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一早上村长就来找沈舟跟苏沉。
苏沉以为又要找他喝酒呢。
牛村长道：“叫上小知青，连同你我去县里开会。”上头说要快，牛村长匆忙的穿好衣服，头发都没梳，带个小帽就出来了。
沈舟跟苏沉换好了衣服赶紧随着牛村长走。
外头又新下了一场雪，道路滑还冷，牛村长只好遗憾道：“咱坐汽车去吧。”本来是想开他们村的拖拉机的！
十里八村的就他们有拖拉机，开出去倍儿有面子，可惜天不遂人愿。
年前汽车都挤不下，就算双脚离地了人都不带倒的。过完年，汽车都没人了，原本一天三趟现在都变得一天一趟了。
车上只有他们三人，跟年前比有些萧条。
牛村长还道：“开春我得把大棚周围的空地都给开垦出来扣上棚。今年亏啊！”那么多人来买他们的菜都买不到，跟谁说理去。
牛村长要扣大棚的事儿已经酝酿许久了，等着冻土化开就开始干。一年就把拖拉机的钱给弄出来，来年没有负担，还能多给村里的人分个三五百。想想就激动。
牛村长跟苏沉聊的热火朝天的，沈舟在一旁乖巧的听着。
很快陈家村的村长也来了，一看就是收拾的板板正正的，大冷天还穿了个单层中山装！
陈家村的村长一看车上有牛村长，瞧着他穿大棉袄，一点形象都不要。道：“嘿，你还真是不见外！”
牛村长反唇相讥道：“你也不嫌冷。”
陈家村的村长跟沈舟和苏沉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屁股坐在牛村长的旁边，非说冷，让牛村长把自己大衣脱下来借他穿一会儿。
借着套近乎的功夫还说扣大棚的事儿，两个村离得近，土壤也差不多，要是下水村能扣，那他们村一样能扣，他婆娘年二十七的时候寻思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时兴的布料啥的，瞧着新鲜蔬菜都快抢飞边子了。回来跟他说。
他没来之前，牛村长大聊特聊盖大棚的事儿，等陈家村村长一说的时候。牛村长嘴就跟蚌壳一样紧。东拉西扯的，就不说大棚。
陈家村可是大村，他要是扣大棚地方可有的是，别到时候陈家村后来者居上倒把他们给压下去了。
陈家村村长道：“瞅你小气那样，咱这么多年邻居住着，一点情面都不讲。”
牛村长油盐不进：“这么多年邻居，你咋不把你家让给我住。”
陈家村的村长盖的青砖瓦房当年可是轰动一时，体面又气派。
沈舟在后排坐着，听到了他们俩斗嘴，没忍住笑了。
没一会儿这车陆陆续续开始上人，都是各个村的村长。汽车要启动了。牛村长道：“你们再等十几分钟吧，有可能还有。都是去县里开会的，你行个方便呗！”
反正他们就一趟，也无所谓卡时间什么的。
司机答应的很爽快：“那再等二十分钟。”随后把刚启动的车熄火了。
果然这期间又上了五个人，紧赶慢赶的跑，道：“幸亏赶上了。”
陈家村的村长站起来一看，车里坐满了。都是熟悉的面孔，附近的村长都上车了，通知司机师父可以开车了。
亏得司机等了一会儿，不然这冰天雪地的，走到县城脚指头都得冻掉了。
还有的村长发出感慨：“以前没有汽车的时候，大家也都这么走了。现在坐惯了车，就觉得以前那路太长太远！”
“就怕享惯了福，以后吃不了苦啊。”
牛村长笑道：“还吃啥苦，往后啊，我看都是好日子。”
都是下面各村的村长，认识二三十年了，这会儿看见牛村长笑道：“今年谁也赶不上你啊，你运气咋这么好，好的知青都跑你们村里了。”像沈舟跟苏沉的名字都传遍各个村了。
牛村长嘿嘿的乐着，也不辩驳。
沈舟跟苏沉坐在最后，沈舟听到各个村长直白热辣的夸着他们，都不好意思了。
倒是苏沉被夸习惯了，还能维持的住。
车上还能听大伙儿说呢，今年粮食收的多，还有专家下来指导。像种果树的那一批村子，三五年就能收果子，到时候每年卖果子都够全村人过好日子了。
沈舟被车上的这股喜悦感染，一路上都带着笑容。
到了县里刚打了个报告，李秘书就带他们去大礼堂，那边能坐二百个人。
这些村长到的时候已经有了二三十人。
周围还有其他的村官什么的，有寒暄的有聊天的，礼堂乱哄哄的。
陆陆续续又等了两个小时，礼堂快坐满一半了。弄的大家有些好奇和纳闷到底是啥事儿，难道是年底表彰？
没一会儿，见县领导跟李秘书还县里各个局的一把手一块过来，讲台上摆上了一排办公桌，正好跟礼堂里的人面对面坐。
瞧着县领导的一脸严肃。大伙儿也不敢再寒暄了，原本火热的现场迅速冷了下来。
等所有领导都落座。县领导道：“今天叫各位来，是要落实知青返乡的事儿。”
知青返乡的事儿，有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了，但也有不知道的。
以前要是听闻这话，村里都会高兴起来。知青干活不行，还能把村里的小姑娘给迷的死去活来，增添了很多男女问题，十分麻烦。
现在不同，沈舟跟苏沉算是知青里的名人，就因为有他们在，把下水村这个万年老二都给扶正了，欣欣向荣这样谁不眼馋。大家突然发现了知青的正确打开方式。就盼着村里给一把机会，再能出现几个“沈舟”或者“苏沉”的人物！
还没等挖掘出来呢，上面说知青返城，就像是一口气吐了一半又咽回去了，憋闷的难受。
县领导道：“本来呢，知青返乡是大工作，预备四月份开始安置。我为什么在年初五把大家弄来呢，是因为省内的莲花县出现了一起非常恶劣的时间，知青逃跑，村里抓到之后动私刑，把人打成残废，双腿截肢。”
他们县里头知青地位高，其他县可不一定。闹出事来，牵连了许多人。惊动了省里，正好赶上过年，很多同志都没过好年！
县里初三就开始安排工作，初五把下面的各个村长集中在这边，就是为了提前安排，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县领导语气严肃把这个事情定了调子。接下来两日，县里所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制定的一套流程，务必要在三月份之前完成全体知青返乡的工作。各个村要赶紧申报。还有跟其他省市的对接，还要跟铁路单位报备。所有放假中的工作人员全部到岗。
这是重中之重的工作。
开完会已经下午三点了，没次开县里开会，都能去食堂吃个饭。但现在年初五，食堂大厨都没来上班，所有人只能饿着肚子回村安排工作。
开完会各自散去。
牛村长对沈舟跟苏沉道：“你们也走么？”他眼巴巴的看着俩人。
苏沉点了点头。牛村长心里早就有这个准备，可是听到他真的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有些难受：“那店还开么？”
县城的火锅店跟串串店都成了招牌了，解决了村里很多年轻人就业的问题。
沈舟道：“开。”
村长得了这句话才略略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满腹的心事，赶紧回村里。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沈舟跟苏沉撑不住先到家里，才过完年，厨房里有很多剩菜剩饭。简单的炒一下就能吃了。俩人饿的狠了，那么多饭菜都吃光了，沈舟吃完又吃了几颗炸丸子，才缓解饿久了胃部抽抽的症状！
吃晚饭，擦了下嘴巴，赶紧去知青所。
他们刚一去，就被围了起来。刚才牛村长已经来过了。
“返乡是真的么？”好多来这好几年的知青不敢置信。
“真的假的？”
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问，
沈舟道：“是真的。”
“太好了。”知青们出来三年，很多事情都变了。在乡下日子清苦，真的很想家。还有的已经在村里成家了，这个消息简直就像炸雷一样。
虽然现在在村里的日子已经改善许多了，还是想回去。
苏沉道：“想走的，来我这里报名。把老家的住址标的清楚一些。”
刘旺跟罗志他们道：“那你们走么？”
苏沉道：“我们也走，但是店会继续开。”
那些知青所一报名全都要走，知青大院的人有些犹豫，现在在这边吃好喝好，还有工钱拿，回去没有工作也是白搭，又怕辜负了沈舟他们的期待。
沈舟看出他们的想法了，特意给他们宽宽心道：“不用担心我们。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沈舟他们一直在做登记，做到六点多，外头天都黑了，等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来找他的居然是邓毅。
邓毅道：“我不走，还能在这边当店长么。”
沈舟有些惊讶：“你不回城么？”他也算是有管理能力的人，写在档案上，都是优先分配工作的。
邓毅道：“带我媳妇回去一趟，然后再回来。”
沈舟道：“行。”
邓毅有些高兴，他正跟沈舟跟苏沉说话呢，不远处王时跟朱红梅也过来了，道：“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早？”
邓毅道：“你咋样，走不走？”
王时道：“我跟阿梅也不走了。现在这边做一阵，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还道：“对了，我们俩后天结婚！”
沈舟挑了一下眉头道：“啊？”
苏沉道：“恭喜恭喜。”
邓毅终于能把以前王时给他的话再原封不动的说给王时听：“怎么这么赶？”
王时道：“我想在沈舟跟苏沉离开之前办婚礼，当个见证。”
沈舟道：“还有啥需要筹备的没，自己人别客气。”
朱红梅平日也是利落爽快的，这会儿脸颊都羞红了。一句话都不说。
他俩都找上沈舟，晚上回家的时候沈舟跟苏沉商量：“王时跟邓毅俩店长没走，其他的走一部分，安排重新招人。”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王时跟朱红梅的婚礼稍显仓促。但俩人的人缘都很好。知青们都送了礼物，沈舟跟苏沉送了两件羊毛衫，穿在里面又漂亮又保暖。
只是村里没有房子给他们安置了，只能暂住在大院里。反正现在知青返乡，朱红梅也进了涮串店工作。王时说了，到时候去县里租套房子也方便。
罗志，杨元跟刘旺他们都要回老家。留下来的只有六人。
沈舟招募二十人，村里都沸腾了，这次陈家村的村长知道后硬是要了十个名额。道：“我肯定把村里最老实本分的留给你，要是有事儿都来找我。”
牛村长那个气啊。这几日知青返乡，免不得去陈家村打电话，就曝露了这个消息，陈家村长真是死皮不要脸。不过陈家村都这么说，村长又想起之前大队书记做的磕碜事儿，余下十个名额，他精心选择，万不能出现之前那个事情的篓子了！
接下来的几日，报名返乡的都提前收拾东西了。各个地方的火车不一样，有的在县里坐车，有的还要先去省里，再倒车离开。
沈舟他们原本初十开业，知青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亏得有村里的服务员顶上，又招了一些人这才够用。
火锅店跟串串店很得县里人的喜欢。一开业，桌桌爆满。尤其是火锅店。
沈舟都过来帮忙了。
刚备好的二十几盘的毛肚，服务员都给搬空了，就这还不够呢。
幸亏有沈舟在。后厨几个人配合这才堪堪够用。邓毅到了后厨道：“来个人，去串串店里班搬几箱子健达汽水回来。”
有人见状赶紧跟邓毅过去。
沈舟的手速快，没一会儿面前又攒了一堆的配菜。够他们使一阵子了，出到前厅透口气。
邓毅把汽水搬过来一些，还在记账。看看缺什么少什么不。每天要进货的菜单都长达一大串！
第一波客才吃上，没半个小时散不了。
等第一波守着点来这边吃的都是火锅店的老客，沈舟一出来，就有客人跟沈舟打招呼。
“过年这些日子，好吃的随便吃，但就想你们家这口火锅。”
“为了吃这口，大早上过来排队！”
“吃上就痛快了，就是这个味。”
“谁知道咋回事儿，我们自己在家做的，怎么都没有这边做的好吃。”
沈舟笑道：“下次你们想吃就直接来这边。”他的火锅底料二十多种调味料配置出来的，一般厨子光吃这口都无法百分之百复刻，更别提普通人了。
以前听到外县口音的人过来吃东西，受宠若惊的。现在外县里来的多了，都听习惯了，就为这一口吃的折腾过来，都见怪不怪了。
大厅里热热闹闹的。
沈舟一走一过，周围的食客都像老朋友似的在这边跟他打招呼说话。
沈舟笑吟吟的跟大家寒暄。
邓毅把人叫过来道：“你跟苏沉什么时候走？”他是听村长说的。虽然之前跟沈舟有些不愉快，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还挺舍不得的。
沈舟道：“十五号。”这些日子，叫他们把健达汽水的联系方式给她们了，还有省城批发那边的调料，回收站那边的毛肚和牛肉，要是不够可以跟省里要货！
邓毅道：“那也没几天了！”
沈舟嗯了一声。道：“对了，你媳妇想不想来这边上班。”
邓毅眼睛顿时亮了：“可以么？”
要是他媳妇也来，家里就有俩赚工钱的，莫说在村里，就放在县里一个月赚的也足够瞧的了。
沈舟既然说了，就能给安排解决。
邓毅道：“那我就代表你嫂子谢谢你了。”
沈舟道：“我走之前，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么？”趁着他要离开，一并都解决了。
邓毅道：“我想找个专门改刀配菜的厨子。”不求能赶上沈舟一半，但总比普通人强点。
这边忙的时候，改刀师父切不过来真的是着急。寻常人干不了这个活儿。要是碰见个急性子不但干不来，还会往手上切呢。
沈舟道：“那我出去问问苏沉。”他在县里的人脉不深。在这方面比不上苏沉。
沈舟刚要去，苏沉打开门撩起门帘就往里面进道：“谁提我了。”
沈舟一看见苏沉眼睛都亮了：“正说你呢。”连语气都活泼了。
邓毅看了看他俩，有些羡慕，看看人家这兄弟情！再没比他们更好的了。
苏沉听完沈舟这话道：“行，你等着。”他随后就出去了。
这边一直忙到了下午，一桌接这一桌都没断过流。到了下午，苏沉带回来一个中年男人，不苟言笑的，给邓毅介绍：“这个就是改刀的汪师傅，以前是国营饭店的大厨。”
邓毅正喝水呢，没有心里准备喷了出来，呛咳不止：“啥？”
看着汪师傅随后擦了擦手道：“你好，我是邓毅，这的店长，见笑啊。”
汪师傅握了一下手，随后道：“我去看看厨房。”
邓毅，苏沉跟沈舟三人一起带他去后面看厨房。汪师傅见后厨的人正在切肉。
麻辣牛肉要裹生粉鸡蛋和辣椒这样涮的时候才鲜嫩，要求就是薄。后厨除了沈舟能切的又薄又均匀之外，其他的人都只能慢工出细活。
汪师傅看着直摇头，这是在这绣花呢？但他出来乍到也没说别的，接过菜刀。
就开始切了起来。能在国营饭店当主厨的人，那都是带才艺来的。切的又快又薄，一点不输给沈舟！
邓毅眼睛里全是高兴之色。后厨的其他人只要干过这个活儿的都知道有多难。
一下子对汪师傅刮目相看：“好厉害啊。”
“太牛了。”
汪师傅没想到小露一手就足以让这边人叹服，再加上后厨的人都是年轻人，没有国营饭店拉帮结伙那种陋习，越发满意了起来。改刀的事情交给他，速度快了好几倍。
邓毅心里好奇极了，连忙拉着苏沉去了前面，道：“你……你到底是怎么把国营饭店的主厨给弄过来的？”
苏沉道：“砸钱！”
邓毅以为请到这种咖位的人来坐镇必须得三顾茅庐，拉锯至少半年以上，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
苏沉道：“他在国营饭店一个月五十六块钱的工资，我这边给他一百，看着虽然贵一些，但上手就能干，一个抵五个人，如此算下来，咱们也没亏。”
这是苏沉从小受到的教育，比起画饼和理想主义，钱才是最实实在在的。
汪师傅家里五个儿子都十七八将来要结婚什么的。最缺的就是钱了。他已经做到了国营饭店的主厨，在县里算是做到头了，再没有什么升职可言，苏沉能给他一个月一百正好打到了他的痒处！
而且国营饭店派系复杂，他不干，后面有好几个人等着呢。不至于他走了，饭店就黄了。他跟饭店经理一说，直接就跟着苏沉过来了。
邓毅吞咽了一下口水。以前狂妄的时候，总觉得他跟苏沉差不多，就是运气没人家好。
现在看来，岂止是运气。
胆量，想法，格局都差的很远呢。要是他去请人，决计不会这么利落的找来。
当天，县里就盛传，国营饭店的主厨去火锅店了。又给火锅店造了一波势头。大家纷纷去尝，看看味道有没有变化。
……
沈舟要走的两天，去拜访了县领导，李秘书，又给村长买了一百斤的散装白酒。
知青所那边人该走都走了，空了一大片。
知青来他们村子都三年多了，基本都走了，村里人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牛村长叫媳妇把腊鸡，腊鸭腊肠腊肉都给他装走了。走漏了风声，村里人也都纷纷过来，拿了点干菜，山珍。都是最好的。他们嘴上不说，心里知道沈舟跟苏沉为村里做了什么。
“你们以后好好发展。”
“肯定错不了，俺娘说了，厉害的人在哪儿都厉害。”
“有时间再回来看看。”
“小知青，苏沉大哥这个是我们几个人绣的一帆风顺，别嫌弃啊。”
乡亲们说着。
沈舟的眼眶红了又红。
好几百斤的干菜腊肉什么的，根本拿不完，只能做火车托运了。
沈舟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包裹。走的时候却感觉带了一个家似的。光打包就打了十几个包裹，带不走的都给村里人分了。
他害怕分别，特意选在大白天离去。刚上车，就看见邓毅，朱红梅跟王时过来，还给他带了水果，让他们路上吃。
“再见，小知青。”
“再见，苏沉。”
他们打着招呼，车子缓缓启动，沈舟一直摆手直到看不见他们。
等出了车站，看见外头一片荒凉，沈舟才从分别的伤感中出来。
因为苏沉说，他爸妈会来接站。
沈舟立刻紧张了起来：“这么快？”
苏沉轻轻安抚了一下沈舟的后颈道：“他们一定很喜欢你的。”
……
第122章 见爸妈
从县里坐火车回京城一共二十几个小时。这个月所有知青返乡，车位很紧张，他们没买到卧铺，只能坐硬座。
自从苏沉跟沈舟说了他爸妈会来接站，沈舟就紧张了起来。入了夜，车厢里睡的东倒西歪的。沈舟面前小桌板可以趴着睡，或者靠在苏沉宽阔的肩膀上。
若他愿意，甚至可以整个人趴在苏沉的怀里，现在凌晨一点半，连车上的大灯都关了，只有一顶顶昏黄的小灯。不会有人看见。
但是沈舟睡不着，眼睛溜圆锃亮又累又亢奋。
苏沉在旁道：“你先睡一小会儿，待会儿我叫你。”他的声音轻柔。
沈舟道：“我还不困。”
苏沉把沈舟揽在自己怀里。坐在他们对面的人呼噜震天响，梦里都过了二道岭了。
整个车厢的呼噜就跟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高。倒能遮掩几分小情侣夜半说话的声音。
