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越崽护妻 亲我一口(四合一)

    秦向前第一时间查看了这个视频,一时心绪纷杂。

    ……这真的是他儿子吗?

    秦钟越是不知道自己伺候谢重星的视频已经流传到了秦向前那里。

    他非常殷勤地伺候谢重星吃了一根香蕉,几颗荔枝,半颗梨子,几块切好的芒果,见阿姨端面过来,一拍大腿,说:“坏了,把龙虾面给忘了。”扭头看向谢重星,问:“你还吃得下去吗?”

    谢重星被秦钟越伺候得有些麻木了,“吃得下。”

    秦钟越赶紧让人将桌子收拾了一下,让阿姨将面端到了谢重星面前,“那你尝尝,阿姨做的面条很好吃的,我很喜欢吃!”

    他毫不保留的热情夸奖让做饭的阿姨露出了一个很幸福的笑容,看向谢重星的目光也充满了和蔼与期待。

    谢重星看着这一碗金灿灿、香喷喷、摆满了嫩嫩龙虾肉的面条,一时之间有些不敢下筷。

    秦钟越看他不动,便主动地拿了筷子,给他搅拌了一下,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送到他嘴边,“来尝一口。”

    谢重星:“……我自己来吧。”

    秦钟越没有感觉到谢重星的不自在,听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多想,“好吧,你自己吃。”

    谢重星接过秦钟越手里的筷子,夹起被汤汁浸得金黄的面,吃了一口。

    秦钟越期待地问:“怎么样啊?”

    谢重星:“……很好吃。”

    他眼睛都好像亮了起来。

    秦钟越高兴地说:“是吧!我就说你会喜欢!”

    前辈子谢重星也很喜欢吃龙虾面的,不过后来这个阿姨要回家带孙子,就没来做饭了,之后再招的阿姨也做不出这种口味的龙虾面了。

    谢重星吃饭很细嚼慢咽,即使喜欢吃这种面,也没有表现出很急口的样子。

    他吃得慢,秦钟越也出奇得有耐心,他坐在旁边,看着谢重星吃面。

    看着看着,目光就变了味,忍不住落到他俊秀的面容上,他那垂眼后纤长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秀气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嘴唇……可以称得上毫无死角的漂亮。

    尤其他脸庞还带着些许圆润,没有之后的锋锐精练,漂亮精致之余,又多了几分稚嫩的可爱。

    他皮肤也很白,白得一丝瑕疵都没有。

    秦钟越之前不知道他过得不好,现在看着,这种白其实是不是没有血色的那种苍白呢?

    秦钟越一想,又心疼了起来,他得找医生过来给他看看身体。

    想到就做,他拿起手机,给李管家发了条信息,让他把他的家庭医生给喊过来。

    李管家看了一眼信息,一边唏嘘,一边实时地将消息汇报给了秦向前,秦向前倒是没有什么情绪,相反他之前让李管家查过谢重星的资料,知道他学习成绩很好,单这一条,就足够让秦向前另眼相看了。

    尤其儿子去了新学校突然变得上进,还请家教老师,让秦向前很难不和这个谢重星联想到一块儿。

    能带着儿子一起上进努力的,秦向前对对方就天然地多了几分好感。

    他其实也看不上儿子的那群狐朋狗友,小小年纪就玩得很花,不过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父辈也都是世交,也不至于害人,当玩伴是可以的。

    他也不担心儿子会跟着学坏————要学坏早就学坏了。

    但如果能交品学兼优的朋友,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秦向前丢下一句让李管家继续盯着,随时汇报,便去忙工作了。

    很快,秦钟越的家庭医生就过来了,他过来给谢重星来了一套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谢重星有中度贫血和营养不良。

    秦钟越很难想象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营养不良的人,尤其还是谢重星贫血营养不良,他惊吓之余,心疼与怜爱浪潮一般涌上他心头。

    语气也不禁温柔了几分,“今晚上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你要多吃点。”

    谢重星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秦钟越说:“……有点小毛病,不过不慌,你在我这里住几个月,保准不药而愈。”

    谢重星问:“所以是什么毛病?”

    “……医生说你贫血,还有营养不良。”秦钟越一脸心痛地说。

    谢重星不觉得惊讶,只是看着秦钟越这样的小表情,心里悄然涌起一层暖流,面上平静地说:“的确是小毛病。”

    秦钟越看着他穿着的校服已经有些脏污了,忍不住问:“要不要去洗个澡?”

    谢重星问:“方便吗?”

    已经够麻烦他了。

    秦钟越故作生气地说:“当然方便!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生气了!”

    秦钟越拉着他进了浴室。

    谢重星看着面前圆形的大型浴缸,还有旁边摆放的满满的瓶瓶罐罐,一时之间怀疑自己进了女生的浴室。

    秦钟越殷勤地给他放好了热水,又从柜子里摸出了一颗小鲨鱼造型浴盐球,放到了热水之中,很快,浴盐球融化,一层层的红色水波如开水沸腾一般冒起了气泡,场面堪称血腥。

    秦钟越对谢重星解释道:“这不是血,这是红酒浴盐,用了对皮肤好,还助眠!”

    谢重星:“……我知道。”

    不至于会认为是血吧。

    秦钟越说完,又从柜子里摸出了香薰精油灯,打开,放到了一旁,又进进出出给谢重星拿来了饮料和甜点放到浴缸那宽敞的台面上,做完这些,忽然看了谢重星一眼,说:“你怎么还不进去泡啊?水都要冷了。”

    谢重星说:“我等你出去再……”

    秦钟越打断他,兴冲冲地道:“要不咱俩一起洗?我还能给你搓个背。”

    谢重星:“……”

    他很委婉地说:“我自己可以搓背。”

    秦钟越说:“那你帮我搓个背。”

    谢重星听了,也不好拒绝,便应了。

    秦钟越一听他答应,就开始脱衣服,谢重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赶紧背过了身去脱衣服。

    秦钟越若无所觉,一脚踩进浴缸里,舒服地叹了一声,“这个水温刚刚好,你快点进来啊。”

    谢重星没有全脱完,还留了一条短裤,他也进了浴缸,将整个身体滑进了红色的水里。

    秦钟越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说:“你可以尝尝这水,有红酒的味道,还挺好喝的。”

    谢重星:“……你喝过?”

    秦钟越说:“我就尝了那么一小口,还真的是红酒的味道,口感挺不错,难怪这么一颗浴盐球敢卖这么贵。”

    谢重星好奇地问:“要多少钱?”

    秦钟越说:“五千块一颗。”

    谢重星:“……”

    如此高昂的价格,让谢重星差点也想去喝一口洗澡水,但幸好理智尚存,他忍住了。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甚至还能让秦钟越伸展四肢游个泳,他看着谢重星那张被水蒸气蒸腾而染上一抹薄红的俊秀脸蛋,忍不住靠了过去。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果不其然,秦钟越先开口了,他嘟囔着说:“你真好看。”

    谢重星:“……”

    谢重星扭头,与他对视,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好看。”

    秦钟越语气温柔地说:“你更好看。”

    谢重星:“……你最帅。”

    秦钟越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秦钟越活力满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帮我擦背吧!”

    谢重星应了一声,拿起浴巾,对秦钟越说:“你背过去。”

    秦钟越便将背对准了他。

    谢重星用浴巾浸透在热水里,开始给秦钟越擦背。

    这样去看秦钟越的身体,谢重星也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他的手指隔着毛巾触碰到了他的脊背。

    秦钟越的脊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有些硬,但也充满了弹性,很光滑,也充满了力量的美感,让谢重星联想到了某个着名雕塑——米开朗基罗的大卫。

    虽然谢重星只在课本上见过大卫雕塑的图片,但那种独特又夸耀的男性力量美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眼前这个男孩只比他小一岁,但他的身体却已经发育得如此成熟,这不紧让谢重星感到了一丝黯然。

    大概没有男生会不喜欢这样的躯体。

    不过谢重星没有继续发散想太多,他很认真地给秦钟越擦好了背,对他说:“擦完了。”

    秦钟越转过了身体,眼睛被热水的水蒸气熏的有点发红,他看着谢重星,问:“真的不要我给你擦背吗?”

    谢重星婉拒了,“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你。”

    秦钟越说:“好吧。”

    他有些紧张地远离了谢重星,还时不时地盯着红色的水面看。

    谢重星没有在意他,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秦钟越忍不住偷看起来。

    他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他说和谢重星一起洗澡,是没有任何私心的。

    但是真的坐到了一块儿,他又不可避免地开始多想了。

    其实他们那方面还是很和谐的,只是他玩心重,比起做这种事情,花花世界更吸引他,层出不穷的游戏,还有朋友聚会游玩极限运动,都分去了他的心神。

    尤其谢重星还要规定次数和时间,多少就有点激起他的叛逆心了。

    摸着良心说,他也的确喜欢和谢重星的那种事儿,也只有这种时候,谢重星才没那么强硬冷酷,会温柔地让他“轻点”或者“慢点”。

    虽然他这种时候会格外叛逆,一点都不听他的话,还会故意反着来,但谢重星肯定也是喜欢的,反正也没跟他发脾气,还会多给他点钱……

    秦钟越一想到这里,刚升上去的温度立马就降了下来。

    不可以,他不能继续想下去了,谢重星当他老婆太独、裁了!

    想想要靠那事儿才能多拿零花钱的日子,简直惨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他恨不得掐住自己的几脖子,命令它马上消停下来。

    *

    谢重星泡完澡,浑身舒畅,或许是那五千块一颗的浴盐球的缘故,谢重星真的感觉自己皮肤软了很多,也香香的,很好闻。

    晚上睡觉,他穿着秦钟越给他准备的新睡衣,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

    现在的安宁,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吗?

    谢重星心里依然怀有一份不安。

    他所见到的秦钟越,对他是毫无保留的好,如果真的出事,他应该会帮他——也有这个能力帮他。

    但这份情,他又该怎么还?

    或许是从小的环境导致的,谢重星对别人的好意没办法理所应当地接受,一旦有人对他释放善意,他首先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偿还这份情谊。

    王俞学对他很好,帮他帮了很多次,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读书,丝毫不松懈,用好成绩来回报他。

    钟一鸣对他好,他也同样可以通过替对方解答问题来回报这份善意。

    但秦钟越对他好,他又该怎么回报?

    谢重星暂时没有想出来,他闭上了眼睛,心想,来日方长,至少秦钟越对他一片赤诚,他也该报以真心才对。

    周末结束,谢重星该去学校了。

    早餐吃的很丰盛,一杯鲜牛奶,阿姨亲手做的小笼包和水晶虾饺,脆皮薄煎饼,烤鸭和大葱等等,摆了整整一桌。

    一上桌,秦钟越又开始殷勤地伺候谢重星用早餐。

    他用薄煎饼卷了烤鸭大葱,刷了点不太辣的辣酱送到了谢重星手边,“来吃这个,烤鸭也是阿姨做的,做的很地道,我爸都爱吃。”

    谢重星实在不习惯秦钟越伺候他,于是开口说:“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你。”

    秦钟越不在意地说:“哦没事,我有时间嘛。”

    他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谢重星接过他卷好的煎饼,问:“你对谁都这样吗?”

    秦钟越愣了一下,“就你啊,我干嘛给别人卷煎饼,他自己没手吗?”

    谢重星:“……”

    秦钟越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赶紧补救道:“我不是说你没手,我的意思是,我不忍心看着你自己动手。”

    这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他想也不想,就立即说出来卖弄,“因为男人,就是拿来疼的!”

    谢重星沉默了。

    怎么听都感觉他这句话有点奇怪。

    秦钟越还觉得自己说的很好,犹如惊世之才,不禁沾沾自喜起来,“不会疼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谢重星:“……”

    虽这么说,谢重星却也跟秦钟越学,给秦钟越卷了一个煎饼,递到他面前,“你也吃。”

    秦钟越感动地说:“你对我真好!”

    谢重星对他如此夸张的反应感到奇怪,他只不过是做了跟他一样的事情而已。

    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饭,谢重星换上了自己的校服。

    别的学校不清楚,但南阳高中每周一是要举行升旗仪式的,所以每周一是必须穿校服的,如果没有校服,会被扣班级分,被罚扫教室。

    幸好秦钟越家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所以本来还有些脏污的校服,这会儿倒是干干净净,像是新的一样了。

    谢重星坐着秦钟越的车去学校,秦钟越一上车,就主动地给他系安全带,谢重星紧靠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秦钟越深邃的五官,低声说:“我自己会系。”

    秦钟越说:“没事,我已经给你系好了。”

    说完,抬眼看谢重星,又忽然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染上了几分高兴,“你身上的味道和我身上的一样了。”

    谢重星眨了一下眼睛,说:“是那个浴盐球的味道。”

    秦钟越说:“对,那款浴盐球留香时间挺长的,带着淡淡的酒香味,我很喜欢。”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小心地窥了谢重星一眼,问:“你应该不喜欢喝酒吧?”

    谢重星点头,“不喜欢。”

    似注意到秦钟越的目光,他微微弯起唇角,肯定秦钟越道:“不过这味道的确很好闻。”

    毕竟都是金钱的芬芳。

    秦钟越一下子就笑了起来,“那你就住我那儿,这样就可以天天泡澡了!”

    谢重星含糊地说:“再说吧。”

    秦钟越就当他答应了,心情不由得很好。

    到了学校,谢重星刚坐下没多久,王俞学就找他了。

    谢重星并不感到意外。

    王俞学对他说:“你爸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晚上没回家,你这是去哪儿了?”

    谢重星能将自己的怀疑跟秦钟越说,但无法跟王俞学说,这种事情,也只有秦钟越会相信他。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去秦钟越家里睡了一晚上。”

    王俞学说:“这样啊,你和你爸妈吵架了?”

    谢重星抬起眼,撞进了王俞学充满关怀的眼眸里,他心里微暖,回答道:“没有吵。”

    王俞学说:“老师也没有孩子,早就把你们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有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生活上的,都能跟我说,能帮的我肯定会帮。”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但看谢重星没什么反应,她没忍住,继续道:“……你不要多想,如果你家里不让你读大学,老师有钱,他们不供你上大学,老师来供你上学。”

    说着,她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封信纸,递给谢重星,“这笔钱,我一直想给你,但也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还有两个月高考,别的事情你不需要多想,只要心无旁骛只取目标就足够了。”

    谢重星有些惊讶,他说:“不用,老师我有钱。”

    王俞学说:“我知道你有钱,但这是老师的一份心意,如果你能考上清北,那老师脸上也有光,很有面子,出去逢人就能说今年我班上有个学生考上清北啦,别人一看,诶你班上有人考上清北,那你这个当老师的还是很优秀的嘛,我孩子一定要放你班上念书。你看,我当老师这口碑不就有了吗?都是你的功劳,这笔钱就当宣传费了,到时候我拿你出去吹牛,你可别发脾气。”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谢重星也笑了,也跟着开起了玩笑,“要是我没考上怎么办?”

    王俞学说:“那不可能,你现在这个成绩清北是很稳的,保不准还能拿个省状元,这省状元一拿,你知道市里、学校会给你发多少奖金吗?我去问了,市里给你发15万,我们学校有钱,校长松口,答应给你50万,加起来也有65万了,买套房够了吧?”

    谢重星平静的面容瞬间起了波澜,“这么多?”

    王俞学笑了起来,“对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考,别的事情都不需要想,你要是和家里人吵架,我去跟你爸妈说,你到我家里住,正好我家里只有我一个,还能给你补补课。”

    谢重星听了王俞学这些话,心里终于有了些希望,他一直知道考第一会有奖金,却不知道省状元可以拿到那么多钱。

    只要有了钱,那么他的所有问题,也的确不会再是问题了。

    谢重星心里涌动着无限的希望,他没有收王俞学的钱,但是表情十分认真地说:“我会考上的。”

    王俞学从高一那会儿就知道谢重星到底有多倔强了,所以也没有勉强他收钱,她表情同样认真地跟他说:“我是你老师,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老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如果有事,你也一定要多想想老师。”

    谢重星眸光闪动,郑重地说:“我知道。”

    走出办公室,谢重星垂着眼,慢慢地笑了起来。

    守在走廊上的秦钟越,被他这个笑容直击心脏,心脏骤停。

    有些头晕目眩地想——

    草,他老婆笑起来真好看。

    *

    谢重星抬起眼来,看见了秦钟越,弯起的唇角慢慢地落回了原处,虽然没有继续笑了,但他的表情明显变得轻松了起来,他看着秦钟越,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秦钟越吭吭哧哧地说:“我在等你啊。”

    谢重星说:“走吧。”

    秦钟越忍不住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我笑了吗?”

    秦钟越说:“笑了啊!笑的可好看了!你就该多笑笑。”

    谢重星说:“我受过专业训练,轻易不会笑的。”

    秦钟越:“……什么专业训练?”

    谢重星:“特工训练?”

    “……”秦钟越说:“你不要跟我开这个玩笑了,我早就识破了你的谎言,我不会再上当了!”

    谢重星说:“哦,不会‘再’上当。”

    秦钟越:“……”

    谢重星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他那双眼睛弧线清晰圆润,一旦笑起来,便会弯成一双月牙形状,格外的漂亮,整张俊秀而沉稳平静的面容好像都被这抹笑容点亮了一般,变得神采飞扬。

    秦钟越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他这样清晰的笑容,一时之间心里涌起一种不可言喻的激动与幸福感,他喃喃地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谢重星看他看自己看呆了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古怪的窘意,便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看了秦钟越一眼,说:“回教室吧。”

    秦钟越应了一声,还有些魂不守舍呢,结果一声粗粝的声音瞬间将他从天堂带回了人间。

    “谢重星!你让我好找!”谢国旭很突兀地出现在了楼梯口,他盯着谢重星,脸上有着怒气。

    秦钟越下意识地挡在了谢重星面前,语气不好地问:“你谁啊!?”

