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想不通福晋为何会变得如此奇怪。
那头吴婉瑜心里对胤禛也正烦着,只三言两语让他去问魏泰兴后,就顺利把人打发出了正殿。
本想回去补眠,但好心情到底还是被破坏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睁眼闭眼想的都是弘晖什么时候过来,于是无奈起身,拉着白蝶跑去衣柜挑了身清水蓝色绣着百合花纹的旗装换上。
“福晋等下还去小厨房吗?”换完衣服后,吴婉瑜无聊地坐回榻上,正想着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时,听到白蝶低头问了这么一句。
“嗯?”吴婉瑜诧异挑了一下细眉,很快明白她在指什么,“去的,你让人把昨日那些材料再准备着,这次用量可以少一些。”
那几道点心是吴婉瑜穿越前跟着网络上的短视频学会的,到了清朝以后,因为用料和工具都比较原始,吴婉瑜昨天尝试时失败了无数次,才慢慢摸清楚具体做法。
而现在……既然技能已经熟练了,自然不用准备那么多材料。
“李格格那边如何了?”吴婉瑜又问。
白蝶回答:“李格格现在还在暖阁里守着小阿哥呢。”
吴婉瑜皱眉:“那月月呢?”
白蝶愣住:“二…二格格那边…奴婢不知。”
闻言,吴婉瑜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一双秋水明眸在白蝶身上划过,带着几分审量,“我回来之后,你可有派人去月月那儿再查一次?”
“派了的,搜查结果跟之前李格格查出来的一模一样。”
吴婉瑜停顿片刻,又问,“贝勒爷已经去李氏那里了?”
白蝶点头:“是。”
“你去跟他说一下,让他派人把月月那边再重新彻查一遍。”吴婉瑜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后院的人不比前院好用,说不定就有人阳奉阴违呢?
再者有胤禛亲自出面,威慑力就会更足一些,免得有人敢私下慢待月月。
这几句话交代完,眼看白蝶转身就要走,吴婉瑜又想起来刚刚她说的话,皱着眉再次把人叫住,“对了,你方才说,李格格一直在暖阁里陪着弘昀?”
白蝶转身回话:“是,至今未出。”
吴婉瑜诧异地捏住指尖,“月月那边也出了事儿,她便没想过,月月也需要照顾吗?”
这李格格居然还是个重男轻女的?
太医那边明明已经说了,弘昀就是有些胖,以后好好减肥就没事了,她却还是不放心,一门心思守在弘昀身边,对身边宫人同样出事的月月却不闻不问……
这令吴婉瑜不禁想起现代那些有了二胎就忽视老大的不合格父母,心头怒意顿生,干脆让白蝶派人把月月接过来。
那头白蝶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吴婉瑜就看见月月那小小的身子出现在屏风后。
月月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裙子,发上没有任何点缀。
她低头进来,欲要行礼,又被吴婉瑜敏捷地弯腰从地上捞起,搂入怀中,开口就问,“早上发生的事儿,月月怕不怕?”
月月闻言有些沉默,被吴婉瑜察觉到异常,伸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这才看清她眉宇紧蹙,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刚刚才哭过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
然而不过是眨眼之间,月月便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从前明媚的笑容,伸手搂过吴婉瑜的脖颈,娇声在她耳边道,“来之前有一些,现在已经不怕了。”
吴婉瑜嘴角噙笑,问她:“哦?为何?”