苏沉道：“我爸妈人很好的。”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跟沈舟说了，弄的沈舟很紧张。
上一次回京做报告，苏沉去沈舟家，这次反过来，他们回苏沉家里。刚好见一见家长。沈舟要是再熬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沈舟不睡，苏沉心疼他，不由分说把沈舟搂到自己怀里，道：“我抱你睡。”
沈舟怒瞪了他一眼，这像什么话，半夜也有上车下车的。列车员每到一个站都会大声的报站台的名，就怕有下车的睡着了坐过站，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毕竟他们俩是“真有事儿”心态上不一样。
苏沉道：“那你怎么才肯睡？”小知青前面十几个小时也一直没睡。这怎么挺得住？
小知青道：“那我趴着睡一会儿。”
苏沉怕桌板硬硬的，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桌板上。
沈舟脸颊一红趴在上面，闭上了眼睛。苏沉外套上有苏沉身上那股木质香，上面还有温度，倒还真像被爱人搂着睡觉的感觉。
沈舟没想睡，趴在上面也是为了让苏沉放心，谁知感受到了衣服上熟悉的气息，竟真的有了昏昏沉沉的睡意。
沈舟只觉得才闭上眼睛，苏沉就开始扒拉他。
“舟舟起来了。”
沈舟还有些不耐，但还是睁开了眼睛，外头天都亮了。
周围坐车的人也早就下车了，对面都是空位。
沈舟迷茫的睁开眼睛：“到哪儿了？”
“进站了，马上下车。”
沈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京城铁轨旁边的小平房了，顿时困意烟消云散了。
沈舟赶紧起来，去外间洗把脸，照着车站上的镜子，他睡的唇红齿白的，关键是头发还不听话的翘起来一缕，沈舟赶紧用手打湿了水，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
想洗漱一下，可东西都在包裹里。回到座位前沈舟道：“你怎么才叫我？”要是早一些，还能取下行李袋换件衣服。现在时间弄的这么紧张，出去就要见苏沉的爸爸妈妈，沈舟都麻了！
苏沉道：“看你睡的太香了。”他没舍得，沈舟的耳朵是敏感的地方，苏沉早起来的时候揉捏了几下，小知青都没醒来，怕是真的困极了。
很快就进入站台内，广播里传来北京站到站的消息，其他的人都拿自己的行李包。沈舟道：“我这个衣服可以么？”
“好看。”苏沉说着。
很快他们就下了车。
走出去，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时髦女郎旁边跟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在人群中无比显眼，跟大家都不是一个画风的。
沈舟刚看过去，正好那时髦女郎朝着她走了过来道：“是沈舟吧。”
这时髦女郎就是苏沉的妈妈，难怪苏沉长得这么优越，他妈就是校花级别的大美人。苏爸爸看着沈舟道：“舟舟好，我是苏沉的爸爸。”
沈舟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得体不，害怕脑袋上那跟呆毛再竖起来。道：“苏爸爸好，苏妈妈好。”
沈舟的长相就是那种长辈会喜欢的，这会儿苏妈妈拉着沈舟的手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走，咱回家。”
沈舟偷眼看苏沉。正好迎上苏沉的双眼，苏沉道：“我们托运的东西还在车上呢！”
苏爸爸道：“叫小张给你们送回去，你把车票给他。”
苏沉把车票给了爸爸的秘书。
在京城，有小汽车的人也不多，他们走几步就看见汽车和人力车在拉人。几个人衣帽不俗，一排人上前想要拉他们。
苏爸爸道：“不用，我的车在前面停着。”
那些拉客的顺势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小汽车，肃然起敬。这种人家，在京里也是数一数二了，私家车拢共也没几辆。
苏爸爸开车，苏妈妈想跟沈舟坐在后排。她生孩子的时候就想生个像沈舟这样听话的孩子，谁承想生了个苏沉这样不苟言笑，结果谁也料想不到后面的事儿，母子连心，苏沉竟又给她勾回来一个，沈舟一看就是乖的没边的男生。
苏沉道：“妈，你坐副驾驶。”
沈舟害羞，被她妈热情的坐在后面，待会儿又要紧张了。
苏妈妈一听儿子占有欲十足的话，道：“跟你爸一样。”说完坐在了副驾驶。
沈舟坐在后面，苏沉坐在沈舟旁边。
沈舟的心这才不紧张。车上苏妈妈是活跃气氛的能手，再偶尔穿插几个跟沈舟的对话，一路上倒没冷过场。
苏妈妈道：“你们没吃饭吧。早早就让刘阿姨做饭了。”
苏沉道：“你叫了多少人？”
沈舟一听竖起耳朵听。
苏妈妈道：“就你爷爷，你高爷爷俩人再加上我跟你爸爸，弄个小家宴，谁知你那些堂兄表弟发小什么的听说你回来了，也闹着要上门呢。家里怕是要热闹一天去！”
苏妈妈对沈舟道：“到时候舟舟不愿意去，就留下来陪我。正好给我讲讲你们在乡下的事儿。”
苏沉道：“那可不行，也该叫沈舟见见我那些亲戚朋友，毕竟他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汽车狭小的空间内，沈舟当着长辈的面听了苏沉这一段表白，脸颊更红了。
第123章 苏沉跟沈舟坦白了
苏爸爸开车三十多分钟才到地方，苏沉跟沈舟下车。
沈舟一看，二环内居然还有这一片保存完好的小洋楼别墅，很大的花园，像老式电影里国外那种房子。
沈舟悄悄的拉过了苏沉道：“怎么办，没买礼物！”上一次来京演讲去沈家，是去百货大楼买的烟酒。这次刚下车就被苏家爸妈给接回去了。
苏沉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准备了！”
沈舟还要说话，但苏妈妈提前叫他过去，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沈舟跟着苏妈妈进了这别墅。一共三层小楼。刚进去，就看见苏爷爷已经在那等着了，道：“舟舟！”
“爷爷，高爷爷，好久不见。”
这俩老人是真心疼爱沈舟的，苏爷爷道：“瘦了，一定是苏沉那臭小子没有照顾好你！”
苏沉在旁，苏老爷子又想起被送上火车这个事儿了，一时来气，看见人就给他一拐棍：“臭小子，我就在那待几天你都不干，从前白疼你了。以后我只疼舟舟！”
苏爷爷岁数大，倒有几分孩子气。
高爷爷看着沈舟道：“回来就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乡下到底清苦一些！”
“可不。”苏爷爷长吁短叹的。
沈舟道：“其实也还可以，习惯了。”
苏爷爷道：“刘阿姨已经把客房收拾出来了，你们赶紧吃饭，待会儿回去休息！以后就住这吧。”
苏沉在旁边道：“不了，我跟沈舟回花园别墅去。”那是他的私宅。比这边舒服点。
苏妈妈在旁道：“就知道你是这个性子，早在一个礼拜之前已经叫人去打扫过了！”
随后跟沈舟道：“花园别墅离这里也不远，走路十分钟，你们好容易回来，多来这边吃吃饭才好呢。”
苏爷爷那个气啊，他还想多个孙媳妇住过来一家人团聚呢，瞧这混小子，独占欲这么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沈舟跟他们落了座，大早上桌上摆了花胶鱼翅，糖醋排骨，松鼠鳜鱼和几样炒菜。
苏家吃饭的气氛很好，也会说话，苏沉在部队几年，又下乡呆了三年，抢饭都成本能了，不光给自己抢，也顺势帮媳妇夹排骨，夹鱼胶，还有最嫩的鱼肉。
沈舟的饭碗都快堆积成小山了。
苏爷爷跟高爷爷都是跟苏沉在乡下住过一阵的，这会儿硬装没看见。
苏妈妈在旁偷笑，这护媳妇的样子，跟他爸一模一样，要说这基因也神奇，苏爸爸一直在外地出差，苏沉几乎没在他爸面前长大，但很多习惯都继承下来了。
苏爸爸悄悄的碰了一下苏妈妈，到底是多年夫妻，苏妈妈顿时就把调侃的目光收回来了。她儿媳妇脸皮薄，经不住这么看。
苏妈妈满心的欣慰，苏沉那些发小和兄弟什么的，开窍早的十五六就知道给人写情书。苏沉完全没那意思。后来去了部队也没结果。一直拖到了二十四，家里都说苏沉的天赋都被加到别的地方去了。
对感情不大通，谁承想他还处了个对象，苏家从上到下都很轰动。
苏妈妈更是无比的欣慰，自家养的猪羔子终于会拱白菜了。
苏沉太热情！
沈舟哪儿吃的完这些啊，使劲儿吃，也吃不完那么多。
“沉哥，不要夹了。”沈舟小声的说着。
苏沉道：“吃不完就放在那吧！”
沈舟怎么好意思呢，从贫苦地方上来的，饭菜一点点都浪费不得。
苏沉接过沈舟的饭菜，把他剩下的这些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连苏爸爸看了，都在心里笑骂了句：这小子！
沈舟当着长辈的面，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来过。
还是高爷爷在旁边解围道：“舟舟啊，你回京来是想上哪儿工作啊。我打听过，像你这样有省级荣誉的人，返乡之后可以优先选工作。你想进体制内么？”
沈舟道：“还没有想好，对了，爷爷，高爷爷，那两个店除了出本之后，赚了四万块钱。”他们连本带利的都给拿回来了。
高爷爷道：“哎，那玩意就是我们给你练手的。既赚了钱，就自己收下，或买点什么！”
苏爷爷道：“是啊。”
但沈舟一定要把这个钱给他们。
苏沉道：“沈舟有管理的能力，之前那些知青都是他来安顿指挥的。”做美食能赚的只是小钱，但他能在这段时间里赚了这么多！还解决了当地就业的问题。他这样的能力，找个单位上，反倒是耽误了。
苏沉道：“我心里已经有合适他的活儿了。”
苏妈妈在饭桌上道：“才夸你知道疼人这又回去了！这次呆一段时间，以后多少工作做不得。”
苏沉嗯了一声。
吃过早饭，苏沉拿了几个礼物，有给母亲的宝石胸针，有给父亲的袖扣和袖箍，给爷爷和高爷爷的文玩核桃。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送礼不在钱多，只要合心就成。
苏沉这些都是个中精品，果然收到礼物的人都很高兴。
苏沉托运那十几箱的行李还没回来呢，只好暂且带沈舟回到客房里休息。
俩人回到了屋里。苏沉对沈舟道：“这下终于放心了吧。”爸妈都很喜欢他。
沈舟嗯了一声道：“伯父伯母都是很好的人！”
苏沉捏了捏沈舟的小脸道：“刚才还叫爸妈呢，现在又改口了。”
沈舟不好意思。
苏沉道：“行了，不闹你了。”随后把沈舟抱了个满怀道：“以后我们创业吧。”他跟沈舟在一块的时候很搭，又喜欢沈舟。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沈舟道：“在京城创业，很难的。”虽然在县里有开店成功的经验。但那会儿也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县里的领导和李秘书也帮忙解决，在京城十个人里八个有来头的，不好创业。
苏沉试探性的对沈舟道：“我还有秘密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家……有矿产。”
“啊？”沈舟懵了：“什么矿？”
“黄金矿，钻石矿，稀有金属矿，都在国外的，是祖上留下来的基业。”
沈舟眨了眨眼，努力消化这个事实。
苏沉继续道：“还有厂子……”
“还有信托基金和国债。”
“外汇和学校。”
“医院和酒庄。”
“货轮和船坞。”
苏沉说完见沈舟没话了，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在外头说这些不方便。”
沈舟人呆住了：“你到底是谁啊？”
苏沉抱着沈舟道：“京城苏家第三十代继承人。”京城的人都听说过，苏家是真正的豪富之家，一般三代发迹就可以称之为豪门，他们家积累了三十代。财富已经不可估量了。就算是动荡年代舍弃了一些，遗留下来的也足以令人乍舌。
苏沉把小知青抱在怀里：“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记得，我是你的男人就行了。”
……
第124章 初见发小
沈舟惊讶半天，都找不回来自己的声音了，他之前隐约感觉到苏沉挺有钱的。国民汽水是他家的产业，肉酱更是直接调用一条生产线做。
跟苏爷爷见面，对方见面就给了一万块。
他们到京城，苏爸爸和苏妈妈是开车过来接的，住的是花园别墅。
沈舟以为自己已经了解的足够深了，等苏沉真的说出来才知道，贫穷还是限制了想象。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你用不着告诉我！”
苏沉道：“我怕你会生气，以为我在隐瞒。”苏沉顿了顿道：“你不是喜欢做美食，想开餐厅么。你就大胆的开，后面什么事儿都有我呢。”回了京城便是他的主场了。
沈舟道：“可是，你家买卖那么大，总要继承家业吧。”跟他说的那些豪富的东西比起来，开餐厅过于接地气了，要真有麻烦，反倒是牵扯了他精力。
苏沉道：“那些产业有专人打理。要所有的事儿都自己亲力亲为，就算长出三头六臂来也不够！祖上的积攒，也是为了让我们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说完搂着沈舟。
沈舟下意识的靠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一事不解：“伯父和伯母怎么这样开明？”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了，居然都没有生气。
苏沉小声道：“其实，我小叔也是！而且没有固定的伴侣。”相比之下，他这样认准了一个人。反倒是让家里能少操点心。
再就是沈舟长得太乖了，他是京城人士，做菜又好，人品是被省里认证过的，沈舟跟苏沉在一块，任谁一看，都是苏沉把人“带坏”了。
苏家“理亏”又见沈舟是个聪明漂亮的，就想多补偿补偿，对他越发和善了。
苏沉见沈舟眼睛溜圆溜圆的，沉浸在听故事之中不可自拔。苏沉凑过去亲了一口。
沈舟脸一红果然倒退了几步。客房也无处可躲。道：“我……要睡觉，你自便吧。”
苏沉道：“这么巧，我也要睡。”他在火车上也二十多个小时没睡好。终于回家，洗个澡，可以回床了。
苏沉把身体擦干，身上还带了点点的水汽，不由分说就把小知青给搂在怀里，道：“睡吧。”
沈舟从来没躺过这样舒适的床，盖上被子都跟被云朵包围一样，原本三分困意，躺在上边就变了十分，只有残存一点点的理智道：“可是你的兄弟不是要来么？”
苏沉道：“不用管，都不是外人。”见小知青还不睡，还要凑过去往他颈间咬上一口，沈舟躲在被子里，不敢再惹他了，这要是被咬出明显的印子，待会儿见了人，对方岂不是笑话。乖乖的闭上眼睛：“沉哥睡觉吧。”
苏沉一笑，把沈舟抱的更紧了点。
……
苏沉在外头八年多没有回家，今儿一回来，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三个至好的发小过来看望，听说苏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了对象来。
那些发小越发好奇了，以前苏沉就是最稳重的，从来动半分心思。他那样的还家世相貌还没成年呢，早早就有人喜欢他。苏沉也不管别人面子上过得去过不去，都给拒了。
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妙人，能让苏沉动了心。
刚来这边就挺苏家的阿姨说苏沉在楼上休息。这些发小听着话就像上去闹他去。
但刘阿姨又补了一句：“沈少爷也在上面。”
苏沉发小面面相觑，往死回忆也没听说京城的什么沈少爷。道：“他是谁啊？”莫不是苏沉又交的知己好友？竟把他们都给比下去了。
刘阿姨是苏家的佣人，苏家的事儿她怎么好意思说。只是道：“家里有好茶，我给你们煮一份吧。”
苏沉的发小都是京城的公子哥，听出这是佣人婉拒之意，只好答应去会客厅里喝茶。结果这茶一喝就是两个小时，从下午等到了晚上，连厨房的饭都做好了。又在这吃了一顿饭。
苏沉跟沈舟才终于打开门。
好不夸张，听见门响，苏沉的发小们全都直勾勾的盯着门口，见先走出来的是个漂亮的男生。刚睡醒带了点餍足的感觉，脸颊红扑扑的，见了楼下有人，还悄悄的用手打了个招呼。
就……好可爱！
苏沉走在后面，刚睡醒的样子，刚出门就把手搭载了漂亮男生的腰上，很亲密。
这么明显，这些发小有什么不懂的。纷纷震惊的看着他。难不成，苏沉真的找了一个男生处对象。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况且这是在苏家，一想起刚才佣人的话，想必他们都已经过了明路了。
在有钱人家里，两个男人在一块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不过就算真有这个意思，也都是背地里的。
苏沉不愧是苏家的继承人，就是勇！连跟个男人在一起，都比别人利落干脆。
苏沉下了楼，把几个发小介绍给沈舟：“这个是这于同，王靖和刘凯。都是我的哥们。”
沈舟道：“你们好。”
几个人连忙站起来，不约而同道：“嫂子好！”
腾的一下，沈舟的脸上有点发热。
苏沉道：“这个是沈舟，我爱人。”刚才出门前，苏沉可是穿了个圆领的以上，露出跟沈舟一模一样的项链，还有从不离手的戒指。都在显示他跟沈舟的身份。
“哦哦哦。”
沈舟知道他们兄弟多年不见肯定有很多想聊的。道：“先失陪一下，你们聊。”他想去餐厅弄点东西吃。
苏沉的目光就跟着沈舟走。一直到人进了小厨房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随后就看见三个发小意味深长在的眼神道：“呦呦呦，这是一时一刻也分不开？”
“你们俩咋回事儿，认识多长时间了。就这么在一起了，伯父伯母说什么没？”
“真的是，你这眼睛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
苏沉道：“还行吧。”他道：“我跟他是在乡下的时候认识的。分到一块去了。”苏沉长话短说。
在场的人，家世都没有苏沉家来的显赫，根本没下乡历练。听到他讲乡村的事儿好奇要命，等听说苏沉把人从知青所调到了他那屋的时候，几个发小都忍不住眼睛啧啧发声：“你可真是，看中了就出手。”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后面苏沉还说他们开店，竟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难怪感情这么深。