    谢国旭瞪了他一眼,“我是谁?我是他爹!”

    他嗓门之大,瞬间就吸引来了许多学生的目光。

    秦钟越一听,将谢重星护得更紧了,“是就是,你干嘛那么大声,吓唬谁呢?”

    谢国旭不理秦钟越,他大步走过来,要去拉谢重星,“你跟我回家!快点!”

    秦钟越拦住他,“你干嘛啊?别乱扯!”

    谢国旭怒道:“你给我滚开!我跟我儿子说话,容不得你插嘴!”

    秦钟越比谢国旭还高上不少,身板又壮实,想护住一个谢重星还是很轻松的,因此谢国旭无论如何都碰不到谢重星的衣角。

    谢国旭这话秦钟越可不爱听,跟他闹了起来,“我就插嘴了怎么了?等会儿还要上课,你让他回家是什么意思?诶你别拉,我告诉你你别想打他啊,要是家暴我马上就报警!”

    刘秀这时候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埋怨道:“在哪楼不好,偏偏在五楼,累死我了!”

    她还没匀口气,就看见了谢重星被人护着,不肯出来,不由得叫了起来,“星星啊,你赶紧过来,跟我们回家一趟,你外婆生病了,我带你过去看看她。”

    谢国旭停了手,粗着嗓门说:“对,你外婆病了,赶紧收拾一下,跟你妈去看看外婆。”

    谢重星拽着秦钟越的袖子,从他身边探出了半张脸来,他静静地看着谢国旭和刘秀,说:“我不去。”

    刘秀怒道:“你外婆从小疼你,生病了你也不去看看,你这颗心白长了?”

    这两口子一闹,走廊里的学生越来越多,看着他们的目光里也满是好奇探究。

    谢重星说:“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带你去看看外婆,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谢重星还没说话,秦钟越就语气激动地开腔道:“能不能回来你们心里清楚,你们就是想卖掉他!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想卖掉自己儿子的父母,我真的是大开眼界!”

    “你们敢做就承认啊,撒谎说看病有意思吗?把人骗回去后是不是就要拘、禁起来,然后卖掉?他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说卖就卖?”

    谢重星:“……”

    他抬头,看着秦钟越挡在他面前的宽阔脊背,他说信他,就真的全信了?

    这话一出,在场旁观的所有学生都愣住了,窃窃私语起来,“不会吧?卖儿子啊?谢重星都这么大了,还能卖啊?”

    “这个是重点吗?重点是谢重星成绩这么好,他爸妈还要卖他?怎么卖都是个赔本买卖吧。”

    “是误会吧,这年头谁会卖孩子啊,又不是鸡鸭鱼随随便便就能卖的。”

    ……

    周围议论声让谢国旭涨红了脸,他一向好面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家丑外扬,现在这个男娃子大声嚷嚷得路人皆知,让他怒火中烧,“你放屁,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卖他!”

    刘秀也赶紧说:“对啊,我们不可能卖儿子啊,小同学你可别胡说!”

    秦钟越一脸愤慨地说:“我胡说?我说的是事实!”

    他这样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也颇有可信度,一时让所有人都不确信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王俞学和好几个老师一块儿出现,看到这副场景,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钟越马上回答:“报告老师,谢重星他家长要卖掉谢重星!”

    谢重星:“……”

    他将脸埋在秦钟越背上,都不想抬起脸来了。

    王俞学很震惊地看向谢国旭,“真有这事儿?”

    谢国旭粗声粗气地大声说:“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卖儿子!”

    刘秀说:“就是!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卖他,而且拐卖人口是犯法的,我们可不敢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

    王俞学也觉得谢国旭两口子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钟越震声道:“没有误会!昨天要不是谢重星打电话跟我求救,他昨天就被卖掉了!”

    谢重星:“……”

    王俞学和其他老师顿时都盯住了谢国旭和刘秀,“真有这事儿?”

    王俞学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打算报警。

    谢国旭怒道:“胡说!都是没有的事情!你这男娃子怎么满口谎言!我是他爸爸,我难道还会害他!”

    秦钟越说:“那还真的说不准是不是他爸,你们俩长得又不像。”

    这话一出口,谢国旭更生气了,他转头叫起了谢重星,“谢重星,你给我回家!你要不回家,你以后都别回来了!”

    秦钟越一喜,“那感情好,他以后跟我一起住!”

    谢国旭:“……你到底是谁!我跟我儿子说话,你到底插什么嘴,你给我让开!”

    说着,就过来扯秦钟越,秦钟越从小就爱运动,身体结实得不行,又正是最年轻活力的时候,所以谢国旭的劲还比不过他,一时之间没能拉扯开,还被秦钟越给撞开了,“你小心点儿,我这外套限量版,全世界只有五十件!一件十多万呢,扯坏了我哪儿再买去?”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注意力瞬间就转移了,“这外套也要十几万?不是吧?吹牛呢?”

    “什么吹牛,要别人说还真有可能吹牛,但他你知道是谁吗?随手送人三百万的表,每天做不同梦幻豪车来上学的转校生秦钟越啊!”

    “哦,是他啊,那没事了,十多万的外套都是毛毛雨了。”

    有好事者,故意提高音量,对谢国旭说:“叔叔你别扯坏人家外套哈,十几万你赔不起的。”

    谢国旭听进耳里,虽不知道真假,但还真的怕赔钱,因而没有再碰秦钟越,语气也跟着好上了一点,“这位小同学,你体谅体谅一下,他外婆真生病了,我得带他去看看外婆,看完了就让他回来继续上课,我是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是他爸,养他到十八岁,我能卖了他?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他长这么大了,我要卖,他也不愿意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可能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啊。”

    这话说得也在理,但秦钟越不敢赌一点点的可能性,毕竟上辈子谢重星都和父母断交了,秦向前又那么说,那么谢重星父母真的做了这事儿的可能性便高达百分之八十,更主要的是,谢重星都那么说了,那不会有假的。

    虽然只是猜测——谢重星的推断力和直觉也很准啊,前辈子不知道靠这东西给秦家赚了多少钱!

    不会有错的!

    谢国旭人是没有文化,言语也粗俗,但个子高大,就算到了中年,那张脸看着也很过得去,因此好好说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谢重星听到这里,心里还有些担心,但很快就听到了秦钟越斩钉截铁的声音,“不行!他不能跟你回去!”

    刘秀急了,“哎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他是我儿子,我还不能让他回家了?!”

    秦钟越说:“要去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谢国旭沉不住气了,他看向王俞学,大声说:“王老师,是这样的,现在我们家里情况实在糟糕,他还有个弟弟,我们已经供不起他读书了,所以我想给我儿子办退学。”

    这话一出,连刘秀都推了他一把,“你胡说什么啊!”

    这种话能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吗?

    看热闹的学生也都惊呆了,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候退学???这是人父母能干出来的事情?

    王俞学和其他老师也都惊呆了,“现在退学??你确定?”

    谢国旭说:“确定,家里条件实在差,能供他读到高中已经很不错了,他下边还有个弟弟,我们已经负担不起两个孩子念书了。”

    王俞学有些生气,她知道谢国旭基本没怎么给谢重星生活费,谢重星可都是靠学校补贴的生活费度过了两年高中生活。

    现在他父母怎么敢说这种无耻的话,搞得好像为谢重星付出了很多似的。

    王俞学硬邦邦地说:“高三这一年很关键,只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建议你们再好好想想,你儿子学习成绩不错,怎么样都能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学校。”

    这话一出,有学生开始不满了,“什么叫还不错的学校,王老师,谢重星这全校第一的成绩,绝对能考上清华北大吧!”

    “对啊,我舅舅是政教处的,说上半年有保送清华的名额,本来说要给一个谢重星,但又说谢重星能考省第一,给咱们学校长脸,所以就没给他这个名额。人和人差距就是这么大,人家是因为太优秀了,才没有保送名额,我们是根本不够格。”

    “靠,这消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三年的全校第一,全市联考也稳居第一,省第一还真的有可能。”

    “都这样了,他父母还想让他退学?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父母吗?”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是非常清晰地传到了谢国旭和刘秀两个人的耳里,他们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去看谢重星,然而谢重星被秦钟越挡得结结实实的,根本连脸都看不见。

    谢重星居然骗他们骗了这么久!

    要不是儿子来了一趟学校,他们恐怕到现在都被人瞒在鼓里!!

    谢重星再优秀有什么用!又不是他儿子!他再优秀,他都是在给别人养儿子!

    这样的优秀,他一点都不想要!

    谢国旭火从心起,语气很重地说:“王老师,家里现在真的不行,他外婆生病,我打算让他先去伺候他外婆,不然家里没人赚钱,要不然不退学也行,给他办个休学,这样他还能多一年时间复习,明年再准备高考,也一样的。”

    王俞学还没有说话,秦钟越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草!我没听错吧?全校第一??”

    他转身,回头看向谢重星,满脸惊愕,“你是全校第一??”

    谢重星:“?”

    他问:“怎么了?”

    秦钟越语无伦次起来,“你居然是学霸?学神?还差点被保送清华北大???”

    谢重星:“……你干什么这么激动?”

    秦钟越眼里含了热泪:“我以为你成绩不怎么样!应该也就比我好一点,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学霸!”

    谢重星:“……所以呢?”

    原来是他老婆是从小就优秀的,难怪了,难怪他爸那么器重他。

    都是有理由的。

    这样一想,好像连被压制的委屈都少了几分,他老婆这么优秀的人,要是不爬在他头上作威作福,难道还任他这个全科分数不过四百的学渣宰割吗?

    瞬间就有一种安详的感觉。

    秦钟越仰起脑袋,将眼泪憋了回去,真诚地说:“所以你这学必须得上!清华北大,多好啊!你必须上!”

    说完,马上掏出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接通电话后,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对面说:“喂凯奇哥,你现在还在电视台吗?我这里有个大新闻给你,标题我都想好了,惊!某市状元预备被逼辍学打工竟因这事,又或者是惊!清北种子学生被父母强逼辍学打工,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

    所有人都他这一手惊住了。

    刘秀尖叫起来,“你干嘛啊!你跟谁打电话?!跟谁打电话!”

    秦钟越说了地址后,便挂断了电话,对刘秀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听见了吗?我跟电视台讲话呢,a市电视台台长我还挺熟的,是我一个哥哥,我让他来采访采访你们,怎么样,这下你们可出名了,不止报纸会有你们的名字,连电视里都会出现你们的身影!恭喜你们,全国出道啦!”

    刘秀和谢国旭不知道出道是什么意思,但结合这种语境,怎么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尖叫起来,揪他衣服拍打他,“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你凑什么热闹!你快点打电话,让他不要来!不然我告你!”

    秦钟越心疼地说:“限量版!你轻点!有价无市!!买不到了!”

    谢国旭赶紧拉住她,语气软化了很多,“小同学,你重新打个电话,我们不退学了,不退学了,你让他别来采访,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说完,对秦钟越身后的谢重星说:“我们回去了,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去照顾照顾外婆,又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想回来就回来。”

    说完,拉着刘秀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场闹剧看着就这么落下了帷幕,谢重星承受着许多同情的目光,面不改色。

    王俞学看着谢重星,叹了一口气,对谢重星说:“预备铃已经打了,回去上课吧。”

    秦钟越拉着谢重星往教室方向走,对谢重星说:“你放心啊,有我在,他们别想欺负你,你成绩这么好,他们脑子秀逗了,还想让你退学。”

    又说:“你要是生在我们家,我爸还不得把你宠上天啊,你知道吗?我们老秦家,就没一个学霸,别看我爸很会赚钱,他高考成绩都没过五百分!”

    谢重星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忽然说:“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秦钟越停住了,猛地看向谢重星,嘴巴张了张,“真、真的吗?”

    谢重星说:“嗯,真的。”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秦钟越的脸颊,他那冷白色的皮肤,一旦有点颜色,都会显得格外显眼,他按捺住兴奋和自得,故作谦虚地说:“也还好吧,我妈长得特别漂亮,我跟我妈长得像。”

    谢重星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点头,“看出来了,伯母一定倾国倾城。”

    这不就相当于夸他帅得举世无双了嘛!

    秦钟越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不多时,又有些新奇地看他,“你也会夸人啊,我以为你都不会夸人的。”

    谢重星说:“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秦钟越沉吟片刻,“因为你是一个冷酷的特工。”

    谢重星笑了起来,轻轻的,连眼底都像是坠下了星光一般,闪动着淡淡的光彩。

    *

    凯奇本名姓陈,大名叫做陈有利,他出身倒不一般,他倒也不借着自身的资源进政圈或者商圈,没什么赚钱的念头,反倒一心想干个大事业,所以一头扎进了电视台做台长,搞收视率创收。

    这年头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有些闲钱,电视机渐渐地普及到了基本的大中小城市,甚至城镇,他觉得这里头还是很有搞头的,所以开辟了好几个栏目,新闻栏,电视剧栏,电影栏,无论是新闻,还是片子,他也都在搞。

    秦钟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正愁没什么新闻可播呢,听了秦钟越给起的冲击性标题,他心中大喜,这不是瞌睡送枕头,来的太及时了!

    放下电话,就找了最看重最吃苦耐劳的两个记者直奔南阳高中———正好他就在a市。

    当然这两个记者跑了个空,没遇上父母正主,但学生还是给逮住了。

    秦钟越陪谢重星接受的采访,还有不少学生探头探脑地想上镜,便又换了个清净点的地方。

    秦钟越一直陪着谢重星,谢重星也没有了犹豫,他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记者,包括周末家里来了两个客人的事情。

    其中一个记者问:“所以你这是没有证据是吗?”

    秦钟越说:“是没有证据,但他父母想让他退学是事实。”

    那个记者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么请问,你确定这是你亲生父母吗?”

    谢重星有些迟疑,“我和我爸有相似的相貌特征,我妈皮肤白,晒不黑,我也是。”

    记者说:“好的,采访到这里结束,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会继续采访其他人,尽量还原事情的真相。”

    记者说完,又去采访别的同学了。

    谢重星没有去看,秦钟越在他耳边说:“真是亲生父母啊?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谢重星看向他,“哪里不像?”

    秦钟越说:“气质不太像,或者说是气场?一家人其实气场是相似的,你和他们都不太像,而且长相,我觉得也不是很像。”

    秦钟越仔细端详谢重星的脸,认真地说:“你长得很秀气,你爸倒是粗眉大眼,眼里不干净,看着也显老,五官是有点相似,但我总感觉形似神不似,啧。”

    谢重星垂眸,说:“我倒也希望他们不是我父母。”

    这样他就还能想,要是他亲生父母,应当是不会这么苛待他的。

    秦钟越说:“算了,先不管这事儿了,我跟凯奇哥打了招呼,让他让他们俩出名,你不要怕,天塌下来了,还有我给你顶着,左右不会让你辍学的,放心吧!”

    谢重星忽然停下脚步,“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应该怎么感谢你?”

    他不想被这种问题一直困扰,所以直接说了出来。

    秦钟越脱口而出:“那就亲我一口!”

    谢重星:“?”

    秦钟越脑子嗡了一下,立即改口:“是我亲你!”

    谢重星:“……”

    秦钟越捂住了脸,“不对,我的意思是,不用感谢,太见外了。”

    第23章 星星的身世你的笑容是无价之宝

    凯奇派来的两个记者,一名姓黄,叫黄竞男,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性;另一名姓李,叫李圭,是一个瘦高个的青年。

    这一男一女的搭配,粗中有细,刚中带柔,很能吃苦,他们俩在这大热天里前前后后采访了不同班级的同学,还原了当时的现场。

    采访的那几个同学对谢重星都很同情。

    “记者姐姐你不知道,我每次在食堂看见谢重星,他都是吃最便宜的素菜,就见不到一点荤腥。咱们学校的校服也不好看,就他天天穿,看这些情况,我们都以为他家里很穷的,但结果今天他爸妈过来,他妈手里带着金镯子金项链,打扮得还挺fashion,一点都看不出很穷的样子。”

    “对啊,谢重星看起来就很穷的,咱们这个年纪,家里人都会担心吧?会给买个手机,就算不是智能机,也会给买个翻盖手机,或者小灵通,但他就是没手机,也不见他和家人打电话,家长会爸妈也见不着人影。”

    “我和他一个寝室的,他大冬天都不打热水,用冷水洗澡,一瓶热水也就三毛钱,他都不打,早上天天吃面包,一天最多也就花七块钱,很节省,但今天我看他爸妈穿得都不差,不像是缺钱的人。”

    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主动地接受采访,爆了一个料,“记者姐姐,我知道谢重星他弟弟谢子安是在五中念的书,他看着是不穷的,手里拿着最新的智能手机,一双鞋也要几百块,衣服也买一两百的衣服,不说穷,他家至少还有房有车。”

    黄竞男问:“你怎么知道?”

    女同学冷笑道:“因为我姐姐是他弟弟谢子安的女朋友。”

    这位自告奋勇的女同学正是金葵。

    她又向黄竞男说了自己的猜测,“谢子安之前过来学校找了他哥哥,我说他哥哥全校第一,他却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谢重星主动瞒着家里的人,记者姐姐,你想想,到底会是哪种情况,让一个孩子对父母隐瞒了他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黄竞男逐渐对这件逼退学的真相有了很大的兴趣,“谢谢这位同学提供的信息,我们会进一步调查这件事,麻烦同学先不要说出去。”

    金葵自然满口应下。

    黄竞男和李圭走出学校,“我们得去采访一下谢重星父母。”

    “直接开车去云水镇,我已经要了地址。”

    打成共识后,黄竞男和李圭直接驱车去了云水镇。

    他们到了云水镇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采访谢重星父母,而是采访起了周边的邻居。

    “啊?谢国旭夫妻啊?他们俩人还不错吧,挺好的。”有个年轻人挠了挠脸,继续说:“有一次我没钱,我跟国旭哥借钱,他也借我了,他在工地里当包工头,还挺赚的,一年起码有个十万吧?”

