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画作
穿过蔷薇花海, 来到了高大巍峨的古堡前,蔷薇庄园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古堡的外墙上有风吹日晒的痕迹,那是岁月走过的证明。
偌大的庄园里古堡里传出悠扬的钢琴乐曲。
管家转过身, 略带歉意道:“主人正在琴房, 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来, 我先带各位去住的地方吧。”
古堡里房间很多, 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一楼。
管家站在楼梯旁边:“二三楼是主人的书房和收藏室, 四楼是主人的私人区域, 没有钥匙上不去。主人不喜与人交流, 请各位尽量在一楼活动,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请不要上楼。”
洛斯在房间门口站定:“什么是必要的情况?”
“你们为什么会被邀请来,不用我再提醒了吧。”管家停顿了一下, 叹息出声,“马上就是举行婚礼的日子了,找到新娘是最重要的事。”
管家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洛斯一把拦住他:“有新娘的照片吗?”
管家摇摇头:“主人不喜欢拍照, 庄园内没有照片。”
古堡里延续着古老贵族的做派, 点着油灯,火苗在空寂的走廊上跃动, 明暗交错, 管家离去的背影逐渐模糊。
洛斯盯着看了一会儿, 将目光转移到走廊两侧的墙壁上。
墙上挂着很多幅油画, 画面杂乱无章, 由大团大团的色块构成, 看不出规律。
比如他房门旁边这一幅, 是涂抹出来的白色, 对面墙上的,是和油灯一样温暖的橙黄色,还有几幅也是不同颜色的色块。
对面关上的门突然打开,一身腱子肉的闯关者目光幽幽,语气暧昧地邀请道:“要进来坐坐吗?”
他一进永生轨就注意到洛斯了,漂亮的青年气质出众,从发茬的颜色和眼睛可以判断出迷失者的身份。
洛斯没反应过来:“什么?”
“来我的房间,我们一起聊聊。”闯关者上前一步,“你应该很想通关吧,我可以帮你。”
“……”
洛斯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人和沃林一样,看上他了。
卖身通关的现象确实存在,欧森就是例子。
洛斯很疑惑,他是长了张废物脸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废物看待?
闯关者只当他是在害羞,伸手就要去搭洛斯的肩膀:“别怕,我的经验很丰富。”
他话里有话,不知是在说自己通关经验丰富,还是在说其他的。
洛斯眸光愈冷,暗自在心里盘算着,是先踹废他的命根子,还是先剁了他的咸猪手。
就在洛斯抬起手的时候,闯关者的手已经被钳住了,“咔嚓”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经验丰富?”白濋满脸阴郁,大手仿若铁箍一般,捏着闯关者的手腕,“我杀人的经验也很丰富,不如咱们两个探讨一番?”
闯关者脸色发白,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松,松手,快松手……”
强大的压迫感令他心胆俱颤,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白濋反手一甩,闯关者的身体便被摔到了墙上,力道太大,连墙上的油画都掉到了地上。
画框被摔开了,50×50cm大小的画布掉出一个角来,整齐光滑的边缘像是被认真剪裁过。
“白濋,你怎么来了?”
管家让他们先回各自的房间,洛斯本来还想着去找白濋,没想到他先过来了。
“还猫。”白濋眉宇间的戾气还没有退干净,将储备粮放到他怀里,温声道,“顺便来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断了手的闯关者倒在地上,本来还存着点其他的心思,一听到洛斯叫的名字后,脸色煞白。
传说白濋带着他的迷失者男友进了永生轨。
传说白濋死了。
……
他该不会运气这么差吧。
闯关者的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来回逡巡,错愕中带着一丝惊恐,洛斯看得好笑。
“喂,知道他是谁吗?”洛斯指指白濋。
闯关者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他就是前段时间确认死亡的大长官白濋,他又活了,没想到吧。”
“……”
白濋无奈扶额:“你说得我好像诈尸了一样。”
他本来就没有死好不好。
洛斯随意地摆摆手,看着一脸颓败的闯关者:“我要是想依靠别人通关,可犯不着舍近求远,你说对不对?”
手腕钝钝的疼,闯关者嘴唇翕动,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对,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他能感觉到白濋的目光,阴冷刺骨,有如毒蛇的信子,在警告外来者不要擅动自己的东西。
白濋没有死,没有感染,依旧强得恐怖……传闻里只有一件事是真的,白濋极为宠爱他的迷失者男友。
洛斯捡起掉落的画框,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异样,将之递给了闯关者:“你弄坏的,记得修好。”
闯关者稍稍抬起头,就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白濋静静地看着他,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在白濋眼里可能和尸体没什么区别:“我知道了。”
储备粮不知为何变得蔫头耷脑的,洛斯撸了它一把,起身打开门:“请吧,大长官。”
白濋语气愉悦,完全看不出他刚刚震怒过:“你终于打算不舍近求远了吗?”
“……我随口胡说的。”
房门关上,洛斯拿出对讲机,联络了一下燕戮和维克特。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偏欧式,家具不多,一张床加上一套桌椅,以及一面墙的橱柜。
白濋环视四周,来到橱柜前。
洛斯刚和燕戮维克特联络完,走到他身边:“这是衣柜吗?怎么还上锁了?”
橱柜是向两侧滑动拉开的,此时却被一把大锁锁住,令人无法窥探橱柜里面的秘密。
白濋掐了下指骨,掂了掂锁头:“砸开看看?”
洛斯犹豫不决:“暂时先不用了吧,新娘总不可能会被关在这里面,我们先找找钥匙,实在不行再砸。”
初来乍到,连庄园主人的面都没见到,先把人家的家具砸了,不太像话。
桌上空空荡荡的,连纸笔都没有。
洛斯和白濋坐在床上,边等另外两人边分析已经得到的信息。
“新娘一定藏在庄园里,庄园主人大可以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为什么要请侦探来找人?”
“你觉得新娘出事了?”
洛斯摸了摸下巴:“有侦探的地方,八成是出了命案。”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新娘死了,那我们去哪里找一个新娘来完成婚礼?”白濋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储备粮提溜到床尾,“随便找个人扮演新娘,会被发现的吧。”
“这倒也是。”
洛斯喃喃道,仰倒在床上,衬衫往上卷起,露出一截窄瘦的腰身,被黑色的床单一衬,白得晃人眼。
白濋目光凝住,教养告诉他不该用目光冒犯心上人,但心里又控制不住生出些恶念与绮思,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握住那截腰肢,一定会在上面留下深重的印子吧。
洛斯连打针都怕,捏疼了一定会引起他的不满,会像被惹火的猫咪,举起爪子狠狠地挠过来,但他的性子又那么温和,挠完人了肯定会愧疚,用柔软的肚皮来换取原谅……
“……白濋?”洛斯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什么呆,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白濋正想回答,燕戮和维克特就到了,他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胸腔中仿佛点了一盆炭,烘得他又燥又闷,无处发泄。
“你们先聊,我去一下卫生间。”白濋上了锁,接连往脸上扑了几捧凉水,手撑着洗手台,沉沉地喘着粗气。
水龙头一直开着,哗啦啦的水声遮住了其他声音,白濋抬起头,想要照一下镜子,却突然发现卫生间没有镜子。
他放下东西就来找洛斯了,没有注意自己的的卫生间里有没有镜子。
问了燕戮和维克特之后,两人也不记得了,三人不得不回房间查看。
楼上的钢琴声依旧不流畅,断断续续的,像是稚龄儿童在照葫芦画瓢,一个键一个键戳出来的。
经过检查发现,其他三人的房间里也没有镜子。
“难道是现在镜子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
迎接燕戮的是三人无语的眼神。
白濋已经放弃他了,转身坐在床上逗猫,洛斯想起一件事,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洗澡了吗?”
许是在脑海中想过太多次,以至于白濋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问:“怎么,你想和我一起洗?”
维克特正在跟燕戮解释,蔷薇花是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飞机都有了,怎么可能没有镜子。
听到这话后,他和燕戮纷纷停下了声音。
房间里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微妙。
只有储备粮凶巴巴地叫了几声:“愚蠢的人类,不要脸!”
白濋想带过这个话题,又有些好奇洛斯会有什么反应,不动声色地撸着猫。
“谁想跟你一起洗了,我是嫌弃你。”洛斯忽略了耳朵的烧热,报几个月前的仇,“不洗澡就别坐我的床!”
“小队长的脾气好大呦,气过头容易上火,会短命的。”白濋一把捞起储备粮,“来,卖个萌,让你主人笑一个。”
储备粮:“……”
你是狗吧?!
燕戮默默看向了床底:“我觉得不应该站在这里。”
维克特深以为然:“我们应该躺在床底。”
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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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是寻找新娘,天色尚早,几人商议之后,准备分头行动。
两人去楼上,两人去古堡外。
庄园主在楼上的琴房里,去楼上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分给了洛斯和白濋。
二楼和三楼是可以活动的区域,再往上是庄园主人才能进入的私人领域。
洛斯偏过头:“分头行动,我二楼,你三楼,行不行?”
白濋没有异议:“嗯,有事随时联系。”
他说完之后又对着储备粮喵喵叫了几声,黑猫烦躁地给了他一爪子:“喵!”
真当猫是万能的了?!
“你跟它打什么哑谜呢?”
“闲聊。”
——照顾好我的小新娘。
——滚!
洛斯狐疑地打量着他:“真的?”
白濋但笑不语。
洛斯目送着他继续往三楼走,戳了戳储备粮的脑袋,小声嘀咕:“你跟他背着我藏了什么小秘密?”
储备粮心神俱疲:“喵。”
说了你也听不懂。
见它恹恹的,洛斯放弃了逗猫,将储备粮放在肩膀上。
钢琴声是从二楼走廊尽头传来的,洛斯准备一点点找起,从靠近楼梯的房间开始搜索。
房门没有上锁,他先后看了几个,都是杂物间,堆放着画架和染料。
在和琴房还隔着一个房间的时候,洛斯发现了一幅画,尺寸比之前见过的《三楼》都大,钉挂在墙上。
画面上是大片大片的粉白色蔷薇花,在花海中央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少女的身形苗条,唯独脸上没有五官。
应该是一幅还未完成的画作。
洛斯正准备走近看一看,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阴森森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
他回过头,看到了面容苍白的男人,男人穿着衬衫和西裤,一只手死死地握着门把手,手套绷得很紧。
虽然身上的装饰物很少,但洛斯一眼就确认了这位衣着典雅的男人的身份——蔷薇庄园的主人。
“你好,我是受邀来帮你寻找新娘的。”
庄园主人打量着他,似乎在审度这句话的真假,良久,他终于将目光移开:“出来。”
看来和管家说的一样,这位男主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洛斯从善如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那幅画:“冒昧问一下,画上的女子是您的新娘吗?”
庄园主人面容英俊,肤色冷白,五官深邃如吸血鬼,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又烧起来了,这两天随缘更,能坚持住会码的,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第72章 风干蔷薇花
洛斯掀起眼帘, 眸中带着疑惑。
在管家的描述中,庄园主人对新娘情深意浓,不像是会另寻新欢的性格。
庄园主人看向画作,视线在空白的脸上徘徊:“你觉得她美吗?”
作画人花了心思, 画作很精致, 尽管女子脸上没有五官, 但从氛围感来看, 配得上“美”的评价。
洛斯微微颔首:“很美, 作画人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
“确实付出了很多心血。”庄园主人喃喃自语, 阴冷的语气中透出些许狂热, “她是我的缪斯, 是这世间最美的存在,我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
真不像一个即将结婚的痴情男人会说的话。
洛斯默默腹诽,面上不显:“不知我是否有幸, 与这位美丽的女士见一面?”
伸张正义教训渣男不是他该做的事,洛斯时刻记着自己的任务。
庄园主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连, 苍白的脸上缓缓浮出诡异的笑:“如果是你, 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走廊最里面是琴房,洛斯还没有检查, 庄园主人不像是会松口的样子, 他只好将请求咽回肚子里, 跟着对方往楼梯方向走去。
三楼一直没有传来动静, 不知道白濋有没有收获。
洛斯对迎上来的管家笑了下, 站在一旁, 听庄园主人吩咐管家召集所有的侦探客人。
“今晚在宴会厅举行晚会, 准备好食物, 我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好的,主人。”
“帮我泡一壶茶,送到花房,我要和这位客人好好聊聊。”庄园主人看向洛斯,“如何称呼你,我的客人?”
洛斯诧异于他不同于之前的温和态度:“我叫洛斯。”
“洛斯,我们先去花房聊聊吧,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像你一样有审美见地的人了。”
庄园主人生的高大英俊,此时笑得温文尔雅,全然不似之前的阴郁,仿佛中世纪礼数周全的绅士,客气地发出邀请。
洛斯不便拒绝,临走前瞟了眼三楼,思索着找个借口支开庄园主人,递消息让白濋去检查一下二楼的琴房。
花房里种植着各种颜色的蔷薇花,露天的玻璃顶过滤了除阳光以外的所有东西,造就了偌大的温室。
洛斯在蔷薇花丛中落座,看着眼前鎏金的茶具,心情微妙。
周遭的环境赏心悦目,但他们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用精致的器具享用下午茶,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种微妙的心情在庄园主人脱下手套,将茶点递到他面前时达到顶峰。
洛斯端起碟子挡住自己:“有劳,我自己来吧。”
“你太见外了。”庄园主人将茶点放在碟子中,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是我特地命人打造的花房,这里有世界上全部的蔷薇品种。”
洛斯从善如流:“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花房,您的审美令我自愧不如。”
庄园主人很喜欢听这种夸赞,表情越发放松:“能够欣赏也是一种能力,这不过是我的杰作之一,不算什么。”
npc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洛斯挑了挑眉:“您真是一个优秀的人,涉猎广泛,不知其他杰作——”
“滴——!”
警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洛斯的话。
庄园主人陡然变了脸色,站起身,望向城堡的方向。
私人庄园竟然也有警报,洛斯一瞬间梦回中心城警戒的夜晚。
“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想闯入四楼。”
庄园主人面若寒霜,语气阴沉。
洛斯想起管家曾经说过的话,四楼是庄园主人的私人空间,需要钥匙才能开启,想必警报声是有人强行突破触发的。
白濋在三楼搜索,该不会是他吧?