第125章 有想法的人也不少
当天晚上苏沉跟发小喝酒，许久没见，再加上酒水助兴，很快就热闹起来了，起先什么都聊，到后面苏沉竟夸起了沈舟。
沈舟在小厨房才落下饭碗，听到餐厅那边在说他。
沈舟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就不好意思了。正想着怎么躲呢，苏沉叫他过去。等沈舟过去了，大伙儿跟排练过似的，喊嫂子声音更响亮。
沈舟脸热的厉害，挨着苏沉坐下了。
苏沉道：“你们帮我打探打探，京里头有没有好地段的铺子，我想开饭店用！”
刘凯刚还被苏沉喂了一嘴的狗粮，现在见状忍不住道：“你们才回来就开店，沉哥真不知道心疼人。”
刘凯说完话还朝沈舟挤眉弄眼的。
苏沉道：“店开起来之前要改烟道，申请执照，再加上装修前后三个月到半年，你少在那挑拨！”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于同道：“前门大街那边我有个铺子，那里人多，美食餐馆少。嫂子拿去使吧！”
沈舟也是京城人，他知道于同说的那个地方。怨不得餐馆少，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现在还遗留下来的除了百年中药铺，就是做旗袍西服的老字号。
做美食赚的是辛苦钱，根本不敢往那个地皮上比划，属于见着那的铺面招租都得绕道走的那种！
苏沉道：“行啊。”对沈舟道：“那地方离你家也近，中午闲着还能回家睡一觉。”
沈舟道：“铺子一年租金要多少钱啊？”
于同道：“什么钱不钱的，我跟沉哥是多年好友，你们随便用。”
苏沉是知道沈舟的性子的，道：“那不行，丁是丁卯是卯。”
苏沉之前在乡下很多的资产和钱都没办法用，现在回了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同见他们认真了，道：“那个铺子，以前租给一个卖茶的。一年一万块租金。你们要用的话，也一万吧。”
听他这意思一万也是友情价了。毕竟这样的铺子在京城最好的地段，租金多少都是正常的。
苏沉一口答应了下来，叫他明儿就把合同拿来。一口气先签个十年。
做饭店装修就要半年，不光耽误工还要砸钱。若是一年一签倒麻烦。
“行。”于同说着。
刘凯在旁道：“来来来继续喝酒！”
还给沈舟倒了点。苏沉深知沈舟的酒量很浅，但沈舟有一个本事，醉的不动声色的，眼睛还愈发明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喝酒高手呢。
苏沉刚要帮着挡。
沈舟却道：“既然大家有这个雅兴，我就陪你们喝几杯。”
“局气。”刘凯竖起大拇指，随后对苏沉道：“嫂子比你还外场。哪儿还用你帮着挡酒？”
他给沈舟倒了一酒盅，沈舟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舟喝惯了在乡下的散装小烧，再喝四十度的酒，一下子觉得绵柔也不辣，很好喝。
旁边的于同忙把沈舟的酒给续上：“不着急，咱们慢慢喝！”
他们第一眼就对沈舟的印象很好，又见到沈舟也是京城人，陪他们喝酒说话，一点都不扭捏。他们就喜欢这样爽快的人。
喝酒喝到了深夜，苏沉扶着沈舟回去睡觉。
沈舟眼神清澈脸颊红扑扑的，要不是走路直拐弯，都看不出来他喝多了。
苏沉是千杯不醉的，回去给沈舟扶在椅子上坐一会儿，随后还叫刘阿姨递上来一杯牛奶。道：“喝点解解酒。”
沈舟乖乖的喝完。嘴唇边上留下来一圈白色的印子，苏沉用指腹轻轻的擦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还用手指碾过沈舟柔软的嘴唇。
沈舟一愣，随后呆呆的张开嘴，看着他。
苏沉都没见过这么乖的：“不能喝酒，逞什么能？”今儿一算沈舟自己就喝了四两的白酒。
苏沉把人抱上了床，还想把自家小知青好好的洗个澡，又怕自己把持不住强要了他。只好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等苏沉躺过来的时候，沈舟缠了过来，每一次沈舟喝完酒都格外的热情。
苏沉低头正好吻住了他的嘴唇。
沈舟居然主动的张开嘴，还跟他灵巧的舌头勾在一块。连苏沉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的克制竟有些松动，既然沈舟热情。苏沉也不能辜负。伸出手立刻反剪他的手，脱下衬衫给沈舟的双手绑在一块。苏沉就像是打开闸门的猛虎，兽性大发！
沈舟醉意朦胧，眸光中还带着点点的酒气，完全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男人。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沈舟白皙的手腕上都出现了红痕。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珠子，昏睡的时候眉头都是紧锁的。
苏沉把人搂在怀里。
沈舟感受到了熟悉的木质香的火热身体，虽然他有些不适，但还是下意识的放松了，在苏沉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
苏沉回了京城，还带了个对象回来这个消息，很快在上流社会传遍了。
还知道了他出柜的事儿！
男人跟男人在富家子弟这边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过能把人往家里带公开的，苏沉也是头一个。
苏沉可是苏家的继承人，苏家财富滔天，哪能不让人惦记。
苏沉舅妈吴秀莲听到消息一大早，就带着自己外甥女过来。她今年四十岁，她对象给苏爸爸当司机，苏爸给他们开的不少，她也过的体面。把头发烫了之后再堆叠起来喷上发胶。身高一米五，算上头发一米六，涂的大红嘴唇，身边的外甥女穿着旗袍，现在初春，她外甥女露出一截小腿都冻红了。
“我大外甥呢？”吴秀莲倒是不见外，上来就问苏沉。
刘阿姨道：“还在休息。昨儿少爷的朋友来这边喝酒喝到很晚。”
吴秀莲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随后道：“那我姐姐姐夫呢？”
刘阿姨知道夫人和老爷一早就去市场选购礼品，打算约个时间跟沈舟家里人见面，会亲家的时候用！但当着外人的面刘阿姨没说。只是道：“不太清楚。”
吴秀莲道：“哦，不在啊。”脸上有些喜色，对于姐姐姐夫，她还是有些怕的，他们不在正好。
第126章 舅妈
吴秀莲看着别墅里的装饰，满是羡慕之色，摆起了阔太太的款儿。叫刘阿姨给她煲燕窝粥来。
刘阿姨道：“燕窝粥炖煮的时间有点长，要不换成雪梨汤吧。”
吴秀莲顿时瞪起眼睛来：“雪梨跟燕窝能比么，赶紧去给炖，废话那么多。”
刘阿姨没有说话，回了厨房！
吴秀莲对她的外甥女徐莲花道：“瞧瞧，这才叫人过的日子。来之前我跟你说的你记住了没？要是能当这个别墅的女主人，要什么有什么”
吴秀莲的眼里有痴色，这泼天的富贵，真是叫人迷了心窍。
徐莲花道：“可是三姨，人家能看上我么？”她有点不自信。
吴秀莲听到这话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就不会讨人喜欢点？追人得主动。没有男人不偷腥的！”
吴秀莲也算是清白人家出来的，但跟豪商巨富比起来还是门庭小了。
要能攀附上这份财帛，脸面性命都不是个事儿。
刘阿姨在厨房里听了两三句，实在是有些气闷。真是老爷夫人不在家，她还装上主子了！
刘阿姨不是那种爱搬人是非的人，但也瞧不上吴秀莲这样的人。打算待会儿夫人回来了，偷偷告她一状。
苏沉早起出来从楼梯上下来，只穿了在屋内可以穿的松快休闲裤子，上面穿了个白色衬衫。
苏沉从外头历练几年，就像精心打磨后的钻石，哪怕不说话都很耀眼夺目。
苏沉刚一下来，吴秀莲立刻起身道：“呀，这不是苏大公子么，还认不认识舅妈了？”没等苏沉开口，吴秀莲脸上就乐成了一朵花：“几年不见，越来越出息了，刚才舅妈都没敢认，冷不丁看见了，哎吗！我还寻思看见电影明星了呢。”
吴秀莲攀附的口味，拍马屁夸张的语调，学都学不出来。
苏沉道：“舅妈。”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吴秀莲就喜上眉梢。还想凑着往前去。刘阿姨出来就站在吴秀莲的前面道：“少爷，有甜粥，包子，油条豆浆，你想吃点什么？”
苏沉道：“包子和甜粥吧，再配一些小菜，别放香油啊，腻了不好吃。”
刘阿姨哎了一声，回答的十分痛快，顺便道：“沈少爷呢？”
苏沉听见沈舟被人提起眼角眉梢里有一些温柔之色。道：“他待会儿也下来，我们吃一样的。”
“好的。”
吴秀莲白了刘阿姨一眼，真是个碍事儿的老家伙。等刘阿姨一走，连忙把外甥女徐莲花给拉起来道：“沉儿啊，这个是我娘家外甥女徐莲花，今年十六岁了，按照年纪是你妹妹！”
随后吴秀莲赶紧用胳膊捅咕徐莲花。
只听徐莲花脸色通红蚊子似的说了句：“苏沉哥哥好。”
徐莲花这么冷的天穿了个露腿的旗袍，明明是年轻小姑娘不化妆也好看。非要把脸涂白画了个红嘴唇。
若真拿苏沉当毛头小子，那就错了主意。苏沉这样的家世，从小类似的考验就多，只不过他对女色无意！苏家也不愿意唯一继承人在这种鸡鸣狗盗的地方用心，处理了一批想要把苏沉带向邪路的朋友。
吴秀莲可能是安逸的日子太久了，忘了苏家的雷霆手段。好歹也是被苏沉叫一声舅妈的人，偏学那旧时代老鸨的样子，推销起自己外甥女来了。
苏沉并没应她这一声娇滴滴的哥哥。
苏沉反倒是道：“是没衣服穿么，大冷天别冻着。刘阿姨……”
刘阿姨找了一件自己的外套道：“穿这个吧，我新洗过的。”
徐莲花毕竟是小姑娘，被这样忽视，心里一委屈险些落了眼泪。
吴秀莲到底是有年纪的人，脸皮厚，当没事儿似的，这尽心打扮的样子拿能穿上个岁数大人的衣服。旗袍开叉那么高呢，穿上衣服岂不是给遮挡住了。
吴秀莲道：“这丫头爱美，我就说天冷，她不信啊。看看你苏沉哥多关心你。还专门给你拿衣服呢。”
沈舟从楼上下来。
苏沉刚才还严肃冷清的样子，看见沈舟之后宛如清风化水一样。
吴秀霞顿时心中警铃大响来之前就听说苏沉跟个男人好上了，起先他还不以为意。可看见沈舟这模样的时候，心里怒骂了一句：男狐狸精！
好好一个男人，皮肤比女人还白嫩漂亮，跟沈舟比起来，徐莲花精心化的妆倒显得俗气了。
再一看苏沉看沈舟的眼神，吴秀莲顿时就不干了，故意装个没事儿人似的在那说：“呀，这是谁啊？快给舅妈介绍一下。”一句话点名了自己的身份，且得端着架子呢。
苏沉道：“他是沈舟，我对象。”说完直接叫沈舟坐在身边。
刘阿姨早早的就把甜粥和包子给端上来。
是很好吃的肉包，甜粥是黑米的，刘阿姨还特意切了几个高邮的咸蛋黄。
沈舟道：“舅妈好。”随后看了一眼小姑娘，顿时了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沉。
苏沉旁若无人的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沈舟跟苏沉这默契的互动在吴秀莲的眼中无比碍眼，只觉得男狐狸精道行太深了，这眉来眼去的，小姑娘哪儿比得过。清了清嗓道：“哟，可不兴这么叫。这男人跟男人乱了纲常了！”
苏沉脸都黑了，忍了这半日，她反倒是得意了。道：“你是来找茬的？”话里已经有了不悦。
吴秀莲本想拿话压压沈舟，谁承想苏沉开口了。他可是苏家的继承人，吴秀莲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得罪他啊，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沈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却不愿意挡在苏沉的羽翼下面，道：“论理，您是亲戚也是长辈，但苏沉已经是大人了，上头有爷爷，爸爸妈妈管着，倒也不用你一个舅妈来插手！”
别看吴秀莲不敢跟苏沉硬碰硬，但要是遇到别人，战斗力顿时增强了：“一个男人不去干正经的事儿，反倒是琢磨起了歪门邪道。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做出这种事儿不害臊么？你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这么有钱的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够让我长见识的。”
吴秀莲说的爽快，苏沉脸已经黑的不行了。偏偏吴秀莲还夸起了外甥女徐莲花，说她不但香香软软，还腰粗屁股大，能生儿子。
没等吴秀莲说完，大门被推开了，苏爷爷，高爷爷进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门口听了多少，这俩老头脸色跟苏沉如出一辙。
第127章 岂有此理
吴秀莲一看见亲家老爷子在，当场脸色就变了。
苏爷爷看着吴秀莲道：“这也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
高爷爷跟苏爷爷大早上出去遛弯去外头钓鱼，回来的时候就在门外听到他们争执，俩人老顽童似的，贴在门上趴在那里听一会儿，好家伙，一听火气上来了！
吴秀莲还想拿这舅妈的身份摆谱呢，没成想碰见了这两位老爷子，道：“我就是教训教训小辈！”她一心认定了沈舟就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
她们目的一样，但却把沈舟想的特别不堪，原因无他，只因为沈舟是个男人。
高爷爷道：“混账东西，沈舟是我认的干孙子。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我。”随后还道：“瞅你们家这些亲戚，能耐不行架子不小。还说舟舟攀附你们家，既这样的话，孙儿我来养！”
高老爷子气的够呛。
苏爷爷跟他都是多年的伙伴好友，听到这话脸上也臊得慌，都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苏沉在一旁道：“他一直都不知道我家里是干什么的，不要自己脏。倒觉得别人也脏。”
吴秀莲没想到只是拿捏在个从乡下上来的小知青，却被亲家老爷子刮鼻子刮脸这么一顿说。
明明她才是一家人，他们却统一战线把枪炮对准了自己。
再加上外甥女徐莲花还在跟前，吴秀莲觉得难堪，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今儿这事儿怪我了，是我没掂量好自己几斤几两，还叭叭的把人家当亲人。我不配啊。”吴秀莲说着：“到底是大户人家规矩大，我这小门小户出来的高攀不上。”
话里话外都是苏家仗势欺人，嫌贫爱富。越是有钱人家越是珍惜羽毛。就是民间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沉是彻底火了。
沈舟跟他在一块时间长了，苏沉刚一动沈舟就察觉到了他心里上的变化，沈舟道：“我跟苏沉相处的时候的确不知道他的家业，因为感情好才同他在一块的。若他将来后悔了，我也能抽身离开，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大家都会因为沈舟长得好，而忽略了他的气质！他清淡挺拔，自尊自爱。若他跟苏沉没有乡下积累下来的感情，任凭多少钱，沈舟也不会同他在一起。
苏沉皱起眉头道：“我是不会后悔的。”
苏沉大早上的还想通沈舟在这吃一口饭，谁承想吴秀莲总在这膈应他。道：“既然知道我们嫌弃你，为什么还在赖着？”
吴秀莲知道他们素来要体面，没想到苏沉一点面子都不给。
吴秀莲都麻了，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汽车响，苏妈妈跟苏爸爸回来了。刚一进屋就感觉到屋内充斥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没说话，一向安静话少的刘阿姨从厨房出来道：“吴女士，您的燕窝炖好了，是现在端上来还是待会儿。”
吴秀莲浑身有些颤抖，但也知眼下大势已去，扭脸就走了，她身边的外甥女徐莲花都僵在那了。见三姨离开她也快步的跟上，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没穿惯高跟鞋，脚脖子一崴，哎呦一声。
吴秀莲连头都没回，徐莲花害怕这边的气氛，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跟上。
等她们一走，只留下一个鸡飞狗跳的屋子。
苏妈妈一看这个弟媳就知道七七八八了。吴秀莲以前就爱占小便宜，现在看苏沉回来了，图了一把大的。
苏妈妈娘家人办出这种事儿也跟着没脸。道：“干脆以后断了这一门亲。”
苏沉道：“舅舅开车的活儿暂且就停了吧。”
家里的车一直都是苏爸爸在开，而且给他工资是顶格开的。白拿这份钱不知感恩，反倒还端着架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苏沉以前不管这些闲事儿。这次管了，可见给他气成什么样。
苏妈妈坐在沈舟的身边就生怕沈舟会多想，道：“舟舟，我那个弟妹平常就疯疯癫癫的。这又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来这边闹来。以后她不会来了。”
苏爷爷气的不行，但涉及到儿媳妇的面子，没说太多。高爷爷在旁可不管那个事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管三七二十一全说了。
这下苏妈妈跟苏爸爸的脸色也变了，她竟带着十六岁的小孩子跟苏沉相看，还说什么屁股大生儿子这样的混账话！
莫说苏沉生气，他们听了都跟着生气。
苏沉已经说了他们的关系，偏还说的那么难听，意思是沈舟为了钱跟苏沉在一块的。
这话连大人听了都觉得扎心，更何况是年轻人。沈舟年轻有文凭有能耐，能管人，还拿过先进个人和省级的荣誉，在知青里是拔尖的。却被说的这么不堪。苏家都觉得对不起沈舟。
苏爸爸道：“沉儿，你放手去做吧。”这种人不敲打敲吴秀莲一家，他们打连自己个儿的名姓都忘了。
苏沉嗯了一声。
沈舟摸了摸苏沉的胳膊道：“来，吃包子。”包子上桌的时候还热气腾腾的，这会儿都快凉了。