    “国旭很大方的,吃酒席都比别人包双倍的钱,有车也会借给别人,我奶奶从市里回来,大晚上没有车,央他去接,也二话不说就去接的。”

    “什么?他儿子?他有两个儿子啊,小的那个在五中念书吧?成绩好像很不错,大的那个就差多了,说是在最好的南阳高中念书,但也没什么成绩,国旭哥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大儿子勤快是挺勤快的,天天看见他放学回来做农活、忙家务,挺懂事的,不过国旭哥好像不怎么喜欢他吧?听我奶说经常不给他吃饭,所以他总到我们家来蹭饭,也不是白蹭的,我在市里打工,不怎么回家,我奶一个人很多事情不方便做,这孩子过来帮忙做了很多力气活,给他一口饭吃也没什么。”

    “这么说,好像国旭哥对他大儿子是不怎么样,出去玩都不带他大儿子的,那个叫谢重星的对吧?好像过年都不带这孩子回老家的,大过年的我给他送过几次饺子了,都是邻居,也不好问国旭哥家里情况,怪可怜的。”

    黄竞男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他们不是本地人?”

    “对啊,不是本地人,他们老家好像在辽市吧?离咱们这儿挺远的,在这儿买了车买了房,就在这儿定居了吧。”

    “国旭哥都在这儿住了快十八年了,我记得他们俩搬过来的时候,嫂子肚子还大着,怀里还有一个小的。”

    采访完邻居,黄竞男几乎有了一种直觉,她问李圭,“你觉得会是哪种情况,一对夫妻会怀着孕带着一个小婴儿到离老家千里的陌生小镇定居?”

    李圭说:“这里面有问题。”

    黄竞男说:“没准还是大问题!”

    她说着这话,眼睛都迸发出炯炯神光。

    一下午的守株待兔,他们俩终于逮到了谢国旭和刘秀两人。

    谢国旭看着李圭扛着摄像头,脸色都变了,“你们干什么!”

    黄竞男礼貌地说:“你好,我是晚报的记者,我可以采访你吗?”

    谢国旭挡住脸,“谁让你们采访的!走走走!赶紧走!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黄竞男大声问:“请问谢先生,您的大儿子谢重星,真的是您的亲生儿子吗?您有确认过这个问题吗?”

    谢国旭怒道:“滚!我不接受采访!”

    说完,和刘秀两个人跑进了院子里,重重地关上了门,将两人关在了门外。

    李圭问:“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黄竞男说:“我怀疑他们不是谢重星的亲生父母,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过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得去他们老家看看才行。”

    说着,她笑了起来,问李圭:“走不走这一趟?”

    李圭斩钉截铁地道:“走!必须走!”

    两个好搭档相视一笑,马不停蹄地驱车往辽市开。

    *

    晚上放学,秦钟越有些恋恋不舍地说:“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谢重星说:“我是住校生。”

    秦钟越长吁短叹,“我想跟你多说说话。”

    谢重星看着秦钟越的脸,语气软化了,“明天见面也一样。”

    秦钟越“哎”了一声,拳头击掌,“我可以给你买个手机啊!我怎么一直没想到?”

    谢重星知道他说买就会真的买,立即开口拒绝道:“不用,你别买,我很忙,要写卷子。”

    秦钟越想到了他全校第一的高贵身份,有些敬畏地说:“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以为你天天做卷子,都是在瞎几把做。”

    谢重星:“……”

    谢重星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秦钟越一脸深沉地说:“因为感觉你都长得这么好看了,学习成绩应该会被削弱吧?长得又好看,成绩还超神,这种人怎么想应该都是不存在的吧?”

    谢重星:“……”

    谢重星又想笑了,不过他忍住了,他也一脸诚恳地说:“虽然我长得好看,成绩还好,但是我穷啊。”

    秦钟越不在意地摆手:“这算什么,你以后会很有钱的,我用我的处男之身担保。”

    谢重星:“……”

    他已经是第二次听见秦钟越将他的处男身挂在嘴边了。

    秦钟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感慨道:“你这么完美,我都感觉我不配跟你走在一起。”

    谢重星诚恳地说:“……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完美,高富帅,大家都喜欢你。”

    秦钟越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一口白牙格外闪人眼睛,“我知道。”

    他要是不好,谢重星能跟他结婚吗嘿嘿嘿嘿。

    他也是很优秀的!

    谢重星优秀,也是间接证明了他的优秀啊!!

    秦钟越简简单单的就被谢重星哄起来了,他高高兴兴地回家,谢重星则跟钟一鸣一起回宿舍。

    路上,钟一鸣委婉地问:“你最近和秦钟越走得很近啊?”

    谢重星“嗯”了一声。

    钟一鸣沉默了,他和谢重星同寝两年时间,无比确信谢重星是一个直人,他对那方面没有任何认知,但秦钟越却不一样。

    他看谢重星的那眼神都不太对,说他对谢重星没想法,钟一鸣可不信。

    但他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得多了他自己也暴露了。

    钟一鸣心里叹了一口气,问:“我有几道题不太会,回宿舍后你有时间吗?”

    谢重星点点头,说:“有。”

    钟一鸣微微笑起来,说:“那就麻烦你了。”

    而另一边,秦钟越回到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谢重星是大学霸啊,他还要在他面前装逼吗?

    秦钟越呆在原地,脸上涌起一层层的热浪,这还装个啥啊,干脆坦白他就是个学渣算了。

    秦钟越抬起手,往脸上扇了扇风,镇定地想,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起码也不能太差!学习还是要学习的,清北也是要考的,和谢重星上个同款大学也不错!

    秦钟越顿时又志气满满了起来。

    *

    之后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谢国旭没有再来学校找谢重星,谢重星也没有联系家里,只是偶尔从热情的学妹金葵那里知道了谢子安的近况。

    金葵对他说:“记者问到了谢子安学校去了,还采访了我姐,我姐实话实说了他的消费水平,谢子安还对她发火,真有意思,他还跟我姐借钱去买游戏机,一千五的游戏机,居然说买就能买,可真是个神人。”

    谢重星脸色不变,金葵说:“他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我姐说他退步的很快,去年还全年级前一百名呢,现在都退步到五六百名开外了,还有一次都考了个倒数第一,就这,还跟我姐说不会比你差,太逗了。”

    谢重星听谢子安的事情,听过也就忘了,小时候他想过和谢子安处好关系,但谢国旭和刘秀两人对他的态度也影响到了谢子安,因此他对他也充满了敌视,变成了不可调和的关系。

    谢重星早已学会不去关注他的事情,不被不在意的人浪费时间是他的人生信条,不过金葵对他说这些是好意,他也就听听而已。

    金葵和他说完了谢子安的事情,又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学长,我想问问学校传的说你爸妈要卖你什么的,是真的吗?”

    谢重星回答:“也许吧。”

    金葵一听,感觉十有八九了,即使不是触犯法律的那种卖,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免有些气愤,“我看学长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吧!别人的父母是望子成龙,学长的父母这是巴不得将你踩到泥里,学长,你最好去做一个dna鉴定,离市中心不远就有一家dna鉴定中心,打车过去只十几分钟,鉴定费我可以帮你出,到时候你有钱再还我就行。”

    谢重星听到这个,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dna鉴定?”

    金葵说:“对啊!鉴定费大概要两千块钱,一般三天就能出来结果,这笔钱我可以先借你。”

    谢重星说:“不用,谢谢你。”

    金葵说:“学长你可以考虑一下,也不用你爸妈到场的,你只要能拿到他们的毛囊或者沾了口水的东西给工作人员,最快一天就能给你查出来。”

    谢重星说:“……我会考虑一下。”

    金葵严肃地说:“学长你一定要考虑一下,如果他们不是你亲生的父母,又对你这么恶劣,学长完全可以考虑脱离这个家庭,别被这种虚假的亲情绊住手脚。”

    谢重星注视着她的眼睛,看见了她眼里的关怀,心里微微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谢谢你。”

    金葵摆摆手,“不用谢,我是真心希望你过的好,学长要好好加油啊。”

    得到谢重星的应答后,她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秦钟越从拐角走出来,站到谢重星身旁,看着金葵风风火火的背影,语气里泛着酸意,“她是不是喜欢你啊,还特地过来跟你说这么多话。”

    谢重星扭头看他,说:“不要乱说。”

    秦钟越见他居然不反驳,有点不爽,嘀咕道:“你还是高中生,你可不能早恋。”

    谢重星忽然对他有了些好奇,“你没有谈过恋爱?”

    秦钟越反问:“你有没有谈过?”

    谢重星说:“没有。”

    秦钟越说:“我也没有。”

    他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我还是个处男。”

    谢重星:“……”

    很好,第三次了。

    秦钟越暗暗得意,“我身边的人都不是处男了,只有我还是。”

    谢重星也是男生,多少理解男生的心理,在他看来,应该很少有男生以自己还是处男为荣,甚至很多男生都还会以青春期还是处男为耻辱,现在听秦钟越说自己是处男还一脸得意,不禁有些一言难尽,“我以为你这么帅气,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秦钟越挺起胸膛,一脸骄傲,“对啊,我是很受欢迎啊,很多女孩子都来找我告白,我都拒绝了。”

    谢重星问:“为什么拒绝?”

    秦钟越一脸的正气凛然,“因为高中生不准早恋!”

    谢重星:“……”

    谢重星真诚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秦钟越问:“所以你是处男吗?”

    谢重星:“……”

    秦钟越说:“你怎么不说话啊?别害羞啊,左手不算。”

    谢重星扭开了脸,“……是。”

    秦钟越顿时笑了起来,伸出手掌,“为处男联盟cheers!”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里满满的鼓励,不由得无言,不过他还是伸出手,与他击了个掌。

    秦钟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我想问问你理想对象是哪种类型的?”

    谢重星问:“你呢?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秦钟越忍不住看了看谢重星的脸,一脸沉重:“……不会管我,会给我自由的温柔贤妻。”

    谢重星感觉他这深沉的语气背后,好像有什么故事,然而谢重星虽然和秦钟越相处时间不多,但他给他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果花一个小时去认真了解他,到最后会发现———他浪费了一个小时。

    基于这种印象,谢重星没有去追问秦钟越这沧桑深沉语气背后的故事。

    索性秦钟越的沧桑只维持了几秒,立即好奇地追问起谢重星,“你还没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呢。”

    谢重星思考了几秒,说:“我没什么理想型,如果喜欢,那么什么样都能是理想型。”

    秦钟越一听,有点不满意,“说得太模糊了,你难道对未来伴侣就没有一点点幻想吗?”

    谢重星想了想,“那就,忠诚吧。”

    秦钟越一想,这个他是完完全全做到了,他可不就只伺候谢重星一个人!

    那么前辈子的谢重星对他应该还是挺满意的?

    秦钟越无法抑制自己心底的骚动,又继续问:“还有呢?你的要求就这么低,只有忠诚这一点吗?”

    因为秦钟越的尽心尽力,谢重星也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听他追问,他也就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语气平静地说:“其实我都行,她可以温柔,可以强势,可以漂亮,也可以相貌平平,如果我喜欢她,那么她是什么模样我都可以接受。”

    秦钟越琢磨着,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他一时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便继续问:“还有吗?你会不会很喜欢管对象的交际,还不允许对象和朋友聚会?”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唇角微微翘起了些许弧度,“我不会,即使是伴侣,也应该有私人空间,我不会管对象交际。”

    骗人!

    秦钟越:“你再想想,真的不会吗?”

    谢重星肯定地说:“不会。”

    秦钟越有些郁闷,前辈子他可不是这么做的。

    不过他很快就没探究的心思了,因为这会儿他手机响了。

    秦钟越摸出手机,一看是凯奇,愣了一下,接了电话,“喂,凯奇哥?”

    谢重星目光一凝,微微凑近了秦钟越,不过秦钟越手机性能很好,他完全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

    秦钟越忽然看了谢重星一眼,张大了嘴巴,“不是吧?这是真的吗?”

    凯奇声音里也满是兴奋,“没错,是真的,这个新闻会在今天晚上八点半的卫视频道播放,你可以关注一下。”

    秦钟越挂掉了电话,呆呆地看着谢重星,喉结滑动了几下,小声说:“凯奇哥那边查出了些东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重星看着他,“你说。”

    秦钟越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说:“记者去你老家采访了,你大概真的不是你爸妈的亲生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爸他哥的孩子。”

    谢重星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底有些茫然,“我爸他哥?”

    秦钟越说:“晚上你来我家吧,晚上八点半的新闻。”

    当天晚上谢重星就请了假,和秦钟越一起到了他家。

    前两个小时,谢重星坐在秦钟越家里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真的不是谢国旭的亲生儿子?

    虽然这一点他无数次怀疑过,但看着他们相似的五官特征,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反驳他们的血缘关系。

    秦钟越坐在他身边,想起凯奇跟他说的调查过程,只觉得好大一盆狗血淋头。

    见谢重星看着平静,实则眼神都涣散了的模样,秦钟越心里涌动着无限的怜惜心疼。

    他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马上就到八点半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晚饭你都没吃多少。”

    谢重星轻声说:“不用,我现在不饿。”

    秦钟越便不说话了,手轻轻地拍着谢重星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没过几分钟,八点半就到了,a市本地新闻时间开始播放了这一条新闻,用的标题还是秦钟越起的“惊!清北种子学生被父母强逼辍学打工,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非常吸睛。

    屏幕上出现了黄竞男采访南阳学生的镜头,当然她采访了不少学生,但只保留了三个镜头,保留了金葵爆料的部分。

    而后黄竞男又去采访了邻居,谢国旭夫妻,被谢国旭夫妻拒之门外后,她竟然驱车去了邻居说的辽市。

    身为记者多少都有些各方面的渠道,所以黄竞男也没费什么功夫,径直去了谢国旭的老家,采访起了周遭的邻居,渐渐还原出一个真相来。

    “谢国旭啊,我认识啊,我和他爸是工友,熟的很。”

    “他在外面犯事了吗?不是犯事啊,他这孩子从小就有点不太行,和他哥比起来——”

    黄竞男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打断邻居问:“他有兄弟?”

    “对啊,他和他哥是双胞胎兄弟,从小那是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大了就不太像了。他哥叫谢清河,他哥长得真的俊,学习还很好,考大学都考上了上海的什么旦,复旦?叫这个名吧?反正是个好大学,他爸妈可高兴了。长得好学习好也就算了,他这孩子,怎么说呢,人还特别好,心眼实在,我记得有一年大冬天吧,村里几个孩子去水库钓鱼,有个孩子掉到水库里,清河这娃子见了,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把人孩子救上来了。”

    “大冬天啊,零下几度,他说跳就跳,一点都没犹豫,孩子救上来了,他也病倒了,那会儿好像才念初中吧?小孩儿还在长身体,他妈给他熬了几个月的中药调理身体,他爸总跟我抱怨这孩子心眼实在,要他不会水,去救人自己要是出什么事情,他爸妈该多难过。”

    “他现在啊?现在……哎,又是救人出的事儿,好像都很多年前了,我都快记不清了,大概是九二年那会儿,也是个冬天,没几天都就过除夕了,他突然跑出去,就出事了,听说是有辆泥头车路上打滑,快撞上一个小孩,他冲出去把人家小孩给推开了,自己就……他爸妈眼睛都哭瞎了,他大学都还没毕业啊,要大学毕业出来了现在干什么都会很不错吧?就他出事,撞到他的那个司机也穷,没什么钱,不过也赔了个二十万,但这么点钱,那比得过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啊,他爸妈身体也哭坏了,第二年也跟着去了,太可惜了,本来一家人好好的,你说他管那小孩干啥,那小孩的命是命,他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心眼太实在了。”

    “啊?清河有没有女朋友啊?这个我想想,好像有吧?你等等,我叫个人,远海!远海!”

    “诶,爸!干啥?”

    “你过来,这是记者,来采访的,你跟他说说谢家清河的事儿,他有没有女朋友的?”

    “啊这个……我想想,有吧,我记得他说过,他谈了一个很漂亮的对象,好像家里还挺有钱的,女方父母好像对他很不满意,其他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人挺闷的,不是特别烦恼的事情都不会说出来,我想他当时跟我说那么多,应该也是蛮有压力的,后面也不知道分没分,不过我想应该是分了。”

    黄竞男又继续问邻居:“那谢清河弟弟,谢国旭又是怎样一个情况,麻烦您再跟我说说。”

    “谢国旭啊,跟他哥比就差远了,你说都是双胞胎,怎么他就差那么远,从小就不爱读书,懒,爱撒谎,偷钱,还经常跟外面那些小混混混在一块儿,反正跟他哥比一个天一个地,他爸那会儿经常打他,打不服,这娃子还还手,打他爸,你说这一对比,他爸妈能不喜欢清河吗?那是把清河往死里疼的,也没宠坏了,反而还特别懂事,小学那会儿就经常帮做农活,做家务,还知道爸妈生日送礼物,父亲节母亲节都没落下,学校发奖金都给爸妈买过冬的衣服鞋子,没花一分钱在自己身上。”

    看的出来这邻居老大爷真的很喜欢谢清河,一说起谢清河,他简直滔滔不绝,但黄竞男不得不打断他,继续问谢国旭。

    “谢国旭女朋友?那是有的,这小子念了高中就念不下去了,出去打工了,第二年就带了女朋友——就现在他老婆,那个叫刘秀的,刘秀城里人吧,眼界高,就跟谢国旭谈着,也不说结婚的事儿,那时候年纪还小,他爸妈也不急,不过我有听过,他爸抱怨说刘秀家里要十万彩礼。”

    “那时候十万块不是小数目,很值钱了,他家里算有点钱,不过拿不出这么多,所以一直拖着,反正直到他哥出事了,他们俩都是没扯证的。他哥出事后,第二年他爸妈也没了,他哥赔偿金恐怕就落他手里了,这婚大概就是这么结起来的吧。”

    “谢国旭几个孩子?他不就一个嘛,现在生二胎了?我也不清楚,过年回来也只见他带一个回来,他儿子叫啥来着,叫谢子安?”

