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旁人的也罢了,那甄士隐却没半点担当。女儿,女儿不找;妻子,妻子不管,因着歪僧邪道几句话便啥事都不管的一走了之了,”林珝撇了撇嘴,“什么玩意儿。”
旁的不提,只说封氏好歹也是你的发妻,就算要走你也将老妻安顿好了再走也不迟呀。明知道自家岳父是啥德行,还那么心安理得的走了,可见心性凉薄了。
“英莲还好,虽幼时遭了许多罪,但如今夫妻和睦,还有了孩子,也算否极泰来了。只这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是被拐子害得骨肉分离的人家。”黛玉闻言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她妹说的极对,甄士隐就不应该姓甄,而是应该姓贾,她外祖家的那个贾。他若是姓了贾,还能正面映证一丘之貉这个成语了呢。
“前儿说起人伢子,我便想着朝/廷也应该狠下些功夫收拾这些人了。放榜那日咱们去游湖,那秦淮河畔大大小小的花楼不知凡已,里面又有多少是被家人贱卖,又有多少是被拐子卖进去的?
贫寒人家,断粮了卖女儿,遭灾了卖女儿,生病了卖女儿,儿子要娶媳妇了,还是卖女儿。女子嫁了人,也总是难逃被贱卖的命运。对了,你可还记得旧年咱们遇见过的那件典妻之事?”
“如何能忘。”林珝回想了一回那年自己带着黛玉出门溜达,正好遇见一起典妻事件。那妻子苦苦哀求自家丈夫,可惜她那丈夫竟为了几两银子的赌资就将为自己生儿育女过的发妻典给了一对不曾娶妻的兄弟传宗接代。
典期一年,一年后如果这个妻子怀了兄弟俩的孩子那就等这妻子生下孩子再送回来。如果没有怀孕,到期就可以将人领回去。妻子不同意,孩子也在哭闹,最后还是黛玉看不过去心软的给了那男人一点银子,拦下了这事。
且不说这点银子能不能打消男人典妻发家的心思,只说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年的典期结束后,这男人肯定还会将妻子典给别人家。
林珝想到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所以白天黛玉给了银子,当天晚上林珝就连人带银子都给偷了出来。
现场布置成那男人带着银子抛家弃子远走高飞的样子,而那男人则被林珝装进空间里,借着游玩和传送阵送到了几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里。
有本事活着从里面出来,再不远千里的回到故乡那是你的本事。要是没本事活着从深山老林里出来...那也只能怪你命数尽了。
老天让本仙子遇到你,肯定是让本仙子做些什么的。所以无论本仙子做了什么,那都是天道的指示。
本仙子都没从老天要劳务费,你要是有什么怨呀恨呀的,也别找本仙子,直接问候老天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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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回程的时候,林珝还故意饶路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所有人都没怀疑那男人得了银子就抛妻弃子逍遥快活去的事,而他的妻子则如释重负的留在家里守着孩子渡日,人看起来都比之前微微胖了些。
此时黛玉跟林珝说起典妻的事,也是感慨世间女子多有不易,命运不能自主。
“前儿娘亲跟四妹妹说起了她的亲事,四妹妹就说不嫁人了,还说嫁人有什么好?她现在的日子不知多快活。我听她这话却是半点不像是在害臊堵气。”而是真心不想嫁人。
“不嫁人就不用上侍候公公婆婆,下侍候小叔子大姑子,中间还要应对各种亲戚和管事下人。更不用管男人房里的通房侍妾姨娘庶子,更不用理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往来。嫁人能给她的,一是诰命,二是养老,可诰命于四妹妹有什么用?至于这养老嘛,像老太太那样能靠女儿养老的到底是少数,几乎靠的都是儿媳妇。
要靠儿媳妇养老,那就又要涉及到了婆媳关系。若荣国府不倒
,是大太太能用心给老太太养老呢还是二太太能尽心侍候?”