刘阿姨在旁边道：“我再去热热。”
沈舟道：“不用。”
苏沉被沈舟安慰了脸色略略好看了一点。
沈舟喜欢包子蘸陈醋吃，鲜美的肉包子配上浓烈的酸爽味道，是绝配。要是嫌吃腻了，再配上一口小甜粥，滋味就越发的足了。
苏沉在旁吃了好几口，苏家人见俩人无事，才略略放心。不过高爷爷却道：“舟舟再过三天，我就给你办酒，请来所有人见证。”
这就相当于以后不管干什么有人罩了，高老爷子在京城里的势力也不小。
苏沉是苏家的继承人，盯着他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吴秀莲虽然蠢了一点，但也算是给大家敲响了警钟，若是不尽快的安排认亲的事儿，下一次，沈舟还不一定听到什么难听的话呢！
沈舟本来想推脱说不用，看了高爷爷还在气头上，只好道：“全凭爷爷吩咐。”
苏爷爷道：“到时候我也去，我看谁敢得罪我孙媳妇。”舟舟聪明又漂亮，能来到他们家是天赐的福气，必须跟所有人表个态，想欺负沈舟，不可以。
第128章 收拾舅妈
苏妈妈展示了给沈舟爷爷带的礼物，有纯天然的老山参，花胶，百年陈皮，知道沈舟爷爷是做饭很好的人，又买了点珍贵的海鲜和高档的水果。
这些东西是特定的，只有少量出现在市场上，苏妈妈跟苏爸爸又从中挑最好的买，都是天价。
沈舟道：“您也太客气，这些不用买这么多？”
苏妈妈道：“就是我们的一点新意，别嫌弃。”
沈舟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妈妈娇嗔了他一眼道：“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了。”随后道：“我带你去看看沉儿小时候的照片吧。有几张可好笑了。”
沈舟立刻点了点头：“好啊。”
苏沉对他妈这种喜欢曝儿子小时候隐私的行为表示不齿！
但架不住沈舟想看，于是苏妈妈跟沈舟亲亲热热的回了房去找相册了。
苏沉在楼下跟刘阿姨道：“以后吴秀莲过来，都不用开门了！”连舅妈都不叫了。
“是。”
苏沉又做了些别的安排。
这才上楼去，就怕他妈翻到他小的时候那几张黑历史给沈舟看。
……
苏沉舅舅刚喝完酒回来，就听到媳妇吴秀莲在那哭诉，说苏家仗势欺人，她去那完全没给她脸。在叨叨叨个半天！
苏沉舅舅道：“你好端端的去凑那热闹干啥，要不是跟我家有这门亲戚，你这辈子都进不去他们那的门。”
吴秀莲道：“不管怎么样，你总是他舅舅吧。娘亲舅大，在哪儿都是正经的长辈，你可倒好一点没脸，就混了个司机。那要是放在古代就是个马夫，他们倒锦衣玉食的。我不服！”
以前苏沉舅舅每次被媳妇挑唆，都会去找姐姐姐夫闹，按照媳妇的话说，就是从他们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他们受用的了。谁知苏家是个硬骨头，当时怕人说嘴，所有人都在找关系不下乡的时候，苏沉连当兵到下乡，一共在乡下花了八年的时间。
唯一的软肋也装上盔甲了。再加上苏家上交给国家数以亿计的财富，旁人还真没有把柄在了。
如今苏沉回来了，苏家肯定如宝似玉的捧着。他这个时候去闹，岂不是把最后一点情分给闹没了？
苏沉舅舅混了半辈子，可算是清醒了点：“谁也不欠你的。上次闹完，我姐已经说了，再来闹这事儿就断了这一门亲戚！”
吴秀莲道：“你姐吓唬你的。她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苏沉舅舅本来喝多了酒就容易闹心，现在又被吴秀莲像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的，耐心耗尽道：“我劝你也别专管生是。当初我姐长得漂亮被我妈差点五十块钱的彩礼嫁给二婚男人。亏得她自己谈一个对象也给了五十，这才避免了这事儿。她早就跟家里没什么感情了！”
苏沉舅舅道：“谁能像我似的，一个月上两天班，月月拿一百块钱的工资，跟白拿钱又什么区别，说出去多少人羡慕嫉妒你。”
吴秀莲在苏家受了气，就想让男人跟着她一块骂，谁知道，上次闹过之后苏沉舅舅的被人用话吓住了，偏说起这样一大堆来，弄的吴秀莲越发生气了！
“给你一百块钱你就知足了。上次我跟人打听过，她家那些钱都数不出来了！就算是在角落里随便划拉划拉都够咱们用一年的了，一百块钱算是打发叫花子。也就你这样不长进的，才觉得一百块钱多。怪不得人家不肯多给。”吴秀莲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人敲门。
俩人没好气的让人进来。
见了来人是孙助理，平日里跟着苏爸爸的，苏沉舅舅的工作就是他给办的。
吴秀莲这会儿来气，看见孙助理也没什么好言语，道：“哟，这是贵人落贱地啊！我们这地方不配你们高档人来。”
孙助理听完面无表情。
吴秀莲看见他莫名想到了苏宅里的刘阿姨，炖燕窝摆了她一道。平常就是那死人脸，永远也看不出想法来。
孙助理道：“你这份工作被苏家收回了，小苏总说了，吴女士太闲了，总喜欢挑拨别人。让我帮你们去街道报备个工作。另外你们现在住的四合院，是苏家的产业，既然工作都被收回了，你们另行找地方住吧。宽限你们半个月内搬家。如果半个月搬不完，我回带人协助你们搬家，到那时候磕了碰了就不好说了！”
苏沉舅舅一听都傻了。
吴秀莲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大鹅，瞪着眼睛脖子伸的那么老长，道：“你……你说什么？”
孙助理道：“早点搬吧。”说完转身就走。
苏沉舅舅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儿。出动了孙助理，这事儿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回头瞪着眼睛道：“说，你今天又闯什么祸了？”
吴秀莲道：“我……我就是把我二姐家的徐莲花介绍给苏沉，他跟一个男人到底不是正途，生不了孩子。”
苏沉舅舅道：“放你妈的屁，人家苏家都同意，你算个老几。再说你那外甥女，腰粗屁股大，脸平的像被拍扁了似的，哪好意思介绍给苏沉呢。人家要是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
吴秀莲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苏沉舅舅道：“你就是个搅家精。啥事儿落你身上都完。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
“怎么怪我啊。”吴秀莲道：“看我就说你姐就是没瞧得起你。”
这个时候她还在这挑拨。苏沉舅舅实在是听不下去，好好的房子住着，工钱拿着，被她给弄没了。她还一肚子委屈。苏沉舅舅气的不行，酒气上头一个大逼斗给她打的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孙助理把他们没工作的事情上报给了街道。这年头民风淳朴，就看不上那混吃等死的人，偏偏吴秀莲还成天秀婆家大姨姐条件好，供着他们花，是街道里害群之马。有她这种不求上进的人，社会风气都差了。
街道一听说这俩人都没工作了，优先解决他们俩的，搞两个重体力活儿，让他们好好接受接受锻炼！
结果一去还看见两口子干起来了。吴秀莲个子矮，就喜欢高高的盘发造型，两口子一打仗，少不得薅一把。吴秀莲头发越发像鸡窝了。但苏沉舅舅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被人挠开花，破了相了。
“街道给你们落实了工作，去景山那边的饼干厂做流水线，保底一个月二十，干的好还能多拿十块。”街道的人说着。
饼干厂钱虽然少一点，但是饼干随便吃，年节还发豆油，这次就分下来十个名额，要不是因为他们都快成了街道里的毒瘤了。才不会拿出这么珍贵的名额给他们呢！
吴秀莲一听说进厂才给二十，顿时道：“不去。是不是苏家人从中作梗，我就知道！”
街道一听，顿时道：“这是街道给你安排的。跟任何人无关，你们多年来不正经上班，天天游手好闲，要是再不服从安排，我就上报了。”
吴秀莲道：“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又想起房子被收走，一百块钱的工钱都没了，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坐地上嚎啕大哭。
周围那些被她刺激的街坊邻居都过来看，还指指点点。
“且，瞧她那样，平常扭个屁股还说自己是上流社会。”
“啧啧啧，多丢人啊。一把年纪了，还坐地上。”
“瞅她那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可不。”
吴秀莲本想闹一闹，一见周围邻居这么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刚回要进门，就见二姐和二姐夫急冲冲的来找吴秀莲的麻烦：“你黑心烂肺的，自己要攀高枝别扯上我们莲花，这么冷的天你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让我们莲花穿那么少，着凉还吓着了，在家发烧呢，你赶紧赔钱。”
周围那些街坊没等散去呢，又凑过来了看热闹呢，有的人还抓了一把瓜子，这可是胡同里的新闻啊！
吴秀莲跟二姐和二姐夫也干起来，互骂脏话。
一墙之隔，孙助理听了个大概，心满意足的回去。吴秀莲是个自私阴暗的，她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徐莲花勾引不成，穿成那样回家被邻居看见也难免指点，还不如破着大闹一场，把自家摘出来。至于吴秀莲。已经被苏家厌弃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
第129章 去爷爷那
高老给小知青办了一场浩浩荡荡的认亲仪式，很多有钱有势的人给高老捧场子，一来二去的都知道沈舟的名！
那些在京城身份不够，没到场的人，都好奇极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知青，既能得到苏家的认可，又能得到高老爷子青眼。
以后沈舟只要不把天捅出窟窿来，横着走也不要紧。
苏沉的几个发小见过沈舟，别人打听起来只说很好。再说就不肯说了，弄的还挺神秘的。
沈舟就像是被保护起来了似的，也不去应酬，外人想要见他很难。
大伙儿猜测，必定是现在社会风气还没有开放到男人跟男人在一块，倒也能理解苏家对他的保护。
沈舟对这些猜测全然不知！他在这几日忙着搬家，火车托运回来的行李，孙助理早就放在了苏沉的花园别墅里，正好收拾收拾。
苏沉的花园别墅东西很少，以前那些值钱的文玩古董字画什么的都没了。苏爸爸又弄来一些装饰上，其余的就是两人的东西。
沈舟还在摆放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呢。
苏沉从后面过来，一把搂住沈舟的腰道：“我把卧室收拾好了。”
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苏沉可以光明正大的搂着自家小知青。还主动拉着沈舟的手，要带他过去。
沈舟上楼一看，柜子里他们俩的衣服都挂在一起，卫生间里俩人的毛巾也都紧紧挨着，所有的东西都成双成对的，沈舟的私人物品也都摆放好了。
苏沉道：“怎么样？”他求表扬的抬起了下巴。
沈舟回身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很好！”
苏沉道：“要不要请一个阿姨？”像老宅的刘阿姨已经在家里干了二十年了。做饭打扫卫生都很好，不过他还是喜欢两个人在一快更无拘无束。
沈舟也跟他是同一个想法，道：“暂且别请了！”
苏沉心中一喜，低头找准沈舟的嘴唇亲了一下，也只有在家里才能亲。之前在老宅的时候，若是多跟他亲密一下，沈舟都要羞死了。
沈舟自从来这边收拾屋子之后，已经被苏沉“偷袭”过很多次了。
弄的现在只要被苏沉抱着，就有心里准备！
苏沉看了看沈舟道：“你别听外头人那些混账话，我就喜欢你。”苏沉从小就是那种认准了自己要什么，就会付出努力，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
沈舟看着苏沉，自从出了舅妈那个事儿之后，他就好似有心理阴影似的。刚才那话跟沈舟说过很多次。
沈舟道：“我知道。”
苏沉道：“那你能不能明儿再回爷爷那边？”好容易把家里收拾完，没落到休息，媳妇还要走。苏沉真的是不习惯！
沈舟早上的时候就说了，收拾完就回爷爷那边。
沈舟道：“我已经回京好几天了，今天必须回去。”
苏沉把沈舟搂的更紧了：“那我同你一块在那！。”
沈舟道：“不行，家里太小了根本住不开。”沈舟顿了顿道：“我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陪陪爷爷。”
苏沉听见沈舟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那我跟爸妈摆放的时候一起过去。”
沈舟道：“成，你们隔几天再来。我还没想好怎么跟爷爷说。”
苏沉从未跟沈舟分开过，现在感情愈发的好了，蜜里调油似的，在这个时候却要分开，很不舍。
……
沈舟晚上焖的米饭做的毛血旺。热辣辣的川菜，像能驱赶短暂分开这种伤感似的。
吃晚饭苏沉开苏总的车，把沈舟送到胡同口，再进些沈舟就不让去了。
苏沉的脸色一直很不好，沈舟解开安全带，道：“我走了。”
苏沉并不说话。
沈舟见周围没人，凑过去亲了苏沉的嘴巴一下，然后快速的打开车门。
苏沉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知青的献吻呢，一闪而过就没了，只是嘴唇上划过那柔软的触感，令人心动。
苏沉瞧着小知青离开，又用手摸了摸嘴唇。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下。
沈舟走在路上，一直感觉到有道在炙热的目光盯在他的后背上。心里也怦怦直跳！
一直回到了小院。
正好晚上吃晚饭，左邻右舍的都坐在门口说话，织毛衣，看见沈舟来了，道：“呀，舟舟，这是回来了？”
沈老头一听说舟舟回来，赶紧跑了出来，道：“真回来了？”
沈舟看见爷爷，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爷爷。”说完还伸手要抱。
沈老头道：“嗨，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抱啥抱，多不好意思。”嘴上这么说，但搂的比谁都紧！还往沈舟后面看了看，没瞧见人。
杨奶奶道：“老里头家的那个小子早十天就回来了，你爷爷那几天还问呢，结果这啥事儿就不禁念叨，看看，这人不就回来了！”
徐寡妇道：“还是你们这一批合适！满打满算才去上一年就回来了。政策好。早知道去一年，你那二伯就不会把你弄到乡下去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听说沈平那批，被分到边疆挖石头了，可苦了。”
徐寡妇笑话他。自从上次沈二伯彻底得罪了她。现在看见沈二伯一家倒霉，就跟着高兴。
沈老头道：“舟舟回屋。”边走的时候还边道：“我就琢磨你这几日应该到了，特意给你做独油茶面。”小的时候沈舟最爱喝的东西。
沈舟道：“爷爷，你腰不好，下次别做了。”要站在火前炒一两个小时。对沈老头这个岁数的人来说太难为他了！
沈老头道：“只要我舟舟爱吃就行。”他们打开门进了屋，周围的邻居有些羡慕。
虽然沈老头带了个孙子单独过，日子艰难些，但可从来没亏了沈舟的嘴，满大院的小孩子加起来都没有沈舟吃的好。
“真的是会做好吃的任性啊！”
“幸亏我这晚上饭吃完了，要不他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吃的馋我喽。”
“一样的，待会儿要是做好吃的了，不饿也馋啊！”
“哎呦，你说这话算对了，要不我去买点香肠顶一顶？”
“我看你是馋香肠了。”
“……”
第130章 二伯母来闹
沈舟跟沈老爷子进了屋。
没想到爷爷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苏呢？”
沈舟道：“是我想多陪陪爷爷，不让他过来。”沈舟有些犹豫，不知道下句话该不该说。
沈老爷子从小把孙儿拉扯养大，沈舟的心事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道：“怎么了？”
“苏沉的爸爸妈妈想过来拜访您。”
“什么时候？”沈老爷子眼睛里有些笑意。
沈舟道：“我没问。”
沈老爷子道：“你呀，别人还都说你成熟稳重了，我看分明还是个孩子。要是别人来，什么也没准备多失礼。明儿我一早去市场上买点东西。”
沈舟道：“爷爷，要是需要做什么，我可以弄啊。”他在乡下锻炼一番之后，手艺可有自信了。
沈老爷子道：“你刀工还行，做菜还得练一练。可惜我现在精力不够，不然好好教一教你。”
沈舟嗯了一声。
沈老爷子道：“你去没去街道报备，上一次，街道的刘主任还说，可以安排工作！”
沈舟才回来，沈老爷子就已经担心起他的前程了。
沈舟心虚的垂下眉眼：“还……还没有。”
这年头所有人就认铁饭碗，沈舟想出去开店这个事儿都没敢跟爷爷说。怕他觉得自己眼高手低！沈舟很喜欢烟火气息浓郁的饭馆，在里面干活，好像疲惫都减轻了。
沈舟跟苏爷爷说了一下认了一个干爷爷的事情。
沈老爷子嘴角笑的温柔道：“我家舟舟就是讨人喜欢！”多一个人疼爱孙子，他是愿意的。沈舟这孩子太可怜了。
沈老爷子就总是这样说，如今他都长大了，沈舟又听到这种话有些不好意思！
屋里人虽不多，但沈舟回来了，给小房里增添了几分温馨。
外头却听到了一阵吵嚷：“沈舟，你给我出来！”
沈老爷子一听这个声就皱起了眉头：“是你二伯母，自从沈平被强制分配下去，她就不太正常。”
外头二伯母在那叫骂。
沈舟道：“难道她经常过来？”
沈老爷子怕沈舟生气，说：“就沈平走之后来过一次，邻居们就给赶走了。多半是听说你回来了又来闹事儿！”
沈舟直接出去了。
二伯母以前端着架子，除了过年的时候露个脸，余下时间都不来这边。现在看见沈舟眼睛里直冒火：“你还敢出来，都怪你，我的家沈平才去了那种地方。”