    “还有一个儿子?我没听过,还比谢子安大一岁?那不可能,谢国旭经常带刘秀过来,肚子大没大我还不知道?”

    “爸你一个大男人还关注人家小媳妇肚子大没大?”

    “……反正小媳妇儿的肚子就跟纸包不住火一样,要是大了那一定能看出来,不会看不出来。”

    ……

    记者还在走访,问了街坊邻居,都说在生谢子安之前没见人大过肚子。

    这时候电视机面前的秦钟越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了,他有些慌张地看着谢重星,语气很弱,“你、你不要哭啊。”

    谢重星迎着荧光,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眼底盈满了水光,仿佛一眨眼,就会淌下眼泪来。

    秦钟越慌张地抽了几张纸,要给他擦眼泪,谢重星偏过脑袋,说:“没事,我没哭。”

    秦钟越说:“……你冷静一点,这是好事啊,我就说你们气场不一样,不像是家人,你应该也有怀疑吧,现在八九不离十了吧。”

    谢重星没有说话,但伸手接过了秦钟越手里的纸巾,扭过脸去轻轻地擦了一下脸。

    秦钟越小心翼翼地说:“那个谢清河应该就是你亲爸了,他人那么好,比谢国旭好多了。”

    谢重星听了他这话,有点好笑,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他,但这么说出来,难道不会让人更伤心吗?

    谢重星声音不稳地“嗯”了一声。

    他一直维持的平静表情这个时候终于被打破了,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被这则新闻影响。

    到这个份上,他已经能肯定自己并非谢国旭的亲生孩子了,他的生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以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生命的英雄,他比他想象中还要崇高伟大。

    但他亲父这么好,他竟然连一面都没能见上。

    谢国旭何德何能占据他父亲这个位置十八年!

    谢重星浑身都发起烫来,秦钟越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担忧地看着谢重星泛红的脸颊,小声说:“咱们不看了吧?去泡澡休息休息?”

    谢重星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钟越将他拉起来,往浴室里带,给他放好热水,还是用了一颗小鲨鱼浴盐球,室内飘起一股淡淡的香气,却没能像上次一样舒缓谢重星的身心。

    秦钟越拿了新的睡衣过来,担忧地问他:“你一个人泡澡没有问题吧?”

    谢重星慢慢地点头,“没有问题,你去忙吧。”

    又说了一句:“谢谢。”

    秦钟越走出浴室,将门带上,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抓了抓有些长长了的头发,又朝浴室门看了一眼,搬了一只椅子,坐到了浴室门口。

    谢重星泡完澡,打开浴室门,看见他坐在浴室门口,吓了一跳,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秦钟越窥着他的脸,发现他连眼角也是嫣红嫣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他咽了咽口水,说:“我怕你想不开。”

    谢重星:“……”

    谢重星说:“是有点想不开。”

    秦钟越大惊:“不行!你不要冲动!你才十八岁,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你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轻视生命!”

    谢重星见他这么紧张,呼出一口气,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温度,“我跟你开玩笑的。”

    秦钟越慢慢冷静下来,“……这种事情你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我害怕。”

    谢重星微微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再一次真诚地说:“谢谢。”

    秦钟越看着他因为洗过澡而染上了几分薄红的秀气脸蛋,微微压低声音,问:“要我陪你睡觉吗?”

    谢重星一时没有拒绝,他仰起脸,目光撞进秦钟越那充满了关怀担忧的眼里,“……嗯。”

    秦钟越揉了揉耳朵,“你要我陪你睡?”

    谢重星说:“我们说说话吧。”

    秦钟越马上应了。

    谢重星看着他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有些不解,“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秦钟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我睡相不好,怕把你踹下床,我还是睡地上吧!”

    谢重星看了看秦钟越那健壮的四肢,沉默了。

    熄灯后,谢重星先开了口,“一起睡吧,就算有地毯,但这个天气,晚上会有寒气。”

    秦钟越说:“我睡相真的不好。”

    谢重星说:“没事,我睡相好,你吵不醒我。”

    秦钟越一听,心里想,这个的确,谢重星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他有时候醒了去弄他,弄结束了他都能不醒。

    想到这里,秦钟越发觉自己又站起来了。

    心里几乎是有些绝望了,为什么,为什么以前能尽情做的时候,他不乐意,嫌麻烦,现在又总是想。

    现在这个情况,是他能乱七八糟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他这个禽兽!

    禽兽!

    秦钟越很不明白,他还没仔细去想,耳里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被窝里就挤进来一具温热的身体,谢重星那清晰悦耳的嗓音传进了他耳里,“你不去床上,我就和你一起睡地上。”

    秦钟越:“……”

    他有点绝望了,吭吭哧哧地说:“你别…你别贴这么近!”

    谢重星沉默了一下,“怎么了?”

    秦钟越不敢说话,他有点想哭,只能努力平息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谢重星说:“去床上吧。”

    谢重星见他不回答,也没有在意,低声说:“去床上吧。”

    秦钟越:“……”

    秦钟越说:“去去去,你先上去。”

    谢重星便从他被窝里出去了。

    秦钟越又缓了缓,才能做到平静地上了谢重星的床。

    谢重星让出大半的位置给他,将厚度适中的被子拉到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声音有些沉闷地说:“谢谢你。”

    秦钟越说:“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了,真的不用这么见外。”

    谢重星便没有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钟越问:“现在知道谢国旭不是你亲爸,你有什么打算吗?”

    谢重星拉开被子,低声说:“我想知道,他们那天,是不是真的要卖掉我。”

    秦钟越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是真的呢?”

    谢重星:“我想告他们。”

    谢重星扭头看向秦钟越,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但谢重星还是能看见些许秦钟越的脸颊轮廓,他声音放轻了些许,“我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很记仇。”

    秦钟越若无所觉地说:“记仇好啊,这样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倒是习惯谢重星这样的性格,他要不是这种性格,还真的很难撑起他家那么大的一个财团。

    尤其他还很护短,秦钟越被他护过很多次,那种感觉也是极度舒适。

    秦钟越一想到前辈子谢重星除了爱管他,其他对他好的地方,心里又复杂了起来。

    要不是爱管人,太过冷酷无情,那谢重星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老婆了。

    谢重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听了秦钟越的话,心里动容,却也不想再说什么客气的话,因而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都怀着小心思睡过了过去。

    *

    翌日,谢家开始不太平了。

    昨天晚上谢国旭和刘秀心里都藏着事儿,没有看电视,但云水镇一旦有一户看了电视新闻,那谢家那么点事情根本就藏不住,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刘秀一大早出门买菜,就发现镇上的人都用着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心里恼火,却又按捺不发,到了菜市场,她去相熟的摊位买肉,猪肉铺老板娘一看是她,立即就拉长了脸,“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天天都能吃上肉,是不是你大哥的赔偿金没用完啊?”

    刘秀心里一跳,大声说:“你胡说什么?!”

    老板娘哼笑道:“你还不知道啊,你家那点事儿都上电视了,你家谢重星不是你亲儿子吧?我就说呢,怎么都不见你带他出来见人,人家那清华北大随便上的成绩,你还想让他退学,这不是搞笑呢。”

    刘秀心里一惊,奴道:“你别胡说,没这事儿!!”

    老板娘说:“人家记者都采访到你们老家去了,把你底裤都扒干净了,你还狡辩!你搬家就搬家,还搬到我们镇上,败坏了我们镇上的名声,影响游客旅游,影响我们镇上发展,看谁会给你好脸色看!”

    猪肉摊位上还有别的人,听见老板娘说这话,啐了刘秀一口,“那孩子那么乖,就你使劲糟蹋,人家年年考全校第一,拿学校奖学金,放别人亲爹妈那儿,肯定都当成宝贝一样宠着供着,就你,你当根草,拿着人家亲爸的赔偿金结婚买房买车,你不嫌这钱烧手!”

    这话一出,刘秀全身的血都往大脑涌去,整张脸都像是泼了猪血一样血红,她连肉都不买了,一句话都不敢反驳,掉头就跑。

    跑回去的路上依然有很多人盯着她看,她现在终于知道那都是些什么眼神了。

    她羞愤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她钻进去!

    回到家,她打开电视,正巧不巧,还有别的电视台转播这一条新闻!她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和谢国旭真的要全国出名了!!

    这个猜测顿时让她如坠冰窟,从头凉到了脚底。

    谢国旭没过多久也回来了,脸色同样得难看到了极点。

    刘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外面也被挤兑了。

    谢国旭最好面子,不然也不会有人求上门借钱,即使没钱,他也要咬着牙借出去了,他到这个年纪,要的就是别人的尊敬,别人嘴上的好口碑。

    但现在全被谢重星毁了!

    刘秀没等多久,就等来了谢国旭的发作,他怒道:“当初让你送掉,你贪那五千块,现在好了,现在太好了,我们出名了!”

    刘秀气红了脸,“好啊,你就光说我,你摸摸良心问问自己,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帮你哥拿了他女朋友那边十万分手费,你哥能出事?你哥就是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要怪也怪你!我才可怜,当初你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我瞎了眼我才跟你耗那么多年!”

    谢国旭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当初要不是谢清河有女朋友,你早扒上去了,还跟我耗那么多年,你分明就是想找机会上谢清河的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除了我谁会要你,谢清河更不可能要你!”

    这话一出口,刘秀气疯了,手脚并用,跟他打了起来,“谢国旭你没良心!!”

    谢国旭几巴掌将她扇开,刘秀尖叫着又打了上去。

    就这样打了半个小时,刘秀到底是女人,力气抵不过常年在工地打工的谢国旭,很快就被他打得满脸都是淤青。

    刘秀躺在地上呻、吟,又忽然冷笑起来,“他外婆送他过来,那么大阵仗,我出的面,大着胆子借你哥的口跟她多要了二十万的抚养费,分手费、抚养费、赔偿金,林林总总加起来总共五十万,给你买了房买了车,他妈那边可不知道谢清河那时候就已经死了,你说这事儿要是越闹越大,他妈妈看见了,会不会报复我们?”

    谢国旭眼皮猛地一跳,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地抽了起来。

    他想起谢重星亲外婆送他过来那黑压压的阵仗,至今心里都残留着淡淡的恐惧。

    这事儿不能闹大,绝对不能闹大。

    谢国旭夹烟的手指微微抖了起来。

    他得去找谢重星好好谈谈。

    *

    谢国旭到了学校,因为还没上课,他没有找到谢重星。

    他这下可真的算出名了,南阳学生都认得他,都不肯告诉他谢重星在哪儿,有的还撒谎,说谢重星在哪儿哪儿,让他白跑一趟。

    谢国旭不甘心,去打王俞学的电话,也被拒接了。

    他暴躁得原地打转,现在谁都在跟他作对!

    谢重星离开食堂,还没走出几步,就有一个女同学走过来,语气很温柔地跟他说:“学长,你爸爸现在在教室门口守着,就等你上门呢。”

    谢重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女同学压低声音说:“学长,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气死你爸爸!”

    另一个女生推了她一把,“你别乱叫爸爸了,那不是学长的爸爸。”

    女同学立即道歉,“叫顺口了,不好意思学长。”

    谢重星对她笑了一下说:“没事。”

    看着那几个女生相拥着离开,谢重星收回目光。

    秦钟越捏着嗓子学舌道:“学长,你要加油哦。”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秦钟越酸溜溜地说:“小女孩叫学长叫得好甜哦。”

    谢重星沉默以对。

    秦钟越沧桑地说:“你居然还对她笑,你的笑不值钱了。”

    谢重星:“?”

    秦钟越突发奇想地问:“要不要赚零花钱?你对我笑一下,我给你一万块!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谢重星扭头看他,“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他的表情很严肃,以至于秦钟越严阵以待,“你、你说,我听着。”

    谢重星说:“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我希望你花钱能节约一点。”

    秦钟越:“……”

    啊,不是,他现在还不是他老婆呢,怎么就想管他了啊?

    他家这么有钱,他需要节约吗,需要吗!昂!

    秦钟越怂怂地问:“要是我不呢?”

    谢重星平静地说:“你不节约我也拿你没办法。”

    秦钟越听到这句话,心瞬间就活了———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谢重星又继续说:“这样,别人我管不到,我的话,我替你省钱,我对你笑一下,你给我十块钱。”

    秦钟越一听,心再一次酥了——

    比起他一晚上十次只多给两百块,谢重星笑一下只需要给十块钱,这可不就让他找回了他的初心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无法控制地说出了相反的话,“太少了,你的笑容是无价之宝!起码一百块!”

    第24章 拯救无辜纯真少男正人君子

    “太少了,你的笑容是无价之宝!起码一百块!”

    谢重星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那我能笑到你破产。”

    秦钟越很不以为然,“谁破产我家都不可能破产。”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口袋,叫道:“草,忘记带现金了!”

    谢重星轻轻地咳了一下,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不用给钱,我又不是卖笑的。”

    秦钟越一脸严肃地反驳说:“你这不是卖笑,是贩卖幸福感,并且加速了我手里资金的流通,创造了我手里资金的高价值,间接地促进了国家经济发展,你是高贵的被消费者!只要你经常笑,我国gdp立马能超过美利坚!”

    谢重星没绷住,嘴角弯了起来,“你太夸张了。”

    秦钟越看直了眼,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想拍,但谢重星已经恢复了没有波动的表情。

    他十分可惜,“你再笑一下,让我拍个照,我好打印出来贴我房间墙上。”

    谢重星:“……”

    他古怪地看了看秦钟越,转移话题道:“去教室吧。”

    谢重星主动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秦钟越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转移了,“谢国旭在教室守你,你还要送上门啊?”

    谢重星语气淡淡地说:“我又不怕他。”

    秦钟越说:“对哦,有我在,他不敢打你。”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扭开脸,不让秦钟越看见自己脸上淡淡的笑意。

    他们走到教室门口,果然看见了谢国旭。

    谢国旭一看见他,就大步走过来,秦钟越第一时间将谢重星拉到身后,大声道:“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啊,离他远一点,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还挥舞起他那沙包大的拳头。

    秦钟越的体格高大,看起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谢国旭停下脚步,他肤色偏黑,沉着脸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凶,他努力地软和了语气,说:“星星,跟爸爸聊聊,行吗?”

    谢重星从秦钟越身后走出来,“行,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这些天谢重星的事情都闹得全校皆知,几乎没什么人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走廊上的学生见他们碰上了面,几乎是奔走相告,都悄悄跟着谢重星他们下了楼。

    最后到了教学楼下面的一片沙地,谢国旭和谢重星还要秦钟越就那么在十几二十个学生的包围下面对面。

    谢国旭被那么多人看着,很不舒服,但他是快四十的成年男人了,也不能斤斤计较地让其他人散开。他看了紧紧跟在谢重星身后的秦钟越一眼,很难得地用了征求的语气问:“能不能让这位小同学走开一下,爸爸想跟你单独聊聊。”

    秦钟越第一个不答应,“不行,我不走!谁知道你会不会打人!”

    谢重星说:“他就在这儿,不走。”

    秦钟越听了,格外得意地瞟了谢国旭一眼。

    谢国旭没了办法,只好假装看不见秦钟越,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星星啊,你去找那个记者说清楚,就说都是误会,我是你爸爸,养了你十八年,怎么可能会害你,你要说我把你卖给那个倪叔叔,也是天方夜谭啊,人家有正经工作,怎么可能买你?退学的事情我也不提了,你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为家里增光,我也是高兴的,你看怎么样?”

    谢重星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找不出他们五官相似的地方了,他喉结滑动了一下,低声问:“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谢清河的儿子?”

    谢国旭一顿,脸色好像又暗了一层,他抽了抽嘴角,语气微妙地带了些许烦躁:“你怎么可能是他儿子?你是我儿子!你跟他没有关系,你别听记者乱说。”

    秦钟越插嘴道:“这事都已经被电台播成连续剧了,凯奇哥跟我说过几天再搞个亲子鉴定,给这事儿盖棺定论。”

    谢国旭脸色一变,抑制不住的发怒,“做什么亲子鉴定,他要不是我儿子,我能养他十八年!?谁会给人白养儿子!”

    秦钟越奇怪地说:“记者都查到你哥赔偿金都有二十万,那时候的二十万,都可以买房了吧?”

    谢重星冷冷地笑了起来,说:“所以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是用我爸的赔偿金买的?是吗?”

    谢国旭脸皮抽搐了起来,“我都说了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什么赔偿金,没有赔偿金!你也不是他儿子,你是我儿子!”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勉强稳定了语气,努力让语气温和下来,“星星,这事儿别闹大,你弟弟脸皮薄,因而这事儿同学都已经看不起他了,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才动了让你退学的念头,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学习成绩这么好,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你退学,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你们俩读出来!你相信我,行吗?”

    谢重星摇头,“算了,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谢国旭:“我说的都是实话,反倒你,你信外人,不信你爸爸,我真的是白养你十八年了。”

    谢重星平静地说:“就像你说的,养条狗都不需要费多少精力,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想起来的时候给口吃的,想不起来也就任他饿着肚子。与其说是你养了我十八年,不如说是我靠我自己挣扎到了十八岁。”

    “我生病的时候,你们连颗感冒药都舍不得给我吃,任由我自己熬过来,要是我熬不过来呢?你们也不会在乎。”

    “我七八岁的时候,你们就让我去井边打水,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孩子,去水井会不会掉下去。”

    “没有给我买过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如果不是有九年义务教育,你们甚至都不会让我上学。”

    “我想我长这么大,你们在我身上花的钱,不会超过五千块,十八年,五千块,一年三百块不到,你们养孩子真轻松。”

    “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这些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你们对我和谢子安,差别会这么大。”

    谢重星的语气重了几分,“别再说你是我爸爸这种话,你不配。

    谢国旭无法反驳,他脸红脖子粗地吼道:“那是你妈妈该管的事情,我天天忙工作,我哪有时间!”

