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看着妙妙始终压不下来的嘴角,眼中也是浓浓的笑意,揶揄道:“看来等这次阿爹回来,就该给你定婚期了,趁这次我们去珍宝阁,你也挑挑看有什么合意的,将来做嫁妆。”
妙妙娇嗔地哼温菀一声,一脸娇羞。
柴季颖愣了一瞬,笑道:“这么快,那真是要恭喜妙妙了。”
妙妙看向她:“你也别急着恭喜,你也快了。”
话音刚落,马车里的气氛似乎就变了,柴季颖的脸色有点难看,温菀也朝妙妙使了眼色。
妙妙虽不知内情,却也只自己说错了话,忙想找补,却听到外头车夫道“夫人,珍宝阁到了”。
妙妙松了一口气,拉着柴季颖下车,坐在前头普通马车里的几个婢女已经等在了车外,各自扶自己的主子。
贵客驾临,掌柜的自然是亲自相迎领她们上三楼贵宾室的,妙妙让良辰美景她们自己找乐子,不用陪着。
趁柴季颖离开之际,妙妙问温菀:“姐姐刚刚为何朝我使眼色?”
温菀道:“六妹的婚事不太顺利,前段时间婆母跟我提过一门亲事,但是不太适合六妹,她并非婆母亲生,婆母不大上心,我想她心里大概也有些急。”
妙妙愁了一下,松快道:“那姐姐多留心吧,姐姐在贵妇圈中地位高,自然是说得上话的。”
温菀笑道:“那自然是要家世好、人品好、才华好,又对六妹情有独钟之人才行。”
妙妙也笑:“正是如此。”
姐妹说笑,柴季颖进来了,自然是说别的话题了。
三人坐在窗边,正吃着茶点一边聊天一边看首饰,门外有伙计扬声道:“柴三夫人,有位夫人想见见您。”
温菀正疑惑,柴季颖道:“能上到这三楼来的,定然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嫂嫂见见也好。”
“请进来。”温菀回道,然后站起身来相迎。
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娉婷袅娜的少女,梳着妇人发髻,却略显风情,那身绫罗纱衣正是现下京中最时兴的,自然也需要些价格和地位。
温菀三人皆在打量着她,只见她并不如何貌美,只那双眼睛却尤其勾人。
妙妙并未出阁,那些少妇她自然认不全,悄声问道:“是谁家的夫人?”
温菀也疑惑了,这般打扮,应是贵族之家,但她着实未曾见过。
她们还未开口,那少妇行了礼笑道:“听闻三夫人在此,奴家特来请安。”
温菀虚扶一把:“夫人不必多礼,只是我近日不大出门,有些眼拙,不知夫人是哪家的娘子?”
少妇轻轻笑了一声:“三夫人未曾见过我,不认得应当的,日后总有机会相见的,今日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她瞥了眼身后的丫鬟:“东西都拿好了吗?”
丫鬟道:“是。”
几人看去,微微讶异,那丫鬟手里捧着的首饰盒里的妆件,竟和今日温菀定做的别无二致。
少妇又福了福身:“那奴家先告辞了。”
她离开前看了眼温菀,又瞥向了妙妙,看得妙妙不太舒服。
这样遮遮掩掩,言语不详,温菀大致心里有数了,这女子大概是哪个贵族人家养在外头的妾室,今日来恐怕是来套近乎,以便今后登堂入室。
妙妙和柴季颖都未出阁,这种事温菀自然不能和她们讨论,便揭过此事不谈了,尤其是妙妙,那颗八卦的心,只怕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可这样的事,不用妙妙问,当天晚上就出了一桩天大的风月丑闻。
大理寺少卿司厉衡带队捉拿逃犯,闯入了一座庄园,惊动了庄园的主人,主人穿着睡袍走出,身边还依偎着一位受了惊吓的美娇娘。
听闻当时司少卿整个人怔住了,然后一向在人前温和谦让有礼的司少卿勃然大怒,冲上去,把主人狂揍了一顿,把那些属下和美娇娘吓得不轻。
一大早各色茶馆酒肆就聚集了百姓,兴致勃勃,将京城贵族拉进了这一场风月,绕着宁安国公府和忠义伯爵府展开,主人公正是忠义伯爵府的柴三公子。
百人说千人传,这件事就越来越旖旎越来越孟浪,一浪高过一浪。
瞒也瞒不住了。
妙妙就是在良辰美景的惊呼声中被喊醒的。
“大小姐出事了!”
