在不行员工也成啊QAQ]

    说是24小时直播,其实也并不会真正的达到24小时,到了睡觉的时候,他们把房间的摄像头用黑布盖住,才准备休息。

    趁者余辞去洗澡的时间,江倾和贺知渡打了通视频电话,稍微的说了说今天发生的事,问候了几句贺知渡的情况,便挂断了。

    他也去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

    节目组准备的休息环境并不差,床垫很软,枕头很厚实。

    只是江倾依旧失眠了。

    他睡眠质量是真的很差。

    差到换了个环境睡觉就会无比的烦。

    余辞白天的时候说过他睡觉不太老实,可能会有点打呼,实际上也打了,只是呼吸声很轻,并不算吵。

    但在失眠的烦闷期,一点轻微的响动,也足以让人爆炸。

    录制这个节目比他想象中事情要多一些,他又带着浑身的疲惫,装做个没事人一样和其他嘉宾一起做事。一天下来骨头都是软的。

    江倾躺倒了半夜,放弃了挣扎,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了音乐。

    半夜听歌并不觉得享受,还是很吵。

    音量开得再小,都觉得吵。

    江倾叹了口气,扯掉了耳机,披着外套出了门。

    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了。

    今夜的月色格外亮,外头的空气也比房间里要清新许多,他做了一下深呼吸,胸口的烦闷减缓了些。

    他看着月色,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贺知渡现在应该睡了。

    又或许没睡?

    他明天不要上班,现在没睡也说的过去,没睡的话会在干嘛?

    会去酒吧喝酒吗?

    江倾拿出手机,给贺知渡拨了个电话过去,拨出去的后一秒,他又立刻按下了挂断。

    贺知渡肯定是睡了。

    他没事吵人睡觉做什么。

    他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靠在小阳台的围栏上继续看月亮。

    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江哥?”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江倾回头,发现是沈仙仙,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没有完全合拢,还能看到里面吊带睡裙和她精致的锁骨。

    “你还没睡吗?”沈仙仙走到了他身旁问道。

    “嗯。”江倾心情一般,没太多兴致。

    “是不是余辞打呼太吵了,你睡不着呀?”

    “没有。”江倾说,“他不怎么打呼。”

    “噢,我也是白天偶然听见他说的,没有影响你休息就好。”沈仙仙说,“那你为什么还不睡?”

    “失眠。”江倾说。

    “我也是。”沈仙仙说,“之前出国玩了一阵子,可能时差还没有完全倒回来。”

    “嗯。”

    “要不要出去走走?”沈仙仙问他,“我听说C城这边有家酒吧特别出名,现在过去应该能赶上最热闹的时候。”

    江倾还没答,放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提醒,是贺知渡。

    “抱歉,接个电话。”他说。

    这里是小阳台,接电话也只好在这,江倾没换地方,直接接通了电话。

    “你没睡吗?”

    贺知渡的声音里带着些哑,低沉又缓和,像是刚刚睡醒,他说:“被你吵醒了。”

    “我电话只拨出一秒。”江倾说。

    “有事吗?”贺知渡问。

    “没事。”

    他也只是失眠,实际上也并没什么事。

    “没事我挂了。”

    贺知渡说。

    “江哥,女朋友吗?”沈仙仙在一旁问。

    江倾看了她一眼,按下了挂断键,说:“很明显,男朋友。”

    沈仙仙的表情在一瞬间发生了好几种转变,最后只犹豫道:“这和我说没关系吗?”

    “没关系,也算不上男朋友。”

    仔细回想,他和贺知渡之间好像没有确切的说明身份关系。

    能算男朋友吗?

    还是说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或是炮友?

    江倾也不知道。

    去问也没意思。

    “哦,男性朋友对吧。”沈仙仙呼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贺知渡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

    江倾等到快挂断时才接,一接通便道:“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你在哪?”贺知渡问,“身边有女人?”

    “对啊,一会会更多呢。”江倾说,“半夜睡不着,打算和漂亮姐姐一起去喝酒。”

    “那你去吧。”

    贺知渡挂断了电话。

    江倾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语半晌,对沈仙仙道:“你说的那家酒吧在哪?”

    “……城中?”

    “去玩吗?”

    “……去?”

    沈仙仙简直疑惑了。

    “半夜估计不好打车。”江倾说,“这儿有车吗?”

    “真去?”

    “嗯。”

    “我是开车过来的,我去换套衣服,拿钥匙。”沈仙仙说,“很快。”

    “行,我在这等你。”

    “江哥,你不用换衣服吗?”沈仙仙问。

    “不用。”江倾低头把风衣外套扣到了最上一颗扣子,“这样看不出我穿了睡衣。”

    沈仙仙回了房间,大概是不想让江倾久等,没过10分钟就出来了,不但化了个妆,还换了套衣服,整个人光鲜亮丽。

    “走吧。”

    真坐上车的时候,沈仙仙还是处于懵逼状态,她当时就随口一说,都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江倾会坐在她车的驾驶座上,为什么江倾的态度一下能发生那么大转变,为什么他们现在要去酒吧。

    一切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会吧不会吧,江倾不会是那种表里不一,假装高冷实际爱钓鱼的海王吧?