洛斯攥紧了拳头,有些紧张:“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用担心。”庄园主人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他没办法活着离开。”
洛斯呼吸一窒。
管家很快赶到花房,城堡中有人进进出出,他神色不乱,恭敬地鞠了一躬:“主人,有客人想进入四楼,现下已经被控制住了,按以往的规矩处理吗?”
洛斯忧心忡忡,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城堡:“什么规矩?”
“你很感兴趣吗?”庄园主人侧目,对管家吩咐道,“我亲自去处理,重新泡一壶茶……不,换成咖啡吧,再准备一块蛋糕。”
管家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去执行命令。
洛斯没心情想其他的事:“你要去处理闯入四楼的客人吗?”
他担心白濋,连对庄园主人的敬称都忘记了。
“对。”
庄园里的佣人训练有素,在两人到达之前,就把人押到了封闭的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庄园主人停下脚步:“你在外面等我吧。”
洛斯皱了下眉,正准备说话,就看到端着咖啡和蛋糕的管家走过来,管家将他带到沙发旁:“主人特地命人准备的,请您慢慢享用。”
管家站得笔直,微笑地挡在洛斯面前。
庄园主人趁此时进入了房间,很快房间里就传来凄厉的哀嚎声,夹杂着求饶。
洛斯的心揪起来,但瞬间就放松下来了。
不是白濋。
白濋不会哭喊,更不会求饶。
是他关心则乱,都忘了白濋是个祸害,生命力顽强,不会那么容易就挂掉。
房间里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空荡的城堡变得安静起来,仅有的声音就是佣人们来回进出宴会厅造成的。
警报声和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小插曲,就像投入水中的小石子,荡开有限的波纹后就消失不见了。
洛斯捏着叉子,眼睫微垂:“以前的规矩是什么?”
管家解释道:“四楼安置了高强度的电流装置,没有钥匙贸然闯入,会触发警报,因电击而死。”
洛斯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蛋糕上鲜艳的红蔷薇,又想起甜蜜蜜烘焙工坊里的人血果酱,胃部翻涌。
管家顿了下,微笑:“高强度电流留下的创伤无法治愈,有的人运气不好,不会立刻死亡,为了让他们能尽快脱离苦海,我们会施以援手,久而久之就成了规矩。”
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不过是要了对方的命。
洛斯眼底一片冷厉,将叉子扎进蛋糕中:“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麻烦你和庄园主说一下。”
洛斯转身就走,没有给管家阻拦的机会,一到房间,他立刻呼叫了白濋:“你在哪里?”
“怎么,想我了?”
“……”
洛斯一阵无语,紧绷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别开玩笑,我被庄园主发现了,他不太正常,刚刚有闯关者进入四楼,被杀了。”
对讲机响了两下,都是单音节,白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什么话。
洛斯不耐烦地啧了声:“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
“看来这个庄园主很不正常,弄得你这么暴躁。”白濋意味深长地感慨,“这么着急找我,是在担心我?”
洛斯不明所以:“不然呢。”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白濋笑着按了按眉心,觉得心里头那只小鹿快撞死了。
洛斯:“?”
“作为队长,关心队员不是应该——”
“停。”
谁要跟你做队长队员的关系,白濋果断开口,阻止他继续说自己不爱听的话:“我搜完三楼了,都是储藏室,放着些乱七八糟的木头。”
“木头?”
“没错,大的小的,方的圆的,粗的细的,木块木条……应有尽有,啧,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木匠的住处。”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洛斯没有抓住:“除了木头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永生轨装备的对讲机很先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白濋将对讲机紧贴在耳边:“没有了,都是各种木料,你现在在哪里,二楼搜完了吗?”
“我在房间。”洛斯讲了一下自己被抓包的事,“二楼还剩下琴房没检查,你去检查的话,记得看一下隔壁房间的画。”
他总觉得那幅画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结束交流后,洛斯又联系了燕戮和维克特。
虽然他们在城堡外寻找线索,但洛斯不放心,特地叮嘱了他们不要上四楼。
天色渐渐暗下来,日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得房间里亮堂堂的。
马上就到宴会开始的时间了,确认队员们安全的洛斯一身轻松,正准备离开房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猫不见了。
“储备粮!”
储备粮的失踪不是小事,有了沉眠精神疗养院的前车之鉴,洛斯下意识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他该不会又……
“喵~”
洛斯猛地转过头,对上一双隐含着嫌弃的暗红猫眼。
储备粮蹲在橱柜旁边,正悠闲地舔着爪子,看样子是之前他用对讲机交流的时候太过投入,没关注储备粮的动作。
洛斯一把捞起储备粮,狠狠地揉搓了一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还瞪我,你的猫毛是不是长硬了?”
储备粮毫不示弱,举爪子就挠他。
洛斯提着它的前爪:“还敢挠我,不教训你一下不行了。”
他拎着储备粮荡了两下,叛逆的猫大爷用后腿蹬着柜子,锋利的爪钩在橱柜的木板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在刺耳的抓挠声中,两道很轻的“咚咚”声吸引了洛斯的注意力。
“咚咚。”
“咚咚。”
……
像是有人在叩门。
洛斯下意识看向房门,突然心里一沉。
不对,声音不是从门口传来的,是从橱柜里传出来的。
“咚咚。”
“咚咚。”
洛斯不自觉收紧了双手,被提溜的储备粮不满意这个姿势,狠狠一蹬,诡异的锋利爪子从橱柜的锁头上划过。
只听得“咔嚓”一声,锁头断裂,橱柜门滑开一指宽的缝隙。
一朵风干的蔷薇花从橱柜中滚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洛斯望进缝隙,看到鲜艳的红唇向上翘起,勾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回归,感谢等待,给大家发红包~
第73章 吃醋
被关在柜子里的人, 难道是新娘?
洛斯头皮发麻,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储备粮往后退,警惕地盯着橱柜的缝隙。
“咚咚”的声音消失了,橱柜里的人一动不动, 缝隙很窄, 面容看不真切, 唯一清晰的只有殷红的嘴唇。
储备粮焦急地喵了两声, 跳到洛斯肩上, 尾巴在洛斯的侧脸乱甩, 它举着爪子指指点点。
“你想让我打开门?”
“喵!”
锁头被储备粮挠断了, 但还没有完全掉下来。
洛斯深吸一口气, 扯下锁,猛地拉开柜门,在看清橱柜里的东西后, 表情一僵。
只能看到嘴巴,是因为只有嘴巴。
柜子里是一个端坐的假人,空白的上半张脸和二楼的画作有几分相似, 它穿着公主裙, 忽略脸上的异样,乍一看好似精致的大号洋娃娃。
洛斯走近, 仔细端详着, 举起对讲机:“大长官, 我知道那些木头是做什么用的了。”
除此之外, 他还知道了永生轨提示的“匠人”所谓何意。
庄园主人在处理爬楼的客人, 二楼空空荡荡, 趁此机会, 白濋来到了琴房:“我好像也知道了。”
他站在琴房门口, 语气微妙地回答。
“木偶。”
“人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通过对讲机融合在一起。
洛斯将柜子里的木偶人搬出来:“你在哪里看到的?”
“琴房。”白濋掩上门,往里走,“多亏不是晚上来的,这里有十几具人偶,看起来和真人一样,都穿着裙子……诶?”
“让我猜猜,是不是这些木偶人没有脸,或者是五官缺失?”
“你怎么知道?”
洛斯隐瞒了自己被吓到的事,故作随意道:“还记得房间里上锁的柜子吗,我打开了,里面有个木偶人,脸上只有嘴巴。”
结合那幅画,他猜测蔷薇庄园里的木偶人应该凑不齐一副完整的五官。
“这应该就是庄园主说的杰作之一了,不知道他还藏着什么秘密。”
洛斯将木偶人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机关,心往下沉了几分。
他可没有忘记,最开始从橱柜中传来的“咚咚”声。
“我看完琴房了,除了人偶没有其他的发现,琴架上的曲谱是《致爱丽丝》,这谱子够旧的,边都翻毛了。”
白濋拿起曲谱,随手翻了翻,突然皱起眉头。
曲谱中夹着一朵风干的蔷薇花,用透明的胶带纸制作成标本,花瓣零散,颜色各异,能看出明显的拼凑痕迹,可见是由很多朵不同的花组成的。
白濋环视琴房,目光快速掠过所有人偶的脸,心底生出一丝异样。
人偶的脸是拼凑的,蔷薇花标本也是拼凑的,其中是否存在联系?
白濋将曲谱放回原位,揣着标本离开琴房,去了隔壁的房间。
巨大的画作占据了一整面墙,画上的女子是正常人的身高,空白的面孔透露出一丝诡异。
这就是洛斯特地提醒他要看的东西。
白濋眯了眯眼睛,摩挲着指间的刀片,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薄薄的刀片便在指间翻飞,在半空中拉出凌厉的弧度。
白濋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画中的女子身上,而是走到右侧三分之一的位置,打量着一丛蔷薇花。
在洛斯的询问声中,白濋指尖微动,刀刃便触到了画上,直接将纸面划破了。
“……白濋,你在做什么?”
“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白濋停顿了一下,勾起唇角:“再等我一会儿,送你一份见面礼。”
洛斯眨了下眼:“见面礼?”
将一切尽收耳底的储备粮猛地甩了下尾巴,嫌弃地跳到一旁,远离洛斯。
佣人们行动迅速,宴会厅很快就布置好了,管家带着人挨着敲门,邀请客人们参加晚宴。
到处都是人,楼梯走不了了,洛斯将情况告诉了白濋,没一会儿,他房间的窗户就被敲响了,白濋正站在窗外,冲他挥了挥手上的对讲机。
洛斯快步走过去:“你从楼上翻下来的?”
他一打开窗,白濋便翻了进来:“嗯,要礼物吗?”
洛斯原本想让他先看看木偶人,闻言来了兴趣:“什么礼物?”
没有人会不喜欢收礼物。
“想要礼物,是不是得说两句好听的?”
“……怎么以前没有看出来,大长官还喜欢听恭维的话?”
白濋耸耸肩,推着他往床边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有了新的追求。”
“什么新追求?”洛斯好奇不已。
白濋笑得意味深长:“暂时保密,你以后一定会知道的。”
洛斯:“……”
这话听起来耳熟,庄园主不久前也说过。
“晚宴时间要到了,你打算现在夸还是睡前夸?”白濋给出了建议,“我觉得睡前不错。”
听完肯定能做个好梦。
“谢谢,我不打算夸,我可是个正直的人,礼物嘛……”洛斯俯身靠近,按着他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他的口袋,“还是自己抢来的最香。”
白濋一晃神,只见朝思夜想的脸从眼前退开,口袋里裁剪下来的画布已经到了洛斯手上。
礼物到了收礼人手里,但他没听到想听的话,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亏大发了。
“染料,这是画布?”洛斯端详着抢来的礼物。
白濋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按兵不动,温水煮小废物:“对,从二楼那幅画上截下来的,你看着有没有很眼熟?”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眼熟了。”洛斯举起画布,盯着混作一团的色块,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是走廊上的画!”
被对门的闯关者毁坏的画,和这块画布一模一样。
白濋点点头:“没错,走廊上还挂着很多画,我怀疑这些画可以拼起来。”
拼凑是人偶和标本书签给他的灵感。
“这块画布和走廊上的画一样,拼出来的该不会是二楼那幅画吧?”洛斯暗自咋舌,真心实意地比了个大拇指,“大长官就是大长官,那么大的一幅画,只有这一小部分相同,都能被你发现。”
得意忘形是幼稚的孩子才会做的事,身为阅历丰富的成年人,决不能对一句简单的夸奖表现得太在意。
白濋清了清嗓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刚才说你真不愧是大长官,观察入微,厉害……”突然意识到什么,洛斯歪了歪头,故意臊他,“白濋小朋友,这么喜欢被夸夸吗?”
夸夸……
白濋心里一空,啧了声:“别乱撒娇。”
洛斯:“?”
蹲在木偶人旁边的储备粮一脸生无可恋,愤愤地抓了下木偶人的公主裙,勾出一截蕾丝边:“喵!”
你们两个不闯关了吗?不找新娘了吗?打情骂俏能不能分分场合?能不能顾忌一下猫的感受?
储备粮发出愤怒的咆哮。
白濋扫了它一眼,目光凉凉的:“储备粮是公猫,也是时候绝育了,庄园里肯定有工具,今晚记得提醒我问一下管家。”
储备粮:“……”
洛斯对储备粮投去同情的目光:“不能人道的猫,也太惨了。”
白濋一脸冷漠:“不能人道的猫活的时间长。”
“这倒也是。”洛斯表示认同。
储备粮急忙扑过来:“喵喵喵!”
它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特等奖,不需要体验普通猫的生活!
在它要扑到洛斯怀里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将储备粮给捞走了。
洛斯扬了扬眉:“它说什么呢?”
白濋将猫头按进怀里,温声微笑:“它迫不及待想绝育,想长命百岁。”
洛斯陷入了沉默,储备粮挣扎得这么凶,可不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就储备粮蛋蛋的归宿没有商讨出结果,房间门就被敲响了,管家和蔼的声音传了进来:“客人,你在吗,请出来参加晚宴。”
npc再圆滑,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隐隐的命令感。
洛斯应了一声,等脚步声走远后,才和白濋一起离开了房间。
出门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走廊上的画。
对门的闯关者已经把画框修好了,被装裱起来的画色彩亮丽,和走廊上的众多装饰画风格相近。
根据之前的猜测,洛斯下意识在脑海中排列组合,想要将画拼凑起来。
白濋没有打扰他,等他回过神来,才开了口:“颅内拼图的结果如何?”