都不能。
说来说去贴身照顾的还得是丫头婆子,丫头婆子要是来个阴奉阳违,吃的苦头更多。所以说了有那些个心思时间还不如一开始就好好的培养一批忠仆呢。
想到这里,林珝又想到了她家那只现在正在空间里翻地摘果子的帝王章妹纸。
除了大机缘,灵兽想要化形,少说也得千年万年,等帝王章妹纸化形前,她再寻一只培养起来也就尽够了。
至于化形的帝王章妹纸何去何从?她倒是不反对这妹纸继续跟着她,可将心比心,她觉得那妹纸更想要的应该是自由吧。
不管怎么样为了自身安全,她都不会解除主宠契约,但她也不会限制这妹纸的自由。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不想着害我,咱俩就是各过各的。
……
当天晚上林珝和黛玉就去了秦川山脉,不过到达秦川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前后了,所以林珝便和黛玉先行休息,转天在龟甲上用过早饭才将一直关在笼子里的小猴子们都带到地面上。
每种动物的生活习性都不一样,天黑后的秦川山脉对小猴子们来说也着实有些危险。半夜三更将猴子放出去,很有可能会在家门口就被大野兽当成了宵夜。
在笼子外面弄个简单的聚灵阵让几只小猴子好好的休养一夜,天亮了再送回去于它们更安全。
与一身干练骑马装的黛玉步行至猴群栖息地,在附近发现新鲜干净的猴便后,林珝才从空间里拿出笼子将那几只猴子放出去。
“人类终将会为他们的残忍付出代价。”看着几只小猴子先是东张西望,发现这里是它们所熟悉的家乡当即跑开的样子,林珝收起笼子对一旁的黛玉说道:“走吧。”
“好。”黛玉又环视了一回周围,小脸紧绷的与林珝一道转身。
走到山脚下,林珝不由想到了什么的对黛玉笑道:“其实我也就是假慈悲。”
驼峰,熊掌这一类的东西她吃的还少了?前儿番邦进供的象牙插筒一到大夏就被启恒帝派人送到了她这里。这几年只要她在世俗界,内务府那边的份例里各种野味都是可着她这里先送……
黛玉摸摸林珝的头,一脸的欣慰,“乖宝,你能想到这里,我就放心了。”
世俗界安全了,修真界也保住了。
然而听到黛玉这话的杨笺却直接冷笑连连。
那小孽徒无恶不作,如今连欺师灭祖的事都,都,都,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杨箭冷哼一声准备寻些炼器材料炼点法器静静心。
这个小孽徒!
一把年纪了,还不承认自己上赶着被人调戏,这会儿却在这里各种别扭,也是没谁了。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每次林珝喝醉了,这位都是主动出现并且凑近林珝送她回床榻上休息的。若是真的不想被林珝‘欺师灭祖’...但凡你少来一次,也不会让林珝以为日有所思,醉后啥都能入梦来,然后越来的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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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黛玉在秦川附近转了转,因年关将近卖东西的不少,姐妹俩又买了不少特产这才回转京城。
腊月二十二,林如海与罗宁从城外的庄子上回来了。
腊月二十三,北方的小年,林如海,罗宁,黛玉,林珝,妙玉惜春以及平儿和巧姐儿姐弟都在林家过了个男女分席的小年宴。
说是男女分席,里外里就是将林如海和黛玉这对父女以及巧姐儿她弟分了出去。其他人都跟着罗宁在后院用宴。
腊月二十四,南方的小年,这天就林如海罗宁和黛玉林珝在家里小小的庆祝了一回。是夜,林珝提前一步离开罗宁的正房,没回玉笙居,而是直接操控龟甲躲进了云层中。
今儿是下弦月,不过这会儿还没看到月亮,林珝拿出两坛果酒还有帝王章妹纸做的小菜,再一次准备自饮自斟。
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回,她会不会喝出酒瘾,变成小酒鬼呀?
算了,也就是世俗界安全她才敢这么喝的,到了修真界她才不敢放松心神呢。
怎么说也是过年,就别扫兴了。
等明年黛玉春闱结束了,她就要回修真界了,轻松日子就没了。又喝了一口灵酒,林珝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拿着小酒壶对着姗姗来迟的下弦月唱了句:“我不是孙悟空,也没有大闹天宫。我就是,就是想要,想要,”
“想要什么?”
听林珝‘想要’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隐在暗处的杨笺不由问了出来。
“想要,”林珝每次喝多了都会看见杨笺,所以杨笺的突然出现仍旧让林珝以为她已经喝到位了,这会儿看到杨笺,一脸笑的凑过去不说,还直接靠在杨笺怀里,将自己手中的酒壶往杨笺口中送,“喝呀,可好喝了。喝了我就告诉你。”
杨笺一脸嫌弃的扭过头,林珝见状脸上闪过一抹委屈,随后拿回酒壶自己喝了一大口,在杨笺看来的时候,直接亲上杨笺的唇,将酒渡给杨笺。
杨笺知道林珝一肚子坏心眼,浑身的反骨,只是没想到这混蛋还能在这种小事上起幺蛾子,一时不查或是‘忘了’反应的让林珝以这种方式喂了一大口酒。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丫的绝对不是个好东西。”退后一步,醉眼迷蒙的歪头看杨笺,可爱的打了个酒嗝,林珝手指在杨笺唇上描了两遍,然后又凑上前咬了一口,“唇薄,寡情之相矣。”
咬了一口,林珝就头一扭,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一步三晃的往她床榻上走,还一副赶苍蝇似的朝身后挥了挥手,仿佛要将杨笺从她的酒醉里挥出去,“散了,散了。”今天的尺度够量了。
杨笺看着一个人就演绎了一场大戏的林珝,直接被她气笑了。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到也一如突然出现那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不过等到林珝歪在榻上睡得今夕不知何夕时,杨笺又突然出现在林珝的榻前,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离开。
唇上被咬的痕迹有些明显,杨笺回到修真界的洞府后,犹豫了一会儿才运转灵气将咬痕抹了。
小孽徒!