二伯母就是要来破坏沈舟的名声的，听人说连街道的刘主任放话，沈舟以后的工作随便选。凭什么他家孩子要去边关挖石头，沈舟这边好工作随便选。
破着自己名声不要，大闹一场，到时候把沈舟的名声弄坏了，最好把工作搅黄了。毕竟每批街道安排工作都是要公示的。一旦有一些家世或人品的瑕疵就不成了。
沈舟道：“是二伯算计我下乡，沈平举报我，后来是街道的人调查明白了，才安排他下乡的。你们还不知悔改。来闹什么呢？”
沈舟以前下乡的时候是管事儿的，再加上跟苏沉在一块时间长了，气度跟过去完全不能比。
二伯母道：“你二伯让你那朋友打的三个月下不来床，你心肠太狠毒了。”
没等沈舟开口，旁边的徐寡妇就张嘴了：“蒙谁啊，我二嫂就是医院的，人家说了，你男人去医院做检查什么都没查出来。怎么着，又开始装病？怪不得生出那种黑心烂肺的种子，一家人都坏的冒水了。”
二伯母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道：“说我们家的事儿，你在这边插什么嘴？”
徐寡妇上次差点被沈平那个小畜生打，对她家一直看不上。道：“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是说两家以后就断了。这会儿又不认了？
二伯母想闹事儿的节奏都被眼前这人给打断。弄的她原本要骂人的话都给忘了。她平日里自诩是个体面人，哪儿能对的上徐寡妇这种混不吝。
二伯母不欲跟她纠缠，道：“行，以后你就指望着沈舟给你养老吧。将来可别求到我们身上！”放狠话。吓唬沈老爷子。
沈舟道：“你放心，将来我爷爷的事儿，我会管到底。另外我还想说一句，别拿自己太当回事儿！”
二伯母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没想到以前沈舟说话都害羞腼腆，现在开口能气死人。
二伯母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徐婶子还在旁边嘲笑她：“你看，像不像一只大青蛙。”
二伯母听到这话更生气了！
等他一走，沈舟回到屋内道：“爷爷，我给你另买一处房子吧。你理我近一些。免得天天跟这种人生这些闲气。”
沈老爷子一看沈舟气呼呼的样子，道：“别气了。她就算来说几句，也没什么，我还是习惯在这边住。”
沈舟还是很生气，在爷爷的安慰之下才渐渐的好了点。
第二天一早，沈老爷子去市场买了一堆的菜。沈舟起来的时候爷爷就出去了。等沈老爷子回来的时候，沈舟已经买好了豆腐脑和油条。
周围的邻居看了，也忍不住惊讶：“这什么日子啊，又是鸡又是鱼的。真是没少买。”
沈老爷子道：“我家舟舟回来了，我高兴。”沈舟帮着沈老爷子处理这些菜。
沈老爷子瞧着小孙子麻利的样子，脸上有些欣慰，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沈舟以前小时候的样子，小雪团子一样，如今长大了。
沈老爷子道：“上次你回来往我被子里塞了五百块钱，等你走了，我才看见，爷爷在家能花多少钱啊。倒是你们年轻人用钱的地方多。”
沈舟道：“爷爷，你放心吧，我这有钱。”
沈老爷子笑了笑，就听外头大呼小叫的。
沈舟一出来发现苏沉跟苏妈妈苏爸爸一块进来，门口停着小轿车。
大院里一击石起千层浪，左邻右舍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小车。
苏妈妈穿着得体的衣裳，还有苏爸爸。他们拎了好几趟还有半车呢。有鲍鱼燕窝，海参鱼翅，就连酒水都是在商店里陈列最醒目的那种高档酒。
不光是他们四合院连旁边的四合院都给惊动了，这是怎么了？光那些礼物都挪不开眼，那么大的干鲍，都能当传家宝了。
一个个都看着沈舟，不知道沈舟又有什么机缘。
沈舟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来，连忙过去帮着一块拎。
“沈老先生，我们是特意来拜访的。这里面有一些海鲜和水果。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苏妈妈说着。
沈老爷子早就听沈舟说过，这会儿也不意外，道：“快请进！”
沈舟跟苏沉帮着搬运东西。
旁边杨奶奶瞧着：“光这水果就有七八箱子。”这个季节正是没水果的时候。瞧瞧人家也不知去哪儿买的，那水果比摄影店拍照的模型还周正好看呢。
徐寡妇道：“那也比不上海鲜值钱，我年轻的时候在国际饭店干过两天，店里的干鲍比这个小一半，还买五十块钱一头呢。这东西越大越值钱。”
“啥，这么贵，小一半的鲍鱼还值两个月工资呢？那大的得多少钱。”
“不知道。”
他们进了屋，幸亏早早准备，弄了一些小吃点心之类的招待。
沈舟站在苏沉的旁边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苏妈妈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笑道：“是苏沉等不及了。央告着我们早点出发。”说话呢，苏妈妈就忍不住笑，还没见过儿子这副样子呢。果真小情侣热恋期，才分开一天就受不了。
苏妈妈哪舍得儿子受相思苦，赶紧带上苏爸爸过来了。
沈老爷子道：“不用买这些东西，你们带回去几样。”
苏妈妈道：“沈老先生，您可千万别客气。”
苏妈妈道：“我们是苏沉的爸爸妈妈，我年轻的时候就想生一个像舟舟这么乖的孩子。结果一直没能如愿，如今两个孩子在一块。我们苏家是一百个愿意。听沉儿说，是您拉扯舟舟长大，舟舟能养的这么好，多亏了您细心！”
苏妈妈满脸的笑意：“这俩孩子想在一起。我知道舟舟特别尊重你。这是一段难得的缘分，还希望您也能支持一把。”
苏沉在旁边道：“爷爷，我真的想跟沈舟在一块，希望您能成全。”
沈老爷子从沈舟一个人回来的，就担心这俩人是怎么了，如今一看非但没有闹别扭，反倒更亲密了。
自从沈舟父母离世了之后，沈老爷子也想开了，只要沈舟开心，他什么都行，现在见苏家这么大的阵仗，那也是认真的。自无不可。道：“我也喜欢苏沉这小伙子，踏实稳重，一看就是好小伙。”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高兴了起来。
苏爸爸跟苏妈妈是外场人，要想哄着谁，一般人还真是扛不住。
沈老爷子时不时被他们逗的哈哈大笑。
到了下午才离开。
但这个消息就像张腿了似的飞往家家户户。
邻居们也不知发生了啥，都带着自己的猜测，传着传着就变了味。说沈舟在乡下找个家世很好的女孩子，女方家里有车，还带了生猛海鲜，水果，百年陈皮，燕窝什么的高档东西来拜访。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二伯母远在家中也听到这话，先是不信，最后一打听还真很多人见了那小轿车。气的胸口疼，怎么什么好事儿都叫沈舟摊上了？
沈二伯下班回来，见家里地里一片狼藉。刚才二伯母发疯把家里的盘子碗筷都给砸了。
自从儿子下乡，夫妻俩窝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砸东西还是头一次。沈二伯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你是不是疯子。”
二伯母本来就憋着劲儿要吵架呢，这会儿怒骂道：“我看你才是疯了。为什么当初让沈舟下乡，不让咱儿子去。你看看，沈舟现在又是先进个人，又是五四红旗手，工作随便选不说，还找了个富贵人家的姑娘。这些都应该是我们家沈平的！”
沈二伯消息略晚一些，没听懂：“什么富贵人家的姑娘。”
二伯母把自己听来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沈二伯一听也不信：“沈舟也就是模样略比别人强一点。他能有这造化？”开小汽车的人家，那得是啥人啊，他怎么就不信呢？
“行了。等沈平回来再说吧。”甭管信不信，沈二伯是有些后悔的。算计侄子这个事儿都被街道传到工作单位，本来他还能往上升一升的职位现在啥都没了。
再说沈平分的地方也不好，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夫妻俩正闹气呢，外头有人给他们打电话。说沈平来电话了。”
二伯母一下地，瓷盘子砸碎一地，没注意直接扎破了脚，口子不深但流了很多血。疼的二伯母直哎呦。
那干净的棉布擦一擦，一瘸一拐的去了卖店，那头为了节省电话费早就挂了，得十分二十分钟之后打，夫妻俩就在冷风中等了二十分钟。
电话终于来了。
“儿子，你在那边咋样，没钱妈给你汇。”短短几个月都给他汇三百了。夫妻俩愧对儿子，在钱上没少补偿。
谁知沈平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我不要钱，我要回家。我肩膀和手脚都磨破了，饭菜里都是沙子，我要回家。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沈二伯夫妇心如刀绞，就算再想让儿子回家，这事儿他说的也不算。只好泪眼朦胧的劝儿子再忍耐一阵。
隔着电话线，这一家三口对着痛哭。
卖店的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沈二伯算计侄子还人家身上泼脏水这事儿都传遍了。卖店大姐一点没同情，早干什么来着。
咔咔，卖店大姐瓜子磕的很有节奏。打算回头把这里的热闹跟她小姐妹说一说。
第131章 大师的短期班
京城三环内的一处小院，名厨廖世昌最后的一个徒弟走了，只留下了菜板，菜刀和一个装菜的大盆。
廖世昌坐在摇椅上什么也没说，但家里人都知道，老爷子心情郁闷！
廖世昌的小女儿廖如意道：“爸，现在时代变了，哪儿还有给当学徒十年起呢？”
廖世昌道：“你懂个屁，厨艺十年才算入门。三十年勤学苦练方能成为一代厨师！”
廖如意瞧着父亲还是这么执着，想要劝一劝，却不知道从哪儿说去，毕竟她父亲是在美食这一行里干了一辈子的人。要没这份儿韧性和偏执根本坚持不下来。
但性格是有两面的，那份偏执让他成为北派厨艺界的扛把子，也让他面临没有传承的风险。
过了一会儿，有熟人跟廖如意说了几句话。
廖如意只好出了门。
她看见沈舟抱歉道：“之前答应你，来这边学徒。但是今天不方便。我爸的小徒弟也跑了！”
沈舟的店还得个把月才能装修好，正好听说厨艺界泰斗级的廖老爷子收短期学徒，沈舟就托人询问，看看能不能进来学习。对方一口答应，约定了今天过来。
廖如意别看在里面劝人的时候有一套，但实际上她自己也生气。
“我父亲当年可是国会的主厨，第一届厨师大赛我父亲是评委。过来学徒的这些人，都是家境贫寒的！这么多年他们吃家里住家里。我父亲还给他们零花钱。只一点，十年不得出师，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出去。”
廖如意越说越生气：“但是这些人，一看见外头有人给高工资，立刻收拾铺盖走了！打着我父亲的名号给他们贴金，就剩这么一个小徒弟。现在小徒弟也走了。我才提议让父亲收一些短期学员，但老爷子一直心情不好。”
沈舟也听说过这事儿，外头对此事儿褒贬不一。有人抱怨他太守旧。学艺十年挣不到钱，谁能不着急！
廖世昌的三儿一女，都学了医和法。没人跟他走这个厨艺的道。
沈舟道：“但想报名的人应该不少，要不再甄选甄选？”
奔着廖世昌这个金字招牌，会有不少人来这里学。
廖如意道：“不敢再弄长期的徒弟了，要是再来两个这样的。老爷子的精神真的会垮掉！”
沈舟叹了一口气。
突然听到里面廖老爷子的声音传来：“如意啊。你跟谁在外头说话呢，怎么不叫人进来？”
廖如意应了一声。随后带着沈舟进去，对廖老爷子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短期班的学员，我说您老心情不好，叫他以后再来。”
沈舟这次来，带了一些高档白酒和一把定制的菜刀。
要是跟外人断不可送刀，但厨师跟刀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沈舟这把刀是手工打造的。费劲了心思弄到的，也有投其所好的意思。
廖世昌在厨艺界是天花板了，来他这送礼的，山珍海味的都有。但送刀的还是头一个！
廖老爷子把刀打开。上面开了刃，闪烁出耀眼的寒光，道：“好刀。”
沈舟道：“老先生喜欢就好。今日贸然上门实属不对，改日我再来拜访。”
廖老爷子虎着一张脸道：“急什么，陪我这老头子说说话。如意上茶。”
廖如意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爸，哪儿有留人用这个语气的。她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沈舟。见沈舟已经坐下了，看样子并不介意。
廖如意只好现去烧水煮茶。
廖老爷子道：“你学厨，是为了什么啊？”他面目严肃。
沈舟道：“喜欢。”小的时候他听着爷爷切东西时候均匀的切菜声音很有节奏，他能看一下午！
廖老爷子听到沈舟这个话，略微缓和了一下脸色。道：“那你可有时间用十年功夫来学艺？”
沈舟有些意外，难道是他又动了收徒的念头。这等名厨可是轻易不松口的。若能拜师此处，将来在厨艺界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新秀。
但是，沈舟知道这个承诺极重。一旦应准了，便不能像旁人似的撂挑子不干。他的店铺正在装修，等弄好了未必有这么多的时间。遗憾道：“我还开了店。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廖世昌刚还和颜悦色的，听到沈舟这话顿时变了脸色：“如意，不必沏茶了，送客。”心里满是失望，又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几个月的时间如何能学到东西。竟还不如以前那些徒弟呆的时间长？
沈舟道：“廖先生，对不住，我真的没办法骗你。您别生气。我这就离开。”
廖世昌道：“把你的礼物一并带走。”
廖如意从后面跑出来，道：“爸，你这是干什么？小沈又怎么得罪你了。”
沈舟也不好说什么，廖世昌跟女儿说了说，还气呼呼的。
廖如意听完连连对沈舟道歉：“我爸就是这个心性。他心不坏。”
随后对他爸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您心里有气往别人身上撒什么。小沈来之前就说好是短期学员，是你自己动心想要收为徒弟，人家说明了缘由，做错了么？还带了这么多礼物来。别的不说，大师级菜刀是那么好求来的么。你真是白费人家这一片心。”
廖世昌本来还挺生气，听见女儿这么说，老脸一红，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有些迁怒沈舟了。
廖老爷子一辈子居高位，拉不下来脸跟小辈说一个道歉：“小沈，去院里菜盆里挑一些萝卜，切成均匀的细丝，可以慢，但一定要细和均匀。”
这已经是老人家的让步了。
廖如意有些无语，真的是那她爸没有办法，寻思一出是一出！
这大热的天，瞧沈舟穿的衬衫西服，体体面面的，要顶着大太阳现在就切东西。知道的是老爷子服软，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刚来就要给人一个下马威呢。
沈舟道：“好。”随后过去，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衫。把袖子挽了一下，随后拿起萝卜和菜刀。
这边是学徒的菜刀，用了许久，刀刃都有些钝了。沈舟抬起旁边的碗，用碗背蹭了两下刀刃！
萝卜是硬物，用它来切丝对新手很友好。
廖老爷子继续躺在躺椅上，眯起眼睛晒阳光，当这么多年厨子，不必睁眼，光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很快爽脆的当当当的声音如夏天急雨一般。廖老爷子顿时睁开眼睛，旁边廖如意的眼睛都直了。
廖老爷子起身朝沈舟走了过去。
沈舟的刀工利落，每一个都是两毫米左右的细丝，这也是这把菜刀的极限。菜刀不快，就算廖老爷子出手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水平。
等沈舟一个萝卜切完，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廖老爷子捏了一把萝卜丝，果真粗细均匀，他拿刀的姿势都很标准。
廖老爷子道：“你以前学过？”
沈舟嗯了一声：“我爷爷教的。”
廖老爷子道：“切丝只是基本的。如意去买一块嫩豆腐，拿我的刀来。”
“爸。”廖如意一听老爷子兴奋的样，就知道他爸必是想着文思豆腐了。这考验功夫的东西，让对方生来？
廖老爷子道：“快去。”
廖如意也拗不过她爸，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还是过去买了一块嫩豆腐。端了一盆水，待会儿豆腐要下水检验的。
这次拿的是廖世昌的刀，老先生的厨具爱护的很好，向来不让人碰，现在让沈舟碰已经是破例了。
沈舟拿起了这个菜刀，比寻常菜刀重一些，随后开始切豆腐，第一刀就能见到功夫，沈舟下刀就觉得这把刀很好用，手腕快速的挪动，横切竖切速度比刚才切萝卜只快不慢。弄好之后放进水里，居然一点都没烂。
廖如意在旁都呆住了，她虽然不学厨艺，但是从小见的多，像沈舟这个年纪能拿到这一手的，目前为止她也只见到这么一个。
廖世昌道：“童子功。”见到好苗子就忍不住高兴：“刀工练了多久？”
“十年。”
廖世昌心满意足道：“你爷爷到底是谁？说出名字来。”但凡在厨艺界有名有姓的人他都认得。
沈舟道：“我爷爷叫沈中天。”
廖世昌挑了一下眉道，脸色有些古怪，道：“第一届厨师大赛的第一名就是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是那时候的评委。”语气竟还有些得意。看着沈舟道：“你爷爷养的好孙子啊！”不像他，祖孙三代的厨艺都点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廖世昌道：“你来我这，你爷爷不知道吧，叫你爷爷来找我。”
沈舟哦了一声。
第二天沈老爷子专程过来，虽然以前没怎么接触，如今岁数都大了，再见故人，就算不熟，都沾了几分亲近之意。
沈老爷子道：“廖师傅，多年不见了。”
廖世昌羡慕道：“还是你会养儿孙，不像我。”一身的本领想传承都找不到人。