妙妙猛地从被窝里窜出来,瞬间清醒,良辰言简意赅,说了下昨晚的事,妙妙气得涨红了脸,尖叫道:“该死的柴翡!你竟然敢!”
说着就爬下了床:“快快快,随便整个妆!”
良辰安抚道:“小姐要去给咱们大小姐撑腰出头,更该精细点,让他们看看我们国公府的威严!”
总算安抚得她乖乖坐下,这样披头散发去算账,可又一场谈资。
伯爵府大概也心知妙妙会来,门房几个小厮拦着妙妙不给进,看着妙妙盛怒的脸色,咽着口水道:“少小姐,我我们伯爷主母今日不不见客……”
美景竖了眼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少小姐要去看长姐,你们这群狗奴才敢拦!敢碰我们少小姐一下,让国公砍了你们的手!”
小厮们本就颤抖的心更加抖了,连腿也软了,妙妙立刻冲了进去,直奔温菀的院子,才踏入院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妙妙心里一紧,加快了步子。
“小姐!”温菀的贴身婢女露云看到妙妙,悲从心来,滚下两行泪。
“姐姐呢?”妙妙急急问道。
露云道:“大小姐动了胎气,大夫刚走,大小姐睡沉了。”
说是睡沉了,其实就是昏了。
妙妙疾步往里走,压低声音道:“怎么没有请太医?”
露云愤然道:“主母说女子动了胎气是常有的,不必劳烦太医!”
妙妙低声怒道:“放屁!”然后转头向良辰道,“去拿国公府的牌子请太医。”
露云见妙妙在此,也就定了心了。
房间里沉沉的,原本活色生香的温菀此时脸色毫无血气,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妙妙心中大恸,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流,捂紧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再也站不住,转身跑了出来,擦了下眼泪,问道:“柴翡呢?他怎么不跪在床前赔罪?”
露云咬牙道:“三公子根本没回来过,我听下人们多嘴,说是主母有意让他在外头住两日。”
妙妙握紧了拳,愤懑道:“好你个伯爵府,让他躲起来是吗!”
她眼睛四处一瞟,目光一顿,立刻拿下墙上挂着的宝石长剑。
那是柴翡用来装饰的,却也是真的锋利无比。
美景吓坏了:“小姐仔细别伤着自己。”
妙妙拔出长剑,提着剑就疾步往前院去了。
府里的护卫见状忙是跟了她一路,在她靠近主院前,将她围住:“少小姐息怒。”
妙妙凛然喝道:“全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动手无情!”
她是不会武功,可她这个身份摆在这,他们不敢动手不能动手,只能任由她出手。
“让柴翡出来见我!”她剑指众人,一脸冷凝。
护卫小厮们还在七嘴八舌:“少小姐,三公子真的不在府里。”
这时柴伯爷和主母闻讯赶来,柴伯爷气得脸色铁青,怒喝:“温颜!你简直无法无天!”
妙妙冷哼:“柴翡做出这样的丑事,让我姐姐蒙羞,他能如此不要脸面,下贱孟浪,我还在乎什么王法!”
柴主母哪里容得一个小丫头如此侮辱自己的儿子,厉声职责道:“没有教养的丫头,满嘴胡言,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你难道要让你的姐姐蒙上妒妇的名声!”
妙妙厌恶极了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别的男人五六七八妾我管不着,我姐姐的夫君只能从一而终!”