“很不好。”洛斯叹了口气,“我可能没这方面的天赋。”
白濋笑了声:“上帝为你开的门太多了,终于关上了一道窗。”
洛斯也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白濋理直气壮,“你的运气好,遇到了我,上帝关上的这道窗也能被我打开。”
白濋在走廊上走走停停,将装饰画都看了一遍。
见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洛斯默默打消了将所有的装饰画都摘下来做拼图的主意:“这么看,我们两个还挺互补。”
白濋转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你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
互补=合拍=天造地设,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就是郎才郎貌的一对佳偶。
洛斯不明所以,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摸不准是哪里不对劲,求生欲促使他尽快转移话题:“你看出来了吗,这些画拼起来和二楼的画一样吗?”
“不一样,虽然每一幅装饰画都能和二楼的画作对应起来,但我确定它们拼起来不是二楼的画。”
“什么意思?”
白濋解释道:“如果以二楼的画为范本,这些装饰画的数目不够。”
洛斯看向墙壁上的画框:“所以其他的地方还有装饰画。”
“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
洛斯偏过头。
白濋一言不发,静静地回视着他。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气氛莫名变得奇怪起来。
洛斯咽了下口水:“你——”
“二位客人,怎么还没有去宴会厅?”管家推了推眼镜,盯着洛斯,目光中带着审视,“洛斯,主人刚刚还在找你。”
管家神出鬼没,洛斯被他吓了一跳:“我们迷路了,城堡太大,我们两个都是路痴,还没有找到宴会厅。”
白濋附和地点点头,侧了侧身,挡在洛斯和管家之间:“长时间盯着一个人看可不是好习惯,带路吧,去宴会厅。”
洛斯惊讶于他的不客气,等管家转身后,撞了撞白濋的胳膊:“你心情不好?”
白濋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和庄园主人是怎么回事?”
用对讲机沟通的时候只提到了被抓包,洛斯还没来得及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压低声音解释起来:“我觉得这个庄园主人精神有问题,他会不会和齐方一样是人格分裂?”
“所以他请你赏了花,喝了茶,吃了蛋糕,喝了咖啡?”
洛斯被他问懵了:“啊?”
“你们聊了几句话,关系就这么亲密了?”白濋垂着眼帘,“花房漂亮吗?庄园主人长的很英俊吗?”
……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
洛斯不明白:“我和他哪里亲密了?”
他们不是在讨论庄园主人是不是有病吗,为什么会聊到庄园主人长的英不英俊上?
“都开始找你了,还不够亲密吗?”白濋掐了下指骨,眸底一片冷意,轻飘飘地问道,“他特地让人给你准备的蛋糕好吃吗?”
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感觉,洛斯莫名有种背着媳妇儿偷吃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他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我没吃,直接回房了。”
妒火熄灭,白濋这才冷静下来:“做的很好,别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洛斯越咂摸越不对劲,满眼狐疑,故作随意地试探道:“你刚刚怎么了,说话酸溜溜的,像在吃醋似的。”
“吃醋?”白濋望进他浅色的眼瞳里,捕捉到自己的倒影,“你希望我吃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在搬家,所以更新比较晚,之后的更新会提前,大家都要早早休息哦,千万不能熬夜!
第74章 小新娘
洛斯指尖一颤。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白濋轻笑, “等下再和庄园主人见面,记得帮我要一瓶醋,亲爱的小队长,有劳了。”
洛斯咬牙切齿:“……你有病吧, 这里不吃饺子, 不用吃醋!”
白濋挑着眉, 看着他转身离开, 快步追上去:“走那么快干嘛, 开个玩笑, 不至于发火吧。”
洛斯抿着唇不言语, 眉心紧蹙。
他倒不是因为玩笑而生气, 他介意的是自己在听到白濋的问话后,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悸动,第一反应不是排斥。
身后的呼唤成了催命符, 洛斯闷着头加快脚步,如果不是在永生轨里,他都想躲起来冷静冷静了。
燕戮和维克特也回到了城堡, 宴会厅里, 闯关者们齐聚一堂。
四人碰了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一下午没有收获, 燕戮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座庄园也太大了, 除了蔷薇花还是蔷薇花, 我们找了几个小时, 都没有发现能藏人的地方。”
维克特语气严肃, 纠正道:“你这话不够严谨, 能藏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好吧, 如果地下也算上, 那确实能藏人。”燕戮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小心别喝醉了。”洛斯提醒道,“地下能藏人是怎么回事?”
维克特解释道:“我们遇到了庄园里的花农,他说庄园有个大的地窖。”
地窖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洛斯连忙追问:“那你们去地窖看了吗?”
“别说看了,我们根本就没找到地窖。”燕戮呼出一口酒气,“据说这座庄园十几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地窖早就荒废了,入口不详。”
“火灾?”
“没错,十几年前的那场火灾几乎烧毁了整座庄园,庄园主人的父母都在火灾中去世,留下了他一个人,这座蔷薇庄园是后来重新修葺的。”
洛斯挑了挑眉:“那庄园主人岂不是个孤儿?”
“你该不会是心疼他了吧?”白濋冷不丁开口,看向宴会厅的中央,庄园主人正在和其他客人寒暄,“这庄园主人看起来三四十岁了,十几年前也是个成年人了,算不上什么孤儿。”
空气一滞,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向他。
白濋摊摊手:“我说的不对吗?”
燕戮立马接道:“对,长官说什么都对!”
维克特弱弱地发问:“这庄园主人真的有三四十岁吗?”
似乎没有那么老吧……
吃醋的玩笑话都浮上心头,洛斯语气狐疑:“你是不是对庄园主人有什么偏见?”
为什么有偏见,莫非……
白濋看了他一眼:“对,我仇富。”
三人:“……”
宴会厅上准备了各种食物,采用了自助餐的形式,在辐射爆发后的现实世界里,这是价值千金的一餐,不少闯关者在大快朵颐,满足口腹之欲。
洛斯饭量有限,挑挑拣拣,每种东西都尝了一小口,致力于要尝到晚宴上的所有食物。
各种食物的味道也是他丢失的记忆,洛斯一边吃,一边思索自己以前会不会挑食,有不吃的东西。
白濋端着一杯果汁跟在后面,洛斯回头了几次,发现他那杯果汁一直都没有减少:“你不喝吗?”
白濋言简意赅:“防人之心不可无。”
“……”
你要不要看看有多少人吃了东西?
洛斯放下餐碟:“你仇富就仇富,犯不着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饿着多难受。”
“小队长是在关心我吗?”白濋将果汁递过去,“放心,我还不饿,看你刚才吃了不少菜,喝点吧,特地给你拿的果汁。”
洛斯不太适应他的关心,撇了撇嘴:“什么特地给我拿的,我看你是想让我给你试毒。”
白濋从善如流,将果汁递到他嘴边:“是是是,我故意的,快喝,不然我就给你灌进去。”
洛斯:“……”
杯子碰到了嘴边,洛斯想接过来,白濋没松手,他只能就着白濋的手喝了一口果汁。
“你的服务也太到位了。”桃子汁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洛斯抿了抿唇,将桃汁划入喜欢的范畴。
“必须得到位,不到位的话……”白濋隔空对上庄园主人的视线,唇角轻勾,将杯子放下,“怕小队长给我穿小鞋。”
维克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吗?”
燕戮举着小羊排,百忙之中敷衍了他一句:“什么?”
“不是仇富,是吃醋。”瞧瞧白濋那示威的举动,就差上去把庄园主人给刀了。
燕戮侧目:“什么吃醋?”
维克特看着他满嘴的油光,陷入了沉默:“吃羊排要配醋。”
燕戮一脸嫌弃:“别告诉我你们军区都是这么吃的,暴殄天物。”
维克特又气又好笑:“……我看你是仇军区,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军区的人。”
“错,我是长官的人。”燕戮理直气壮,“就军区对长官的态度,我们迟早分道扬镳。”
维克特不说话了。
车祸的事虽然过去了,但几乎撕开了表面上的和平,白濋和军区的矛盾一触即发。
燕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当即就道:“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对军区有意见,咱们的小队和那没关系。”
维克特点点头:“放心,我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他看得出白濋的无辜,也辨得清是非。
“其实除了我,军区里的很多人都是明事理的,大家对白长官有偏见,还是因为他在厄利斯都时的事,那三次战役几乎摧毁了军区的全部骄傲。”
燕戮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读书少,但也知道在其位谋其政,长官在厄利斯都时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别忘了那三次战役都是你们发动的。”
维克特一噎:“军区会攻打厄利斯都,也是为了维护秩序,你我都清楚厄利斯都是什么地方,里面的人身上都背着人命。”
“所以你们是正义之师喽?”燕戮嗤笑出声,“在这种环境下讲秩序和道德有什么意义,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些有实现的可能吗?再说了,军区里的人又都能问心无愧吗?”
加里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因为是珍贵的S级异变者,所以犯了错也没有被追究责任,反而加官进爵,成为了星光城的大长官。
“想要伸张正义,起码要以身作则吧,能够打败厄利斯都的,绝对不会是藏污纳垢的军区。”燕戮掷地有声。
维克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僵局,好在晚宴到了最重要的时刻——庄园主人致辞。
和田蜜蜜一样,庄园主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第五条永生轨的场景,蔷薇庄园,其中不免提到了十几年前的火灾。
“那场火灾夺走了我的亲人,我花了几年时间,重新建造了这座庄园。在遇到我的爱人后,这里被更名为蔷薇庄园,我搜集了全世界所有种类的蔷薇,只是因为她喜欢。我们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可她却失踪了。”
洛斯抱着胳膊,啧啧出声:“他又变了一副嘴脸,下午还狂热地叙述画上的女人,现在又表现得深情款款,八成真的是精神有问题。”
白濋不置可否:“没有照片,没有线索,这座因为新娘而更名的蔷薇庄园,却找不到一点和新娘有关的痕迹。”
他们发现的都是和庄园主人有关的怪异之处,其中指向的也是庄园主人隐藏的秘密。
白濋低下头,压低声音:“你说新娘真的存在吗?”
洛斯看了眼侃侃而谈的庄园主人:“不好说,如果没有新娘,我们的任务又要怎么办?”
仗着npc看不到自己,储备粮在餐桌上乱蹿,吃了不少东西。
怕它吃坏肚子,洛斯及时出手,将它捞回了怀里:“以前也没见你吃过东西,现在怎么撒欢了?”
储备粮冲着他喵喵叫。
这次轮到白濋来当翻译:“疗养院的工作餐是大锅饭,烘焙工坊的甜品用料不能深究,怎么和这些吃的比?”
“我这个主人还没挑食,你先讲究上了。”洛斯心里不平衡,拍了拍储备粮的脑袋,操着封建大家长的语气,“要不就跟我们一起吃,要不就不吃,不许单独挑食!”
储备粮愤怒地拍他胳膊:“喵喵喵!喵喵喵!”
小新娘!你过分!
白濋挑了挑眉,咀嚼着“小新娘”三个字。
洛斯又拍了储备粮一下:“不说人话,肯定是在骂人。”
储备粮:“……”
你明明是个人,怎么这么狗?
白濋突然开口:“如果新娘不存在,要完成任务,只有一个办法。”
洛斯抬起头:“什么办法?”
“假扮新娘。”白濋上下打量着他,“找一个人假扮新娘,完成婚礼。”
洛斯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不会是想让我假扮新娘吧?”
“这么多闯关者里,还有比你更合适的吗?”
洛斯愣了下,骂骂咧咧:“我特么信了你的邪,桑云云在,用得着我来男扮女装?”
白濋不死心,继续道:“桑云云没有你沉得住气。”
“你可别忘了桑云云不喜欢伊酒,还热情地跟着他,她可比我沉得住气。”洛斯瞪着他,悄悄挥了挥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穿女装那么丢脸的事,我才不会做。”
普通的女装还能勉强穿一穿,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穿过莫莉·艾的制服,婚纱可是裙子,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穿上,还要不要面子了?
哄骗不成功,白濋心里一阵惋惜。
“此次邀请各位前来,就是为了寻找我的爱人,谁能找到她,我将重金酬谢。”
燕戮擦干净手,见白濋一直盯着庄园主人,有些好奇:“长官,你该不会是真的仇富吧?”
白濋没有回答,随口道:“他运气挺好,捡回来一条命。”
如果洛斯同意假扮新娘,那新郎绝不会有其他人。
除了火灾,庄园主人并没有提到其他的事。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回房之前,庄园主人特地走到洛斯身边:“晚安,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洛斯客气道:“也祝你做个好梦。”
庄园主人语气愉悦:“相信这一定会是个愉快的夜晚。”
洛斯看着他和管家离开,皱了下眉头。
“互道晚安了,还舍不得他?”
“……”
洛斯一阵无语:“你算哪门子仇富,你分明是仇我,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我是在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今晚恐怕不太安宁。”
白濋盛情邀请:“要不要来我的房里睡,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分三分之一的床位给你。”
“为什么是三分之一,不是一半?”洛斯不明所以。
四人并肩往前走,燕戮和维克特很有眼力见,没有插话。
“你这么瘦,三分之一就够了。”白濋垂眸,语气戏谑,“中间空出来的三分之一给储备粮睡,免得你对我图谋不轨。”
洛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对你图谋不轨?!你搞搞清楚,吃醋的是你,阴阳怪气的也是你,要图谋不轨也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吧。”
还不算太迟钝,想来开窍也用不了多久。
白濋故作惊诧:“小队长讲讲道理,我吃的可是正经醋,能蘸饺子那种,当着别人的面,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洛斯:“……”
白濋振振有词:“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你之前就造谣毁了我的清白,继续这样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白濋,白大长官,你可真是对自己的名声毫无了解。
洛斯气得脑瓜子嗡嗡的:“……我毁你清白,你怎么不说我调戏你,对你耍流氓,性骚扰你?”
“你竟然对我抱有这种心思。”白濋眸色深沉,吊儿郎当地笑了声,“小队长,队内性骚扰传出去可不好听,我们可以走合法正常的程序,不违背公序良俗。”
比如正常恋爱,合法同居,合法同床共枕,合法共度余生。
洛斯握着门把手,皮笑肉不笑:“请你从我的房门口滚开,合法正常且不违背公序良俗地滚远一些。”
“砰!”
