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珩离开已有一段时日，温祉等了一日又一日，不知多少次梦见师尊回来，她们师徒团聚。
可每次醒来都发现不过是梦里南柯。
郁珩刚走时她还抱有幻想，说不定明日便归。后来明白此次闭关时间怕是短不了，她只能一心投入到修炼中。
她本就天分极佳，这下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一早醒来，温祉坐在床边，还在回味昨夜的梦。
要是真的就好了。
今日有于洲的早课，于长老再一次身体不适，找林念殊代为讲授。
于长老医者仁心，救治过的人不知凡几，自己的身子骨却差得很，动辄身体抱恙，还总出在他有早课的时候。
林念殊有次忍不住吐槽他医术这般高明，赶紧自行诊治一番，莫要拖着耽误弟子的早课。
于洲摇头晃脑，连道“非也非也”，随口说些“医不自医”的话搪塞，最后还是林念殊代劳。
长老因事让师兄师姐代为讲授，通常是在两种情况下。一种是云长老很忙的时候，另一种是于长老想偷懒的时候。
云莘事情多的时候会让苑姝代劳，诸弟子中云莘对苑姝最为看重，也只对她有个笑脸。苑姝虽然同样严谨认真，到底比云莘要好上许多，因此大家都盼着云长老忙一些、再忙一些。
至于云长老想偷懒的时候，便会让林念殊前来。
老实说，大家都很愿意听林师姐的课，于长老的课虽然有趣，花样也多，奈何危险性太大。
大抵受师傅于洲的影响，林念殊课上从不避讳谈些轶闻遗事，弟子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日于洲的早课，一见进来的是林念殊，大家连连起哄，就差恭迎林师姐，原本昏昏欲睡的弟子都精神了。
“之前于长老讲到哪里了？”
有认真听讲的弟子答了一声，林念殊一看：“好，我便为诸位继续说说魔教。”
林念殊将书本上的讲完，照例在最后留下时间给大家讲些街头巷尾的传闻趣事。
林念殊讲了一段，有弟子嚷道：“师姐，这些上次给我们讲过了，再说些别的呗。”
“讲过了？”林念殊记不太清，从善如流道，“好，那就讲点别的。”
她微一沉吟，有了主意：“今天，师姐给你们讲讲魔族的‘血契’。”
林念殊在时，弟子们胆子都很大，立刻有人问道：“那是什么？”
“血契啊，”林念殊想了想，打了个比方，“跟仙门的道侣契差不多。”
“只不过其效力霸道得很。”
“同族结契，同生共死；异族结契嘛，共死不同生。”
林念殊看着一个个懵懵懂懂盯着自己的小脑袋，笑着解释道：“魔族中人若是与同为魔族的人结契，一人身死另一个也不能独活；若是和他族结契，自己身陨无损于伴侣，伴侣身死却不能幸免。”
“没想到魔教也有这般坚贞的盟契。”弟子惊讶道。
“莫要乱讲，魔族之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如此刚烈之契，他们哪里肯用？”
林念殊笑吟吟道：“确实少有魔族会用。”
“是啊，这可关乎性命呐，哪里有人会随便跟人缔结。”那人摇头道，“别说魔族，换我也不敢轻易施为。”
“魔族定然也有肯结契的人啊，莫要一棒子打死。”
“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用这种契吗？傻不傻啊？”
“若是我的话，肯定要跟心爱之人缔结。只不过啊，”林念殊随口笑道，“且不说别的，你们师姐孤家寡人一个，无人同我结契啊。”
林念殊这么一说，立刻有人附和，换作自己也要结契，若真的是自己心上人，哪里还会考虑这么多。
弟子们讨论地热闹，林念殊看着快到时间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师姐懂得可真多啊。”有人感叹。
林念殊摆手：“看的闲书罢了，你们莫要学我，讲这些权当给你们放松放松，还是要先学仙门正统才是正事。不然，小心云长老罚你们抄书。”
听到“抄书”，弟子们都缩缩脖子，保证一定不乱看杂书，跟随云长老好生学习。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林念殊方走出门，一抬头便见苑姝站在窗前，不知呆了多久。
林念殊脸上笑意收敛几分，客气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却被苑姝叫住。
“念殊。”
“师姐可是有事？”
苑姝愣了下，想了想找个话头：“我方才路过听到师妹们在你的课上都活跃得多，不似我在时……沉闷无趣。”
若是换其他弟子在，怕是要因苑师姐终于开窍，意识到问题关节所在而落泪了，但林念殊却依旧笑容淡淡：“各人有各人喜好，师姐讲得也是很好的。”
被对方夸赞，不管走不走心，苑姝笑容扩大几分：“师妹最近可有空？我能否多向师妹请教请教。”
林念殊表情无波无澜：“师尊给我安排了不少事要忙，怕是不太方便。”
“这样……”苑姝有些失落，“如此，便不打搅师妹了。”
林念殊又是一礼，转身离开。
苑姝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回了自己住处。
温祉走得晚，正巧看到这幕。等苑姝走了，她正准备离开，突然有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你说，林师姐是不是在躲着苑师姐啊？”
温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雪黎：“你怎么还没走？”
雪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小心睡过头了，我来时师姐已经讲了一半就没进去。”
温祉心说你怕是因为林师姐好说话直接不来了吧。
但她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算作回应。
雪黎却还不走，压低声音像是要跟她分享什么秘密：“我来的时候就看到苑师姐在外面站着，等我回去睡……回去修炼完再来，她还在那儿。你说……”
温祉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就听到雪黎吐出后半句：“你说林师姐讲的有那么好吗，连苑师姐都来蹭课。”
温祉：……
沉默片刻，在雪黎满怀求知欲的眼神里，温祉道：“林师姐确实讲得很有意思，可以来听一听。”
雪黎哈哈一笑，对自己成日逃课的行为并无多大负罪感：“我下次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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