    沈仙仙看了他一眼,心想就算是成为鱼她好像也不亏。

    不,简直赚翻了。

    作者有话说:

    想多了姐姐,你只是个气死男朋友的工具人罢了。

    第30章

    今夜下了小雨, 整个城市都像是笼上了一层雾,朦朦胧胧,有些看不清远方。路上的车流很少, 只能听到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 很静。

    江倾的车速很快,表情冷冷淡淡, 没有说话的意思。

    沈仙仙看着他,复杂的情绪升起又落下, 想要开口又咽到了喉咙里。

    窗外下着小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种环境明明最过暧昧, 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迤逦。

    江倾明明会和她说话,也会对她笑,明明绅士又礼貌,挑不出半丝错。

    但就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不管说什么做什么, 都不会走进他的心里。

    沈仙仙看了眼副驾驶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她唇红齿白,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美的。

    她把房间弄得很乱, 吵醒了室友,十分钟快速的化了个妆,穿上了最爱又舍不得穿的那件限量版香奶奶, 喷了诱人又恰到好处的香水, 踩着十厘米高跟鞋。

    可那又怎样呢。

    或许在换衣服的那十分钟里, 她想了一万种可能, 江倾滥情也好, 无聊也罢, 这些她都不在意。

    无论他怎样, 对外人来说都具有致命的吸引。

    只是开车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忽然想通了。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个人臆想。

    江倾就算坐在她的驾驶座上,也不会转头看她一眼。

    “车里有小毯子吗?”

    江倾把车内的暖气打开,突然问她道。

    沈仙仙迟钝了两秒才答:“有。”

    “一会下车披上吧,C城降温了。”

    沈仙仙应了声,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导航的提示偏了航,没有往原本设定好的酒吧去,沈仙仙看江倾把导航给按掉,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江倾察觉到她的视线,笑了声:“怕我把你卖了吗?”

    “没有。”沈仙仙小声说。

    “明天还要工作,今晚不喝酒了,我请你吃夜宵。”江倾说,“敢吃吗?”

    “敢。”沈仙仙耳根红了些,“我最近在增肥,粉丝说我太瘦了,上镜不好看。”

    “是挺瘦的。”

    沈仙仙偷偷看了江倾一眼,对方依旧直视着前方,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就是让人觉得温柔了许多。

    她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车灯晃了眼睛。

    十字路口的另一边突然冲出来一辆车,车速很快,径直往他们车的车头上撞去。

    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轰——”

    车窗被力道震碎,雨点夹杂着细碎的玻璃从他脸边划过,在那一瞬间他急速的踩下了刹车,车子被甩到偏离了轨道,在道路中间打了一个圈。

    喧嚣如潮水般飞速退去,江倾倒在了弹出的安全气囊上,除去自己的喘息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雨水冷凉,冷风从破碎的窗口灌了进来。

    江倾的脸靠在安全气囊上,看着那辆车刺眼的车灯,一时间没办法挪开。

    车门开了。

    一抹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逆着光,夹着雨,身形被拉得无限长,既消瘦又凉薄。

    他走得笔直,像是个熟稔到无所顾忌的杀人犯。

    走到近时,江倾才看清他的脸。

    是贺知渡。

    贺知渡抚摸着江倾的脸,手指比雨水还要冰凉几分。

    车祸向来是两败俱伤,他的额头也被撞破,鲜血从额头一直流到了眼边,把他的脸衬得越发的苍白。

    只是他笑得温柔,仿佛这件事和他并无关系,他只是个心善的过路人,虽然过路人遇见这事应该会尖叫和彷徨。

    “受伤了吗?”他问。

    江倾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第一次见贺知渡这么温柔的笑会是这样的场景里。

    他明明在床上都不会这样。

    江倾的伤其实并不算重,但就是很疼很疼,像是把他拆开又重组,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

    他撑起身子,靠在身后的座椅上,看着贺知渡笑了声,笑的像是在嘲讽,无力又极其咬牙切齿:“贺知渡,你真是有病。”

    贺知渡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语气冷了几分:“我是有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为什么要这么意外?为什么要这种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对别人笑?”

    他抚摸着江倾的脸,弯腰凑近,贴了贴对方的唇,眼睛漆黑不见底,声音压得很低。

    “下次乖一点。”他说,“不要惹我生气。”

    “好不好啊哥哥。”

    作者有话说:

    每次写这种刺激的剧情就会很慢

    感觉又欠了一点更新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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