房门被甩上。
白濋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脾气够爆的,逗一逗就炸毛了。”
燕戮和维克特大气不敢出,白濋转过身才发现他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维克特默默望天,心说我们一直在,你能不能别那么旁若无人地调戏小队长啊!
三人分别回了房间。
有了洛斯那边的发现,白濋第一时间就走到橱柜前,拿着匕首在锁头上划了两下。
匕首不比储备粮的怪力,锁头分毫无损,就在白濋准备直接踹开柜门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是我,洛斯。”
白濋打开门,看到他抱着的枕头和被子,怔在原地:“你这是要……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
大长官:投怀送抱?
小玫瑰:谢谢,合法征用你的床。
第75章 参加葬礼
“……我来分你三分之一的床。”洛斯把储备粮塞给白濋, 抱着枕头被子往里走。
白濋做了几秒心理准备,才冷静下来:“不是说不来吗?”
他很好奇是什么让洛斯改变了主意。
洛斯看了眼橱柜,确认锁头完好无损,才把被子放在床上:“多亏你的橱柜还没打开。”
白濋当即反应过来:“人偶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 就是拆了我的房间。”洛斯耸耸肩, 语气轻松, “家具都被砸烂了, 最惨的橱柜碎成了渣渣, 墙壁在被砸碎的路上, 门板还是齐全的, 木偶人应该没有离开的打算。”
白濋:“……”
这种回答, 让他不得不对洛斯的精神状况持怀疑态度。
“你确定是人偶干的吗?”
砸墙砸柜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偶能够做到的。
当然,在永生轨里万事皆有可能。
洛斯敲了敲柜子门:“我亲眼看见它一拳挥过去, 把木板砸烂的,不过它好像见到人就会停止攻击,看到我后它就不动弹了。”
“好吧, 那你怎么处理它了?”
依照洛斯的性格, 肯定不会放任它继续捣乱。
洛斯眨巴着眼睛,坐得乖巧:“我把它的胳膊和腿卸了, 用的是你教我的方法, 一点都没有损坏木偶人。”
木偶人的关节是可以活动的, 他把四肢都拆卸下来了。
思虑周全, 既阻止了人偶继续破坏房间, 又没有毁坏人偶留下祸患。
白濋觉得自己不夸两句都不合适了:“做的不错, 奖励你和我睡一晚。”
洛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床坏了, 我才不会过来。”
“燕戮和维克特的房间也有位置, 可你偏偏来和我同住,可见你潜意识里就是想和我睡一张床。”白濋老神在在道。
洛斯愣住了,还能这样解释的吗?
“……我没有想那么多。”
白濋把两个枕头摆在一起,城堡里准备的枕头和被子都是相同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床被子,很碍眼:“我看你想的挺多,被子也没忘记带。”
洛斯:“?”
储备粮被放在两个枕头中间,它并不满意这个位置,三番五次想逃离,都被白濋镇压了。
笑话,没有它做“第三者”,洛斯肯定会不自在。
洗漱之后,洛斯托着下巴看向上了锁的橱柜。
没有头发洗澡很快,白濋快速把头脸擦干净:“想不想看看这个柜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想。”洛斯打了个哈欠,“但我更想睡个好觉。”
里面大概率是木偶人,放出来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如果是人偶的话,可以大卸八块。”
“……”
洛斯又打了个哈欠,语气倦懒:“造孽啊,积点功德吧。”
“我的杀业够多了,积功德也挽救不了。”白濋嘴角掀起一抹讽刺的笑,嘲弄道,“我死后下了地狱,可就得和你分开了。”
洛斯困得眼皮直打架,脑子转不过来:“为什么?”
白濋像是在笑,带着一丝温柔:“你肯定是会上天堂的。”
天堂吗?
洛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象着这两个字代表的地方,可想了很久都没有具体的画面:“天堂……很好吗?”
白濋皱了下眉头:“洛斯?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答,洛斯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已经睡熟了。
困成这样?
白濋绕到他那边,拍了拍洛斯的脸:“洛斯,快醒醒。”
洛斯没有反应,不像是睡着了,倒和电视剧里被下了蒙汗药一样,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没有感觉。
他和洛斯同进同出,做什么事都一起,不可能他没事,洛斯却……是饭菜!
在晚宴上,他没有吃东西。
白濋心里一沉,迅速拿出对讲机:“燕戮,你在吗?燕戮……维克特,维克特?”
均无应答。
储备粮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叫着。
它是特等奖,属于永生轨的一部分,食物的药性并没有在它身上产生作用。
白濋检查了洛斯的心跳和身体,确认他只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给他盖好被子。
除了白濋,所有的闯关者都吃了东西,如果药性就是昏睡不醒,那这座城堡里清醒的人就只有他了。
对了,还有一只猫。
白濋坐在床边,和储备粮大眼瞪小眼,良久,叹了口气:“怎么清醒的不是我的小新娘。”
储备粮感觉到了他的嫌弃,愤怒地喵着:“自作多情!”
“人都睡到我床上了,迟早是我的小新娘,你有什么意见吗?”
白濋看着熟睡的人,头一回体会到心尖发软的感觉。
他伸了几次手,最后还是没有去碰洛斯,只是隔着被子,轻轻拍了几下。
作为唯一的围观群众,储备粮默默抬起前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嘴上说得笃定,实际上还不是连人家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今晚你也别睡了,寸步不离地保护好他。”
“喵喵?”
你呢?
白濋站起身:“我得看看他们费劲地把所有人都放倒,目的是什么。”
他要去看一看,庄园主人口中的愉快夜晚究竟是什么意思。
储备粮发出惊讶的质问:“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同床共枕,你竟然舍得离开。”
这句话戳到了白濋的痛处,还恰好是最痛的地方。
他倒是想和洛斯在一张床上睡一觉,盖两床被子也行,但今晚的时机实在难得,如果错过了,之后的两天里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解开蔷薇庄园的秘密。
白濋把气撒在储备粮身上,捏了捏它的耳朵:“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看着他,如果他出事了,我唯你是问。”
城堡里一片寂静,走廊上的灯熄灭了,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白濋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先去燕戮和维克特的房间检查了一下,确认两人都没有性命之忧才离开。
口袋里的蔷薇花书签还没有放下,白濋摩挲了两下,准备先去看一下洛斯的房间,然后再上楼。
就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城堡中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乐曲声,是熟悉的《致爱丽丝》。
白濋脚步一顿,看向走廊的出口。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咚咚。”
“咚咚。”
……
在乐曲声中,木块敲击的“咚咚”声越来越清晰。
白濋想起从洛斯那里听到的事情,“咚咚”是人偶发出来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咚咚”声响彻走廊,从每一扇门后传来,交织在一起,跟随着乐曲,有节奏地响响停停。
突然之间,乐曲停下了。
白濋目光一凛,在陷入死寂的走廊上,握紧了门把手。
“叮——”
凄婉哀愁的曲子响起,停下的“咚咚”声东山再起,响成急促的一片。
白濋微微睁大了眼睛,在心底给出了乐曲的名字——《葬礼进行曲》。
也就是哀乐,在丧葬和追悼仪式上弹奏的乐曲。
夜半的《致爱丽丝》充满诡异气息,突然响起的哀乐将气氛烘托得愈发沉重。
山雨欲来,死亡将至。
白濋眯了眯眼睛,猛地按下门把手,抬起的脚还没有放下,就因为所看到的一切愣在了原地。
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四肢整齐地排列在门后,位于中央的躯干顶着一个头颅,红唇勾起,被拆开的双手还在有序地打着节奏。
即使被大卸五块,人偶也没有“死”。
白濋看着差不多到自己腰的人偶,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这生命力未免也太顽强了一些。
人偶并没有停留太久,发现门开了后,躯干和四肢便有条不紊地排队离开,往走廊的出口方向跳去。
每一次落在地上,都会碰撞出“咚咚”的声音。
这是专属于人偶的脚步声。
白濋迅速瞟了一眼房间,看到堪称废墟的事故现场,默默关上门,跟上人偶。
没有眼睛的人偶并没有发现他,跳着离开走廊后,就往楼梯上跳去。
偌大的城堡里没有一盏灯,也没有一个佣人,这里好似被荒废了一般,日日上演着不合乎常理的古怪事情。
人偶跳上二楼,往走廊尽头去。
白濋隔着两米的距离,贴着墙放轻脚步,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他。
哀乐是从琴房里传出来的,人偶在琴房门口停下,两只打节拍的手停下动作,十分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是谁?”
声音很陌生,不是庄园主人和管家。
难道是庄园里的某个佣人?白濋皱了下眉头,又走近了些许。
人偶收回手,殷红的嘴唇吐出了一串声音:“我是来参加葬礼的。”
虽然有所猜测,但真的听到人偶讲话,白濋还是愣了两秒。
琴房的门缓缓打开,微弱的光芒透出来,房间里似乎点了蜡烛,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走出来,冲被分成五块的人偶鞠了一躬:“欢迎你的到来。”
冷冰冰的声音听不出欢迎的意思,反而透着一股子阴冷的味道,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让开些许,碎成五块的人偶蹦蹦跳跳地进入琴房。
白濋站在角落里,看着琴房里的一丝微光,思索着是直接闯进去,还是在门外观察一下。
就在白濋迟疑不决的时候,身着长袍的人往外走了两步,调转方向,正对他所在的角落:“你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吗?”
那人背对着门,遮住了大半的光,露出的脸上只有嘴巴和鼻子,没有眼睛。
相比于洛斯房间里的人偶,它要更高级一些。
白濋头皮发麻,硬邦邦地“嗯”了声。
人偶走近了两步,每一步都踏出了“咚咚”的声音,它停在白濋面前,沉默了两秒,突然拔高声音:“不对,你身上有活人的气味,你不是来参加葬礼的,你是——”
只见银光闪过,一片描画着嘴巴的木片被削了下来,人偶的声音戛然而止。
“果然是这样,每一个器官代表五感中的一项。”
白濋松了口气,顺手又把人偶的鼻子给削了下去,将它彻底变成了没有五官,只能活动的木头人。
变成锯嘴葫芦的人偶还想反抗,白濋连忙拦住它,将它的衣服扒了,丢进隔壁的房间。
琴房里传出“咚咚”声,又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偶来到门口:“还有客人吗?”
白濋快速披上长袍,走过去:“没有了,我们进去吧。”
“等等。”
熟悉的声音令白濋僵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
本应该在他床上安睡的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闭着眼睛,礼貌地微笑着:“我也是来参加葬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谢邀,来吃席。
第76章 抱我
人偶上下打量着洛斯, 微微颔首:“是来参加葬礼的啊,快进来吧。”
洛斯从白濋身旁走过,没有一点和他互动的意思。
白濋心下疑惑,仔细观察了一下, 才发现洛斯一直闭着眼睛, 并不是清醒的状态。
储备粮跟在洛斯身后, 见到白濋后立马扑过来, 喵喵叫了几声:“你的小新娘梦游了!”
梦游?
白濋眸色一沉, 悄悄指了指琴房, 示意储备粮跟上去。
“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短?”这个人偶脸上画着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白濋。
人偶大概一米六, 和白濋足足差了三十公分,它们穿着合身的衣服,到白濋身上就短了一大截。
木头雕刻得再精致, 也不是真人,在昏暗的走廊里,这张脸显得格外瘆人。
白濋眼观鼻鼻观心, 镇定道:“我长高了。”
人偶愣了两秒:“长高?”
“没错, 我的力量增强了,身体也长高了。”白濋认真道, “等你变强后, 也会长高的。”
人偶木愣愣地站在原地:“原来是这样。”
看来就算人偶有了眼睛, 能看能说话, 本质还是个榆木疙瘩, 没有脑子。
白濋收起了手中的刀, 带着储备粮进入琴房。
琴房变了一副样子, 和白濋下午来的时候不同, 琴被挪到了旁边,中央放着一副水晶棺材。
棺材四周放满了蔷薇花,白色蜡烛将花朵照亮,在水晶棺上映出一片彩色。
水晶棺盖上雕刻着花纹,看不清里面的人的面容,只能粗略地辨认出那人穿着白色的裙子。
人偶都围在水晶棺旁边,白濋没有一直盯着棺材,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先进去琴房的洛斯并没有站在人偶们身边,他静静地伫立在房门内侧,等白濋走近的时候,突然抬起头。
白濋瞬间紧张起来,快速瞟了眼房间里的人偶们。
难道洛斯是在装睡?
不过下一秒这个猜测就被推翻了。
洛斯微微仰着头,语气期待:“我也能长高吗?”
他一直闭着眼睛,看上去十分乖巧,和一屋子的人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好rua的样子。
白濋默默腹诽,不动声色地带着他站到角落:“你很想长高吗?”
“是的,很想。”
白濋第一次见洛斯表现出强烈的意愿,不由得好奇起来:“为什么想长高,你现在也不矮。”
一米八多,在正常男性中偏高。
洛斯皱巴着脸,似乎有些纠结。
白濋很不善解人意,追问起来:“是不能告诉我的原因吗?”
“不是……”洛斯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是因为什么我也忘了,只记得想要长高。”
“噗。”
白濋差点笑出声,看着他一脸苦恼,越看越觉得可爱:“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
洛斯面无表情:“……你说话可真难听。”
清醒时候的洛斯情商在线,鲜少像小孩子一样直白地表达不满。
白濋又气又好笑,忍不住想逗他多说些话:“我只是诚实地说出了心里话,难道你希望我用甜言蜜语骗你吗?”
“甜言蜜语?是什么样的话?”洛斯一脸迷茫。
白濋猜测,如果他现在是醒着的,眼里一定会是满满的疑惑:“甜言蜜语就是好听的话,比如你很可爱,很聪明……”
听说人不会记得自己梦游时发生的事,白濋停顿了一下,小声讲悄悄话:“还有我喜欢你,想一辈子对你好,让你做我的小新娘,想和你同床共枕。”
他将未曾宣之于口的爱意,在洛斯不清醒的时候和盘托出。
在洛斯开窍之前,这是他唯一能宣泄爱意的方法。
“原来这就是甜言蜜语。”洛斯恍然大悟,“我以前听过甜言蜜语。”
白濋表情一僵,脸瞬间拉了下来:“你听谁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你别被他们骗了。”
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眼光这么好,和他抢人?
