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格格和二格格下午要来请安,吴婉瑜一瞬间怔愣过后便是了然。
“二格格喜欢喝各类花茶,白蝶你先让人准备着吧,顺便再准备几盘小孩子吃了容易克化的点心。”她想了想,对白灵交代道。
原主不喜欢李格格,但很喜欢二格格。
换做是她,她也喜欢。毕竟谁能拒绝一个长相萌萌,声音软哒哒,又听话又懂事,还会抱着你的膝盖奶里奶气撒娇,说尽好话,夸你好看,还夸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嫡额娘的小崽崽呢?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吴婉瑜一时还有些可惜,原主生的怎么不是个女崽崽……
说完二格格,又问起李格格那边小阿哥的情况。白蝶早上才去看过,说小阿哥弘昀如今又长大了一些,手脚灵活有力,时常满地乱爬,看顾的奶嬷嬷不能少于两人,不然一不注意就会被他爬到床底下去,顽皮的劲儿也不知随了谁。
最近弘昀在咿呀学语,见人就笑,逢人就要抱,不时还能从口中蹦出几个字眼来,什么“阿玛”“额额”之类的。
白蝶说想是没多久就能来给吴婉瑜请安了呢。
“那弘晖呢?”吴婉瑜顺势又问起宝贝儿子的情况。
白蝶却犯了难,开口也支支吾吾的:“这个…奴婢不知,奴婢也是昨日才回福晋身边的,所以还没来得及去弘晖阿哥那边看看呢。福晋,要不然,下午奴婢叫人给阿哥送些点心过去?”
吴婉瑜这才跟着反应过来,白蝶和白灵两人之前被原主打发去做了院子里的扫洒宫女。如今重新上岗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呢,估计还在适应阶段,问了也是白问。
她点点头:“弘晖不爱吃那些干巴巴的点心,倒爱喝糖水,我下午去小厨房做碗银耳莲子羹,白蝶你给他送过去吧。”
胤禛之前说要等他晚上回府后,才会去跟弘晖说以后不再限制她们母子见面的事,所以她现在还去不得前院,只能迂回地让身边宫女送些甜汤过去。
白蝶先是答应了下来,旋即又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吴婉瑜摇头,“暂时没有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福晋。”两人乖巧地不敢多问,答应一声后就转身离去了。
等她们走后,吴婉瑜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绕过屏风,走到衣柜下拿出昨天那双折磨了自己一天的花盆底。
她估计自己还得在清朝待上很长一段时间,那么有些必备的技能就得抽时间学一学了,就好比此时她手里拿着的这个花盆底。
吴婉瑜打算,以后每天都拿出半个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穿花盆底走路,尽早形成肌肉记忆,毕竟不是每次入宫都会有轿子坐的。
像是宫里举办重大祭典的某些日子,总不可能康熙大帝在前面跪着走着,她在后面坐轿子吧?
所以啊,这罪迟早是要受的,还不如早受早了事。
吴婉瑜就这么穿着花盆底,一跌一撞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白蝶来敲门喊人的时候,她已经小腿抽搐,脚趾酸痛,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了。
顺带还有些头昏眼花的症状,估计是来回绕圈绕的。
她足足缓了好几个深呼吸,一直到没那么喘了,才拿出细软的帕子擦干净头上的细汗,又把花盆底丢回到衣柜下。等她踩着柔软的平底鞋回到榻上坐好,已是大约十分钟之后。
吴婉瑜先拿起小桌子上的话本子随意摊开一页,才冲门口喊了一句,“进来吧。”
白蝶闻声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等她走到近前,吴婉瑜才看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封信。
哦对,还得练字……
吴婉瑜脑中忽然莫名其妙地浮现这一念头,然后在日常计划那一栏里郑重地加了“练习毛笔字”这一项。
所以说穿越有什么好?辛辛苦苦读了十多年书,到头来发现学的东西在古代都用不上,还得她重新学起……
折磨人么这不是?
吴婉瑜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才把白蝶手里的信接过来,展开,生涩地辨别起纸张上那笔画复杂的繁体字。看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认出,这是原主的弟弟叫人送来的。
而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要钱,还要五千两。
吴婉瑜纤长的手指顿时把信捏紧,丝丝褶皱浮现,她侧首问白蝶,“这信是门房叫人送来的?”
白蝶点头,“是,好像是五格少爷亲自送来的。门房说,当时五格少爷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着急,他不敢耽搁,拿到信以后就连忙递过来了。”
“拿去烧了吧,莫要叫人看见。”
白蝶接过信,踟躇一会儿,“福晋不回信吗?”