    谢重星说:“闭嘴吧,我不想再听你狡辩,我不会跟记者说这是误会,你想让我退学是事实,还有,如果你真的吞了我爸的赔偿金,我会告你,让你把钱全都吐出来。”

    这话一出,谢国旭眼睛一红,叫道:“你这个白眼狼!”

    说着就要动手,秦钟越冲上来,重重地踹了谢国旭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虐待他!”

    秦钟越大声说着,声音里都带上了些许鼻音。

    谢重星听在耳里,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讶的色彩。

    他目光落到秦钟越脸上,果然看见他眼眶发红,眼底泛着些许水光。

    秦钟越又打了谢国旭几拳,谢重星走过去拦住他,轻声说:“够了,别打了。”

    秦钟越停下来,低头看他,一看眼圈就更红了,“我没想到你过的是这种生活。”

    要是他早知道,他早知道……

    他前辈子就真的没去了解过谢重星,不,也不是没去了解,当初谢重星嫁给他,他也是想了解他的,但谢重星很冷淡,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他不告诉他他的感受,还有过往,因此,五年了,他都不知道谢重星很多事情。

    他不知道他童年是这么过来的,他不知道!!

    秦钟越越想,越羞愧,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只眨了一下眼睛,就滚落下大颗的泪珠。

    谢重星:“……”

    他都没哭呢。

    谢重星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他擦眼泪,“别哭了。”

    秦钟越闷声道:“我也不想,是我眼睛它不听话,我拿它没办法。”

    谢重星安抚他说:“别哭啦,没什么好哭的,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秦钟越撇过身,悄悄将眼泪擦干净,扭头就迁怒谢国旭道:“都怪这家伙,害我丢脸!你不是要告他吗?我给你找最好的律师,告得他倾家荡产,底裤都赔光!”

    被他打懵了的谢国旭听了这话也不敢吭声,在这么多学生面前丢脸已经让他脸色很难看了,他从地上爬起来,阴沉地看了谢重星一眼,扭头就走。

    谢重星没有再看他,他再次安抚性质地拍了拍秦钟越的背,说:“冷静一点。”

    秦钟越想到自己在谢重星面前丢脸的样子,有些

    难堪地说:“我已经冷静了。”

    又说:“你快把我刚刚的样子忘掉,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就这一次!”

    谢重星注视着他,漂亮的眼睛弯成了迷人的月牙,他声音清浅,带着特殊的温柔质感,是很悦耳的音色,“我知道,我已经忘掉了。”

    秦钟越吸了吸鼻子,撞见了他这抹笑,又是一阵强烈的心动,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

    他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扭开脸,极小声地说:“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谢重星静静地看着他,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秦钟越泛着红色的耳朵。

    好像他很容易脸红。谢重星想。

    但是也很可爱。

    谢重星又笑了起来,这次秦钟越仍然没看见。

    *

    黄竞男从办公室里出来,朝搭档李圭所在的抽烟区走去。

    李圭看见黄竞男过来,本来都打算掐烟了,结果看见她从兜里摸出细细的女士烟,点燃,熟练地抽了起来,“你不是要备孕了吗?还抽烟啊?”

    黄竞男说:“不备了。”

    李圭说:“那项哥答应啊?”

    黄竞男冷淡地说:“他出轨了。”

    李圭:“……”

    顿时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黄竞男先开了口:“凯奇哥让我们持续报道退学事件,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圭想了想,说:“现在有不少观众打热线电话过来,想知道谢重星的亲生母亲是谁,我觉得可以往这个方向去调查,也是一个热度。”

    “咱们这新闻台半死不活很久了,过几个月就是高考,要谢重星真考上个省状元,这事儿又能拿来炒一下,这样有了热度,台里也愿意把咱们新闻台转线上,凯奇哥答应我,到时候给咱们俩整个网站,就咱们俩。”

    黄竞男听了,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先不说这个,还记得一开始谢重星说谢国旭要卖他吗?我已经查到了那两个人的身份地址,先去那儿探探。”

    李圭对她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你怎么还悄无声息地就给查好了?真厉害啊。”

    黄竞男看了他一眼,掐灭了烟,说:“别拍马屁,收拾东西,走吧。”

    李圭也跟着掐灭了烟,跟上了黄竞男的脚步。

    两人没明晃晃地带摄像机之类,而是带的针孔摄像机,能做到极大程度的隐形。

    这会儿针孔摄像机还没后来那么普遍发达,因此一般人还不会设防。

    两人到了老倪租的办公楼,佯装成一对兄妹过来探底。

    接待两人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紧身裤,染着一头黄毛,看着长得还挺清秀,他本来很没什么精神地趴在前台上,一看见黄竞男,马上就站了起来,眼睛里有晶亮的光彩,他很殷勤地问:“你们是来咨询就业的吗?”

    老倪的办公楼外面是写着【就业咨询】,看着还挺正规。

    黄竞男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容,这让她和新闻里英姿飒爽的样子很不同,她穿着一条白裙子,长发披肩,看着很温柔典雅,也很有女人味。

    年轻人紧紧盯着她,言语动作越发殷勤,都没等他们俩回答,就已经开始去拿纸杯,打算给他们俩泡茶。

    李圭说:“对,我妹妹读大学出来,一直没找到工作,眼高手低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年轻人一听,心里一乐,“那你来对了,我们这儿啊提供专业的就业咨询……”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李圭和黄竞男也十分配合。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年轻人基本已经相信了他们俩的说辞,给老倪打了个电话通了气,便神神秘秘地说:“你妹妹高学历,人漂亮,身材也不错,干普通的工作岂不是浪费,如果你们想,我们这儿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如果好好做,一年赚个几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黄竞男和李圭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很心动的表情,“真的,你不会骗我吧!一年几十万?”

    年轻人说:“我骗你干啥,我身边就有人赚这么多!”

    黄竞男刻薄地问:“你不会让我去出卖身体和色相吧?”

    年轻人摆摆手,“那能赚几个钱,你放心,不会让你出卖身体和色相,具体的得让我老板跟你说。”

    说完,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男人,他眼角有疤,正是老倪。

    *

    黄竞男和李圭走出老倪的办公大楼,虽然收获满满,却不见得轻松。

    李圭艰难地说:“这都什么啊。”

    黄竞男拿着合同看了看,说:“这已经成了一条产业链了。”

    李圭说:“怎么办?要报道出去吗?”

    黄竞男说:“当然要。”

    李圭说:“谢国旭那儿也有合同吧?”

    黄竞男说:“他不会拿出来的。”

    李圭问:“那要跟谢重星说一声吗?”

    黄竞男没有说话。

    李圭说:“这孩子也是可怜,成绩那么好,年年全校第一,老师都觉得他能考个省状元,他爸妈居然那么糟蹋他。”

    黄竞男想了想,说:“跟他说一声吧,得让他回去拿合同。”

    拿到合同就好办了,能将那俩夫妻锤进泥里再也翻不了身。

    黄竞男也知道谢重星没有手机,因而特地先跟凯奇哥说了一声,陈凯奇听完,整个人都傻了,他擦了擦冷汗,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想搞个大新闻,但没想到这新闻能这么大,那谢国旭,真行啊。”

    感慨完,赶紧给秦钟越去了一个电话。

    把秦钟越也吓得够呛,懵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跟谢重星说。

    谢重星倒是发现了他便秘似的表情,中午放学,不经意地开口:“你有什么心事吗?”

    秦钟越看了他一眼,就仰起了脑袋。

    谢重星:“……”

    他站起来,低头盯住了秦钟越的脸,“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看见了他眼里的泪水,“……”

    谢重星说:“就算你抬起头,眼泪也不会倒流回去的。”

    秦钟越立即回正了脑袋,努力地将眼泪憋回去。

    谢重星问:“你有事?”

    秦钟越正要说话,钟一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谢重星,去吃饭吧。”

    谢重星说:“你先去吃吧,我有事。”

    钟一鸣看了看秦钟越,微抿了唇,轻声说:“那需要我给你占座吗?”

    谢重星顿了一下,说:“不用了,你先去吧。”

    钟一鸣脸色黯淡,应了一声,离开了。

    秦钟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很通透的感觉,这家伙,是不是喜欢谢重星啊?

    这种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一瞬,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俩。

    谢重星再次发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秦钟越小心地窥着他的脸色,痛心地说:“我是有事想跟你说,但我怕你承受不住。”

    谢重星说:“我不是特工,你就觉得我没有强大的心脏了吗?”

    秦钟越眼泪飙了出来,“你真的受苦了!”

    他一把抱住了谢重星,手掌用力地拍着谢重星的脊背。

    谢重星:“……”

    秦钟越高大,四肢长而有力,相反谢重星就过于纤细,手腕都跟同龄女孩子相差不了多少,被他这么用力地抱着,还被拍打脊背,谢重星只感觉血气往喉咙里涌。

    谢重星压下了喉咙里的气团,低声说:“你轻点,我有没有受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在受死。”

    秦钟越立即退开,瓮声瓮气地说:“凯奇哥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谢重星眸光微闪,垂下眼去,“他说什么了?”

    秦钟越有些难以启齿。

    谢重星平静地说:“你说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秦钟越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就,那个记者姐姐去你说的倪叔叔那儿调查了,然后查出来他们这个公司的性质……其实就是培养骗子的。”

    谢重星微微蹙起眉,“什么意思?”

    秦钟越:“就,我听凯奇哥的意思就是,你和他签合同,他给你培养些技能,分门别类的,长得漂亮但蠢蠢的,就给人家当当小三,骗人家给你买车买房,骗到手就撤。长得漂亮也很有脑子的,就安排到富人家庭当保姆……勾、勾引人家……”

    秦钟越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草……

    他突然明白过来谢重星怎么跟他爸勾搭在一起了。

    谢重星出现前的那段时间,他老爸因为脱发问题,去了一个非常高档的养生馆养头发……

    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头发茂密了,人精神了,对他还各种笑眯眯的,然后再回来,就把谢重星给带回来了。

    秦钟越:“……”

    草!

    他老婆太惨了!!!!

    秦钟越再次流下了痛心的泪水,猛地抱住了谢重星,声音含糊地嘟囔着什么,谢重星没听清,他只感觉被一只大猩猩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你轻点……”

    秦钟越退开,哆哆嗦嗦地说:“你受苦了,真的受苦了。”

    谢重星看着他这个样子,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嗯,我受苦了。”

    秦钟越再次一脸认真的承诺道:“我会好好保护你,你要好好读书,考上清北,出人头地!”

    幸好他来了,谢重星没有当骗子!

    秦钟越这种话说过很多遍了,可能第一次谢重星会不当一回事,但次数多了,他无论如何都能感觉到秦钟越的真心。

    他心里涌动着无限的温暖,声音也跟着轻柔了起来,“我知道,我会的。”

    晚上秦钟越回到家,给秦向前打去了一个电话。

    秦向前第一时间接了电话,问:“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儿?”

    秦钟越真诚地说:“爸爸我谢谢你。”

    秦向前:“?”

    秦钟越说:“你拯救了一个无辜纯真的少男!”

    秦向前一脸麻木:“……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秦钟越语气里充满了感情,“不,我真的感谢你,你没有对一个美貌无辜少男动邪念,你是一个正人君子!爸爸我爱你!”

    秦向前:“………”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要对美貌少男动邪念?

    麻木地挂掉电话,秦向前心想,这也算好事儿吧……?

    第25章 为老婆流一个太平洋的眼泪就很想

    谢重星这周还是回家了。

    估计谢国旭和刘秀都没想到他会回来,看见他的时候,都呆住了。

    邻居也看到了谢重星,赶紧跟他打招呼,“重星啊,你过来,今晚到我家吃饭,我家还有一张床,你过来睡觉。”

    谢重星礼貌地拒绝了,“谢谢阿姨,不用了。”

    邻居怜惜地说:“不要跟阿姨客气啊,那里鼠狼一窝,你可别被影响了,阿姨看了新闻,你成绩那么好,你老师都说能上清华北大,真的出息了,亲爸妈都疼死你了,又哪儿会让你退学呢!”

    她说着这话,还故意提高了音量,谢国旭和刘秀听在耳里,脸色难看至极。

    谢重星面色不改,依然很礼貌,“谢谢阿姨,真的不用,我有家。”

    这话一出,邻居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啊,那你有事可以过来找阿姨,邻里邻居的,能帮的我们肯定都会帮忙的。”

    说完,就进了屋,跟她男人咬耳朵,“这孩子怕不是被虐傻了,还认那一家子当爹妈呢。”

    她男人不耐烦地说:“你管好你自己,别老是挑拨人。”

    女人啐了一口,去做饭了。

    谢重星将书包放下,若无其事地问:“有我的饭吗?”

    谢国旭和刘秀互相看了一眼,还没有说话,谢子安冲出来,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学校有多丢脸!!”

    谢重星静静地没有说话。

    谢子安手指指着门外,大声说:“你给我滚啊!你不是我哥!也不是我爸妈的儿子!你爸已经死了!你就是个野种!!”

    这话一出,谢重星眼里浮现出一丝狠厉,他冷冷地道:“嘴巴放干净点,你现在住的房子,还不一定是你家的,只要我想告,随时都能告你们,拿回我爸的赔偿金。”

    谢子安还想说什么,被谢国旭捂住了嘴,严厉地道:“你给我闭嘴!”

    谢子安安静了下来。

    谢重星再次问:“有我的饭吗?”

    刘秀语气软了,“有的,有的,刚做好的,赶紧过来吃。”

    说着,拉开了座位,将一碗已经盛好的碗摆到了谢重星面前。

    谢子安委屈地说:“妈!那是我的饭!”

    刘秀说:“你刚刚不是吃了很多零食吗?吃不下饭了吧,让给你哥哥吃。”

    谢子安还想闹,被谢国旭踢了一脚,低声说:“闭嘴,回你屋里写作业去!”

    谢子安脸猛地涨红,恨恨地看了一眼谢重星,扭头跑回了房间。

    刘秀和谢国旭围着谢重星坐下,刘秀看了一眼谢国旭,柔声道:“星星啊,我们还是一家人吧?”

    谢重星看着满桌的菜,忽然问:“我的名字,是谁取的?”

    刘秀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谢重星说:“是我爸取的?”

    谢国旭沉默了很久,才说:“到现在我也不瞒你了,是,你的确不是我儿子,你是谢清河的儿子。”

    刘秀咬牙看谢国旭,“你又胡说什么?”

    谢国旭没有理他,“你这个名字,是你亲妈取的。”

    谢重星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脸上依然平静,“我妈是谁?”

    谢国旭不答,“你别怨我,你亲妈不要你了,就给你留了个名字,你爸也死了,我要是没良心一点,把你随便丢到某处,任你自生自灭都行,但我还是带你回来了,就算我们不是你亲生父母,我们养了你十八年,你也喊了我们十八年的爸爸和妈妈,只是想让你退学,你不退我们又不会逼你,要真的不想让你读书,你连高中都不可能上的。”

    “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我们还是一家人,你和记者说清楚,让他们在电视台上澄清一下,不然我和你妈以后日子不好过,你以后也没有依靠。”

    刘秀听了,也跟着点头,“对对对!”她一脸慈祥,“你以后生孩子,我还能给你带孩子,这里是你的家,是你的根,你随时都能回来,你那个妈不要你,我要你啊,我和你爸要你,咱们都当了十八年的一家人了,难道就不能一辈子都当一家人吗?”

    谢重星似被他们说服了,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刘秀殷勤地给他夹肉,“星星啊,来吃饭,多吃点,不是要高考了吗?妈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谢国旭也给他夹菜,“你好好想想吧。”

    谢重星没有动他们给他夹的菜,只吃了几口饭,而后低声道:“你们说的对,我亲爸没了,我亲妈也不要我,是你们养了我十八年,我该认你们当爸爸,当妈妈。”

    刘秀大喜,“对对!就是这样,好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来继续吃饭。”

    谢重星语气平稳地说:“我吃饱了,不想吃了。”

    刘秀说:“那就不吃,碗你就放在这儿吧,我来收拾。”

    谢国旭说:“记者那边……”

    谢重星说:“我会去澄清的,只是一个误会。”

    谢国旭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重星正要回自己的那个小阳台,刘秀紧张地站起身,说:“你等等,你房间我还没有给你打扫。”

    谢重星当没有听见,他走过去推开门一看,自己那张木板床已经被撤掉了。

    刘秀有点无措地走到他身边,尴尬地说:“你去睡安安的房间吧,昨天我给家里打扫卫生呢……”

    谢重星微微笑了起来,说:“好。”

    几分钟之后,对外面谢子安的尖叫和谢国旭的斥责声充耳不闻,谢重星看着谢子安的房间,忽地冷笑了一下,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

    谢清河,谢重星。

    河清星重,他亲生的妈妈,应当很爱他爸爸,也爱他。

    他是因为父母期待和喜爱所降生的孩子。

    *

    假期结束,谢重星回到了学校。

    秦钟越小心翼翼地问:“拿到合同了吗?”

    谢重星点头,平静地说:“拿到了。”

    秦钟越小声问:“能给我看看吗?”

    谢重星说:“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秦钟越:“为啥啊?你不相信我吗?我又不会泄露出去。”

    说完,露出了一抹委屈的表情。

    谢重星:“……”

    谢重星说:“你真要看?”

    秦钟越点了点头,“要!”

    谢重星说:“那你看了别哭。”

    秦钟越不以为然,“凯奇哥给我看过合同内容了,我怎么可能会哭。”

    谢重星从书包里拿出那份合同,交给了秦钟越,认真地说:“别哭。”

    秦钟越严肃地说:“你误会了一件事,我真的不爱哭,我从小到大就没哭过,上次是意外,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

    说着,他打开了合同。

    紧接着,谢重星就看见他双眼迅速泛红,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骂:“草!”