廖世昌见了同辈的人吐槽道：“现在这些年轻人啊，连性子都没磨过，学了个二把刀就敢出去给别人当主厨。”像他们当年学的时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年刀工，十年冷灶，十年热灶，方可大成。
廖世昌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如今还依样画葫芦的，按照老方法带徒弟，他们怎么就不灵了呢？
沈老爷子道：“你要是还收不到徒弟，那别人更收不到了。”
廖世昌道：“那些心思不纯的人我都没用。你这小孙子倒是好的。但又要开店。”这几年筛选下来，就沈舟还行。
但沈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见事事没有两全其美的。
沈老爷子道：“舟舟耐得住性子，我以前也没怎么教导过，就是让他自己拿一把菜刀在那玩。后面才教他怎么用刀。可惜啊，那会儿忙着在国际饭店干活教他的时间少的可怜，现在时间倒是多了，却精力不济。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他在这边，没事儿切切菜，炖炖汤什么的，也使得。”
廖世昌道：“可以是可以！但那就不能记名了。”在外头也不能说是他的徒弟：“他没事儿就来，我这边还陆续的招学员，能学多学少是他的本事。”
沈老头道：“那我就替舟舟谢谢你了。”
廖世昌道：“谢啥。”今儿见到沈老头来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在京城弄个厨师协会，你要是闲了，能不能给我这当一个理事。”得找有口碑有身份的人。
沈老爷子是第一届厨师比赛的第一名，又在国际饭店当过主厨，资历是够了。
沈老爷子道：“成。”孙儿能当廖师傅的学员，这个人情他记下了，现在正好还过去，再说他身体也痊愈了，天天呆在家里，跟那群老头老太太说家长里短不是他的性子，弄些厨师相关的，反倒是能占上空闲时间。
自那日起，沈舟就每天都来，十分勤勉。沈舟就是有让人喜欢的能耐，一个月的相处，弄的廖老爷子恨不得收为关门弟子！
沈舟灵气，听话，认干，还有一点组织能力。
后面被他女儿网络过来学厨的人，都隐隐以沈舟为尊。
廖老爷子爱的跟什么似的，偏偏沈舟店快开了，在那样黄金的地段，开川菜馆子，招了好多正宗川级的厨子，调料下的很重，椒麻十足。
廖老爷子道：“你给我做一次，我尝尝。”
沈舟开火炒制，旁边围了一圈小师弟。他们还得从刀工开始练呢。一个个看沈舟的眼神都带着膜拜！
沈舟开大火，油热之后，先炒辣椒麻椒再把菜放进去，翻炒几下立刻加油盐酱醋，捞上来。
沈舟在乡下当知青的时候，也做过很多次的饭菜了。做菜的事情不怯场。
弄完之后看着廖老爷子，眼睛亮晶晶的等待他的评价。
廖老爷子尝了一口道：“尚可。”
“真的吗？”沈舟有些兴奋。
廖老爷子道：“只是奇技淫巧，依托调味而已，突出食物本身的味道才能算大成，你这个还差的远呢！”
“哦。”沈舟有些失落。随后道：“我明天店里开张，就不来了！”
廖老爷子早知道这个事儿，嗯了一声。不再多说，回到躺椅那里坐着去了。
沈舟晚上回家，苏沉已经在家里煮好的面条。道：“怎么了？”
新的店铺被名为阿舟川菜。厨子都是从川渝地方请来的高手坐镇。价格不便宜，但食材都很新鲜，就连辣椒都是从川地运来的。
也请了一些报纸的人宣传造势，苏沉还买了一个广播的广告，为他推广。
沈舟道：“有些紧张。”这可是在京城，大家能认这种口味么。
苏沉揉了揉沈舟的头发道：“大家肯定喜欢，放心。”
沈舟嗯了一声，眼睛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弄的苏沉特别想亲。
……
第132章 京城的厨艺界都在观望
沈舟在京城前门大街开个饭馆，惊动了不少美食京圈的人，原因无他，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连京城当下最热的李老板也只开在三环附近。
到底是谁，能开在了那么好的位置。
李老板的好多食客在偷偷打听：“是谁啊？”对方来势汹汹。也不知拜哪个山头了？
李老板装出一副和气大度的样子，道：“不知道。没听说过。”但心里却在骂这个这个店老板不懂规矩！
李老板大名叫李明，是廖师傅的大弟子，跟廖师傅学艺已经七年了。外头都知道廖师傅封山不肯出来了，好厨子难求，就盯上了他的这些弟子。
当属李明学的时间久，会的手艺多，就成了大家重点挖的对象。咔咔那钱砸他。这谁能受得了，一来二去的也就屈从了。不光自己开一个私房菜小馆，还在友谊饭店当主厨，被人尊称李老板，是厨艺界很有名望。
李明一走，廖师傅其他几个徒弟也眼热，人心涣散，特别好挖。
廖师傅那些徒弟也就走光了！
李老板早走了两年，被骂的狗血喷头，说他枉为人徒，尤其是京里头老派的这些人骂的最凶。弄的他夹着尾巴两年，靠着扎实的手艺才在京城渐渐的打出名声来。
如今见师弟们都走了，京城老派那些爷们才不说什么。要说一个人走，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但是这么多人都走了，那就是廖师傅的问题。
大小伙子谁没点生存压力，结婚生子什么的，靠师父给的那点钱，连自己零花都不够！
李老板现在不提师父是谁，也留起了小胡须，天天长袍马褂的穿着，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李老板，要不等那边开业咱们去尝尝吧？”看看对方有几斤几两敢直奔最好的地方开业。
开业之前也没说拜访拜访他这个厨艺界的大能。
李老板道：“不去。”他要是去，按照老京城的规矩是给人捧场去了。反倒是给对方贴金：“做菜跟别的不一样。不是地方好就能干起来的。得靠实打实的口味！”
李老板的老客道：“这话说的有道理。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比如您这，上次有个天津卫的人专门来这边吃，可见您这手艺可不光是京里的人认可。外头的人也认可。”
李老板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仰仗各位的捧场。”说还还拱了拱手。
这些老食客也跟着拱手回礼：“昨儿我看见把牌子都给挂上了，叫什么阿舟川菜。”牌子上挂着红布。透着红布的影，仔细辨认出来的。
“川菜啊，没啥意思，死辣。”
“我早些年去过那地方，像什么冒菜，什么毛血旺的都是用毛肚内脏什么做的。这搁在以前，就是挑脚汉吃的东西！”
李老板一听，摸了摸小胡须道：“这些年轻人啊，没见过好东西。”
京城的人还住这很多老派的人，尤其是那祖上发达过的。架子大，才不肯吃猪下水这类的东西呢。后厨但凡有这个东西都觉得腌臜。
现在堂而皇之的把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做主要卖点，真的是找死。
周围这些老食客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的意思对方都明白。他们是打算过去吃的，主要是好奇，这堂而皇之直接开在最黄金的位置，带着点年轻人的轻狂，这不是挑衅全京城的厨子么，反正他们是要尝的。
李大厨看在眼中也并未阻拦，他虽不去，但打算叫家里人过去尝尝。他虽然不看好，也得试试对方的深浅。
……
阿舟川菜馆里面灯火通明的，招了三十多个服务员。这边楼上楼下两层几百平的地儿！
后厨安排十个人，前厨安排二十个，都在打扫桌椅板凳。他们小心翼翼的弄着，这些桌椅板凳都是纯实木的，装修的以纯木色为主。温馨时髦。比那种饭店的铝合板的桌椅可漂亮多了！
他们不懂什么是装修审美，只是觉得这是种很新的装修。
后厨有四个大厨，都是携家带口的从川渝地方赶来的。女人在也安排进来洗碗。这样一家都能拿到工资！
这些大厨在川渝地方都是小有名气的王者。初来京城还有些不自信，找沈舟道：“真的不用改改口味？”
他们那地区特别爱吃麻辣，吃过几餐京城的饭菜都太清淡了。偏偏沈舟还让他们料足足的放，几个主厨心里都忐忑。
今儿徐师傅又找上沈舟了：“我们放一点点辣椒提味，多放点酒酿揉一揉口感，改良一下。辣椒都是从外地运回来的，这么做成本也能降下来。”
这些川渝地区的主厨以前也都是店里的扛把子，这年头主厨没有像后世那样分的那样清楚。
主厨也采买，天然的知道控制成本的重要性。
徐师傅一个月拿一百块钱的工资，媳妇刷碗一个月拿三十。供吃供住。拿了人家一百三十块钱！又见到是这么大的店面，桌椅板凳，碗筷子都是定制的。真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想好好把这个店弄起来。
太想好了，反倒是很紧张，就怕不够好。所以最近他一个人摸索了好几版改进的方向。
既好吃又能体会一点川菜的风采！
现在唯一犯愁的就是想说服沈舟这个小老板。
沈舟知道徐师傅是个代表，其他的主厨也这么想。索性去了后厨给他们几个说一下。
“我知道你们是头回来京城亮相，害怕这边的人不接受川菜的口味。但是川菜作为八大菜系之一。改了反倒是不正宗了！”沈舟话音一落。
这些师父的头都低下去了。沈舟继续道：“还不如保留原汁原味。做的就是个特色。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吃过正经川菜。我们有义务让他们不必出省，也能吃到川菜！”
这话音一摞，几个厨子莫名的激动了起来。徐师傅更是道：“以前是我想差了。没错，我们的川菜是好吃的。可能入口需要适应适应，但只要爱上了这个味道就再也离不开了。”
沈舟道：“不必考虑他们的口味，下料狠一点。把麻、辣、鲜、香、四个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你们只需要做菜，其余的一概不用管。”
“好。”带着川渝口音的主厨们被沈舟几句话弄的热血澎湃。没错，是该让京城的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川菜了。
第133章 阿舟川菜
沈舟在店里忙碌，服务员们已经把店擦的锃亮锃亮的，就等着明天正式开业。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头两个熟悉的声音：“是这里了！”
沈舟抬起头。
对面那俩人立刻朝沈舟跑过来，连提着的行李都给扔在一边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一起下乡的知青刘旺跟罗志！
沈舟道：“你们怎么赶到一起了？”
罗志道：“我刚下车，就看刘旺那个傻子拿着地图在那研究呢，我没言语，躲在他后面吓了他一下。”
刘旺提起这个还生气在那告状道：“你瞅瞅哪儿有他这个样的，心都给我吓突突了。”
罗志裂开嘴哈哈大笑，分开半年，这是他笑的最开心的一次了：“别说，你这里还挺好找的？我一打听，都知道。”他们不是京城的人，不知道这个地段有多优越！
看见这桌椅板凳还有亮亮堂堂的装修，就又想回了以前小县城的涮串店和火锅店似的。
他们回去都说知青返乡有安置政策，但是人太多了，一个省份好几万人，哪儿有那么多空缺的岗，生等了好几个月，全家都跟着上火。还在那遥遥无期的呢。
沈舟分别之前特意让他们安顿好了，往京城寄信给留个联系方式。大伙儿还以为做个纪念，居然是打电话让他们来京城，继续开店。
这可让他们兴奋了起来，比起分到机关里端茶倒水还喜欢店里干活，热闹不说还能跟老朋友团聚。
顾不得家里人反对就来了。
刘旺道：“你就找了我们俩么？”他也是到了京城才发现罗志也在，在陌生的地方碰见以前的知青，可亲近了，但不知沈舟叫了多少人来？
沈舟道：“还有一个杨元，他还得等半个月。”杨元就是以前大院知里的厨子，踏实认干。
沈舟就喊了这仨人，没想到都应准了。
沈舟道：“店长的位置给你们留着呢！”沈舟让罗志当店长，刘旺当副店长。不是排名先后的问题。而是一个地方不能有两个头儿。
沈舟当下就跟刘旺说好了：“你先在这边，我马上要筹划一个分店。那个店营业就就调你过去当店长！”
他俩虽然一正一副，但工资上都是一样的。而且管吃管住。沈舟在三环外买了一处大民房，改成了员工宿舍。一个屋里俩床，比他们以前在知青所的时候住的好。这些厨子也住在那边，一共八间房，现在还空一半多呢。
沈舟道：“我带你们回宿舍，你们安顿安顿吧，明儿就要开张了。”
罗志道：“不用。晚上一起就回去了！我先在这边看看，熟悉熟悉。”想快速的进入状态。
刘旺这人八卦，缠着沈舟道：“哎，以前那些知青，你还跟谁有联系啊？”这年头想通信可太难了，写个信得一来一回都得半年，虽说打电话快一些，但昂贵不说，还折腾，都要打给电话亭再约人。
分别时候说好大家要保持联系，才半年就音讯全无了。
沈舟道：“跟王时，邓毅他们还有联系。”
王时是京城人，自从跟朱红梅在一块之后就留在县城了。沈舟在京城开店的时候还给他打电话了，想问问他要不要回京。被王时拒绝了。
他先斩后奏的结婚的事儿家里很生气，听说知道知青回来把相亲对象都定好了。他家不接受外地儿媳妇，正好苏红梅又怀孕了。想着等生完孩子，恢复高考再说。反正王时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他自己有计划，倒不用沈舟费心他的事儿。
有了老朋友来帮忙，沈舟只觉得肩上的负担都少了一半。就等着明儿开张。
……
沈舟第二天早早的来到店里，凌晨一点采购就去了批发市场，新鲜的鱼，兔，毛肚，牛肉还有一车的菜，都在后厨放着呢。
一大早，沈舟跟苏沉他们放了一挂鞭炮。霹雳啪啦的声音引得不少人看过来。外头牌子上的红布被扯了下来，阿舟川菜，看着格外醒目。
沈老爷子知道沈舟要开店，一早穿上最干净体面的衣裳来，过来的还有苏爸爸，苏妈妈，苏爷爷，高爷爷。还有苏沉的三个发小！
他们头回见，弄了个大桌。
沈爷爷跟其他几个老爷子也能聊到一块去。才见面却相见如故，还想相约着过去一起钓鱼呢。
苏沉跟沈舟俩人还要招待一些客人。虽然他们没有特意邀请，但盯着他俩的人多。他们装修的动静太大，见沈舟终于开业了，自是要来见见。
苏沉在旁边道：“王世伯，您来了。”
沈舟也在旁边道：“欢迎欢迎。”
被称为王世伯的笑道：“你这小子，开业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叫人送了十个花篮。还有这一块紫砂壶。”
“多谢。”
现在做紫砂壶的泥矿已经封了，紫砂壶价格水涨船高，京城人都觉得喝茶高雅，更何况这一是整套的紫砂茶具，送礼很体面。
苏沉道：“快请进。”
沈舟给他安排作为。
苏沉在外头叫人把花篮给摆起来。
王世伯才走，又有冲着苏家名号来的李叔叔，送的是奇石美玉，同样也带了十个花篮。
来的都是京圈大佬，本来么，小辈们开店，惊动不了他们。只是苏家在京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苏沉更是八年没回京，哪怕对方没下拜帖请人。他们都要过来看看。
来了之后没想到苏爸爸，苏爷爷，高老都在。赶紧过去打招呼。更觉来的值，这些人平日想见还见不到呢。
服务员忙着给他们倒茶，倒酒的，还没上菜，便热闹非凡。
还陆陆续续的往里面上人呢。
沈舟吩咐后厨赶紧做菜，别空着桌子太久，酒水也都换成了高档白酒。
川菜霸道，后厨起锅烧油，一开始炒制，那麻辣香味四溢而出。味道令人一震！
沈舟跟苏沉还在外头迎客，廖师傅的女儿廖如意也来了，带了一些礼盒。道：“开业大吉。”
沈舟道：“如意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给你找个雅座。你也尝尝这边的手艺，提提意见。”
廖如意很喜欢沈舟这种好看又认真的人，道：“闻着就香，来之前问我爸来不来，他还端着架子呢，不来拉到。我带了你姐夫来吃，回去馋死他。”
沈舟道：“这边太过麻辣，怕真不适合廖师傅。回头我把不太麻辣的一些，打包过去给廖师傅吃！”
廖如意笑道：“那你等哪天的，我今儿非气气他不可。”
说完就进了店里。
苏家来客非富即贵，外头的花篮都摆不下了。屋里也装了十几二十个。
除了那些特意来给他们开张的，还有食客老饕们，他们刚走过这条街，闻到麻辣的味道都开始口舌生津，一进来店里，已经有桌上菜了，味道更浓烈。
几个老饕眼里兴奋之色更浓道：“这里，有点东西啊。”
“……”
第134章 老饕们
川菜很霸道，香味使劲儿的往大家鼻子里钻。
几个老饕拿过菜单：“这个辣炒鸡杂来一个。”老许就爱吃鸡杂，但收拾起来太费劲儿，而且一个鸡拢共没多少鸡杂，都不够炒一盘的。如今这有，得多吃点。
“毛血旺，青椒回锅肉，辣子鸡。麻婆豆腐，酸菜鱼，夫妻肺片，宫保鸡丁。水煮肉，肥肠锅。”点菜的老张说着。
他们今儿来了四个人，点了十个菜。主要是都想尝尝，要是好吃就吃。要是不好吃，就没有下一次了！
“哎呦，什么时候上菜啊？”桌上刚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等着后厨做的功夫就开始馋了。
“不是吧，你早上没吃饭啊？”另一个人说着。
“吃了个馒头。”顿了顿，这人道：“不知道实际咋样，闻着可香了。”
很快，周围的人都坐满了，幸亏是楼上搂下两层。
开饭店位置好，差不少。
能在这地方开店，周围可都是百年老字号，先说勇气可嘉，弄的原本对川菜不感兴趣的人，都想过来尝一尝！
桌上的老张一招手，服务员就过来了：“先生，有什么事情。”
桌上其余几个人都在偷偷对视，这边服务可真好。他们都是走街串巷找那些私房菜馆，厨子脾气普遍不好。小饭馆也不请那么多人，客人都不敢提要求。要是真惹得对方恼了，呲他们一顿都正常。
现在在这边，刚一招手就有人来，光说这份热情，都足以让他们受宠若惊。
老张道：“有没有什么喝的？”
服务员道：“有酸梅汤，豆奶，还有健达的荔枝汽水和白酒。”
老张道：“那先一人来一份酸梅汤吧。”他们就喜欢酸梅汤。以前都是去药店称点乌梅山楂片去熬煮，后来懒得弄就买点心诚斋的浓缩酸梅膏兑水进去。
这酸梅汤一上来，在场的人可就精神了，川菜他们吃的少，但酸梅汤他们可是行家，好不好一下子就能品出来。
喝了一口，入嘴浓郁的酸甜味，后劲儿回甘。
桌上的老饕一个个都跟喝了白酒似的，啧啧作响：“这酸梅汤够味。”
“别的不说，单这一份酸梅汤就能在京城立住脚了。”
“我喝过这么多家酸梅汤，这家能排上前三！”
没一会儿，就看老刘带着两个好友上来了，他们也是李老板的老食客。