吴婉瑜:……她用什么回信,一手烂字吗?
还是算了吧,而且原主有些扶弟魔的属性,她可没有。
她佯作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语气疲惫,“不回了。”顿了顿,又问白蝶,“他经常来信要钱么?”
白蝶:“这个……奴婢不清楚。”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过几日我回家一趟再问问是什么情况。”
这下吴婉瑜也看出来了,白蝶和白灵两人虽说是从小跟在原主身边长大的丫鬟,情分不一般,但经历过突然被赶走沦为扫洒宫女一事,已叫两人心中惊惧非常。
对她的话虽不敢再有丝毫违逆,却也不像以前那般亲近了。
要不然,此刻两人便该凑到她身旁,叽叽喳喳帮着出主意才是。
……
白蝶退下没多久,吴婉瑜还在无聊地拿话本子打发时间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人哭得哀切凄惨,引得众人围观,好奇追问。
吴婉瑜下塌穿好鞋子,走到屋外一瞧,发现人群中间发丝凌乱,纽扣扣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正是早上才与她说过话的顾嬷嬷。
“顾嬷嬷这是怎么了?”吴婉瑜的声音一出,人群立马散开,低着头跪到一边给她行礼,阵仗看起来颇为壮观。
吴婉瑜好奇,便又问了一句,“这是闹的哪一出?”
“老炉……”顾嬷嬷说话了。
吴婉瑜却是:……?
老炉是啥?她想了想,才想明白顾嬷嬷想说的应该是老奴。
“老炉自兹……讨了福晋的嫌,可老炉……连纪大了,熟了伺候福晋什马都不废,还醒福晋开恩……莫要把老炉赶走啊……”
这声音断断续续,咬字含糊,口音浓重,吴婉瑜认真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顾嬷嬷说的是什么,这是来求自己不要赶她走?
吴婉瑜诧异地挑了挑眉,正想过去把她扶起来,谁知一直垂着脑袋的顾嬷嬷突然抬起头,匆匆膝行几步过来揪住她的裙摆,声泪俱下几乎肺都要哭出来一般,“福晋啊……”
因为顾嬷嬷仰起了脸,才叫吴婉瑜忽然看清她两边脸颊上居然有着两道清晰通红的巴掌手印!
周围宫人见状,纷纷控制不住地“嘶”了一声,然后又飞快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顾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谁人打得?”吴婉瑜皱起了眉头。
上午顾嬷嬷从她屋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可还是好好的,只不过两个小时不见就弄成了这样,难不成是想给她身上泼脏水?
然而顾嬷嬷只是摇头,“是老炉寄己……”
她还没说完,吴婉瑜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顾嬷嬷是想说,你为了玩苦肉计,把自己打成这样?”
吴婉瑜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顾嬷嬷,“顾嬷嬷先起来吧。”
“白灵,你扶顾嬷嬷下去先梳洗一番,等能见人了再过来回话。”
她见顾嬷嬷挣扎着不肯走,还胡乱挥舞着两只肥厚的手掌,把身材瘦小的白灵推了个踉跄,声音顿时冷冽了下来,“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过来,把顾嬷嬷好好地‘扶’下去。”她点了几个人高马大,体型健壮的太监过来。
又问顾嬷嬷,“嬷嬷,你是要自己走呢?还是他们扛着你走?”
顾嬷嬷挣扎的力气这才弱了下来,她咬着唇,有些不甘心,“老炉只系想伺候福晋……”
“嬷嬷想继续伺候我自然可以,我之前也只是念及嬷嬷的家人更需要嬷嬷,才提议让嬷嬷出府养老。”
“嬷嬷想留就留下吧,只是以后,别后悔才好。”
吴婉瑜说着,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旁边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纷纷落入她耳中。
“……还是奶嬷嬷呢……”
“说赶走就赶走,也太狠心了些。”
“以后都警醒着些吧。”
“……本来就难伺候了…如今还这般…”
吴婉瑜一怔,原主对顾嬷嬷有着与生俱来的信任,是以跟四阿哥胤禛成亲后,后院的宫人管教,上值安排等都是交给顾嬷嬷来打理。
时间一长,有的宫人估计都快想不起来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顾嬷嬷今天闹这一出,估计也是想把事情闹大,既能损了她的名声,又能让后院的宫人们内心惶惶然,更加不肯好好干活。
这样即便是她亲自出手来管教下人,也只会越管越乱。
毕竟人心是管不住的。
可惜了……顾嬷嬷估计也想不到,她还留了后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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