    二十年!

    二十年!!!!

    工资每年五万!二十年!

    秦钟越呜咽着哭出了声,大颗泪珠滚滚而下,落到了合同上,沾湿了纸张。

    谢重星:“…………”

    他伸手拍了拍秦钟越的背,轻声安抚道:“别哭了,我没签这个合同,没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哭。”

    秦钟越听了这话,却哭得更加凄惨了。

    虽然早读课还没开始,但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见到秦钟越如此凄惨地哭出声,谢重星在旁边一脸温柔地安抚,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钟一鸣在所有男生女生期盼的目光走过来,问:“你怎么了?哭什么?”

    秦钟越呜呜地哭着,说不出来话,钟一鸣眼尖地看见他手里捏着一张纸,伸手想去拿,却被秦钟越牢牢地护在了怀里,不肯他看。

    钟一鸣只好问:“你为什么哭啊?”

    秦钟越哽咽着说:“我想哭我就哭,我是个男生我就不能哭了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钟一鸣:“……”

    钟一鸣说:“别哭了,擦擦眼泪。”

    说着,掏出了一包纸巾,放到了秦钟越的桌面上,扭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男同学问:“哥,你哭啥啊?别哭了哈,给你吃个糖。”

    说着,抓了一把糖到他桌面上。

    陆陆续续有同学过来安慰他,虽然都没能安抚住他,让他别哭,但因为桌面上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秦钟越也慢慢地情绪稳定了下来。

    谢重星说:“大家这么关心你,你不能让他们继续担心下去,所以别哭了。”

    秦钟越吸了吸鼻子,双眼红彤彤地看了他一眼,摸出手机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给秦向前。

    “爸,我真的太爱你了,真的!!”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清北,给你长脸!!”

    秦向前那边收到了秦钟越的信息,反复看了几遍,一脸淡然地放下——

    习惯了,习惯了……

    *

    谢子安到了学校,察觉到他一进教室门就有很多人在看他,不由得抿直了唇角。

    他很恼火,非常恼火,但这股邪气不知道往哪儿发,于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力地掼了一下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整个教室瞬间寂静下来。

    谢子安从书包里拿出书,就听见有人刻意拉高了声音,大声地说:“你们看了昨天的后续报道没有?”

    “什么报道啊?”这人一说话,就有另外一个人当捧哏,一唱一和的跟讲相声似地聊了起来。

    “就是谢重星那件事啊,新闻都曝光了,他父母想卖他还真的是事实。”

    “这话怎么说?”

    “谢重星回家,在家里翻出了一份合同,原来他爸妈给他卖给了一家骗子公司,签了二十年的劳工合同。”

    “什么?二十年?这不就跟古代的卖身契差不多了嘛!”

    “就是说啊,所以说卖也没有错,我舅舅是律师,我去问了,这合同还真的有法律效力,毕竟有发工资,福利也都说明白了,在法律上是奏效的。”

    “太过分了吧!那个谢重星不是还是南阳高中全校第一吗?都说他能考个省第一,那可就是省状元啊,是能给咱们a市争光的大好事啊,他爸妈就这么眼皮子浅,让人家大学霸去当骗子啊?”

    “就是说啊,这不就是把珍珠当成了鱼目,把鱼目当成了珍珠吗?”

    谢子安听得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破耳膜,他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同学,“你说谁是鱼目!?”

    那个男同学撩起了袖子,展露出了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挑衅地看着他,“你说我说谁?怎么着,想打一架啊?”

    谢子安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男同学,攥紧了拳头。

    男同学看了他一眼,继续跟捧哏聊,“这一个新闻现在都跟连续剧似的,我爸妈奶奶全家人都在追,你就说,这事儿八、九不离十的,谢重星是那个谢清河的儿子,赔偿金说是有二十万,这家人拿了钱,不好好养一个遗孤不说,还当丫鬟一样使唤,说不准他们住的房子都还是人家爸爸血肉换来的,他们住着也不觉得亏心。”

    谢子安忍无可忍,直接扑了过去,和男同学打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他和吕萌被一起叫到了张革新办公室里。

    “你们真行,还有两个月高考,你们打架斗殴!还把不把课堂纪律放在眼里了?!”张革新怒道。

    吕萌说:“老师,大家可都看见了,是谢子安先动的手。”

    吕萌没受什么伤,神采奕奕的,倒是谢子安,被打得跟猪头一样,满脸乌青。

    谢子安气息不稳地大声道:“是他先指桑骂槐,骂我的!”

    吕萌说:“哦,你说的是你哥的事情啊?那这事儿都上电视了,还不准我聊几句?我提你名,提你姓了吗?”

    谢子安被羞辱得满脸通红,“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在心里仇恨起谢重星来。

    要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这么难堪!

    张革新说:“让你们家长都过来一趟,不过来就停课处分。”

    谢子安脸一白,哀求道:“老师我错了,能不能不要叫我爸妈,他们很忙,没有时间的。”

    吕萌说:“能有多忙,忙着虐你哥哥吗?”

    谢子安猛地看他,低声道:“你能不能闭嘴!”

    吕萌说:“某人心虚了心虚了。”

    谢子安差点没被他气死。

    最后谢国旭还是过来了,他到了办公室,了解了情况,脸色很阴沉,他道:“老师,这是莫须有的事情,我孩子不应该受这种委屈,这位同学的行为严重地伤害到了我儿子的心理健康,我必须要个说法。”

    张革新说:“谢子安家长,除了这件事,我还没有跟你说谢子安的学习情况。”

    谢子安脸色惨白地叫道:“老师!”

    张革新看了谢国旭一眼,说:“谢子安今年开学开始,学习成绩一直下滑,现在已经退步到了五百多名,我们五中的情况你不会不清楚,去年五中只有一百多上了一本线,你儿子本来年级前一百名,成绩还算不错,一本是稳的,但现在退步到五百多名开外,可能只能念个三本了。”

    “就开学后这几个月,我总共没收了他四次手机,根据同学反映,他是一有时间就打游戏,而且晚上不睡觉,躲在宿舍厕所里打游戏,体育课也装病翘课去打游戏,最近我还没收了他一个游戏机,我数次想跟你反馈,但是你把我拉黑了。”

    谢国旭心猛地沉了下来,看向了谢子安。

    张革新说:“您还是好好教育儿子吧,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只能去念大专了。”

    谢国旭一句话不说地走在前面,谢子安也不敢说话,等走出学校,他小声地喊了一声,“爸?”

    谢国旭猛地发火,“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辛苦工作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跟我撒谎,跟我撒谎!”

    谢国旭扬起手掌,想扇他,但还没落下去,就听见谢子安尖叫了一声,哭了出来,“爸!我错了!别打我!”

    谢国旭停下了,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很优秀的儿子,其实不过是个撒谎成性的废物,而他一直以为是废物的谢重星,却是全校第一的省状元预备。

    到底为什么,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他和谢清河的儿子,差别会这么大?

    他和谢清河明明是双胞胎啊,为什么谢清河那么聪明,能考上名牌大学,交到一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而他却考不到大学,处的对象也一般般?

    谢国旭感觉无比的恼火,谢清河死了,他都还是比不过他!

    什么都比不过!

    谢国旭喃喃道:“为什么重星不是我亲儿子……”

    谢子安听了他这句话,眼前一黑,又是谢重星!

    不过无论谢国旭再懊恼悔恨,谢子安再憎恶,他们如今已经影响不到谢重星分毫。

    秦钟越说的要送他们全国出道,就真的是全国出道了。

    黄竞男和李圭两人搞的采访新闻开启了连续剧新闻的先河,单在a市播还不够,他们又重新剪辑,编排了一下顺序,跟电视剧似的弄得高潮迭起,有了整整三集,还转播给其他电视台,一时之间,许多电视台都放起了这则新闻。

    无论是晨间、午间、晚上,都能看到这则爆炸性十足的新闻。

    谢国旭和刘秀这下真的成了臭名远扬的大恶人,连走到路上都会被人砸臭鸡蛋,谢子安在学校也越来越过不下去了,他那本来千依百顺的女朋友金蕊也单方面跟他分了手,缩在宿舍里就是不出来见他。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谢重星居然真的把他们家告了!!

    谢国旭和刘秀收到法院的传票,气得不行,想找谢重星算账,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人,因为南阳高中的门卫不让他们进学校了!

    相比于谢家的乌云密布,谢重星那边,反倒浑身都轻松了。

    他坐在学校的升旗台上,沐浴在阳光这下,整个人白的发光,漂亮得令人炫目,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秦钟越,唇角翘起一丝温柔的弧度,语气很轻柔,“秦钟越,真的谢谢你。”

    秦钟越看着这样的谢重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谢、谢什么啊?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在所不辞的!”

    谢重星看着他,笑容变得明媚清晰了几分,“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想感激你,为你做点什么事情,不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好,也有点奇怪。”

    秦钟越感觉越来越口干了,他舔了舔嘴唇,鬼使神差地开口:“那你亲我一口行不行?”

    谢重星:“?”

    谢重星:“亲你一口?”

    秦钟越顿时红了脸,他心跳得厉害,心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很紧张,他喉结滑动了几下,灵光一闪,伸出了他的手,“我手伤到了。”

    谢重星目光落到他手背上,果然有一道口子,他伸手抬起他的手腕,问:“怎么伤到的?”

    秦钟越说:“被桌角划到了,可疼了。”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觉得口水能够止疼止血吧?”

    大概是天气越来越热了,秦钟越总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这是高中生特有的反应,到了二十几岁后,除了早上有,一般都很难再有了。

    秦钟越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心里安定了很多——

    他不是变态,他只是一个纯洁的高中生而已。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很纯洁无辜地说:“难道不是吗?”

    谢重星:“……你高兴就好。”

    说完,便真的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上了秦钟越的手背。

    秦钟越脸上的温度瞬间变得能摊熟一个鸡蛋。

    草,他想……

    不行!他不能想!他的身体,只属于老婆,谢重星不是他老婆!

    不是!!!

    谢重星不知道他心里有着怎样的思想斗争,他抬起脸,摸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问:“不疼了吧?”

    秦钟越一脸的忍辱负重:“不、不疼了。”

    谢重星看着他这个小表情,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

    秦钟越紧皱的眉头,被他这轻松的笑容完全地抚平了,他呆呆地看着谢重星。

    草,他果然还是想……

    第26章 给你一片星海(一更)

    距离a市很遥远的某个老宅,一个穿着典雅高贵的女人关掉了电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俊美男人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您看……要不然把他接回来?好歹是茴茴的儿子。”

    “她看见这新闻了吗?”女人没什么表情地问。

    男人说:“应该没看见,她已经关了自己一个月了。”

    女人冷笑起来,“要不是她这张脸跟我一个像模子刻出来的,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因为泊君玩女人去糟蹋自己的身体,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男人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女人有点疲倦地摆了摆手,“这事儿别让她知道,她知道了要是闹,泊君更烦她。”

    男人有点忍无可忍,但语气还是很软弱,“妈,戚泊君玩得太凶了,都有私生子了,那些贱女人一个个耀武扬威到茴茴面前去,戚泊君也不管,他就没把茴茴当人看,他拿她当狗啊!我们家再落魄,也没沦落到这种地步啊,妈,要不然让他们离婚吧?”

    女人脸色一变,“闭嘴,你懂什么!要不是泊君,我们家能有现在这个光景?你能指望你爸撑起这个家?还是你能?你弟能?你靠着你妹妹嫁给泊君才能继续花天酒地,要是你疼妹妹,在一开始你不拦着?现在占尽了便宜,就想着当好人了?”

    男人被她说的脸色血红,头越来越低,几乎抬不起来。

    女人说:“泊君就算外面有再多的女人,再多私生子都没用,耀明才是他的儿子,戚家的家业只会是耀明的,她是耀明的亲妈,不想着讨好泊君,还使劲作,尽给耀明拖后腿!”

    男人红着眼睛,“妈,你这……!”

    女人瞪了他一眼,继续说:“要不是因为她跟那个穷小子上过床,还生了个孩子,泊君也不至于这样,像泊君那样的男人,心里有委屈也正常,但他对耀明是好的,他喜欢耀明,这就够了,你想以后继续买豪车,买豪宅,过舒坦日子,就闭上你这张嘴。你妹妹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要跟着学。”

    男人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小声问:“那她那个儿子怎么办?我们给了谢清河三十万,谢清河说没就没了,孩子还落到了他弟弟手里……”

    女人思考了片刻,说:“之前有转款的证据,找出来,让律师给那个小子,他要告就告,不告我也不想管,别让他出现在我眼前就行。”

    男人没再说什么。女人到这个年纪,即使保养再好,眼角也依然还是有了轻微的鱼尾纹,也很容易疲惫,她摆了摆手,说:“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男人轻轻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

    这周周末谢重星没有再回去——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继续去做家教。

    他如今也算出名了,只要家里有电视,基本都能看见了那则新闻。他做家教的那家也是一户很有钱的人家,主人家是一对很富有人情味的夫妻,这次家教结束后,由女主人出面,说要给他加时薪。

    不过因为他现在这样的时薪已经很高了,所以谢重星拒绝了。

    女主人也没有坚持,给他发了这一个月的家教工资。他教的那个初中小男生个头矮小,白白嫩嫩的,喜欢吃糖,因此牙口很不好,他在谢重星要走的时候,噔噔地跑去房间里,拿出了一袋的酒心巧克力递给他,很乖巧地说:“哥哥我不能再吃糖了,这个给你吃。”

    谢重星收下了,低声说:“谢谢然然。”

    小男生悄悄地说:“哥哥要加油哦,考上清华北大,惊艳所有人。”

    谢重星笑了起来,说:“我会的,你也加油。”

    从小男生家里出来,他打开女主人给他的信封,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应该多给了几百块。

    谢重星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底有了些许的酸意。

    回到宿舍,他问钟一鸣借了手机,联系了秦钟越。

    秦钟越的声音在那边依然很有活力,“喂,星星啊,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谢重星说:“我家教工资下来了,想请你吃饭。”

    秦钟越说:“好啊!什么时候啊?”

    谢重星说:“你方便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秦钟越说:“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方便啊,就今天晚上吧?”

    谢重星轻声说:“可以。”

    秦钟越嘿嘿地笑了起来,“这是你第二次给我打电话了,要是你有手机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给你打电话了。”

    谢重星还没说话,就听秦钟越在那边继续说:“你在电话里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我好喜欢哦。”

    谢重星:“……你是马屁精吗?”

    秦钟越悄悄说:“我是只属于你的马屁精!”

    谢重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情不自禁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轻柔地道:“不说了,我借的手机,晚上见。”

    秦钟越说:“晚上见,星星!”

    谢重星听见他喊他这个昵称,还来不及反应,秦钟越那边已经先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手机,唇角还有未散去的笑意,他将手机还给钟一鸣,说了一句:“谢谢。”

    钟一鸣看着他,心里一跳,问:“跟秦钟越打的电话?”

    谢重星点了点头,说:“晚上请他吃个饭。”

    钟一鸣心情复杂,这些天他们两人越走越近,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插不进去了。

    但要讨厌秦钟越,不知为何,钟一鸣也做不到。

    钟一鸣沉默了片刻,说:“你们现在感情真好。”

    谢重星想起秦钟越那张又帅又傻的脸,微微地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嗯。”

    钟一鸣看着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他是很少看见谢重星笑的,现在,他笑的频率似乎越来越多了,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秦钟越。

    是秦钟越能给他带来笑容,而不是他。

    钟一鸣心底涌起了一层淡淡的伤感,面上却是微微笑了起来,说:“晚上早点回来,要是晚了也没事,宿管那边我帮你兜着。”

    谢重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不会晚,吃完晚饭就回来。”

    钟一鸣出主意说:“或许你们还能去看个电影。”

    谢重星轻轻地摇头,他没有那个时间。

    钟一鸣便没有再说话了。

    晚上六点,谢重星见到了秦钟越。

    秦钟越似乎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头发吹得有些蓬松,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恤白球鞋,显得整个人非常的青春活力。

    他靠在自己的车旁边在看手机,听见谢重星叫了他一声,立马抬起脸来,眼睛晶亮地看向谢重星所在的方向,“星星!”

    他叫谢重星的声音如此热情且感情充沛得丝毫不加掩饰。

    基本没人用星星这个昵称来称呼谢重星,即使谢国旭和刘秀两个人短暂地叫过几次,但也不足以让谢重星有所感触,只有秦钟越,他会喊这个昵称。

    谢重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样的热情弄得有些微妙的窘意,耳朵也有些发热,他走过去,故作淡定地上下打量秦钟越,说:“你今天很帅。”

    秦钟越也回道:“你也是!你今天很好看,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

    谢重星抬头看了一下已经有些黑的天空,说:“今天没有星星。”

    秦钟越接了一句,“所以你最闪亮啊!对了,去哪里吃饭啊?”

    谢重星看了一眼他背后的豪车,说:“市中心有一家饭店,味道不错。”

    秦钟越殷勤地给他拉开了车门,“那就走,我们去吃饭。”

    谢重星坐上了车,秦钟越也跟着坐了上来,带上了车门。

    这次倒不用秦钟越提醒,谢重星主动地去系安全带,秦钟越看着他动作很利索地系上安全带,嘴砸吧了一下,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从座椅下面摸了摸,摸出了一架小型投影仪,又跟司机说了一声降下挡板,关掉车灯,扭头看着谢重星,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将投影仪连上了手机,很快,诺大的黑色车顶便出现了一片蓝色的星海。

    谢重星胸口一滞,耳边传来秦钟越清朗悦耳的声音,“怎么样,好看吧?”