“因为月月知道,嫡额娘会保护我的。”
吴婉瑜指尖隐在月月腰后颤了颤,随即恢复正常。
她亲昵地在月月粉嫩嫩的小脸上香了一下,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对,嫡额娘会好好保护月月的,月月无需为此烦心。”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了。
两人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不时有悦耳的笑声传出屋外。
但这和谐的氛围并未维持多久。
不多时,屋外容春过来回禀,“福晋,贝勒爷已经从李格格那边出来了。奴婢瞧着,李格格像是哭过……”
月月霎时担心地瞪圆了眼睛,手脚僵硬在原地。
容春没注意到她,嘴里还在继续:“贝勒爷说,此次事情是由李格格识人不清,御下不严引起的,特命她禁足一月,好好待在西侧殿照顾好小阿哥。”
“而二格格,贝勒爷的意思是李格格现在既然无心管教,不如先放在福晋您这里…以及…”说到这里,容春的声音变得犹豫。
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坚持说完,“以及二格格下个月的生辰礼,也一并交由福晋您来操办。”
“小阿哥和二格格身边那些犯事的宫人,贝勒爷让前院魏公公送到宫里慎刑司去了,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对了,贝勒爷还说,李格格和小阿哥那边不能没人伺候,让奴婢过来通知福晋一声,说下午内务府会送人过来,这次就不让李格格挑选了,贝勒爷说李格格的眼光他信不过,还是交由福晋您来掌眼。”
容春说完,头已经深深低垂了下去,一眼都不敢看向吴婉瑜怀中的二格格。
吴婉瑜对此也是……
差点被气笑。
她和李格格之间的矛盾本来就已经不可协调,此时他把李格格那边宫人筛选的事情交给自己,还说什么不相信李格格的眼光……
更甚至,把李格格膝下唯一的女儿都丢了过来……
这……吴婉瑜不敢想象,李格格那边会怎么想,毕竟她的心眼不比针孔大上多少。
思及胤禛过去她那边之前来过正殿,李格格会不会觉得是她这个福晋在从中故意挑拨,想要借机在她身边安插人手,顺便抢走月月?
胤禛是嫌贝勒府还不够乱是不是?
吴婉瑜气得捏了捏拳头,倏地又意识到怀里还抱着一个月月,于是连忙低头安慰,“月月别担心,你阿玛说的都是气话。”
“嫡额娘不会把你从你额娘那里抢走的……”
顿了顿,吴婉瑜咬牙切齿又道,“你阿玛……估计是脑子坏掉了,等晚些我去同他说清楚便好。”
吴婉瑜不怕李格格,但她却很反感这些无谓的麻烦。
她只想好好过日子,并不想因为胤禛这个狗男人而去跟别人搞什么雌竟,太low了。
那头月月本来还在忧心忡忡,听完她说的话后诧异地瞪圆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嫡额娘说,阿玛……脑子坏掉了?
这……这可不能让阿玛听到,阿玛会生气的!!
一时间,月月心里头乱糟糟的,关注重点一下从容春刚刚说的话转移到了吴婉瑜身上去。
月月抿了抿唇,半晌后抬起手来在吴婉瑜肩上拍了拍,“月月明白,嫡额娘不用跟月月解释的。”
……
过了一会儿,月月贴在吴婉瑜耳边小小声又道:“不过嫡额娘……您刚刚说的话,有些……有些大逆不道,最好还是别让阿玛听见了。”
听见又怎样?
此时,作死之魂已在吴婉瑜心里熊熊燃烧,秀美的桃花眸都被气得微微泛红。
吴婉瑜把月月放到榻上让她坐好,抬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脸上云淡风轻地问容春,“贝勒爷现在在前院吗?”
是时候教他学会做人了。
谁知容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语速飞快,“贝勒爷从李格格那里出来,就直接让苏公公备马,估计是进宫去了。”
吴婉瑜起身的动作顿住,下一瞬流畅地窝回塌上,重新搂住月月,“哦,那他回府跟我说一声,我去……算了,你直接把他请过来吧,就说我有话要与他说。”
“是。”容春应过之后,见她没有其他吩咐很快退下。
屋内就留了吴婉瑜和月月,以及小桌子上的茶水和点心。
两人又心思纷杂地说了会儿话,吴婉瑜能明显看出来月月此时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回话时经常停滞片刻才开口。
吴婉瑜心下了然,估计是在担心李格格呢。
虽说李格格有些重男轻女,但对月月的关爱却不似作假,而且她毕竟是生母,月月会担忧也正常。
吴婉瑜不打算把月月继续拘在这里,于是大手一挥,“你去西侧殿看你额娘去吧。”
月月有些意动,“可是阿玛已经说让月月待在嫡额娘这里。”
“没有哦。”吴婉瑜捻了颗葡萄丢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在唇齿内炸开。
她看着月月,满脸认真,“你阿玛说的是,交由我来管教,既没有说你必须搬到我这里,也没有说不准你前去探望,不是吗?”