在哀乐的衬托下,交谈声并不大,没有被人偶发现。
洛斯扁了扁嘴:“我忘了是听谁说的了。”
白濋:“……”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梦游状态下的洛斯性格很温软,委屈巴巴的,像是白濋说是,他就能伤心到哭出来一样。
“不,我很心疼你。”白濋压下被撬墙角的火气,安慰道,“别人才会嘲笑你,我只会心疼你,小小年纪就得了健忘症。”
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白濋一脸惊讶:“不可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骂你。”
储备粮:“……”
呸,渣男,你骗小孩良心不会痛吗?!
除了小孩子的直白,洛斯还继承了小孩子的害羞:“你对我说甜言蜜语,也是在骗我吗?”
白濋偏过头:“我对你说的不是甜言蜜语,是真心话。”
“真心话?”洛斯默默重复了一遍,“我想起来了,我想长高也是因为对我说甜言蜜语的人,他比我高。”
白濋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所以对你说甜言蜜语的人比你高?”
洛斯在玫瑰之城就被他捡到了,交际圈子很窄,认识的人并不多。
白濋迅速排除了一遍,将目标定在异变者身上。
与洛斯熟识的异变者大多都是在永生轨里打过交道的,像二队的塔西等人,在沉眠精神疗养院里遇到的厄尔。
燕戮不算在内,他不可能喜欢男的。
林恩对桑云云有好感,剩下的人选就是塔西、希泽、厄尔了。
白濋先排除了塔西,塔西心里只有杜娅,不可能装下别人。
希泽和厄尔的可能性差不多,具体是谁,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白濋默默将这两个人的名字记在了小本本上,厄尔不在,接下来的两天半,就先针对希泽吧。
哀乐渐渐停下,前来吊唁的人偶们依次走上前,为亡者献花。
一朵朵风干的蔷薇花被放在水晶棺上,“咚咚”的木质闷响构成独特的背景音。
很快就轮到了白濋和洛斯,洛斯有些着急:“我忘记带花了。”
白濋将之前拿到的蔷薇花书签递过去:“用这个吧。”
“那你怎么办?”
“我不需要献花。”
白濋远远望了一眼被围住的水晶棺材,他准备砸了这玩意儿。
洛斯没有问太多,拿着书签走上前,鞠了一躬后,将书签放在水晶棺材上:“安息吧。”
他转身离开,从一众五官缺失的人偶中间走过。
被拆成五块的人偶没管理好四肢,有一条胳膊掉在地上,正好是洛斯要走的路上。
白濋心里一紧,怕他踩到,连忙上前,却看到洛斯稳稳地抬高腿,迈了过去。
明明是闭着眼睛,却好似能看清一切。
白濋第一次见这样的梦游,走到水晶棺材前还在思索,洛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围簇在水晶棺四周的蔷薇花鲜艳欲滴,还带着露水,像是刚刚采摘下来的。
烛光摇曳,照得那些露水发亮,透出殷红的光芒。
白濋抬起手,装作放花的姿势,按住了水晶棺。
棺材是凉的,像一整块冰。
露珠滚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又化作红色的痕迹。
……红色的?!
白濋目光一凛,猛地看向脚下,只见蔷薇花慢慢融化,化成了一滩血水。
手下的水晶棺在震动,发出“咔嚓”的碎裂声,棺材盖很快就碎成了渣渣,风干的蔷薇花都掉进了棺材里。
白濋低下头,看清了水晶棺里的人。
他虽然穿着白色的裙子,五官精致,但却没有头发,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是男人。
熟悉的面容令白濋心跳骤停,猛地转过头,看向站在人偶中间的洛斯。
是他瞎了,还是……
“你在看谁?”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不许看其他人,只能看着我。”
每一道声音都好似诅咒,打进了白濋的心里,令他头皮发麻,后背上窜起一阵寒意。
他偏过头,看到肩膀上搭着的手。
棺材里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半趴在他的肩头:“哥哥,你看的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余光里映出一张脸,赫然是洛斯的模样。
白濋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棺材里的人,长了一张和洛斯相同的脸。
可洛斯不会叫他哥哥。
这个人顶着洛斯的脸,用洛斯的声音叫他“哥哥”,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白濋还是硬不下心肠。
他转过身,将穿着长裙的“洛斯”按回水晶棺里:“坐好。”
“哥哥不喜欢我抱你吗?”他伸出手,按在白濋的心口,“这里告诉我,你很喜欢我碰你,也很想抱着我,抱我。”
白濋眉心一跳:“……别说了。”
如果水晶棺里有一个假洛斯,那之前出现的是真洛斯吗?
有储备粮在,应该就是真洛斯吧。
白濋转过头,却发现储备粮早就没有了踪影,洛斯孤零零地站在人偶堆里,闭着眼睛,微微笑着。
“哥哥,你看他们,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人偶们的脸发生了变化,五官没有补全,却自动变成了洛斯的模样。
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烛火摇曳,无数张不完整的脸挤在琴房里,就连之前被卸成五块的人偶也变成了洛斯的模样。
水晶棺里的人笑着张开胳膊:“哥哥,你说你喜欢我,这里有这么多的我,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白濋僵立在原地,他只和一个人说过喜欢。
在人偶之间,闭着眼睛的洛斯五官完整,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他缓缓走过来,停在白濋面前,像水晶棺里的人一样张开胳膊:“哥哥,要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小剧场】
大长官遇到了能许愿的神明,神明问他:“你掉的是金洛斯,银洛斯,还是铁洛斯?”
大长官摇摇头:“这些都不是我的洛斯。”
神明感动:“你是一个诚实的人,这些洛斯都奖励给你了。”
然后,大长官就过上了幸福的生……就被洛斯叫醒了,美梦结束。
小年快乐呀!
第77章 诅咒与守护神
白濋不得不承认,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画面。
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征服欲,白濋一直都想听到洛斯再叫他一声哥哥,此时愿望成真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他妈的, 顶着洛斯脸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水晶棺中的人歪了歪头:“哥哥, 你不喜欢这个我吗, 要不要给你换一个?”
白濋扫了眼有明显五官缺陷的人偶洛斯们, 还是面前的顺眼:“不用了, 我很喜欢。”
“哥哥喜欢的话, 为什么不抱抱我?”
闭着眼睛的洛斯歪了歪头, 语气疑惑。
白濋沉默了一会儿, 垂眸:“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能冒犯你。”
这不仅仅是托词,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对白濋来说, 洛斯不止是心上人,还是他想要用一生珍惜的人,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双手奉上, 哪里舍得唐突佳人。
“因为喜欢, 所以不去触碰吗?”水晶棺里的人站起身,“好奇怪的想法, 喜欢怎么可能忍得住, 如果是真正的喜欢, 肯定要费尽心思得到手。”
这就是白濋对水晶棺里的人没有好感的原因, 这人身上的气质和洛斯南辕北辙, 言行举止皆带着戾气和目的性, 如果不是对那张脸心软, 他早就拧断对方的脖子了。
白濋语气冷漠:“强扭的瓜不甜, 得到了又怎样,早晚会失去的。”
“不会的,不会失去的,你看这些人偶,不都要乖乖听话,陪着我吗?”他咧开嘴,笑意疯狂,“只要杀了他们,他们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洛斯不适合这种病娇画风,疯狂的表情在他脸上呈现出割裂感,更加让白濋确认了一件事:这个人不是洛斯。
“你真的觉得死人和你苦苦追求的人没有区别吗?”林立的人偶仿若沉默的士兵,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白濋一眼扫过去,“这些人偶只有某一个五官相似,谁都能看出来是假的,假的又怎么能够和真的比?”
“胡说八道!他们明明都长的一样,明明就是相同的,哪里有区别?”他跳下了水晶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们的每一寸皮肤,五官眉眼的弧度,都是分毫不差的,他们就是真的!”
在琴房里的人偶都顶着洛斯的脸,可古堡中的人偶却不是这样的面容,这又是谁在透过人偶来追求谁呢?
白濋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能透过那张疯狂的面容之下,看到隐藏在下面的另一张脸。
毫无疑问,能在这座庄园里制作人偶的,只可能是庄园主人。
“这座城堡里的人偶,是你的新娘,还是那张画上的女人?”
庄园主人怀念的是那位被他视为缪斯的人,还是让他在庄园种满蔷薇的新娘?
白濋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假洛斯的面容就崩塌一分,逐渐变成了庄园主人的模样。
烛火摇曳,人偶的面容也在变化,恢复成一开始的样子。
和画上的女子脸型相同,身形有九分相似。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再是洛斯的脸,白濋连敷衍都懒得:“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庄园主人愣了两秒,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便动作起来,单手抓起了没了棺材盖的水晶棺。
不同于白日里的彬彬有礼,此时的他偏执又疯狂,早已经没有了人样,乍一看上去,和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偶有些相似。
白濋早有准备,却没想到庄园主人并没有攻击自己,反而转过身,面朝一旁闭着眼睛的洛斯。
电光石火之间,有什么东西涌入脑海,白濋心跳都停了,目眦尽裂:“洛斯!”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方才消失的储备粮突然出现,一爪子挥了过去。
庄园主人惊呼出声,放下水晶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濋紧随其后,一下子钳住他的肩膀,入手十分坚硬,不同于人类肢体的触感,非要说的话,倒有些像木头。
……是人偶!
白濋的手刀已经举起来了,砍在庄园主人后颈,强劲的力道劈出一道闷响,像是放大的“咚咚”声。
是庄园主人变成了人偶?还是他本就是人偶?
白濋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他,抓着水晶棺倒扣过来,将他压在里面。
“喵~”
一声猫叫,打破了琴房的寂静。
白濋快步走到洛斯身边:“洛斯,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洛斯仍然闭着眼睛:“我好像记起来了,对我说甜言蜜语的人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头。
白濋心急如焚,一下子抓住储备粮:“怎么回事?!”
储备粮:“他要醒过来了。”
“醒过来?”
储备粮之前说过,洛斯是在梦游。
“不能让他现在醒过来,现在醒来他会疯掉的。”
不能叫醒梦游的人。
白濋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负担过量的信息了:“他在梦游,那我呢?那庄园主人呢?”
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白濋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现实世界里了。
储备粮快速解释道:“你也在做梦,这座蔷薇庄园被下了诅咒,所有住在这里的人,夜晚都会陷入怪梦,如果无法从梦里醒来,那就会永远沉睡。”
“那他是梦,还是真实的?”
白濋看向洛斯,潜意识里,他偏向于后一种结论。
连心上人都认不出来,怎么配说喜欢。
储备粮幽幽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闯入你的梦境的,他的状态并不稳定,你要在他醒来前带他脱离梦境,否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刚才的洛斯的确有受到庄园主人的操控,可见这就是所谓的不稳定。
白濋看向倒扣在地上的水晶棺,庄园主人仰面朝上,安详地笑着,丝毫没有挣扎,像是已经习惯了。
他的笑中充满了恶意,直勾勾地看过来,仿佛在说“你们逃不掉的”。
“那庄园主人是真的吗?”
“是,他是这个诅咒的一部分,是唯一的例外,每天都能醒来,但又无法彻底脱离梦境,只有解开诅咒,才能——哔!”
储备粮张牙舞爪地喵着,却无法发出声音,急得不停地挠白濋的裤腿。
白濋福至心灵:“永生轨不允许你告诉我这些事。”
永生轨致力于追求公平,储备粮的存在就是一个BUG,透露诅咒的存在已经很不公平了,如果将一切都说出来,无异于开卷作弊。
白濋扶住洛斯,见他眉头紧皱,心提了起来:“离开梦境的关键是什么?”
先出去才是正事,至于洛斯为什么会梦游到他的梦境里,以后有的是时间探究。
储备粮喵了两声:“破绽。”
只要找到破绽,就能离开。
除了和诅咒相关的事情,永生轨并不介意储备粮透露其他信息。
白濋将诅咒一事画了个大大的标记,这一定是涉及通关永生轨的关键,否则储备粮不会被强制闭麦。
梦境是虚假的,但也存在逻辑,破绽一定和现实有关联。
白濋快速将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从洛斯昏睡开始,一直到现在,他自问警惕性很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拖入梦境,肯定是不易察觉的细微之处。
白濋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钢琴上。
空旷的走廊里,最开始出现的是《致爱丽丝》,然后是人偶发出的“咚咚”声,紧接着就响起了哀乐,他们一步步走入了举行葬礼的琴房。
下午的时候,钢琴上的曲谱是《致爱丽丝》,所以在《致爱丽丝》响起的时候,他还没进入梦境。
白濋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我知道破绽是什么了!”
哀乐是虚假的梦境,他们赶赴琴房,参加一场可能无法离开的葬礼。
在现实与梦境之间,衔接的是人偶发出的“咚咚”声。
白濋搂抱着洛斯,走向僵住的人偶们,他停在被拆卸成五块的人偶面前:“你就是破绽。”
在他打开洛斯的房门时,他就陷入了梦境。
在庄园主人充满怨恨的注视下,白濋一巴掌拍在人偶的脑袋上,只听得”咚“的一声,除了洛斯和储备粮,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破绽找出,梦境碎裂。
白濋抱紧洛斯,用的是现实生活中不曾用过的力气,像是要把他禁锢在怀里:“你叫了我哥哥,是你让我抱抱你的。”
他承认庄园主人有一句话说对了,喜欢是忍不住的,无法克制,无法隐藏。
即使强扭的瓜不甜,也想摘下来尝一口。
“小废物,不许听别人的甜言蜜语,你只能是我的。”白濋按住洛斯的后颈,将人箍在怀里,明明是强势的动作和言语,却偏偏又加了一句恳求,“好不好?”