    谢重星半晌才轻声说:“好看。”

    秦钟越轻轻转动屏幕,投影仪里的星空也跟着旋转,每颗星辰都那般闪耀,仿佛真的让人置身于星海之中。

    秦钟越压低声音说:“今晚没有星星,我就给你的一片星星。星星啊,以后都要开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也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说到后面,他还举起了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谢重星感觉自己好像变得脆弱了,过去无论多么艰难,都不会掉眼泪,但现在,他总是觉得眼睛发酸,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样才是正常的,他心里想,缓了一下,确保自己说话没有哭腔,才慢慢开口说话:“谢谢啊。”

    秦钟越说:“不用谢,不用这么客气,你再说谢谢我要跟你急了啊!”

    谢重星扭头看他,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好,我不跟你客气。”

    秦钟越盯着他的笑容看,喃喃道:“你能对我笑,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谢重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自己的笑容,被他这么直白说出来,他又有了一种奇怪的窘意。

    他故作淡定从容地收回了落在秦钟越身上的目光,看向了车顶的那一片浩瀚星海。

    秦钟越也收回了看着谢重星的目光,他换了片极地的极光,投影仪如此清晰地将这一片北极极光复刻在车顶上,虽然车顶比不过天空广阔,却依然璀璨夺目,光华无边。

    秦钟越小声说:“我以后带你去极地看极光好不好啊?”

    谢重星注视着这片极光,轻声应了一句:“嗯,以后一起去。”

    第27章 靠做梦考上清华北大

    谢重星被葛姓律师找上的时候,天空正下着雨。

    那个律师标榜自己是京都最厉害的律师,可以帮谢重星打这场官司。

    但随时护在谢重星身边的秦钟越哼了一声,插嘴说:“我已经给他找好了律师,用不着你了!”

    他语气很不好,谢重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抱歉,我的确已经有律师了,所以您白跑一趟了。”

    秦钟越语气态度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他虽然神经大条,但事关谢重星,他总会意外地敏感,一见这个律师,他就觉得不太舒服,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总之就是对这个律师喜欢不起来。

    等这个律师开口了,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了,这个律师看着是好心,但怎么总是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怎么啦,标榜自己是大律师,来给谢重星打这个官司就很委屈他吗?

    以为他不知道啊,律师这种职业,就是要到处跑活的,名气不大的话,就会接社会关注度高的刑事案件来扩大名气,他能来自告奋勇来给谢重星打官司,不就看中了谢重星现在的社会关注度嘛!

    以为他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他可得看紧一点,别让谢重星被这个‘大律师’忽悠了!

    秦钟越想到这里,立即提高了音量,震声说:“你知道我请的律师是谁吗?是韩云律师!你是律师不可能不认识他吧!”

    葛律师一愣,下意识地说:“不可能!”

    秦钟越很得意,“怎么不可能?我这里有他电话,你要是不信,你打电话确认啊。”

    说完,就拿出手机,找到韩云的电话号码,将手机递给葛律师,“你打电话问问。”

    葛律师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电话,看着上面备注的“韩云律师”,手指迟迟没有点下去。

    秦钟越说:“怎么不打?你打啊!”

    葛律师看了秦钟越一眼,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这电话是韩云的私人号码,因此很快就被接通了,他是大名鼎鼎的多领域律师,不仅解决过多件刑事案件,非常棘手的民事案件也不在话下,在诉讼领域久负盛名,基本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韩云接了电话,一上来便很亲切地喊了一声:“越越,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葛律师紧张得额头冒汗,韩云的诉讼视频都是当过教材的,是个律师都不可能认不出来他的声音,因此他一开口,葛律师就听出来了。

    这的确是韩云没错!

    这孩子究竟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让韩云来打这个小官司?

    葛律师这边沉默了太久,以至于韩云疑惑地又问了一句,“喂,越越你怎么不说话?”

    葛律师咽了咽口水,像秦钟越做了一个道歉的口语,将手机还给秦钟越。

    秦钟越很自然地接过了电话,回答:“喂,韩叔叔。”

    “你刚刚干嘛不说话?”韩云说了一句。

    秦钟越看了葛律师一眼,格外得意,嘴上却说:“没什么,就是想多听听叔叔的声音,好久没见叔叔了,我好想你哦。”

    韩云和蔼地笑,“都快成年了,还撒娇呢。”

    秦钟越说:“那我就算三十岁了,在叔叔面前我也是孩子,我有撒娇的这个权利!”

    韩云一边笑,一边温声道:“行了啊,不跟你说了,我已经到a市了,尽快解决掉了你同学这个案子,我好回京都。”

    秦钟越又嘴甜地说了几句好话,将韩云逗得笑呵呵,才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听见了吧!你要不信,我让你跟我叔叔见一面。”

    葛律师赶紧说:“别了别了,我信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行吗?”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扭头对谢重星说:“我是你外婆那边请来给你打官司的,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说:“这是你外婆当年给你爸爸的分手费和抚养费,加起来一共三十万,但我看了一下你们采访的这个情况,你外婆当年不知道你爸爸已经去世了,所以这钱落到了你叔叔手里,要是打这个官司,这份资料是很必要。”

    谢重星听了,愣住了,“外婆?”

    葛律师说:“对,就是你亲生母亲那边。”

    谢重星沉默了。

    秦钟越窥着谢重星的脸色,也一收得意洋洋的表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了。

    过了许久,谢重星才问:“我母亲,她还好吗?”

    葛律师想起了陶家的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犹豫了一下,挑了一小部分说了:“你母亲现在有了新的家庭,生了一个儿子,衣食无忧。”

    谢重星垂下眸,轻声说:“这样啊。”

    这样啊。

    谢重星说:“那就好。”

    他收了资料,淡淡地说:“替我谢谢她。”

    又顿了一下,说:“顺便祝她幸福,我希望她过得好。”

    葛律师点点头,说:“我会传达的,那,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

    谢重星说:“没事了,谢谢您特地来一趟。”

    葛律师松了一口气,说:“没事没事。”

    说着,就起了身,朝咖啡馆门外走。

    秦钟越喝了一口饮料,看着葛律师撑伞上了一辆轿车,咕噜一声,咽下了口里的饮料。

    “那个……星星啊。”秦钟越喊了一声。

    谢重星抬眼看他,“嗯?”

    秦钟越小声地说:“你妈妈肯定是看了你的新闻报道,才让律师来帮你的。”

    谢重星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钟越问:“你要不要去找她啊?”

    谢重星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找她?”

    秦钟越说:“她不是你妈妈吗?”

    谢重星呼出一口气,说:“她看了新闻,却只是让一个律师来见我,你明白吗?她不想被我打扰生活。”

    秦钟越睁大了眼睛,“她不想见你?”

    谢重星看着他,耐心地说:“她已经有新家庭了,有丈夫,有儿子,我对她来说,并非不可缺少,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祝福她了。”

    秦钟越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不会难过吗?”

    谢重星平静地说:“还好,已经有所预料了。”

    秦钟越已经替他难过了起来。

    连亲生妈妈都不要他啊。

    前辈子,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谢重星看了看他,反过来安慰他,“我相信我爸爸那样优秀的人,她不会不心动,所以无论她是和爸爸分手前生的我,还是分手后生的我,都是爱我才会生我的。你要知道,两个人相爱,不一定会在一起,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爱意是不可能被磨灭的,我只要知道,我是在父母双方期待和喜爱的情况下生下来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他注视着秦钟越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至少现在,我感觉很好,我不难过。”

    秦钟越没有他这么豁达,他只觉得很困惑,在他看来,如果爱,那就不会放任不管,就像他永远都不会对谢重星放任不管一样。

    他做不到不管谢重星,他甚至都不是谢重星他父母。

    一个母亲,真的能放任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不管吗?

    秦钟越不知道,但看着谢重星这么豁达,他又觉得很为他伤心。

    秦钟越努力压下这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生硬地转移话题,说:“雨越下越大了,要不然去我家吧?”

    谢重星说:“我还要回去写卷子。”

    秦钟越黯然地想,对哦,他还是个学神。

    秦钟越又想到了自己的装逼计划,有点怂怂地问:“那个,星星啊,你对成绩不好的人怎么看的?”

    谢重星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起来,“要看是谁了。”

    秦钟越被他那么一看的时候,心里就猛地一跳,恨不得赶紧捂住自己的透明底裤,然而看他这暖洋洋的笑容,又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盯着谢重星弯起的削薄唇角看,漫不经心地想———

    好想亲上去哦。

    面上继续怂怂地说:“要、要是我成绩不好呢?”

    谢重星说:“你很聪明,不会成绩不好吧?”

    秦钟越:“……”

    秦钟越一时之间想继续装下去了,然而他现在知道谢重星是个大学霸了,他怎么敢继续在他面前装逼,迟早都要被扒掉底裤,还不如自己坦白了。

    秦钟越理直气壮地想,他可没说过他成绩很好!

    要是谢重星偏要那么想,那也不是他的问题啊!

    这么一番自我精神安慰,他心里瞬间心安理得了,他看着谢重星,理直气壮地说:“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全科测试分只有420分。”

    谢重星:“……”

    谢重星嘴角的笑容顿时有点挂不住了,“你上次不是说要考清华北大吗?”

    秦钟越点点头,“没错!”

    谢重星:“……”

    他脸上的表情开始趋于面无表情,“你知道清华北大要多少分吗?”

    秦钟越说:“知道啊,去年录取分672分。”

    谢重星:“……”

    你知道你还???

    谢重星深呼吸,语气很温柔地问:“那你觉得你怎么样才能在两个月多考252分达到清北分数线?”

    秦钟越一脸自信地哈哈哈哈哈地笑道:“反正不可能靠做梦吧?你也说我很聪明的,我一定可以考上的,对吧?”

    谢重星:“……”

    第28章 一声妈妈大过天男妈妈永不屈服

    谢重星不怎么委婉地说:“这样的话,其实你做梦的确要更快一点。”

    秦钟越没察觉出谢重星的无语,他听了谢重星的话,一脸爽朗地说:“我已经做过这种梦了,别说,还挺爽的。”

    谢重星:“……”

    他要打死前面他说秦钟越聪明的自己。

    他有点萎,但很快,他又振作了起来,“既然这样,我来辅导你吧。”

    秦钟越眼睛一亮,这样可不就能跟钟一鸣一样问谢重星问题了吗?

    他心里愿意的很,嘴上却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不会影响你学习吧?要是因为我害你没考上清北,那我真的得以死谢罪了。”

    谢重星说:“不会。”

    他认真地说:“既然你说了要去清北,那就一起去。”

    秦钟越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莫名地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听谢重星说:“我去跟老师申请在外留宿,我去你家住。”

    “我会给你制定全套的学习方案,只要你严格遵守,相信就算只有一个月,你也能提高两百分的成绩。”

    “当然,我会监督你。”

    秦钟越:“……”

    他咽了咽口水,说:“要不然算了?我担心会影响你的成绩,而且我已经请了家教老师了。他经验很丰富的,都教出过好几个清华的学生,我相信我跟着他,我也能考上清北的。”

    谢重星严肃地说:“不能算了,家教老师拿钱教你,不敢逼你太紧,但我不会,我会把你往死里逼。”

    秦钟越:“……”

    他已经充分领略过被谢重星管教的滋味了,还领略整整五年,他可真的太了解谢重星要是管起一个人来有多冷酷无情了。

    他重生一次的目的可不就是逃离被谢重星管教的未来吗?怎么兜兜转转的又回去了?

    秦钟越喉结滑动几下,本来还爽朗的无所畏惧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怂怂的,“我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谢重星盯着他,说:“难道你不信我?觉得我教不了你?”

    秦钟越那正要编成形的借口瞬间就堵在了嘴里,撞上谢重星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我信,我当然信你,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带得了我。”

    谢重星满意地点点头,说:“方便我去你那住两个月的话,我现在就去跟老师申请外宿。”

    秦钟越两眼发直,干巴巴地说:“……当然,当然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呵呵。”

    谢重星说:“对了,把你那个家教老师的电话给我一下,我联系一下他,既然请了人家,那就干脆双管齐下吧。”

    秦钟越:“……”

    可喜可贺,他终于再一次地给自己找了个妈。

    秦钟越这一天都很郁闷,班上同学找他打篮球,他想拒绝,但一过脑子,有预感这是最后的放纵,还是答应了。

    正走出教室呢,丘义跑过来,忸忸怩怩地喊了一声“哥”。

    秦钟越盯着他看,说:“……你是那个谁来着?”

    丘义一脸震惊和受伤,“哥!你不认得我了?我以为我们并肩作战,多少能算个战友吧?”

    秦钟越当然记得他,他刚刚就是逗他的,“丘义是吧,我记得你。”

    丘义狂点头,“是我!是我!哥你记性可真好!!”

    秦钟越抱着篮球,问他:“一起打篮球吗?”

    丘义犹豫了一下,说:“好啊!”

    邓奇叮嘱道:“你一个体育生,对我们得放点水啊。”

    丘义震声道:“那一定的,看见那片大海了吗?那都是我对哥放的水!”

    邓奇笑喷了,“我看见了,这片大海在你脑子里。”

    几个男生都笑了。

    几人相拥着去了篮球场,打了一会儿篮球,秦钟越心里的郁闷也发泄出来几分。

    他中场下场,又有女生给他递矿泉水,但水还没塞到他手边,就有男生撞开那个妹子,大声说:“买我的水!我不找零!”

    秦钟越:“……”

    他抬眼一看,还有不少人拿着矿泉水,想往他这里送。

    秦钟越说:“我今天没带钱。”

    开头给他递水的那个女生还是将矿泉水塞到了他手里,红着脸说:“不用钱,我送给你喝的。”

    秦钟越将矿泉水还给了女生,一脸的阳光爽朗,“不好意思,我不喝不要钱的水。”

    女生:“……”

    女生又鼓起勇气问:“那我能跟你要个联系方式吗?”

    秦钟越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好意思,手机不加陌生人。”

    丘义这时候跑过来,擦了擦汗,说:“哥,去食堂那边坐坐?”

    秦钟越点了点头,也没留意那个女生难堪到要哭的表情,跟着丘义一起去了食堂。

    丘义很殷勤地先秦钟越一步,去小卖部买了矿泉水和冰棍,招呼秦钟越坐下。

    秦钟越坐下后,丘义递上水,忸忸怩怩地说:“哥啊,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秦钟越也不客气,接过矿泉水,拧开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你说啊。”

    丘义说:“其实我想问问你家还缺不缺司机啊?”

    秦钟越:“啊?”

    丘义红着脸,小声说:“我爸前段时间失业了,一直都找不到工作,他之前干了二十年的司机,无论是客车、巴士、公交车、石油运输,都没出过事儿,但他现在年纪大了,腰间盘突出很严重,已经做不了这行了,我就想着,哥你有没有这个需求,我爸完全可以胜任的。”

    秦钟越说:“我家已经有司机了,而且在我家干了有三年了,所以司机这个工作是没有了。

    丘义尴尬地说:“这样啊,那没事了,我只是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秦钟越又说:“不过我小舅舅在这边有个公司,公司老板是我舅舅的小舅子齐玉,我打电话问问他缺不缺司机。”

    他干事还是很利索的,马上就给齐玉打去了一个电话,问清楚后,跟丘义说:“正好啊,他辞退了一个司机,你爸二十年老司机了,待遇还挺好的,五险一金都有,逢年过节福利也有,月薪税后一万,一天工作时长也就齐玉从家里到公司来回两趟的时间。不过齐玉挑剔得很,你爸得去试试车,尽量开得稳一点,喏,这是电话,到时候你让你爸直接打这个电话就行。”

    丘义有点不可置信,“哥,你这就帮我了?”

    秦钟越说:“怎么了?你不是让我帮你吗?”

    丘义说:“那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

    他很不好意思,跟同学为爸爸要这个工作本身就很……不是说丢脸,好吧可能就是丢脸。

    秦钟越说:“你要是爸爸没有技能,再来跟我问工作,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毕竟我也不想给齐玉添麻烦,但你爸爸有本事的嘛,那就没问题了。”

    他很善解人意地拍拍丘义,说:“别想多了,我是不会给你走后门的,这份工作还是要你爸爸自己争取的,要是齐玉他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丘义感动地说:“哥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爸爸肯定能把握住这个机会的,他二十年老司机,开车很稳,就算没能选上,也是他没这个运气,太谢谢你了!”

    秦钟越想起什么,忽然问:“你之前欺负谢重星……”

    丘义立即一脸羞愧地道:“我之前会帮付东临,就是因为想求他给我爸爸一个工作机会,不过他说考虑考虑,不过我是真的看不惯付东临那些行为,做他的帮凶,其实我的良心也备受谴责,幸好哥你出现了,狠狠地打醒了我!让我知道了良心是不能被金钱收买的,人格也不能被权利践踏,正义会缺席但不会迟到,所以我马上倒戈向了哥你!”

    “哥你就是我的精神导师,人生的灯塔!哥我爱你!!”

    秦钟越:“……”

    他有这么伟大吗?

    被夸得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回去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谢重星看见他,开口就道:“我和你家教老师商量过后,制定了一份很合理的计划表,你看看吧。”

    秦钟越顿时垮起了个批脸:“……”

    谢重星看他表情变化,轻轻蹙眉,“怎么了?你不想考清华北大了吗?”

    秦钟越很努力地挤出了个笑脸,“当然想。”

    他一脸“真诚”地道:“我特别特别想考清华北大,就算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说着,他接过了谢重星递过来的计划表,只看第一行,他眼睛就发黑了,“四点半就起床???”

    谢重星说:“早上脑神经是最活跃的时候,记忆力也要强于下午,所以在这个时候学习效率是最好的……”

    “……”秦钟越两眼发直。

    他快速扫了一眼计划表,发现这份计划表的第一部分—时间表的设计已经快精确到了连他尿尿的时间都规定在半分钟之内。

    秦钟越出了个痛苦面具,“你说的对,我还是靠做梦去上清华北大吧。”

    谢重星停了下来,也不说话了,就那么盯着秦钟越看。

    秦钟越被盯得受不了,怂怂地问:“怎么啦?你生气了?”