柴主母气得快要晕厥,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仗着国公府的势,就能如此霸道吗!”
柴伯爷怒瞪道:“今日之事我一定会上班朝廷上报圣君!”
妙妙自然不怕的,气凝道:“让柴翡来见我,否则我定让你们伯爵府不得安宁!”
柴伯爷道:“你敢!”
妙妙冷笑长剑横亘,剑尖正指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脖颈处:“从小到大,还没有妙妙不敢的事。”
众人都敛声屏气,那护卫吓得冷汗连连,知道妙妙绝对敢下手。
美景跟在妙妙身后也吓得大气不敢喘。
妙妙在气头上,娇纵任性,她们却冷静些,若是今日见了血,闹大了,只怕也难以收场,可如今妙妙这气性,谁又敢劝,谁又能劝。
“妙妙,不得无礼。”
这一道清冷的声音对在场之人来说无疑像是一道福音,连美景也松了一口气,转身望去。
司厉行缓步而来,玄色锦袍气势腾腾,犹如神降。
柴伯爷一时觉得遇到了救星,却又立刻担忧起来。
妙妙见司厉行朝她走来,她压在心底的委屈顿时涌了出来:“行哥哥……”
众护卫给司厉行让出了一条道,司厉行行至妙妙身前,从她手里接过长剑,温和道:“刀剑无眼,小心伤着自己。”
妙妙却皱着眉瞪向柴家夫妇:“不行!我要让他们交出柴翡!”
司厉行揽过妙妙的身子,沉声道:“妙妙,别冲动,我会让他们给温菀一个交代。”
妙妙惶惶抬眼,对上司厉行凝注值得信赖的眼眸,她终于冷静下来。
司厉行将妙妙护在身后,凛声道:“此事因柴三公子而起,不论结果如何,是否该让柴三公子出面,伯爷,您觉得呢?”
果然,司厉行到底还是来给温颜出头来了!柴伯爷的心沉到了底,他即使痛恨司厉衡打伤了柴翡,可司厉行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况且,这件事的确得尽快解决,否则等宁安国公回京,只怕更难收拾。
一番思量后,柴伯爷对下道:“去请三公子回府。”
“伯爷!”柴主母明显不愿。
柴伯爷看了她一眼,她只能很恨闭了嘴。
这次忍气吞声,柴伯爷还是气不过,阴阳怪气道:“温颜如此狂悖霸道,将来只怕惹出更大的祸事,大将军还是多加三思而后行。”
司厉行拧眉,沉下脸来,妙妙琢磨过来,他这是在警告司厉行让他三思要不要娶她!
“你!”妙妙气上心头,正要发作,却被司厉行按住了手。
司厉行嗓音微凉,却听明显的薄怒:“侯爷还是想想,等国公回京,该如何言明三公子之事。”
虽然司厉行为妙妙出个头,可他不是长辈,温菀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插不了手,只能等柴翡回府后,妙妙要上去揍他之前,把她拦下。
司厉衡昨晚已经打得柴翡鼻青脸肿,他现下心里还堵着一口气,见到妙妙也没有好脸色,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温菀的院子。
司厉行想带妙妙离开,可妙妙看着刚刚柴翡的死样子,心里担心,不愿意走,司厉行知道温菀在她心里有多重要,只能随她,私下叮嘱良辰有任何事立刻来报。
妙妙就守在院子里,这时候才出现的柴季颖走了过来,站在妙妙身边叹道:“听说外头那姑娘只是一介平女,与我三哥邂逅了几次,只当嫂嫂他们青梅竹马,情深意浓,谁知变心也如此容易,男人的心当真是不值钱的很。”
妙妙心里猛地一怔,伏在石桌上嘟哝:“是柴翡的心喂了狗!”
柴季颖也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这男人变了心,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妙妙心烦,现在听她这样说,更加厌恶,第一次生了讨厌柴季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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