月月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好像是这样。”
“对嘛,他说禁足,只是不许你额娘出来,又没说不让人进去,而且他不是还说让我一并负责吗?那我现在让你过去看望你额娘,你也是听从我命令行事而已。”
“想去就放心去吧,这不算逾矩,我也不会同任何人说起的。”
月月这才手脚并用从榻上爬下来,自己坐在脚踏上穿好鞋子,迟疑片刻后,磨蹭到吴婉瑜身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那……月月先过去了?等一下再回来嫡额娘这边。”
“去吧,让白蝶跟你一起过去,你就在那边陪你额娘用过晚膳后再回来,届时弘晖应该也到了。”
月月眉眼弯弯答应了一声,这才抬腿往外走。
……
没有人陪着,吴婉瑜也不觉得无聊,自个儿摸到书房,本想找些古代的话本子看,结果她把书房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都没能找到传说中的话本子。
这才想起来,原主性格刻板,最是循规蹈矩,怎么会看话本呢?她估计连游记都不会看。
能入原主眼睛的,除了账册,就是各类诗集。
吴婉瑜随意拿了几本,被上头的繁体字刺得眼睛疼,干脆又放下,转身就让容春安排人出府买些话本子回来。
她就这么在屋子里溜达来溜达去,耐心都快磨没了,容春才手捧几本书回来,“福晋,您要的话本子。”
吴婉瑜见状眼眸微微一亮,也不嫌清朝无聊了,她迫不及待从容春手里接过那几本书,嘴里毫不吝啬地表扬她,“容春你可真是太棒了!”
容春被她直白的夸赞夸得两颊绯红,一身清冷气质霎时褪去不少,她伫在原地痴愣片刻,才慢慢回过神来,遥遥对着榻上的吴婉瑜服了服身子,“福晋喜欢就好!”
“嗯,下去忙你的去吧。”
“是。”容春又服了服身子,这才离去。
想着今日得了福晋的夸赞,容春那张清秀的面孔上满是喜气,经过走廊拐角时,恰好看见正在养着手伤的白灵,于是好心情地走过去关心几句,“白灵姐姐好,你今天敷药了吗?手还疼不疼?”
白灵苍白着脸,眼神好奇地在她脸上流连片刻,最后低下头,轻声道,“已经敷过药,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我记得白灵姐姐有两道伤口在肩上,要是上药不方便的话,可随时唤我过来。”容春笑盈盈地道。
白灵:“好,我记下了。”她说完见容春转身要走,犹豫几下后两步追上,“容、容春,我看你好像很开心,是不是福晋同你说了什么?”
容春扭头,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嗯,刚刚福晋夸我了,她……她说我真棒。”
白灵脸上表情瞬间空了片刻,很快又掐住掌心迫使自己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嗯…福晋夸你了啊,恭喜你。”
容春察觉到她有些不太开心,连忙收敛了笑意,“白灵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我、我没想过要同你争抢什么的……我只想伺候好福晋。”
白灵点了点头,面若白纸,“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福晋好就行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嫉妒你什么的。”
“我只是有些烦闷,不能帮上福晋什么。”
容春:“这有什么呀?白灵姐姐好好养伤,早日回到福晋身边不就好了?”
“也是。”白灵虚弱地笑了笑,又像想起什么,“那什么…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忙你的去吧。”
“好的。”容春安抚地冲她笑笑,很快走了。
……
那厢。
吴婉瑜很快陷入话本子的魅力,一看就停不下来,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两只眼睛恨不得黏在话本上。
白蝶无奈,只能把布菜的活交给容春,自己充当起了支架,蹲在吴婉瑜脚边为她举着话本子,好方便她看。
一顿饭就这么磕磕巴巴吃了许久。
期间白蝶好几次开口想同她说顾嬷嬷的事,都被她挥手制止了,只道扫兴的事情晚点再说。
——顾嬷嬷居然狂妄到不与她报备就私自出府,回府后也不曾过来请安问好,这般愚蠢,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吴婉瑜不想让这种人打搅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挽救回来的好心情。
白蝶手头这本话本已经快看到结局了,吴婉瑜不免有些着急,想尽快看完,好迎接宝贝儿子的到来。
谁知话本还差最后两页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软糯的童音,“额娘,弘晖来给您请安啦!”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秃着半拉脑门的小正太跑进屋子,“嘭”地一下直接抱住她大腿,亮晶晶的眼睛崇拜似的看着她,声音甜软地又喊了一声,“额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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