梦游状态中的人不会回答,白濋却心满意足:“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从梦境脱离后,回到了洛斯的房间门口。
白濋还想再抱一会儿,见洛斯眼皮抖动,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我这是在——”
“在你房间门口,你梦游了。”白濋抢先道,“这座庄园受到了诅咒,住在这里的人晚上都会陷入梦境,你梦游进入了我的梦境,我刚刚救了你,事情就是这样。”
不等洛斯问完,他就一口气吐露出来。
洛斯愣了两秒才消化:“原来是这样啊。”
白濋故作镇定,搓了搓烧热的耳朵:“咳,没错,你梦游的时候很乖,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胡思乱想。”
洛斯不解:“我胡思乱想什么?”
白濋:“……没什么。”
储备粮喵声中满是嘲讽,刚刚抱人的时候那么强势,现在就怂成这副鬼样子。
有本事把你那约定重复一遍啊!
凌晨,天还是黑的,走廊上一片昏暗。
洛斯揉了揉眉心,作势要打开房门:“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两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也太诡异了。
“你的房间有坐的地方吗?”
“……”
洛斯哽住,想起了木偶人做的好事,他房间还真没有坐的地方。
第一次抱人太激动,白濋此时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去我的房间吧,分三分之一的床给你。”
洛斯想抓抓头发,却摸到了光溜溜的脑壳,只能尴尬地笑笑:“嗯嗯,还得分三分之一给储备粮。”
他弯腰去捞储备粮,结果储备粮直接跳开了:“喵喵喵……”
“它说什么呢?”
白濋微笑:“它迫不及待想休息了。”
储备粮:“……”
我呸!老子说的明明是,我把那三分之一床让给你们,莫挨老子!
到白濋的房间要走一段路,洛斯慢慢冷静下来:“我梦游了?还进入了你的梦境?”
他满脸匪夷所思,且不说他有没有梦游的习惯,梦游到别人的梦境里,这是个什么操作?
白濋也没办法解释,只好全部推给储备粮:“是它说的,梦游可能是吃了晚宴上的东西导致的。”
也能说得过去,洛斯点点头,反正在永生轨里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房间的被褥是乱的,上面还有洛斯躺过的痕迹。
白濋站在床边,看着他整理被子:“你还记得梦游时发生的事情吗?”
“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白濋噎住。
洛斯坐在床上:“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印象。”
白濋呼吸一紧:“什么印象?”
是如甜言蜜语一般热烈的告白,还是几乎要融入骨血的拥抱?
白濋还没有做好这么早就暴露爱意的准备,他心里清楚,现在被发现的话,十有八/九是会被拒绝的。
如果被拒绝了,他甘心就此放手吗?
“我记得有个声音在问我。”
不,他绝不可能放手的。
白濋抿紧了唇,想到他问出的那句“好不好”,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以洛斯的聪明程度,肯定能通过那句话猜出他的心意,他必须先控制住洛斯,不要让人跑出房间。
还要郑重地表明心意,即使洛斯不接受,也要想办法让他不要拒绝自己的追求,接下来,再……
“天黑了,你要守护谁?”
白濋动作一滞,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洛斯摸了摸下巴:“我想了想,应该是我刚睡着的时候,有个声音说我是守护神,问我要守护谁。”
这个剧情走向是白濋没有想到的:“然后呢?”
“然后我就选了你。”洛斯一拍大腿,“看来这就是我梦游进你梦里的原因了,我是去守护你的!”
比起守护神,白濋更在意洛斯作出选择的原因:“为什么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祝南方的小可爱小年快乐!来晚了,发个红包包~
第78章 不想醒来
“因为……”洛斯眼睛一转, 笑得像只偷到了鱼的猫,“你最弱呗。”
白濋:“……”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白濋气笑了,想把人扔出去:“我不仅弱, 还小气, 三分之一的床不外借了, 你哪凉快哪睡去吧。”
“你别扒拉我, 怎么这么小气?”趁他松手, 洛斯一下子蹿上床, “队员乖乖服从队长的安排, 把床贡献出来, 不然我给你穿小鞋。”
“你这是想搞队内霸凌?”
“看你怎么理解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洛斯双手一摊,活似个没有良心的渣男。
白濋抱着胳膊, 看他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耍横,忍不住笑了声:“九品芝麻官都没你能摆谱,再过两天是不是得爬到我头顶上作威作福?”
洛斯瞟了他一眼:“不爬, 你太高了。”
白濋一愣。
梦游的洛斯说起甜言蜜语的话题, 提到过对方很高,他想了一圈, 连厄尔都想到了, 唯独忘了自己。
一语点醒梦中人, 白濋的心思活络起来, 难道洛斯想长高是因为他?
可是他什么时候对洛斯说过甜言蜜语?
“你这种个儿高的, 天塌下来都得顶着。”洛斯咂咂嘴, 语气酸溜溜的, “听过树大招风吗?人高也招砸。”
“我看是人高招嫉妒。”白濋弯下腰, 直逼一米九加的身高具有很强的压迫感,“我看出来了,你羡慕我长得高,小矮子队长。”
洛斯:“……有你这么和守护神说话的吗?”
反了天了!!
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白濋扬起唇角:“我错了,以后还得麻烦守护神好好保护我。”
洛斯:“……”
你道歉是不是太快了?
洛斯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被他含着笑的眼睛盯得不自在,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抱着储备粮揉搓。
刚趴下准备睡觉的储备粮被揉炸了毛,噼里啪啦的静电滋滋作响。
洛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储备粮已经被他扔了出去。
黑猫行动敏捷,勾着被子跳到了床尾,张牙舞爪地叫起来。
这次不用白濋翻译,洛斯也能猜到储备粮在说什么了。
“咳,我不是故意的。”洛斯很委屈,搓了搓手,“我也没想到你会对我放电,唉,都怪我太招人喜欢了。”
储备粮:“……”
我呸!
白濋哼笑出声。
“你笑什么?”
“笑你有自知之明。”
“我就知道你在骂……什么?”洛斯差点收不回刀。
白濋绕到床的另一边:“我的守护神随我,肯定招人喜欢。”
洛斯:“……”
我呸!
白濋把受了惊的储备粮捞进怀里,安抚地撸了两把:“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洛斯还没想好怎么骂他自恋,闻言怔了下:“还要睡觉?”
从梦境里出来,现在不应该去查诅咒的事情吗?
白濋懒洋洋地“嗯”了声:“当然要睡,你不困吗?”
储备粮被放在枕头中间,白濋看看洛斯,又看看猫,觉得两个小家伙懵圈的时候格外相似,看起来都傻乎乎的。
“是有点困,但当务之急是找线索。”
还得去看看燕戮和维克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从梦境中出来。
洛斯又开始操心行动小队的安全和任务进度了。
白濋侧躺着,手撑着额角:“庄园主人是诅咒的一部分,线索一定在他身上,现在不养精蓄锐,明天怎么有精力对付他?”
随着蔷薇庄园的秘密一步步揭开,他们的任务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单纯地寻找新娘。
永生轨有完美评级制度,如果能够揭开真相,一定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
就算不看奖励,以洛斯和白濋追求完美的性格,也不会甘心只拿到及格分。
洛斯沉吟片刻,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这才第一天晚上,还有的是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一致:线索随时都能查,睡觉的机会却只有现在。
灯一关,被子一盖,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动作迅速得储备粮都没有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所以刚才打扰我睡觉是为了什么?!
洛斯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正准备仔细想想,就听到了来自隔壁被窝的提问:“我在你的心目中,真的很弱吗?”
白濋发现自己还是不能释怀。
全世界的雄性生物都一样,在追求另一半的时候,恨不得像个花孔雀一样开屏,哪里忍得了被小看。
洛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因为我在生气,白濋默默腹诽:“燕戮和维克特有我强吗?你为什么不守护他们?”
“那我下次守护他们。”
“……”
白濋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非得气我是吧?”
白濋侧过身,面朝洛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洛斯默默翻过身,背对着他,“睡了,晚安。”
窗帘遮不住月光,淡淡的乳白色洒在床上。
白濋睁着眼睛,看月光在他身上勾出柔和的弧度,心尖发软:“小气人精,晚安。”
他闭上眼睛,一边唾弃自己喜欢了个狗脾气祖宗,一边欢喜的回味那句“晚安”。
如果此时白濋睁开眼睛,就能发现说要睡了的人偷偷摸摸伸出手,捂住了耳朵。
洛斯深吸一口气,心脏跳得很快。
要他怎么回答,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选白濋,当那句询问落下的时候,他就选好了要守护的人。
就连他自己都很诧异。
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声,洛斯偷偷揉了揉发热的耳朵。
虽然不清楚答案,但他有预感,他和白濋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
天亮了,阳光照进窗户,唤醒了熟睡中的人。
梦游太消耗精力,洛斯是被叫醒的,此时白濋已经洗漱完了,正抓着储备粮的爪子拍他的脸:“醒醒,你该起床守护我了。”
洛斯皱着眉头,一巴掌呼过去:“守护神也要休假的,别烦我!”
入手是柔软的触感,毛绒绒的。
洛斯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愤怒的猫脸:“喵喵喵!”
洛斯瞬间清醒过来,侧身躲开扑过来的储备粮:“你别愣着,赶紧把它抱走!”
储备粮不是普通的猫,没有一点让着主人的意思,洛斯怕自己落得和锁头一样的下场。
白濋不动弹,戏谑道:“你不是说储备粮叫你帅哥吗,怎么我听到的都是大傻子?”
洛斯:“……”
“大傻子,二傻子,小傻子,你和燕戮维克特是一个梯队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先把它抱走!!”
白濋大发慈悲地伸出手,抱走了储备粮。
洛斯松了口气,瞌睡都被闹醒了:“几点了?”
“六点半。”
“这么早?!”
蔷薇庄园的早餐时间在八点,六点半确实有点早。“
洛斯揉揉眉心:“去找线索吗?”
“不早。”白濋顿了顿,“去看看燕戮和维克特的情况。”
洛斯:“……”
他知道自己昨晚忘记什么事了。
迅速收拾完,两人分别去了燕戮和维克特的房间。
洛斯敲了几下门,维克特就出来了,他眼睛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没休息好。
“昨晚做了个噩梦,没睡好。”维克特并不知道诅咒的事情,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噩梦。
洛斯简单解释了一下,就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维克特自言自语:“我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那些垃圾。”
洛斯眨眨眼:“什么?”
“没什么。”维克特按了按后颈,“我们去看看燕戮吧。”
燕戮的房门虚掩着,门把手被拧了下来,一看就是强行打开了门。
洛斯和维克特的心沉了下去,迅速冲进房间。
燕戮躺在床上,满脸痛苦,嘴唇开合,小声地念叨着。
白濋面沉如水:“他没有脱离梦境。”
燕戮还被困在诅咒的梦境之中,如果无法脱离,就会永远沉睡。
洛斯心急如焚:“维克特,你梦到了什么,是怎么脱离梦境的?”
他和白濋的情况特殊,没办法作为参照。
维克特表情一僵:“我梦到的是……”
梦里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维克特攥紧了拳头。
白濋皱眉:“怎么了?”
洛斯是队长,更加在意每个队员的情绪:“是不方便说吗?”
维克特一直很配合行动小队,从没有这样犹豫过,可以说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杀死玫瑰】行动圆满成功。
洛斯看着床上满脸痛苦的燕戮,为难不已。
他不想揭开维克特的伤口,但事关燕戮的性命,必须得做出选择。
“维克特,你——”
“服从命令。”白濋突然开口,“身为军人,你应该清楚要以大局为重。”
维克特浑身一震:“抱歉,白长官,我不该犹豫。”
从他加入军区开始,就决定抛弃过去了。
“我梦到的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的母亲因意外去世,继父利用我向男人换取钱财,在他想要将我卖到厄利斯都的红灯区时,我逃走了……”
洛斯和白濋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维克特吐出一口浊气:“在我的梦里,母亲没有去世,继父也对我很好,他们想弥补一切,让我留下……但我并不相信,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伤害永远无法消除,又怎么能够被弥补。
最耻辱的经历都说出来了,维克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根据我的推测,诅咒会选取最痛苦的事情,在梦境中加以改变,以达到将人留下的目的。”
“对燕戮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白濋心里一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知道了。”
洛斯和维克特纷纷看过去。
白濋叹了口气:“他不会主动醒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梦是有寓意的,大长官的梦也有~
第79章 恐同即深柜
洛斯愣了下, 突然想到什么:“难道燕戮梦到的是他妹妹?!”
燕戮的妹妹被人侵犯,自杀身亡,他因为杀死qj犯而被通缉,流落到厄利斯都。
白濋眉心紧蹙:“这是燕戮唯一的遗憾, 除了这个,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困住他。”
燕戮和妹妹相依为命, 如果梦境和妹妹有关, 燕戮不想醒来也有情可原。
已经死去的亲人重新出现, 即使明知是假的, 也有足够的吸引力。
洛斯面露不忍:“我们能做什么?”
白濋看了一眼喵喵叫着的储备粮, 神色严肃:“如果本人不想醒来, 梦境就会一直延续,外力无法干预。”
“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燕戮一直沉睡下去吗?”维克特焦急问道。
白濋思索两秒,摇摇头:“永生轨给出的时间还剩下两天, 燕戮能够在这段时间里醒过来,应该就没有问题。”
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三人将燕戮的房门锁好, 去了距离最近的维克特的房间。
洛斯悄悄询问白濋:“你看上去不太担心燕戮, 是有唤醒他的办法了吗?”
“没有,我相信他会醒过来。”白濋语气笃定, “燕戮看重情义, 也最清醒, 他知道梦境是假的, 现在不过是借着梦境怀念亲人, 最后一定会醒来的。”
“这么肯定?”
“我相信他。”
他们并肩作战近十年, 无数次生死与共, 没有人比白濋更了解燕戮。
洛斯稍稍安了心, 既然白濋这么说了,肯定就不会出错。
一进房间,洛斯就将维克特拉进了卫生间,不等他说明来意,维克特就主动道:“队长,不用担心我,那些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洛斯张了张嘴,打好的腹稿都用不上了:“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同情你,只是想告诉你,有情绪别憋在心里,可以告诉我。”
维克特靠着洗手台,目光渺远:“没什么情绪,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早就想开了。”
“真的想开了?”