老张站起来道：“哎，你们咋来了？”那天他问对方来不来。老刘说不来。这会儿在店里碰见了，忍不住想打趣他。
老刘道：“一楼二楼都坐满了。”他今儿还真没打算来，但心里惦记这个事儿，就往这边走了走，临时碰见这俩嘴馋的朋友，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嘴上还说要去茶叶铺子买茶叶，但路过闻到外头辣子香就走不动了！
稍微端了点架子。谁知道来晚了，捞不到地方坐。
老张倒是大方，道：“那有什么，叫服务员加三个凳就好了。”他们以前在李老板那吃饭的时候，人多也拼桌。
老刘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他半推半就的坐下了。
刚坐下，老刘爆了一个惊天秘密：“哎，你才我看见谁了？廖世昌老先生的女儿廖如意也来了。”
“在哪儿？”
“就在角落里。那个穿格子衣服的。哎，你别死盯着瞅，回头再叫人发现。”老刘道：“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吃一顿廖师傅做的饭菜？”他嘴刁，之前被朋友介绍过去吃一顿，让他惦记十来年了。
正因为这份执念，现在成了廖师傅大弟子李老板的食客，但有一说一，李老板现役的这些厨子里算不错的。可跟他师父还是有差距的。可是这事儿，他们老饕都知道，没法说。就这么一点差距，那就是国宝级厨师和顶尖厨师的区别。有的一辈子都赶不上！
大伙儿道：“还真是。”
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廖家人都过来捧场了，这家菜馆的老板该不会是廖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吧？”
“不能吧。”
“那廖如意来干啥？之前李明开店的时候廖家人可没一个来的。”
“你不知道啊，那时候李老板和廖师傅闹掰了脸。”
很快就开始上菜了，第一个上的就是毛血旺。菜一上，大家这才停止了八卦。
把注意力都放在菜上。后面水煮肉片，辣子鸡，炒鸡杂，更是一道接一道往上端。
在场都是爱吃的人也不含糊。
老张跟老刘第一筷子就一同奔那毛血旺里的毛肚去的，各夹了一片。他们刚才说话是说话。但初来乍到，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瞧见了，几乎桌桌都有这个毛血旺。
放嘴里一嚼，辣的倒抽一口气。好家伙，他们京派美食不这么放辣椒。在川菜馆，辣椒像不要钱似的往里头放！
麻辣的嘴巴都有点痛了，忍着一吃，咦？
椒香麻辣，脆爽极了。一点怪异的腥味都没有。这种口感逼着他们赶紧下第二筷子。在里面挑起了一点长豆芽，在毛血旺的汤汁里滚过一遭之后连豆芽都带着荤菜的香，再加上豆芽特有的脆，真是叹为观止。
他们想说几句话，但开没开口，就吸了吸鼻子，一人手上都拿了点纸巾。
嘴唇好像是辣肿了，但那火辣辣的滋味在唇齿间缠绵太过瘾了，一口接一口没两口弄完了。
一桌七个人，大部分人都盯着毛血旺吃。就看老许用勺子舀鸡杂。趁人不注意自己吃了半盘。
老李也是个嘴刁的，他这么爱吃，肯定是好吃。老张急了：“哎，给我留点。”他嗷一嗓子。
他这么一说话，大伙儿又把注意力放在鸡杂上。好家伙，一盘鸡杂纷纷舀了一勺，学着老许那样子一口放进去，里头有鸡胗，鸡肠，鸡肚，蒜片。青蒜杆，辣椒，炒的脆脆的，一口下去，丰富的滋味在嘴里爆开，火候掌握的杠刚好，要是用这个配酒，更绝。
老许偏爱吃鸡杂，这个简直可是做到他心坎上了，连带着里面的蒜都好吃。就是今儿人多，他不好意思再点一盘。暗戳戳的想着，明儿还来，自己点一盘独立完成，可劲儿吃！
这两道菜吃的斯斯哈哈的，吃下来让他们对麻辣接受程度更高了。紧接着吃麻辣鸡。
人太多了一人夹了两块就剩下辣椒了。在辣椒里扒拉着找鸡块，也是个乐事儿。
这鱼肉嫩，汤汁鲜美中带着一点辣。以前没吃过这种鱼，同样鲜美。
麻婆豆腐一上。都开始跟服务员让上米饭了。绊着米饭吃，每一颗米饭裹上亮晶晶的汤汁，再配上滑嫩的豆腐，弄到最后都成喝米饭了，呼噜呼噜的吃。
七个人，十道菜，基本上都光盘了。吃完再喝上一份酸梅汁，满足的靠在椅背上，都不想说话。
几乎人人都辣出了一身的汗，过瘾，得劲儿。
菜几乎各个都好吃。
像他们这些人，常年吃美食，都讲究个少而精。啥时候抡起盘子吃饭。今儿肚子里传来饱胀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老刘喝了一口酸梅汤压了压舌头上的辣意，道：“火候，味道都掌握的很好，这是来京城踢馆的。”
“就是太辣了一些，要是再能少几分辣就好了。”吃的时候麻辣过瘾，吃完感觉嘴唇都辣的红肿了。
以前也有川菜馆，一点点的辣，就好似在普通的菜里家了一点辣椒。
这边辣椒放的，辣死人不偿命那种。反倒是把这些从未吃过辣味的老饕们虐的没脾气。他们是嫌辣，可是那种不辣的川菜馆，他们又不愿意去。
“明儿再来呗。”才吃了这顿就开始想下顿了。
“再说吧。”下次什么时候来，主要看嘴什么时候消肿。要不，辣的斯斯哈哈的，也不体面啊。他们走的时候，店里还在上人呢。
这阿舟川菜馆有这口味，算是在京城里立起来了。
第135章 辣的魂儿都没了
第二日，工农兵联校的李老师，正在办公室里写论文呢，就听同事道：“听说市里头开了一个川菜馆，咱过去吃呗。”
他知道李老师是川渝人士，六十年代的时候被借调到京城的，就这么留下了。李老师学术水平杠杠的，就爱吃辣。嫌他们食堂的辣椒炒肉不地道，特意托人买的嘎嘎辣的青辣椒，切碎之后放盐和大蒜进去腌制，那特制的辣椒，走哪儿带哪儿！
他们同事有的好奇尝一口，喝了一下午的水，辣的声带都紧了。
李老师道：“我不去。”他现在论文正写到关键的时刻，不想为了一口吃的耽误。况且，开在京城的川菜馆，他不用吃也知道那味道必然根据口味做了调整。弄的不辣又清淡，有什么意思。
同事见李老师不去，就去约别人。主要是昨儿才开业，他去那边办事儿的时候闻过一次喷香喷香的，就馋了起来。他们单位的大厨做的菜好吃，但也没有这个味儿的！瞧着里面的客人络绎不绝的，花篮摆的到处都是，可阔气了，说不定味道真好吃呢。
询问了一圈，约了五六个人。那些人都知道李老师的家乡菜，都不约而同的去找李老师。
前面几个李老师还拒绝。但是同事们的盛情美意也不好辜负，正好论文写到了瓶颈期，他还得从头往下顺一顺。期间正好过去吃一吃，全当放松了。
己人下了班过来吃。李老师以为又会像之前那样，不敢麻不敢辣来将就京城人的口味呢。
谁承想刚进了这餐厅，闻到久违热辣的感觉，李老师浑身精神一震。
“客人里面请。”迎宾的小伙子热情的给他们开门，随后给安排一桌。
楼上已经满了，楼下的桌子也都坐满了大半。
同事们落座，服务员拿了菜盘来。递了过来。同事顺势就给李老师了：“喏，你来点吧！”
李老师也不客气，道：“来个辣椒小炒肉。”看了看又把毛血旺点了一份。再加了鱼香肉丝和辣炒鸡杂，随后一人要了一份米饭。
五个人四个菜，刚才解围巾的时候看到别的桌子了，他们这菜码不小。应该够吃了！
他们这些人也都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点的多了，反倒不符合他们艰苦朴素的习惯。
很快辣椒小炒肉第一个上来了，米饭也给大家端上来了。
翠绿翠绿的薄辣椒肉片很诱人，大家第一筷子都是盯着肉的。只有李老师夹了一块辣椒。一口进了嘴，热辣辣的味道就像是有人在他嘴里点了一把火一样！
李老师僵住了，随后眼泪竟滚了下来。
同事们吃肉的时候，肉也沾了辣椒的辣味，这个菜他们食堂也有，但第一次吃到这个味，特别下饭。刚想跟李老师问问这边川菜正不正宗，抬起眼，也傻了！
“怎么了？”
大家正吃着呢，一看李老师哭了。
李老师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冷不丁尝到了家乡菜，有点上头：“好吃。”他说着：“就是我们家的辣椒。”辣的嚣张跋扈，吃过一次就再难忘记。
出来十余载，在哪儿都是为祖国奋斗，无怨无悔。但他的胃比他更恋家，此刻胃部正欢快的叫着，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口水。仿佛整个身体都在欢迎在异乡吃到的家乡美食。
很快毛血旺上来了，里面的毛肚，鸭血，豆芽都好吃，里面的粉条只有寥寥几根，大伙儿吃过这么正宗的川菜。一个个辣的鼻涕眼泪横流的，可抢粉条的时候可不含糊！
谁也没有李老师抢得快。辣炒鸡杂上来的时候。李老师立刻用勺子夹了一点鸡杂！
用勺子果然比筷子强。里头的青蒜和蒜米炒的香香脆脆的配上鸡杂，又辣又过瘾。
大伙儿一看都跟着李老师这个本地人吃，但偏偏他们没有那么能吃辣。一口下去辣的都直哼哼，但就算这样也停不下来。
最后的毛血旺的汤汁都泡米饭了，连米饭都是热辣辣的。吃完一个个舌头都大了，像是被蜜蜂蜇了似的。斯斯哈哈的喘着气。
李老师把账结了。把服务员叫过来道：“这边的厨师是川渝人么。”
服务员立刻点着头：“是啊。正儿八经的川渝大厨。连我们这辣椒都是川渝省的，您觉得怎么样？”服务员热情的问着。
李老师道：“帮我转告一声，谢谢他。很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家乡菜了！”
服务员是个活泼热情的小伙子，立刻道：“我一定转告给大厨。您吃的好的话，下次再来。”
李老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回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阿舟川菜！他郑重其事的记下了这个名字。
……
阿舟川菜后厨，忙的晕头转向。沈舟也一直在后厨帮忙。亏得以前开过店有这方面准备，这才没乱！
沈舟找了个食盒，叫人做了点川菜给廖师傅送过去了，像麻婆豆腐，毛血旺这样的深受大家喜欢的，沈舟叫来人道：“千万别弄撒了，快去快回。跟廖先生说，我再迟几日过去。”
“好。”服务生脆生生的回答，提着食盒出去了。罗志到了后厨倒了点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一口，前面有刘旺顶着，他喝口水坐着歇五分钟，看着沈舟眼神亮亮的：“还是在这边好！”又找回了以前当知青时候那热情。
果然忙惯了的人，根本闲不住。
罗志跟刘旺说好歇五分钟，但坐了不到半分钟，又出去了，满嘴还说着：“真是享不了福的命。”又出去了。
……
第二日李老板脸色有点黑，不用说也知道那餐馆干没干起来。
以前日日都来报道的老食客居然有半数以上都没来，他气的要命，偏偏还端着架子不能让人看出来。憋的连内伤都要出来了。
那川菜就那么好？
到了晚上才有人又来这，点了一份海鲜酸菜锅子。道：“晚上就馋这一口。”
大晚上吃一口热锅子，晚上觉都能睡的更香一些。
李老板心里不痛快，嘴上也带了点酸气儿：“你还想着我这边呢？我还当你被那川菜吸引的，再不来呢。”
也不知那食客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在旁边道：“那边好吃是好吃，就是忒辣了。也不能总吃，来这养养胃。”
李老板掉了脸色，回后厨把门帘子甩到墙上，弄出砰的一声巨响。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玩意。”
第136章 拜师
开业忙了整整五天，第六天沈舟才到廖师傅这边学习。
廖师傅见了他道：“先去切菜。”说完自己回屋先睡觉去了，等廖师傅一走。其他几个刚来廖师傅这学厨艺的小师弟给沈舟团团围住。
他们都把沈舟当师兄了。道：“沈师兄，你那个川菜太好吃了！”
“那天师父每样菜都夹了一口，之后就分下来了，好香啊。”
来学厨的，都是爱吃，又年轻，这种刺激的麻辣特别合口味。前些日子吃了川菜，这几天吃普通的饭菜都觉得寡淡。就惦记着一口。
沈舟笑盈盈道：“你们爱吃哪个，明儿我叫人给你们送来？”
这几个小学徒听到此话有些不好意思：“那倒不用，等过些日子我们去店里吃吧！”
沈舟道：“行，你们到店里找我，练习吧！待会儿廖师傅出来看见大家偷懒要生气的！”
很快大家开始齐刷刷的练起了刀工。沈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种重复简单的工作倒很治愈。
等廖师傅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单叫沈舟一人进来。沈舟第一次来廖家的厨房，比两间屋子合并起来还大。所有的厨具都摆放的整齐，各种各样的菜板，储物柜里有各种珍稀的美食材料。
廖师傅道：“今儿教你一道廖氏风味的佛跳墙。”当年他就是凭这一手。在京城大厨云集的地方闯出一片天的。这是他压箱底的拿手好菜。
当年李明他们跟他时间最久，教了他们许多的菜品，唯独没教他这个佛跳墙。后来他自立门户之后，去外头不知哪儿学了个方子，把那些高级货像不要钱似的往砂锅里炖，各色菜品味道互相影响，倒也有因为食材的珍贵来买单的。
廖师傅喜欢的是沈舟这一份心性。
磕不磕头都无所谓了，以前那些徒弟都是磕头拜师的，一点不耽误他们离开。
可见，那些虚礼也是无用的。
廖师傅在里面教导沈舟，沈舟仔细的听着。一步一步的把佛跳墙的食材处理了之后端出来。没一会儿就香味扑鼻。廖师傅那一份专门给沈舟吃。叫沈舟把自己做的拿回家去！
廖师傅道：“无论什么时候，坚守住自己的心性。开好饭店。”说罢有些遗憾道：“我这些年一直就没离开过灶台。现在不做了，还有点想念。”但他要是开个饭馆，又忙不过来，也没办法日日开着。
沈舟道：“廖师傅，您要是想念后厨，我还在筹划一个店。主打私房菜。您可以一个月去一次。既能体验，又不会太累。”
沈舟的另一个店已经开始装修了，就在密云胡同里。以前的一个王府。后来查封之后拍卖被苏家买去了，是中式的装修。苏沉改成了小饭馆。差不多能摆放十几桌。有包间，有大厅，宽敞明亮，最近十几日就开业了，叫阿舟私房菜，牌匾都做好了！
密云胡同那边保密性好，院内有奇松，假山石，虽不大，也一步一景，在那里头吃饭，恍然有穿越古今的感觉。也只有苏家这么大的手笔才能把这样好的宅子改造成小饭馆让沈舟去折腾。
廖师傅道：“我再考虑考虑。”他没有直接拒绝，事儿就已经成了一半。
沈舟继续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还想找一些做饭好吃的大厨。在私房菜馆里，不拘什么材料和成本随便用。菜品价格也随心定价，厨师们一天有二十块钱的劳务费！”
廖师傅一听就动了心，他已经成名成家了自是不在乎钱。但在厨子圈里，大家过分追求名气了。就比如李明学了点皮毛就敢自称李老板，在京城居然也被食客簇拥了起来，比李明更好的厨子却没人认的有很多。
这也是廖师傅想要组建京圈厨师协会的初心，没成想沈舟给了他这一份大礼！
一天二十块钱的劳务，这对很多人来说，都快赶上半个月的薪水了。真的有很多有家传和绝活的人没用手艺来挣钱，日子穷困潦倒的。
廖师傅道：“若真如此，我少不得帮你甄选几个人。”
沈舟心中一喜道：“多谢廖师傅。”
这种业界大佬能看上的人，水平必定是不低的。
廖师傅听到沈舟那话有些别扭：“以后不必带姓氏一起叫。”他可是连佛跳墙都教了，暗示的还不够明显么。
沈舟僵在了那里，心里怦怦跳，有些口干舌燥道：“可是，会不会不合规矩。”没下跪拜师就喊师父么？
廖师傅道：“我从不在意那些虚礼。”随后目光带着期盼的看着他。
沈舟到了关键时刻反倒是有一种脸通红，声音发紧，道：“师父。”他还不好意思了。
廖师傅没忍住哈哈一笑道：“哎。”得了沈舟这一声师父，比啥都高兴，还催促他赶紧回去，免得刚做出来的佛跳墙不好吃了。
沈舟走后。廖如意从后门绕进来了，对老爹都无语了：“你呀，最开始还要把人往外头赶，现在主动要当人家师父。”她刚才就回来了，送了点从外地寻来的干鲍，刚要进去就听到父亲说话，于是在那等了等，就听见他暗示沈舟，要认徒弟。
廖世昌没想到这事儿让小女儿看见了，老脸一红道：“倒是多亏你。”要不是小女儿把沈舟找来，他还选不到这么优质的徒弟呢。
……
沈舟回了家，刚好苏沉也在，把自己炖的佛跳墙端给苏沉吃。
苏沉有些惊喜，随后捞起来一吃，果然鲜美异常，挑了一下眉头，还是小知青对他好。
苏沉搂过小知青的腰。道：“觉得累么？”
“还好。”沈舟喜欢这么忙忙碌碌的生活。
苏沉亲了沈舟一口，这些日子，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在夸奖他家沈舟。川菜馆的位置好。万一没开起来，特别打眼，沈舟不但开起来了，还越发红火了。
眼下还有一个私厨馆要开张，瞧着沈舟雀跃欢喜的样子，苏沉心里也高兴。
第137章 阿舟私房菜
川菜馆红红火火的。李老板公开放话出去，说川菜馆就知道用辣椒和花椒来掩盖菜本身的味。不算什么什么正经本事。
李老板这话被老食客们传出去，阿舟川菜馆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
李老板可是京城目前最炙手可热的顶级厨子。他这么说了，其他爱吃川菜就好似落了下成似的。
像老张，老李听闻之后，频频皱眉。
私下里道：“李老板没事儿吧，说这个干啥？”
且不说沈舟疑似是廖世昌的徒弟，就算不是，他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厨，跟个年轻后背计较也跌份。
他们就是个食客，去哪儿吃是自己的自由。如今他们神仙打架，还要食客站队就过分了。
“前几天老许去那吃酸菜锅子，李老板就给脸色看来着。气的老许好几天没去了。”老张说着。
“李老板糊涂啊。”偏这话他们还不好说，谁让他们还就爱吃这一口呢，但要是昧着良心说阿舟川菜不好吃也做不到。
这年头物资匮乏，大家吃惯了少油盐的清口的饭菜，冷不丁的吃上了重麻辣的，对他们刺激太强了！尤其是几样特色川菜，真的好吃。他们中午就算不去那里吃，也会叫人跑腿打包一份辣炒鸡杂，回家配酒当下酒菜。
李老板对阿舟川菜这么评价，属实是格局小了。
京城向来是厨艺界必争之地，只来了个川菜就这样，将来要是淮扬菜，本帮菜，卤菜，粤菜一来，难道一直要这样，传出去，还以为他们排外，不能容人呢。
“大家都捧场，倒把他捧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怎么办，也没有能跟他抗衡的。”虽说也爱吃李老板做的菜，可要是这么弄，心里就不舒服。
还有人专程去找李老板，道：“阿舟川菜开业那一天廖如意还去了。”她就代表廖家。