    谢重星这才回答:“不,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伤心,我以为你说清华北大是认真的,我很高兴,因为这样我们俩在大学也能在一起。”

    他垂眸,脸色黯然,“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们注定天各一方。”

    谢重星看向窗外,只给秦钟越一个漂亮白皙的侧脸,他声音轻柔地呢喃道:“我真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可惜了。”

    秦钟越:“……”

    他手指发抖,嘴唇发抖,声音发虚,“能不能五点起床啊?起码得给我半个小时手冲吧?”

    谢重星语气温柔地说:“十分钟可以吗?高中生不可能那么持久吧?”

    秦钟越恍惚地说:“我也许可以来两发。”

    谢重星:“多了伤身,没精神学习,五分钟吧。”

    秦钟越:“……”

    第29章 有妈的孩子是草草是一种植物

    谢重星是行动力很强的那类人,既然决定了要帮助秦钟越提高成绩,那他就会迅速贯彻这件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东西,要去秦钟越家里住。

    钟一鸣知道后,心情格外复杂,他止不住心里的酸意,忍不住对谢重星说:“你帮他辅导功课,不会影响你自己复习吗?”

    谢重星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酸意,回答道:“不会,我复习得差不多了。”

    钟一鸣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以后还能问你问题吗?”

    谢重星将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行李袋,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

    钟一鸣说:“怕影响你们。”

    谢重星说:“不影响,你随时都能问我。”

    钟一鸣说:“……嗯,那你小心点。”

    他看着谢重星出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就挺好的,本来他也只是偷偷喜欢谢重星而已。

    谢重星出了校门,秦钟越正在车里等他,从车窗里见到他,还特地下车给他开门,一贯的殷勤周到。

    谢重星除了在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到现在也慢慢习惯了他的细心周到。

    秦钟越看了看他的行李袋,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点东西啊?”

    谢重星“嗯”了一声。

    秦钟越不说话了,他有点心疼,他老婆年轻时候都是过的什么鬼日子啊,全身家当就一个小小的行李袋?

    秦钟越小声说:“回家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谢重星说:“从今天晚上开始,就按我制定的计划表来作息学习,你有异议吗?”

    秦钟越瞬间安静,过了好一会儿,丧丧地说:“我就是感觉四点三十五起床太早了,真的不能再晚一点吗?”

    谢重星说:“不能。”

    又软了语气安抚他道:“相信我,我就是靠这份计划表,成功提高一百多分,你那么聪明,应该可以比我更好。”

    秦钟越现在感觉谢重星说他聪明是在讽刺他了,但他也不敢自己打自己脸说自己并不聪明,只好苦哈哈地“嗯”了一声。

    谢重星因为这次外宿,连晚自习都可以不用去上,王俞学再三叮嘱他不能太松懈,等他保证了,才给他的特权。

    在他们班任教的老师都知道秦钟越是什么来头,看成绩一般般,估计也是要出国,所以没人管他,他之前也是想来上晚自习就来上晚自习,不想上就请假——他还是讲究流程的。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通过的。

    但现在,他也干脆一口气请了两个月的晚自习假。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请晚自习的假的,谢重星让他请的,如果可以,能上晚自习都是他的福报。

    但是不能,他现在的时间已经完全被谢重星控制了。

    就像这个时间点,秦钟越要去嘘嘘,等放了没多久的水,门外就响起了谢重星的敲门声。

    秦钟越打开门,就看见谢重星手里握着一个计时秒表——他跟体育老师借的。对他说:“超时了,上厕所别超过半分钟。”

    秦钟越:“……”

    他瞬间就有一种很恐惧的感觉。

    那大概是小时候被妈妈支配的恐惧。

    谢重星看着他,那漂亮的眼睛有淡淡的光彩,像玻璃珠一样剔透,“时间是挤出来的,你一天上四次厕所,超出的时间可以拿来背一首诗。”

    秦钟越绝望地问:“我要是超时还没尿完呢?”

    谢重星:“憋回去,背首诗再去上完。”

    秦钟越:“……”

    很好,不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谢重星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确会很累,你坚持不下去也没有办法,你要放弃吗?现在说还来得及。”

    不等秦钟越说话,谢重星垂眸,黯然道:“我们也不一定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我习惯了一个人,你不在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秦钟越:“……”

    秦钟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行,我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他要是不在谢重星身边,谢重星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要跟他上同一所大学!

    秦钟越打起了精神,大声道:“我不会放弃的!”

    谢重星抬起眼,对秦钟越笑了起来,“真的吗?无论再难,都不会放弃?”

    秦钟越看着他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炫目的漂亮脸蛋,心里猛地一跳,他果然还是很喜欢看从前那个冷淡无情的谢重星露出这样温柔的笑容。

    他真的好喜欢啊。

    秦钟越呆呆地说:“不会放弃,我想跟你在一起。”

    谢重星虽然是刻意在这个时候露出笑容,但看着秦钟越这样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古怪。

    只是一个笑容而已,就能让秦钟越丢盔卸甲吗?

    虽然他没有再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几乎是本能的,开始用自己的美色来引诱秦钟越。

    等秦钟越写完卷子,谢重星给他批改,发现他蠢的有点名副其实。

    两个月提高252分难度的确有点大。

    谢重星严肃地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秦钟越下意识开口:“五点起床,给我半个小时手冲。”

    谢重星:“……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么点东西吗?”

    秦钟越委屈地说:“我这个年纪,早上不冲几下,上课都会顶桌子,很尴尬啊。”

    谢重星:“……”

    秦钟越问:“你不会吗?”

    谢重星:“会。”

    秦钟越精神一振,十分感兴趣地问:“你也会啊?那你每天早上也要搞吗?搞几次啊?”

    谢重星说:“不搞,背单词等它自己消下去。”

    秦钟越:“……”

    谢重星拿出计划表,将开头一行的4.35划掉,重新写上了四点半,“等你脑子里充满了知识,就不会有任何想法了,早上四点半起来就背书吧。”

    秦钟越:“……”

    谢重星你不是人!

    谢重星说:“你总分每提高五十分,才能冲一次,怎么样?这个奖励你满意吗?”

    秦钟越:“……”

    一开口又是老资本家了,拿着他的正当权利来当学习奖励,太厉害了。

    谢重星见他不说话,轻轻蹙眉,“怎么了?不喜欢吗?”

    秦钟越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帮我我就喜欢。”

    这话一出,秦钟越立即脸红了起来,草,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谢重星不是他老婆,他纯洁的身体只有他未来的老婆能碰!

    秦钟越立即改口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谢重星愣了一下,说:“可以。”

    秦钟越:“……”

    秦钟越:“……你认真的?”

    他心里猛地泛起一股酸意,他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他啊?

    谢重星说:“嗯,毕竟这种事情,别人的是比自己的是要舒服一点。”

    秦钟越:“……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哦,试过吗?”

    谢重星说:“纸上谈兵而已。”

    他看着秦钟越忸忸怩怩的表情,蹙眉,“不是你说让我帮你,怎么你还一脸不愿意的表情?”

    秦钟越冷白的脸庞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大而清亮的眼眸中眸光闪烁,“你不能随随便便帮人做这种事情的。”

    谢重星说:“我知道,我就帮你。”

    这话说得秦钟越心花怒放,他一股脑的将他那些男德思想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地说:“这种事情只能帮我做,别跟别人,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谢重星:“……”

    他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嗯,就帮你,那就这么定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你基础差,三天时间,我给你快速过一遍初高中的知识点……”

    秦钟越这下没什么委屈了,他光是想想那个场景,他就觉得很刺激。

    前辈子的谢重星没帮他这么弄过,好像除了主动脐橙,基本没帮他冲过,一开始他还挺受伤的,觉得他嫌弃他,但他要他要得那么厉害,看起来也不像不喜欢。

    真看不透他这个人。

    秦钟越想到这儿,又得意起来了,他这么容易就做到了上辈子自己没做到的事情,真不愧是他!

    也算在谢重星这里找回场子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睡觉时间,秦钟越正要摸手机打贪吃蛇,谢重星忽然敲门。

    秦钟越打开门,看见谢重星,头皮一紧,小声问:“怎么了?不是已经到睡觉时间了吗?”

    谢重星说:“我跟你一起睡吧,方便监督你早睡早起。”

    秦钟越:“……”

    谢重星眼尖地看见了他手里已经打开贪吃蛇页面的游戏,微微一笑,“看来我来得挺及时。”

    秦钟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就玩一会儿。”

    谢重星说:“到点了,睡觉吧。”

    说着,越开秦钟越,主动爬上了秦钟越的床,躺进了柔软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张漂亮秀气的脸蛋,安静地注视着秦钟越。

    “放下手机,上来睡觉。”谢重星语气很温柔,但句式却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秦钟越:“……”

    他躺到谢重星身边,这之间谢重星光滑柔嫩的腿蹭到了他的腿,带来一阵战栗的感觉。

    他们贴得很紧,以至于秦钟越生理上有了变化,但他的心境,可谓是在痛苦和绝望的边缘徘徊。

    草。

    第30章 往死里学学渣的绝望地狱(二更)

    这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清晨,如果是平常,秦钟越会踩着点在六点醒来,十分钟洗漱完,花二十分钟吃个早饭,司机会在二十分钟内送他到学校,他还能在车上补个觉,最后在七点准时赶到教室,还能花十分钟跟谢重星聊个五毛钱的天,时间过得充裕而满足。

    然而,这个清晨,注定是秦钟越悲惨未来的一个开端。

    天还黑着,月亮都还没有消失,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能将谢重星那张漂亮的脸蛋照得一清二楚。

    “该起床了。”谢重星语气温柔地说。

    被他生生喊醒的秦钟越还有点懵逼,谢重星接着说:“现在是四点二十九分,你可以有一分钟的时间赖床。”

    秦钟越:“……”

    他还很困倦,眼睛几乎都睁不开,“能不能再赖五分钟啊?”

    谢重星说:“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看秒表,秒表自带时间功能,语气虽然轻柔但不乏强势命令,“四点半了,起床,快。”

    秦钟越:“……”

    他不想起!

    秦钟越裹紧了小被子,嘴里撒起娇来:“好星星,就让我再睡五分钟吧,五分钟我一定就起床!”

    谢重星说:“五分钟之后是不是又是五分钟?“

    谢重星放轻了语气,说:这种事情要坚持,一旦一天没有坚持下来,就会前功尽弃,我相信你说想考清北,说想跟我一起,应该不是只是嘴上说说吧?”

    秦钟越:“……”

    秦钟越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我起,我现在就起。”

    谢重星打开灯,当着秦钟越的面按下了秒表,“两分钟刷牙洗脸,快去。”

    秦钟越:“……”

    他垮着张批脸大步地走进了浴室。

    刷牙刷一半,就听见谢重星敲门,无情地报时,“还有最后三十秒,快点。”

    秦钟越只好草草结束了刷牙,飞快地洗了把脸,猛地打开了门。

    谢重星按下秒表,语气很温柔地说:“一分零五十三秒,提前了七秒钟,你真棒,相信你已经朝清北迈进了一大步,现在把这份资料背下来,这是包含了高一高二的语文考试重点,历届高考真题,结合课本,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背到第三页。“

    秦钟越看着密密麻麻的一大张纸,眼前一黑。

    谢重星接着说:“背下来了才能吃饭,背不下来我就陪你挨饿。”

    谢重星认真地道:“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秦钟越一脸麻木。

    谢重星说:“开始吧。”

    他按下了秒表。

    *

    秦钟越整个人都消沉了,中午他也被谢重星盯着写卷子,背重点。

    邓奇抱着篮球走过来问:“哥打不打篮球啊?”

    秦钟越眼睛一亮,想扭头求恩准,结果谢重星抢先一步替他开了口,“他不打。”

    秦钟越:“……”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一脸沧桑地点头,“我不打,我要学习,我爱学习,我要考清北。”

    邓奇被他们俩之间的诡异气氛吓得后退了几步,他讪讪地道:“这样啊,那哥你加油。”

    说完赶紧跟几个男同学跑出了教室。

    “秦钟越认真的啊,他也想考清北啊?”

    “认真的吧,这都学出黑眼圈了。”

    “他成绩应该不差吧?”

    “不知道啊,他有交作业卷子,答案对没对我不知道,字写的还挺好的,龙飞凤舞的,看着就是练过的。”

    “他英语也很好啊,那个窦明美总叫他回答问题,没错过。”

    “那成绩应该不错吧。”

    “下周就有测试考,到时候看看他成绩呗。”

    “不说这个了,走走走,打球去。”

    ……

    秦钟越写了几个字,停下,也没扭头,小声说:“我想尿尿。”

    谢重星写着卷子,听了这话,将秒表递给他,“自己按,尿完回来给我看。”

    秦钟越眼神呆滞:“……”

    这种日子,他还要过两个月吗?

    活着,究竟还有什么乐趣?

    *

    晚上回到家,秦钟越继续苦学。

    卫智博也过来了,他和谢重星就如何让秦钟越在两个月内提高252分考进清北这一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在逼秦钟越往死里学这一目标上达成了共识,结束了友好的会晤。

    卫智博走了,但他留下了他毕生所藏的精华教材,谢重星如获至宝,翻看俩小时后,思路都开阔了许多,对怎么教秦钟越也更加自信了。

    他尽量温柔了语气,对秦钟越说:“我这周就能让你提高50分。”

    秦钟越没敢问怎么提高,他不敢问了。

    谢重星给他的吃饭时间只有十分钟,他没法像以前那样慢条斯理地吃个半个小时,这次他飞快地用五分钟结束了晚餐,用剩下的五分钟给秦向前打电话。

    秦向前一接电话,就听见了秦钟越婆娑的声音,“爸!”

    秦向前:“……怎么啦?”

    秦钟越扭头看了一眼谢重星,他还没吃完饭,但是已经盯着秒表看了,不禁喉头哽咽,“爸我就是有点想你。”

    秦向前想笑,儿子那边的事情自然也被李管家一五一十地汇报到了他这边,他可谓是对儿子的近况了如指掌。

    不禁越发欣赏谢重星,也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还聪明,要是是他儿子,他也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秦向前假装不知道,“你也会想我?不会是缺钱了吧?”

    秦钟越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但是他忍住了,他动情地说:“爸我想回来看看你,你想不想见我?你要是想,我立马买今天晚上的飞机票过来!”

    秦向前忍着笑,“不行哦,我现在在外地,你就算回家也看不见我。”

    秦钟越:“……”

    秦向前说:“乖,我给你卡里打了两百万,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的话再刷我的卡。”

    秦钟越又满怀期待地问:“那你现在在哪里,要是近的话,我今晚还是能买飞机票去见你的。”

    秦向前说:“在内蒙,你来吗?”

    秦钟越:“……”

    他一脸麻木地挂断了电话,正好谢重星拿着秒表走过来,说:“时间到了,跟我去房间。”

    秦钟越:“……”

    他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都是一样的控制时间,至少以前他还有性生活啊!

    现在的他,除了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他什么都没有!!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可以说人类不愧是适应性最强的生物,放在以前,秦钟越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能一天学习16个小时以上。

    他那阳光帅气的脸孔经过这么几天的折磨,好像都萎靡了不少,眼下黑眼圈浓重,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求(痛)知(不)若(欲)渴(生)。

    他没法朝谢重星发脾气说不学了,所以多苦多累都吞到了肚子里。

    但他的学习成绩也的确因为这地狱级别的试炼提高了几十分。

    谢重星所说的一周提高五十分不是无的放矢。

    然而谢重星帮他冲都已经有些勾不起他的兴趣了,他好累哦,累到感官都麻木了。

    就这一天,他收到消息,说法院今天下午开庭,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他终于可以看见外面的太阳了!

    欣喜若狂地告知了谢重星,谢重星表示知道了,他叮嘱秦钟越道:“我去就行了,你在这里写卷子,我回来的时候要看见你写完了两张卷子。”

    秦钟越傻了,“我不去吗?”

    谢重星说:“我是原告,不得不出席,你出什么席?”

    秦钟越努力地争取出席的权利,“我作为你的家属,我有资格且有必要出席!”

    谢重星说:“不行,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多写几张卷子。”

    又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你写了这么多卷子,没感受到做题的快乐吗?”

    秦钟越:“……”

    秦钟越问:“你感受到快乐了?”

    谢重星点头,“我喜欢做题,很充实,很快乐,很有成就感。”

    秦钟越痛心地说:“我们不一样。”

    他现在认清事实了,他就是个学渣!!

    他们家的基因不是秦向前娶了个牛津博士他妈就能改善的,改善不了了!

    秦钟越想放弃了,但是又不敢说,谢重星对他的期待真的很重啊,就算他做错了那么多题,也都是夸奖他的,让他觉得自己很棒,很优秀,但那么多红叉叉也不是骗人的,他真的很认真去做了。

    谢重星看出了他的软弱和动摇,眸光微微闪动,低声说:“你要是把这几张卷子做好,提前奖励你一次手冲。”

    这个提不起秦钟越的兴趣,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知识填满了,恐怕他的几把里也都是数学公式和古诗词。

    他已经萎了,能坐地成佛了。

    谢重星叹了一口气,问:“其实你真的已经很优秀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35分,你的未来绝对不止是这个程度,只要你捱过两个月,我们一起念清华,能天天见面,这不是很好吗?”

    秦钟越:“……我想跟你去法院。”

    谢重星想也不想,“不行,这宝贵的三个小时,你能做至少两张卷子。”

    秦钟越一脸麻木:“……”

    谢重星歪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眨了一下,对秦钟越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那这个奖励提前,行吗?”

    只是刚触碰而已,他便迅速地棱了起来。

    秦钟越:“……”

    他顿时涨红了脸,羞耻得无以复加———

    草!你无耻!!你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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