维克特沉吟片刻:“百分之八十吧,偶尔想起来还是有点不甘心,后悔当初没有亲手杀了他。”
洛斯一怔,将“他”和维克特的继父对上号:“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八成是死了,当时他想将我卖到厄利斯都,结果我提前见到了买主,买主他……总之我提前逃跑了。”维克特轻声道,“他嗜赌成性,债主满地,没有了我这棵摇钱树,应该早就被人打死了。”
洛斯这才松了口气:“死了就好,他活该,你一点错都没有,别让垃圾影响你一辈子。”
对于以前的事,维克特只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说,但那寥寥几语也足够拼凑出残酷又肮脏的真相了。
维克特看着他气愤的模样,愣住了。
过去被埋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的他足够优秀,有体面的工作,傲人的成就,没有人能够再胁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但那些事始终是梗在维克特心里的一根刺。
他像是分成了两部分,弱小的他被困在曾经,无法挣脱。
即便隐藏得再好,表面再光鲜亮丽,维克特也清楚自己内心潜藏着恐惧。
“没错,他活该。”维克特扬起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洛斯说的对,那不是他的错,他没必要用垃圾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两人并没有聊太久,马上就到早饭时间了,白濋来敲门:“再不出来,我就要合理怀疑你们在搞队内小团体了。”
洛斯打开门:“没错,我们就是在搞小团体,准备孤立你。”
“身为我的守护神,做这种事不好吧?”
洛斯眼睛一转:“听过经典的救赎故事吗?”
白濋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当你陷入绝境时,一个人突然出现,解决了你遇到的困难,那他就会变成你的救命稻草,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白濋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先害我孤立无援,然后从天而降,从而达成守护我的成就。”
洛斯理直气壮:“没错。”
“这不就是英雄救美吗?”白濋啧了声,“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心机的?”
“因为你眼神不好。”洛斯照单全收,权当他在赞美自己,转过头,“维克特,你想什么呢?”
维克特:“你刚才的故事让我想到了吊桥效应,当人在过危险的吊桥时,心跳会加快,此时如果遇到一个人,他可能会将这种心跳加快当成是心动,英雄救美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正是这个原因。”
洛斯一噎,没想到会扯到一见钟情。
白濋拖长了调子,语气戏谑:“原来你想让我对你心动。”
洛斯:“……”
他就知道白濋嘴里说不出好话。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是单纯想要孤立你!”
白濋笑着睨了他一眼:“喔,恼羞成怒了。”
洛斯:“……”
在调戏人的方面,洛斯比不过白濋,被气得一言不发,任凭白濋怎么逗他,他都当没听见,闷头吃饭。
经过一夜,闯关者折损了小部分,原本就不多的客人又少了一些,长桌空出了很多座位。
负责照顾他们用餐的人是管家,庄园主人没有现身。
维克特默默看了眼“冷战”的洛斯和白濋,自觉要远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果断去找管家打探消息:“怎么没见到庄园主人?”
“主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管家一直是笑眯眯的,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维克特想起记忆中的某个人,心里一阵恶寒,敷衍了一句就回了座位。
洛斯一直关注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管家。”维克特停顿了一下,故作随意道,“觉得他面相不好,一脸奸诈,不像好人。”
洛斯默默抬头,看向挂着和善笑意的管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濋很感兴趣:“你什么时候学会相面了,来,帮我看看姻缘。”
“……白长官,你是认真的吗?”维克特一脸不敢置信。
“当然是认真的。”白濋瞥了眼洛斯,语气严肃,“需不需要我伸出手,看看掌纹?”
换个人来,维克特已经骂出声了:“白长官你就别逗我了,我哪会儿相面,都是随口胡说的。”
“那你也给我随口胡说一下。”
“……”
白濋不依不饶:“不用你看其他的,就看看我的姻缘,看看我有没有桃花。”
“呵。”洛斯嘲讽一笑,“某人这是年纪大,开始恨嫁了?”
白濋一点也不介意,笑得温和:“是啊,毕竟不像你这么年轻,得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想要?”
洛斯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维克特要是再看不出白濋的真实意思,眼睛也不用要了,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不显:“白长官桃花不断,姻缘全看你的意思。”
这是实话,讨厌白濋的人多,喜欢的也不少。
男女皆有。
白濋兴致勃勃:“我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
“漂亮的,年轻的,不要太乖,脾气爆点,不禁逗的。”白濋掰着指头数要求,“这样的有吗?”
……你还不如直接报小队长的名字。
维克特偷偷看了眼洛斯,他板着脸,表情难看,一看就是没反应过来:“有的吧。”
“在哪里?”
维克特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没出口,就被拍案而起的洛斯吓了一跳,小队长表情严峻:“别闲聊了,吃完了就赶紧去找新娘吧。”
洛斯率先离开餐桌,白濋手抵着唇边,轻轻笑了声。
某人好像吃醋了呢,真可爱。
看来他抱得美人归之日不远了。
维克特欲言又止。
白濋抬眸:“看出来了?”!!!
维克特语气复杂:“长官,你是认真的吗?”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白濋站起身,“嘴巴闭紧,别在他面前瞎说,影响了我的大事,唯你是问。”
维克特点头如捣蒜:“明白。”
吃过早饭,大家在庄园里活动,寻找新娘。
有些人已经发现了昨晚的梦境存在蹊跷,开始与其他人合作,探究真相。
洛斯等人手握储备粮提供的线索,没有参与拉帮结派,直接在庄园内寻找与诅咒相关的东西。
“我去把画拼一下。”白濋看向走廊上的装饰画。
洛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专心通关,别恋爱脑。”
白濋抿着笑:“万一我没人要,你会负责吗?”
洛斯一怔:“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让我别恋爱脑,不就是阻止我恋爱吗?”白濋理直气壮,“所以我如果找不到对象,你得负责。”
洛斯:“……”
白濋溜溜达达地去收集装饰画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洛斯:“现在还没到春天吧?”
维克特不解:“嗯?”
洛斯语气幽幽:“没到春天,这丫的怎么就开始发情了?”
维克特:“噗哈哈哈。”
两人在花房中找线索,洛斯不停批判白濋最近骚里骚气的行为,听得维克特忍俊不禁:“年纪到了想谈恋爱正常,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洛斯横了他一眼:“就白濋那死性子,祸害人家姑娘,不就是罪大恶极吗?”
维克特玩笑道:“不一定非要找女人,男的也行啊。”
洛斯脑海中浮现出白濋搂着男人的画面,忍不住皱眉:“不可能,白濋他恐同!”
“小队长听过一句话吗?”维克特压低声音,“恐同即深柜。”
洛斯动作一僵。
与此同时,将所有装饰画拼好的白濋收敛了笑意,盯着拼成的画面,拿起对讲机:“你们在哪里?”
维克特:“花房。”
白濋语气微妙:“花房里是不是有一张秋千椅?”
“没有……有!是有一张荒废了的秋千椅,在花丛里。”维克特惊诧不已,“长官,你怎么知道?”
“挖开,底下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大家早点休息哦~
第80章 深情不曾被辜负
白濋把装饰画收起了, 快速赶去花房。
路上遇到围着管家打探消息的二队,他放慢脚步,听了一耳朵,他们正在询问庄园主人的作息不规律的原因。
庄园主人不吃早饭, 难道不是因为夜里被诅咒, 睡懒觉起不来?
管家面露忧愁:“主人睡眠不好, 经常失眠, 用了很多法子都没有效果, 凌晨的时候才能勉强合眼。”
桑云云不同情npc, 幸灾乐祸:“那也太惨了。”
林恩将她拦到身后:“失眠不是小事, 他是因为什么而失眠的,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理方面不太好?”
白濋忍不住插了句嘴:“也可能是做了亏心事,半夜怕鬼敲门。”
众人:“……”
塔西等人怒目相视, 白濋耸耸肩:“玩笑话,别放在心上,管家你快说说庄园主人为什么会失眠。”
希泽不想分享线索, 不客气地送客:“一个人容易出意外, 白长官还是快去找你的队友吧。”
“皇上不急太监急,你死了我都出不了意外。”
希泽的嫌疑基本洗脱了, 但白濋还是看他不顺眼。
手痒, 想揍。
管家出来赶进度了:“大家不要吵, 火灾之后, 主人受了很大打击, 日夜操劳处理公务, 再加上他的初恋去世, 主人更是一蹶不振……”
“等等, 初恋?”白濋收起玩笑的心思,“庄园主人还有个初恋?”
管家点点头:“初恋是一位心理医生,为人温柔,专业能力也很强,火灾后主人的压力很大,是她帮助主人走出了困境。”
塔西拧起眉头:“他们在一起了?”
“是的。”管家叹息出声,“主人很喜欢她,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可惜她突然失踪,尸骨无存,主人为此伤心了很长时间,也落下了失眠的毛病。”
面前的几个人都是冷硬心肠,丝毫没有和他一起惋惜的意思。
桑云云更是不屑:“心理医生有从业要求,不能和病人发展感情,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从这点来看,这名心理医生的专业能力算不上强。”
在治疗过程中,医生是病人唯一可以依赖的存在,这和吊桥效应类似,病人很容易将这种依赖当成心动。
林恩无奈地看着桑云云,不知该怎么对待她的心直口快:“那后来呢,找到初恋了吗?”
“没有,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恩若有所思地颔首:“失眠不是小事,庄园主人有再去看过医生吗?”
管家摇摇头,叹了口气:“出了这么一回事,主人就很排斥看医生了,晚上一直是借安眠药入睡的,所以早上起的晚。”
管家说完就找借口离开了。
二队几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塔西看向白濋:“你有什么发现?”
白濋掀起眼皮:“没有。”
有也不会告诉你们。
拼凑起来的装饰画上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二楼的画面有九分相似,衣服姿势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脸。
这个女人有五官,面容清秀,笑容温和,很符合管家口中的初恋形象。
装饰画背面也有字,拼起来是一句话:花丛之下秋千结,与卿共眠到白头。
白濋原本以为“卿”指的是新娘,在听了管家的话后,改变了想法。
塔西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本以为经过车祸的事,合作能从调查杜娅死因上扩展一些,没想到白濋油盐不进。
当着队员的面,塔西不方便把话说的太透,没好气道:“那就祝你们早日有所发现。”
白濋笑眯眯地收下祝福,赶往花房。
花房里没有其他人,这座偌大的庄园里活动的人少得可怜,除了昨天准备晚宴,佣人们都没有再出现过。
永生轨不存在人力资源问题,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佣人们不是关键的npc。
相对而言,管家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经过这几条永生轨的淬炼,白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观察力有所提升。
到达花房的时候,洛斯和维克特已经将秋千椅搬开了。
两人用的是花匠用的小铲子,哼哧哼哧地挖土。
洛斯百忙之中给了白濋一个眼神:“这底下埋着什么?”
白濋在对讲机里卖了个关子,弄得他抓心挠肝的,十分好奇。
“埋着个大宝贝。”
维克特一听就知道白长官又要逗心上人了,默默翻了个白眼,闷头挖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洛斯眼睛一亮:“埋着新娘吗?”
维克特差点一头栽进刚挖出来的坑里,不得不说,洛斯这个队长当的尽职尽责,无时无刻不记得通关永生轨。
白濋突然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洛斯在一门心思通关,他却想搞对象。
属实有些恋爱脑了。
“埋着个人,可能是新娘,也可能是庄园主人的初恋。”白濋将路上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洛斯一脸讳莫如深:“果然。”
“果然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庄园主人一口一个拜托我们帮他找回新娘,结果背地里有缪斯,还有个初恋,萝卜都没他花心。”
洛斯狠狠一铲子下去,溅起一片土。
白濋后背上窜起一股凉气:“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花心的。”
比如他,只是少不更事时对小初恋心动过,然后一颗心就吊在了洛斯身上。
洛斯语气幽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都差不了多少。”
白濋:“……”
维克特弱弱地举起铲子:“队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男的?”
洛斯动作一滞:“我,我是个例外,我肯定不花心的!”
白濋紧随其后:“我也是个例外,也不花心的。”
“……没人说你俩花心。”这还没谈上恋爱呢,两个人的智商就开始下降了,维克特为他们日后的行动捏了一把汗,“依我看,这个话题可以放到挖完土后再探讨。”
洛斯,白濋:“……有道理。”
秋千椅搬开后,挖了一米左右,才挖出被包裹住的块状物。
有了白濋的提醒,洛斯和维克特特地戴上手套,将东西搬到地面上。
“看大小不像是人。”
长半米左右,宽二十公分,没有人的尸体会是这种尺寸。
洛斯摘下手套,抹了把脸上的汗:“倒也不是全无可能,肢解可破。”
维克特倒吸一口凉气,默默退后:“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可怕的话的?”
“肢解了也不行,这个包裹太小,如果尸骨都在这里面,应该经过了油炸缩小。”白濋上前一步,补上了他的位置,“我猜庄园主人不会去油炸尸体,这不符合他的艺术气息。”
花架上有剪刀,维克特递过去:“你们怎么确定凶手是庄园主人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
维克特眼睛一亮,期待白濋抽丝剥茧的分析,没想到他不屑地嗤了声:“他就长了一张杀人犯的脸。”
……这多少带了私人恩怨吧。
维克特默默咽回了要说的话,其实他觉得庄园主人的相貌还挺英俊的。
洛斯赞同地点点头:“能在庄园里杀人,再埋在花房里的人,只有他。”
第五条永生轨里的npc少得可怜,除了庄园主人就是管家,根据目前的信息来看,还是庄园主人的嫌疑大一些。
“油炸尸体被排除,所以这里面的尸骨是不全的。”白濋摸了摸下巴,“你说缺少的尸骨在哪里?”