李老板道：“我打听过了，沈舟就是从乡下回来的知青，在我师父那做短期学员，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李老板对大家的担忧不屑一顾。
他知道自己这些话都会被传出去，道：“我对师父是一百个恭敬。但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在我头上。以后要是爱吃那个味的，我这恕不招待！”
……
沈舟很快听到了这话，有些老饕不来还叫人给沈舟带话，说他们感到抱歉。
苏沉有些生气。他就见不得沈舟被人欺负：“我在国内招一些有名的厨子过来，我还不信了！”
沈舟道：“不必，我师父那边已经找好了人，私房小馆那边马上开业。”有十个主厨，每个月上三天班，沈舟给他们足够的权限，想做什么，有沈舟这边的人专门给他们去采买，一天就接待十二桌。
十个主厨都是各有绝活，既不耽误他们自己的事儿，又能多赚钱，对食客来讲也是好的，能吃到不同大厨的手艺。
苏沉见沈舟不动声色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妥当。道：“以后如果解决不了，有我呢！”
沈舟嗯了一声。
外头突然有人找。
沈舟一出去，见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正是杨元，他看见沈舟和苏沉无比高兴。刘旺跟罗志也在店里，被事情绊住了脚，不然马上就得跑过来。
杨元没想到店里居然这么气派：“沈舟，苏沉。我想死你们了。”
沈舟道：“你来了，咱人可就齐了！”
没一会儿罗志跟刘旺过来道：“你小子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请假过去接你。”
杨元道：“家里有一些事儿耽误了，不用你们来接，这边是极好找的。”说完把东西放在一边，就要干活！
沈舟道：“你来的正是时候，你跟刘旺去私房菜，刘旺做店长，你在后厨帮忙。”这可是沈舟争取来的机会，他那个私房菜馆来主厨的。都不是一般人。若能得对方指点杨元一二也够受用一辈子了！
“行。”杨元根本不知那是哪儿，就立刻答应了。
刘旺道：“走，我先带你把东西带回去，安顿好。”说完就带他离开了这边。
……
李老板生气了好几天，发了话过去。以前那些老客又都回去了。
李老板有些得意，沈舟毕竟是个毛头小子。他在京城这么多年的积累，人脉底子自是比沈舟的厚！
事情发酵了好几天见阿舟菜馆一直没什么反应。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沈舟压根就没把李老板放在眼里，谁承想李老板单方面的宣布胜利了。这口气廖师傅怎么忍得下。在家里大发脾气：“李明这厨艺不怎么样，脾气还挺大的。”
廖师傅对女儿廖如意道：“这些日子我跟沈老先生一同筹备的京城厨师协会这个事儿公布出去吧！”他总要给小徒弟出一口气才行。
廖如意也不喜欢李明的为人。道：“行。”
一夜之间，京城厨师协会上了报纸和广告。出了第一批邀请的十个人。余下的都可以来这边报考，一共两轮，第一轮是做自己的招牌菜，第二轮是命题作文。
厨艺界浩浩荡荡的，那些老饕们连忙互相打听，结果一看，这可闹出笑话了。李明居然不在始发的十个人之内！
廖师傅是厨师协会的一把手，看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廖师傅还是没忘啊！以前李明的事儿有被翻出来，被人反复的说。
几个老饕面面想去：“但那十个人，都没听说过。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没吃过。”
还有好事之徒拿着这个单子去找李老板：“你师父弄的这个名单里没有你。”
李老板道：“哦，我最近忙。”决口不提他没被邀请的事儿。本想说这个厨师协会就是个乌合之众，但碍于主办人是廖师傅，他再狂妄也不敢抹他师父的面子，只好装糊涂。
大伙儿却对这始发十个人的厨艺越发的好奇，就想打听过后吃一顿。廖师傅都觉得这些人有两下子，那肯定错不了。
厨艺界沸反盈天。
突然有一个重磅的消息凭空出现，那十个大厨每个月去三天阿舟私房菜馆。
这个消息一出，李老板都傻了。他师父什么意思，费尽心力弄个厨师大会，就是为给沈舟抬轿子的？
第138章 你与众不同
李老板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气！
出来自立门户好几年，再就没去过师父那里。
廖师傅虽然是他的授业恩师，但之前要走闹的不愉快，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廖师傅在他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他觉得对师父够意思了，没想到师父两次跟他针锋相对。李老板也受不了了！
怒火中烧，直接跑去京三环那边廖家老宅子。这原本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跟师父闹掰之后，路过这边都绕道走，算起来也好几年没来了。
李老板不知为何，看见围墙之后心头的火焰突然熄了一大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进去了。
廖师傅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坐在院内的摇椅上，一如几年前，周围并没有旁人在。
李明走上前道，开口就想叫师父又不合身份，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生咽了下去。道：“廖师傅，为什么……”他没说具体的事情，但是双方都心知肚明。
廖师傅看着曾经的徒弟站在这，道：“我做事儿还需要跟你报告吗？”
李明的脸色涨得通红：“你以前说不许我们用您的身份在外头闯荡，如今怎么用自己的人脉给那姓沈的小子铺路？”
廖师傅道：“沈舟虽然年轻，心性却好，能踏实下来学厨。况且也是你先让食客们站队，李明，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歪门邪道，会几道菜就狂成这样？早晚作茧自缚。”
李明对上廖师傅心里有愧，听师父才几句话那点愧意就尽消了：“哈？我作茧自缚。师父，你太偏心眼了。你定的那叫什么规矩学艺十年。每天练刀法，全然不顾我们的死活。我们离了你也是应该的！你不顾师徒情分，弄了个厨师协会给那初出茅庐的小子铺垫。我以前还后悔当年不该做的那么绝，现在一看，我走的好。”
越是了解的人，越知道那句话会让廖师傅疼。
只是他却预料错了，廖师傅现在每日忙厨师协会的事儿，在加上联络起了那些真正有水平的厨子，还要带学员忙的不可开交，心里那个坎儿都过了。
廖师傅道：“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当初背叛离去，还想让我像对待弟子一样的对待你。怎么可能？”
李明脸色一白，甩袖子就离开了，谈的不欢而散。
……
阿舟私房菜未开先火，一天只摆十二桌，第一天的早早叫人订满了。
这个私房菜并没像川菜馆那样高调的收花篮，放鞭炮。只是把盖子牌匾上的红布摘下来就算是开业了。
来这边的都是京里的老饕，还有给报纸上供稿的美食作家！
都想尝尝这个私房菜怎么样？廖师傅那个厨师协会连京城炙手可热的李明大厨都没上榜，反倒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厨师上了。
厨艺不比别的，东西好不好还要看实力来说话。来到私房菜，进院就看见有个小黑板，上面写了两个套餐。有四个菜的，松鼠鳜鱼，红烧肘子，葱油笋，老汤猪蹄，四十八块钱。还有一个套餐六十八，只多加了一份佛跳墙。这个价码在京城也不算便宜！
但追求吃的人，都不差钱，早些年他们弄点珍贵食材，更贵的都有。
很快就坐满了！
大部分都买了这个带佛跳墙的套餐，来尝就要尝个全。
但也有嫌贵不买的，李老板那边的佛跳墙才十块，来阿舟这边是想尝尝，不想让人宰一刀。
就这么的。十二桌坐满了之后。都不知道这新来的厨子是什么水平！
快一股陌生的香味传来，服务员很有条理的开始上菜。
松鼠鳜鱼光看卖相都绝了。葱油笋这个做法简单，主要考验笋的新鲜程度，猪蹄和红烧肘子这些在国营饭店也经常吃。
来这的食客都顾不得寒暄，赶紧尝一口。
嚯，这笋鲜甜！真的是现挖出来的。这个季节居然还有这个？倒难为这家店，在这个季节能弄到这么新鲜的笋子。
还有肘子，詹师傅做的是甜口的，尤其是肘子的外皮，颤巍巍的再夹上一点瘦肉沾上汤汁特别想来一碗大米饭就着吃，猪蹄有配制的蘸汁。
吃的大伙儿满嘴流油，还不忘夸奖呢：“不愧是廖师傅推荐的，真好吃。”
“可不。就是不知那个佛跳墙怎么样？”
这东西就是不经念叨，才说佛跳墙呢，服务员就开始端着上菜了。
才一掀开盖子，香味就四散而出，香的令人浑身一震，等用勺子舀上来一块，连汤汁都充满盈盈的胶质，颤巍巍的，一口下去就剩下鲜美了。
有的老食客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但没说出来。立刻跟服务员道：“打包一份六十八的套餐。”
有人这么干，其他人就跟醒过来了似的，也纷纷要套餐带回去。
服务员进去一趟，最后出来道：“不好意思，佛跳墙只剩下两份了。后面的只有四十八的套餐了，您还要么？”
前两个说打包的那个人如愿以偿的捞到了。
剩下的都傻了：“还能再做么？”
“抱歉，做不了了！”服务员不卑不亢的说着。
大伙儿见买不到了，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尤其是那些一开始就没点带佛跳墙的套餐的那两桌。
很快厨师出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道：“大家吃着怎么样？我姓詹，叫詹少华。”
过来的人就是奔着厨师里的，这边厨师还大大方方的出来跟大家说话。
“哎，这个红烧肘子真好吃。”下饭还解馋，这要是招待客人的桌上有这么一道菜，保准给对方香的舌头都掉下来。
“松鼠鳜鱼也好吃。”
“那个佛跳墙真是绝了。”
詹师傅道：“佛跳墙不是我做的。”
“哎？”
只有一些老食客心里有些发紧，随后就看沈舟跟廖老爷子一起出来。
食客们刚吃完饭，正是松散舒坦的时候，突然看见廖老先生一个个顿时站了起来。有人说出来：“这佛跳墙是您亲手做的么？”
廖老爷子道：“是，许久没动手，手都生了。”他一共准备了十二份儿。就是每桌一份。谁承想有人不要，叫别人捡漏了。
那两桌没点大套餐的这会儿后悔不跌，万万没想到，早就封山不做的廖老爷子居然会主动给沈舟帮忙，还带了他最最拿手的佛跳墙。
廖老爷子的饭菜以前可都是国宴贵宾才能吃到的，在场也只有寥寥几人有幸吃过。今日意外吃到，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
更何况里面的食材都是最顶尖的，吃起来满口鲜。这一顿饭足以载入他们今年之最了。
来的都是美食爱好者和老饕，现在厨师出来同他们随意聊天。仿佛一切都回到了食客跟厨师最和谐样子。
“廖老先生，沈老板是您的什么人啊？”
廖世昌道：“这是我的小徒弟。”
大家心里了然，果然如此！
“名师出高徒啊。怪不得弄的这么雅致。”
“这些厨子您都是在哪儿挖来的。”
“明儿还能吃不同的菜色，能提前说一下，都做什么？”
“还能往后订桌么？”
廖师傅简单的回答了一些问题，沈舟道：“以后我们的菜谱七天登记在京城日报的广告版面。上面有电话，想吃可以提前定桌。”
这些人来的，沈舟叫刘旺把余下六天的菜谱抄给大家。
都是不同的厨子，不同的菜品。
十个厨子轮三天，他们刚才已经悄悄的问过新厨詹师傅了，对方说三次的菜品都不同！
要是依照着他的说法。阿舟私房菜可不得了，三十天不重样。
现在倒不担心兜里的钱，主要是能不能订上桌。
这边私房菜馆，就中午接待一桌，到了下午服务员们就把这里收拾好了。
刘旺早早的准备了二十元的红包给詹师傅。
詹师傅道：“多谢东家。”
刘旺道：“谢什么，今儿很多食客们都说您做的好吃，算好日子，下次还来。”
詹师傅有些激动，头一次做这么富裕的饭菜，不用考虑成本，想用什么提前写好单子就行，这边的厨具和刀具一应都是最好的。做菜都成了一种享受，弄完还可以跟食客们聊聊天，收工之后店长早早的准备了红包。这活儿干的上瘾。况且除他之外还有九个人！
那九个人他有几个听说过，都是做菜的好手。虽说他们各做各的，但都在一个东家手里干，难免会拿来比较，詹师傅没那么强的野心，但也得混个中不溜，要是垫底那可就磕碜了。
才来这一次，詹师傅就已经有了卷的心。早早的就开始谋划下一期的菜单了。
……
阿舟私房菜馆已经开业立刻爆火，京城的人都爱跟风，本来京城的食客们都订不到桌了，偏那些美食作家凑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在报纸上发表美食栏目文章，重点推荐了阿舟私房菜！
好家伙，这下七天之内的全都订不到桌了。
自从阿舟私房菜火了之后。京城这些食客们就好似忘了李明那个小馆，原本很火热的饭馆，现在颇有人走茶凉的意思。
李老板的店铺以前饭口火的时候，还要食客们互相拼桌，如今就一两桌还都是在阿舟菜馆订不到位的人，谈谈讲讲都是阿舟菜馆那边的热闹事儿。说人家那边的大螃蟹满膏满黄，一个蟹子一斤多，光吃蟹子就能吃饱。
说好东西都在那边，啥都有。
听的李明直冒火，扭脸回了后厨生闷气。
就在这个时候，马兴来找李老板了，他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差不多的时间离开廖师傅的。李明混的好一些有了李老板这么个诨号，马兴现在只在机关单位食堂当个主厨。
这会儿满是京城都在谈论阿舟私房菜他也眼热，马兴来找李明是来商量大事儿的：“你听说了么，小六子他们都要找师父认错。”小六是他们师弟，后来也走了。
他们是被金钱迷了眼。等出来才发现外头也不是那么好闯荡了。廖师傅有手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份人脉，沈舟那边才用了一点点，现在京城就属他红火了。
只恨当年自己想到其一，没想其二。师父那边的人脉一点没用到，手艺也没完全学来。现在师父那还有一个厨师协会都是好东西，他们出走的这些人都后悔了。
李明是一干徒弟中最出息的，想的自然是最透彻。但他不肯认错：“我不会回去。”
马兴道：“哎呦，李师兄啊！你看看你这都快经营不下去了。认错是为了挣钱，这也不丢人。”
李明道：“你爱去你去，大不了我这店不开了，我还有一份工作。”大饭店的主厨，名头也足够用了，拧着脖子不肯低头。
马兴本想俩人一起壮壮胆，见李明油盐不进，这才失望的离开。
李明坐在后厨许久，第二日把店铺关了，主要是怕人笑话。别人那客官满营的，他经营几年客人都跑了，叫他的脸上怎么过的去？
他去上班，谁知道经理居然找上了他，道：“李老师，那个，您就干到这个月吧。有客人说吃腻了您做的菜，非要吃厨师协会詹师傅的手艺。”
李明的脸色一白。怒瞪着经理：“狗眼看人低！”
李明平日就傲气满满，仗着手艺和名气四处得罪人，经理早就看不过眼了，如今他被食客们嫌弃，如丧家之犬一样，还这么趾高气昂，殊不知，一切早已今非昔比了。
经理道：“李老师，您最好自己离职，也算成全了你的体面，要不然传出去被开除了，我怕你面子上过不去！”
李明把身上的大褂摘下来扔在地上：“哼，你可别后悔。”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
马兴去廖师傅那认错被拒了，当年出走的师兄弟师父是一个都没要。马兴正要回去找李明商量个对策，谁知李明的小店被关了，工作也辞了。
大概是觉得没脸，离开了京城这地儿，听人说去天津卫了！
马兴无语了，李明名气大，离了京城还能混饭吃，但他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廖师傅的厨师协会一开，广招厨艺界的人，现在他们单位都想把他辞了，想换了厨师协会里的厨子来。早知道，当初不走好了！
……
阿舟私房菜馆弄的红红火火的，亏的每天只能预约七天的，不然半年的号都能让人订走！
现在想吃的人挖门盗洞的寻路子，苏爸爸今儿约了苏沉跟沈舟回家吃饭。人还没来，他先坐那犯愁上了。
苏妈妈道：“怎么了？”
苏爸爸道：“世交想去阿舟私房菜订桌，都求到我这来了。”他真是不好启口。怕叫沈舟为难，孩子弄个生意也不容易。
苏妈妈惊讶道：“也有人求到你那？”
苏爸爸敏锐道：“也？”
苏妈妈道：“哎，徐家太太跟我说了，被我拒绝了。听咱爸和高叔都遇到过这事儿。主要是不好开这个口子，万一大家都来求，岂不是坏了规矩。”
苏爸爸道：“是这个理儿，但一份不同。”能跟他开口，对方也是实在找不到门路了。又是世交，可怎么办呢？
苏爸爸想来想去，还是先找了苏沉说了此事。
苏沉道：“七天内的桌都被订完了。”
苏爸爸道：“能不能想想办法？就这一次。”
苏沉道：“我问问吧。”
苏爸爸嗯了一声。
当晚沈舟来家里吃饭，全家谁都没提这个事儿，吃的也蛮开心的。
等晚上沈舟跟苏沉回到自家的花园别墅。苏沉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舟舟，那个，能不能给我留个私房菜的位置。”
沈舟道：“几号？”
“后天。”
阿舟私房菜的一桌难求。后天正好是詹师傅和廖师傅在一块，廖师傅要做红烧狮子头，十二桌早就都被订出去了。
沈舟道：“行。”
苏沉都惊讶了，他没觉得这事儿能说成！沈舟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苏沉把人搂在怀里，道：“难道别人求你，你也这样？”
沈舟正经道：“别人不行，但是你行。”
“为什么？”苏沉追问着，嘴角轻微的往上翘。
沈舟道：“不为什么？”
苏沉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道：“快说。”
沈舟道：“你是家属，别人没法跟你比。”
一句话让苏沉心弦波动个不停，要说撩，还得属他家小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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