阳光直直从窗户照进龟甲里,林珝嘤/咛了一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人有多大胆,梦就有多大产。酒壮熊人胆,果然是...“下次多喝些,直接将人推了。”
摸着嘴唇给自己打气时,林珝不由又回忆了一回梦里的触感。
嘻嘻
林珝一把将被子盖过头,又将自己团在被子里又笑又叫的打了好几个滚,然后才顶着一头鸟巢似发型从被窝里钻出来。
一脸傻笑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昨夜那场梦,反正整个人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兴奋欢喜的情绪终于过去了,林珝这才从榻上起床,一边洗漱,一边叫来帝王章妹纸,说是要教导帝王章妹纸梳今年京城最流发的发式。
梳好头,又换了一身月白底银线绣金枫叶的宫装,林珝才离开龟甲回了林家。
礼部的人已经过来,等林珝出现后便连忙说起了今日的安排。
这两年林珝在京城,所以启恒帝这边就说腊月二十五这日让礼部的人陪同林珝去给先帝和先义忠亲王一家扫墓。
林珝只需要在礼部的安排下给她传说中的亲爹和后来的背锅侠伪爹按规矩祭拜就好。
这会儿公主的仪驾和礼部的官员都来了林府,就等着林珝出发了,林珝见状也没说她早饭还没吃这样的话便极为自然
的跟着这些人离开了。
到是黛玉了解她妹,让人装了一食盒的吃食给送到马车上。
先帝和先义忠亲王一家葬的比较远,好在现在路好走,马车轱辘也都被罗宁蝴蝶了一回,成了林如海的政绩,一来一去倒没多少时间,腊月二十八就回了京城。
林珝除夕仍旧没去宫里过,而是留在了林家,妙玉和惜春俩个早就商量了一回,今年二人就留在洞府那边过也不过来了。平儿和巧姐儿那边也是要留在自家过年了。于是林家这边就只有林家父母和罗宁,林珝四个人。
知道罗宁和林珝最不耐烦那些诗呀词呀的,所以父女俩这个年也没像平时那般动不动就要做首诗啥的。林如海认命的跟黛玉说了些春闱的注意事项,又说了一回这两年国内的的一些政事。
林家有邸报,林如海和黛玉都会看。哪里出了什么事,朝/廷又出了什么政策法规,邸报上都会提及,所以也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只是准备的再好,想要考进前三甲,林如海和黛玉都觉得这个概率有些低。
春闱跟秋闱差不多,也是九天三场,二月初九开始进场,十七那日放人出来。除了殿试的时候皇帝会当场问政策,春闱的三场也会有。所以考生一定不能闭门造车,还要了解一下时事。
罗宁点头,当年她参加高考的时候还有时事政治要学呢。
大过年的说这些,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严肃,可林家的这四个人却没一个觉得不妥的。
一边守岁一边说这么严肃的话题,竟然没一个觉得困。反正要罗宁和林珝说,与其看这父女俩说什么诗呀词呀的,她们宁愿听二人说这些。
等守过了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林珝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用茶杯倒了杯灵酒,然后又拿了个香炉插了一根香,将两样东西放在卧室窗户上,好不小声的说道:“做个好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她睡前多想想杨大善人,就能梦见他了呢。
“唉,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呸呸呸,大过年的叹什么气。不想了,睡觉!”
被子一拉,眼睛一闭,林珝就将自己滚到了被子里,没一会儿人就睡沉了。
杨笺站在林珝窗外,端起那杯酒,先是闻了闻灵酒的酒香,后又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才放到酒杯转身看着夜空,许久之后才离开。
真不知道她整这一出是为了啥。
春闱和秋闱相差无二,林珝和黛玉仍旧配合无间的平稳渡过了这九天的炼狱式考试。
真的是炼狱级别的呀。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京城位于北方,本来冬天就又冷又漫长,今年又是少见的冷冬,二月初五那天还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二月初九又能暖和到哪里去?
在这样的天气里去贡院考试,还一呆就是九天,不冻出毛病都是祖宗保佑。
科举着衣也有着极为严苛的规定,总之是穿单不穿棉这一类的。
林珝就是个双标,一边看不得人家伤害猴子,一边还从不曾拒绝过穿皮子。
这会儿为了黛玉不被冻着,更是早早就去皇帝的私库翻了一回去年新进贡的上好皮子。
硝得极好,却是没有上底子和面子的那种纯皮子,不过带皮子进去也不容易。还是开场前让启恒帝的贴身太监送到考场这边由人检查后再由黛玉带进去,这才省了不少麻烦。
熬了九天出来,黛玉的气色仍旧极好,不过左邻右舍的考生们却一个个面无血色,一副随时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二月春闱的好处就是贡院的味变小了,只是这么冷的二月...完全没必要将春闱安排得这么早吧。
别说这些书生了,就是整个武大三粗的粗兵将们,让他们在这种环境下关
上九天,身子也受不住呀。
这个春闱,真的可以再往后挪一个月。
……
月余,终于放榜了。林家所有人都在等着放榜的消息,见到管事回来了,众人连忙追问:
“中了吗?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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