洛斯头也不抬地答道:“肯定在庄园里,有可能还会被珍藏起来。”
走廊里挂满了装饰画,每个房间的橱柜里都藏着木偶人,可见变态的庄园主人很喜欢这种暗戳戳的展示。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之前搜二楼和三楼没有发现相关的东西。”
洛斯眯了眯眼睛:“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四楼了。”
越是禁地,藏的秘密越多。
比如沉眠精神疗养院里的五楼,停尸间和院史馆里都有重要线索。
提到这个,洛斯又开始头疼了:“四楼的钥匙在庄园主人身上,他不会乖乖交出来的。”
“那就抢过来。”白濋一脸跃跃欲试,“也可以直接弄死他,正好我想看看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洛斯和维克特陷入了沉默。
白濋歪了歪头,笑得很愉悦:“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
“……我觉得你比庄园主人更变态。”洛斯揉了揉眉心,“白大长官,做个人吧。”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将包裹拆开。
维克特插不上一句话,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这话题太阴间了。
拜他们两个所赐,拆包裹拆出一堆骨头,维克特早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吓到,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包裹里的状况出乎意料,骨头上的血肉都被剔除了,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磨过,洁白光滑。
数了一遍尸骨,一共206块。
白濋挑了挑眉:“看来我们猜错了,没有缺少也没有油炸,只是骨头被打磨成纪念品了。”
“确实挺像纪念品的。”洛斯拿起一块骨头,“在这里打个孔,就能串线变成项链了。”
白濋扒拉出一块小的骨头:“你那块太大了,不适合做项链,这个大小合适,形状也好,戴着好看。”
洛斯不服气:“大点才有存在感,那么小谁能看到?”
白濋:“这种东西就是个纪念,又不是给别人看的,心意到就好了。”
“丑的纪念品,像我这么英俊的人肯定不会戴的。”
“心意,都说是心意了。”
洛斯开始举例子:“我送你一个丑不拉几的铁环做戒指,代表我的心意,你能一直带出去吗?”
“为什么不能,你敢送我就敢戴。”白濋停顿了一下,“所以你什么时候送我戒指?”
洛斯:“……我只是打个比方。”
白濋不依不饶:“我没听出是玩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该不会这么小气,连个不值钱的戒指都想赖账吧?”
戒指,在时间的流逝中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如果是其他首饰,送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送了戒指,就好像要圈住一个人似的。
洛斯分不清白濋不松口的原因,是真的想要,还是随口开玩笑。
如果是后者,他不想送,如果是前者……
是前者又怎样?
难道白濋想要,他就要送吗?
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失控的感觉令洛斯心里烦躁:“维克特你说,我那句话是不是开玩笑?”
白濋看过来,目光凉凉的。
维克特一个激灵,避重就轻:“我在想,正常人应该不会戴这种人骨项链。”
言下之意,你们的争吵没有意义。
“不如我们把这堆尸骨倒出来,找找线索?”
洛斯一言不发,将尸骨倒在地上,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迷下来。
难道把人逼急了?
白濋皱了下眉头,偷偷瞟了几眼,压下了讨要戒指的心。
花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骨头碰撞发出的声音。
维克特抹了把头上的汗,大气都不敢出。
难怪不提倡办公室恋情,世间情爱磨人,瞧瞧,这两个理智的人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每一块骨头都经过打磨,上面刻有编号,编号中有重复的,无法排列起来。
三人将相同编号的骨头收在一起,一共得到了九堆,每一堆的骨头数目不同,找不到规律。
“这编号有什么用处?”维克特百思不得其解,“骨头的大小都不一样,每个部位也没有规律。”
白濋对这种找规律的事情没有兴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可以去问一问杀人凶手。”
他还没放弃弄死庄园主人的想法。
“船到桥头自然直,管它有什么作用,先收起来,以后肯定能弄清楚。”
洛斯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
维克特不解:“不查这条线索了吗?”
目前为止,这是他们进展最多的一条线索,现在就放弃,不符合他的性格。
“查不下去还怎么查?”
编号肯定有用,他们目前毫无头绪,再想也是浪费时间。
洛斯活动了一下胳膊,挖土挖得腰酸背痛:“去找找和诅咒有关的东西吧,诅咒肯定要有载体,像扎小人、养小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白濋和维克特也想到了什么,三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骨。
维克特语气微妙,夹杂着一点惊喜:“这玩意儿不适合做项链,但却是用来诅咒人的好东西。”
民间的传说故事里,制作僵尸,炼化恶鬼,总要从尸骨上下手。
这些人骨头被精心打磨过,一看就是好材料。
维克特自觉发现了真相,言之凿凿:“这可能不是编号,而是诅咒的阵法。”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庄园主人是被诅咒的对象。”洛斯提醒道,“如果这些尸骨是诅咒的材料,那他就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了。”
自己诅咒自己,除非脑子有问题。
“难道凶手是管家?”白濋一脸不爽,“我还是觉得庄园主人比较欠揍。”
阴晴不定的庄园主人,和性情温和的管家,的确是前者的嫌疑更大。
维克特沉默不语,拿着铲子拨弄地上的尸骨。
洛斯和白濋的看法相同,令他惊讶的是,维克特明显偏向于管家是凶手。
“你有什么想法?”
维克特欲言又止。
他向来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吞吞吐吐,洛斯愈发好奇:“怎么了?”
“我觉得管家不对劲。”维克特垂着眼皮,“没有线索指向他,他看起来也很完美,但完美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他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洛斯知道维克特有所隐瞒,没有继续追问:“也不是没有可能,凶手往往不会暴露得太彻底,如果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也不算是考验了。”
“有可能永生轨预判了你们的预判,一脸凶手模样的人就是凶手。”白濋随口道。
三人各有想法,对于杀人凶手的归类暂且被搁置。
装饰画指向秋千椅,挖出的尸骨大概率属于庄园主人的初恋,尸骨上的编号或许与诅咒有关。
二楼画作的女子没有五官,和房间里缺少五官的人偶面容相似。
截止现在,两条线索都推不下去了。
洛斯拿起打包好的尸骨:“先离开这里吧,去看看燕戮的情况,然后找机会上四楼。”
四楼是唯一的突破口。
白濋伸出手:“我来拿吧。”
戒指的事在前,洛斯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不用,我拿得动。”
“没说你拿不动,我是怕你拿着不方便。”白濋不由分说地拿过包裹,“快到中午了,万一碰上管家和庄园主人,你打算怎么办?”
凶手一定会认出包裹,认出里面的东西。
洛斯嘴上不饶人,却没有继续和他抢:“那你打算怎么办,又不是你拿着他们就看不到。”
白濋轻笑了声:“我拿着他们还真看不到。”
离开花房后,白濋脚步一拐,离开了去往古堡大门的路。
洛斯瞬间明白过来:“你要翻墙回房间?”
“不对。”白濋纠正道,“我要翻墙回你的房间。”
洛斯:“……”
有什么区别吗?
白濋大步向前,挥挥手:“我先走了,等会儿见。”
其他闯关者都在庄园里寻找线索,见他们从花房里出来,还带着东西,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还有几个人尾随其后。
洛斯和维克特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小尾巴也跟上来。
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塔西等人。
希泽嘴欠,看到跟在洛斯和维克特身后的人,幸灾乐祸地吹了个口哨:“呦,被盯上了呢。”
越往后走,闯关者的能力越强,道德感也越低。
自相残杀是家常便饭。
洛斯没搭理他,径直往里走。
希泽伸出胳膊:“白大长官没和你们一起吗?”
“你有事吗?”洛斯冷冷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傻逼玩意儿抽的哪门子风。
塔西之前救了白濋,洛斯不想闹得太僵。
希泽拔高了声音:“我就是好奇白濋白大长官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毕竟你是他最疼爱的相好,那个传说中艳压一众美人的迷失者。”
周围的人跟得很紧,听得一清二楚,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起来。
洛斯明显感觉到落到身上的视线变多了,带着八卦的意味,手背上青筋暴起:“我看你不是有事,是想找死。”
他正因为白濋心烦着,希泽这时候来找茬,无疑撞到了枪口。
洛斯攥紧了拳头,指骨咔咔作响。
维克特连忙拦住他:“队长,冷静。”
洛斯冷静不下来,终于体会到了白濋的心情,有些人的脸看起来就欠揍。
塔西扫了眼四周,将希泽推到身后:“一天到晚净想些馊主意。”
希泽顿时失了气焰,小声嘀咕:“主意不在馊不馊,好用才是关键,看我这一句话的效果多好,那些人都跑了。”
洛斯一愣,这才发现一直跟着他们的闯关者们离开了。
“冒犯你了,我替希泽向你道歉。”塔西嘴上说着道歉,行为举止却很硬气,“不过你别误会,他没有恶意,就是想帮你们清理一下尾巴。”
洛斯无言以对,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计较就是不识好歹了。
维克特适时开口,不卑不亢道:“有劳,不过下次说什么话前还是要三思的,毕竟我们小队长最烦嚼舌根的人,见着就想抽。”
出手相助是好意,但这种帮助跟找茬似的,令人无福消受。
希泽不以为意:“让人帮忙还挑挑拣拣的,别狗咬吕洞宾。”
塔西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闭嘴。”
洛斯一脸冷漠,往古堡里走,路过希泽的时候,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好好听你队长的话,不然你迟早有一天死在嘴欠上。”
希泽:“……”
维克特跟在洛斯后面,礼貌微笑:“我们小队长说话就是直白,你可千万要放在心上,记着以后不要再犯。”
希泽:“……”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合着我帮忙还帮错了,呸!”希泽骂骂咧咧。
桑云云看不下去:“人家要你帮忙了吗?就那么几个杂碎,谁收拾不了?你嘴也确实欠,洛斯没有说错。”
希泽炸了:“桑云云你帮他说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队友是谁?!”
桑云云一脸冷漠:“我实话实说,你该不会破防了吧?”
希泽:“……艹!”
—
中午,庄园主人和所有人一起吃了饭。
餐桌还设在宴会厅,只不过桌子分开了,庄园主人自己一张桌子。
庄园主人神色恹恹的,一脸疲倦,像是没有睡醒:“大家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管家,婚礼在即,希望你们尽快找到新娘。”
他只吃了几口饭,然后就上楼了。
庄园主人的所有事务,都由管家亲自安排,连饭菜都是管家收拾的:“主人太过思念新娘,心力交瘁,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洛斯插起了餐碟里的雕花萝卜:“要不是刚挖出了纪念品,我都要把他当成大情种了。”
为了保护线索,他们为挖出来的尸骨取了代号——纪念品。
看他心情不错,白濋准备旧事重提:“他一看就不是大情种,不能和你我比。”
洛斯横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濋不可能对他这么客气。
“你之前说的戒指,什么时候送我?”
拜托,心上人送的戒指诶,谁忍心拒绝?
“……你怎么还没忘了这茬?”洛斯又开始烦躁了,“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首饰,你就缺我这个戒指吗?”
白濋连连点头:“对,缺。”
首饰不首饰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送的,就算是个铁环,白濋也想要。
洛斯苦口婆心:“戒指是情侣之间互送的礼物,你追着我要不合适。”
白濋沉默不语。
洛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迟早有一天会有人送戒指给你的。”
“没错,你说的对。”
洛斯以为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
“不能只是你送我,我也得送你。”白濋一本正经道,“戒指是要互送的。”
洛斯:“……”
他怀疑白濋翻墙的时候把脑子掉了。
“白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洛斯心烦意乱,抓了抓头发,“戒指是情侣之间的定情信物,你和我不是这种关系。”
“不是吗?”
洛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白濋定定地看着他:“你问问在座的人,我们是不是情侣,真情侣是情侣,绯闻情侣也是情侣,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你连个名分都不打算给我吗?”
桌上的人差不多都吃完饭了,离席的没有几个,都在不动声色观察着别人。
突然,一个人拍桌而起:“够了!”
众人一愣,纷纷看过去。
洛斯咬牙切齿:“白濋!”
“在呢在呢。”白濋连忙站起身,“走,咱们回房间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害羞。”
洛斯意识还在,知道不能暴露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留下桌上一群没反应过来的闯关者,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不愧是被白濋宠到骨子里的人,都能对他大吼大叫。
在洛斯不知道的时候,他和白濋之间的事已经传开了,就连传闻都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回了洛斯的房间,他站在一堆废墟里,愤怒地捶了下尚且完好的墙:“白濋,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不信白濋听不懂他的意思。
白濋没拦住,看着他刚捶了墙的手,眼底满是心疼:“要个戒指罢了,怎么气成这样?”
“你要的是戒指吗?”洛斯莫名有些委屈,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分明就是在戏耍我!”
贪心不足蛇吞象,为了一个戒指,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了。
白濋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哪里舍得耍你,还好没破皮,手疼不疼?”
洛斯一怔,被他的温柔弄得无所适从。
“是单纯想要戒指,不是戏耍你。”
“可戒指是……”
“是情侣之间的定情信物,虽然我并不认同这一点,朋友之间也可以戴同款戒指,队友也可以……”见洛斯表情不善,白濋的声音越来越低,放弃了胡诌,“好吧,不开玩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白濋习惯于将一切谋划好,然后再行动,对待感情也是这样,没有十全的把握,不想告白。
洛斯是他意外捡来的红玫瑰,也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如果告诉他,这不是戏耍,只是追求者的一点点奢望,快气哭的小玫瑰会不会重新展露笑颜?
白濋垂眸,目光温柔,蓄满了不曾被看出来的深情。
还没有开口,那双眼睛就说明了一切。
洛斯呼吸发紧,隐隐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心烦意乱地抽回手。
那双眼睛太过灼热,洛斯不敢直视,低下头。
表白是头一遭,对小初恋也不过是用糖哄骗,白濋紧张得声音都带着颤。
明明设想过无数次,但要将心意和盘托出时,白濋连准备好的情话都忘光了,只是干巴巴地问道:“小废物,我就是想要你送的戒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洛斯嘴角抽搐:“你叫我什么?”
表白时叫人家废物?!
“小队长,小祖宗。”白濋立马改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明白了吗?”
洛斯沉默了两秒,移开视线:“明白,你恐同,好了,我们该去找线索了。”
果然被拒绝了。
失落之余,还有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那什么,是我狭隘了,你说的没错,戒指不只是定情信物,也可以是朋友和队友一起戴的。”洛斯清了清喉咙,“通关后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表个白,进入暧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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