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神诡不言[刑侦] > 第57章 山村禁地(一)
    原本老人的儿子儿媳坚决不让看尸体,为此老人儿媳和女儿还打起来了。


    段所长没法儿,厉声呵斥着分开二人,连哄带普法说教,好好跟二人科普了一番妨碍警察执行公务会有什么下场,总算劝着他们将卧室门打开,同意尸检。


    唐半夏没多说什么,朝着段所长微微颔首,而后带着景桃桃和孟修明一起去往卧室看见了老人的尸体。


    卧室面积很小,采光也不太好。里面只有一张旧床、一组木质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老人生前吃的药。


    尸体闭着眼睛仰面躺在床上,床铺很平整,被子被叠好摞在另一个枕头上。


    “死者眼睑内有出血点,颜面口唇、指甲均有紫绀,窒息征象明显。”


    唐半夏话音刚落,死者的儿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门口,脱口而出:“他生前有心脏病。”


    唐半夏抬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心脏类疾病病发猝死也能导致呼吸困难而缺氧窒息死亡。


    老人的女儿也跑到门口,看见自己父亲的尸体后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爸他一直好好吃药,怎么会突然发病!”


    游弘翊叫住段所长,指了指那几个冲到门口的家属。


    段所长意会,赶紧让民警把家属们重新带回客厅,以防他们打扰法医验尸。


    耳旁重新安静下来,唐半夏让出位置给景桃桃,“桃桃,你来检查尸体,我记录。”


    景桃桃乖乖走过去低头检查尸体:“口鼻腔未见损伤。”


    “颈部未见损伤和淤血。”


    孟修明掀起死者的衣服,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在胸部轻轻按压,“胸腹腔未见损伤。”


    景桃桃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死者口鼻腔、颈部、胸腹腔都未见损伤,而他又有心脏类疾病,这是不是说明他确实是病发导致呼吸衰竭致死?”


    唐半夏没说话,示意她跟孟修明搭手把死者的上衣拖了。


    老人从死亡到现在有三四个小时了,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


    唐半夏走近盯着老人两条胳膊上的尸斑看了许久,拿着记录走了出来。


    段所长赶紧上前问道:“死者情况怎么样?”


    “把尸体拉回法医解剖中心。”唐半夏眼神淡淡地从三位家属脸上扫过,“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


    她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老人的儿子最先跳起来,“解剖?我不同意!我爸就是心脏病突发死亡!你们休想给我爸分尸!”


    他说完,指着老人女儿骂到:“都他妈是你闹的!就是你害得咱爸死了都不得安宁!还要让这些人在咱爸身上拉口子!”


    老人儿媳二话不说冲上去就要抓唐半夏,“滚!都给我们滚!”


    游弘翊进门看见老人女儿脸上的抓痕后就一直防备着老人儿媳,见状立刻钳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怎么,想袭警?”


    儿媳被他的气势吓得身体一抖,梗着脖子道:“什么袭警,她不就是个法医!”


    “公安法医也是警察!”游弘翊松开她的手腕,冷飕飕地说:“《刑事诉讼法》中有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是否解剖。”


    “谁说我公公死因不明!他就是心脏病突发死的!”


    “法医看完尸体后怀疑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游弘翊指着老人的儿子和儿媳,“这两人都是嫌疑人,还不控制起来?”


    段所长一开始看见老人儿子儿媳死活不让碰尸体,心中就隐隐有预感。


    他也没有犹豫,赶紧安排民警将人控制起来带回派出所问话,顺便等法医那边儿出具体结果。


    如果法医确实是他杀,那这两位嫌疑人就得移交给分局刑警。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尸体被运到附近的殡仪馆,唐半夏站在车旁打了个哈欠,“没想到还真是命案……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加班了。”


    “用帮忙吗?”游弘翊微微垂着头看着她,“或者我跟你一起去吧,解剖完送你回家。”


    “不用,现场和尸体还挺明显的,而且我看那两人心理素质不太行,只会虚张声势,他们估计审着挺容易的。”


    唐半夏说完,朝着他摆摆手,“这都快10点了,我今天忙完估计又得半夜了,你快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她上了车,景桃桃扒着椅背探头问:“唐老师,你为什么这么确认这是一起命案?”


    唐半夏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死者儿子家暖气烧的并不好,死者穿着秋衣秋裤躺下睡觉却不盖被子,他不会觉得冷吗?还有,床上平整的过分,除了尸体压着的地方,床单其余地方没有褶皱,这合理吗?”


    她这么一点,景桃桃立刻反应过来,“死者原本是盖着被子的,死者死后他的儿子和儿媳刻意叠好被子,又整理好床单?”


    唐半夏点点头,又问道:“所以你猜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干?”


    景桃桃迟疑了下,“但是死者口鼻腔、颈部和胸腹腔都没有损伤,也没有抵抗伤,如果是捂死的,那他口鼻腔黏膜肯定会有损伤吧?”


    “如果是用比较柔软的东西?比如他们刻意叠起来的被子。”孟修明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我怀疑凶手是用被子将死者捂死,死者整个人包在被子里,两条胳膊被牢牢按住,所以显得没有抵抗伤,但是两条胳膊上会有比较浅的印记。”


    “我跟你想的一样。”唐半夏赞许地看了孟修明一眼,“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怀疑,具体还得看解剖结果。”


    等他们到达附近殡仪馆时,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将尸体抬到了殡仪馆解剖室。


    三人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没有再闲聊,换好解剖服拿着工具走上解剖台。


    唐半夏和孟修明配合解剖,景桃桃负责记录。


    他们心里有了答案,解剖时目标清晰。


    唐半夏先对死者进行尸表检查。


    方才在死者家是由景桃桃和孟修明做的尸检,这会儿看着唐半夏尸检,景桃桃莫名有一种老师批考卷的紧张感。


    “死者鼻腔未见损伤,牙龈处有出血。”


    唐半夏说着,拿起手术刀轻轻划开上颚某处牙龈,果然看见出血。


    景桃桃瞪大眼睛看着死者牙龈处,咬了咬唇,羞愧地道歉:“对不起唐老师,是我刚才没看仔细。”


    唐半夏瞥了她一眼,语气少见的严肃:“干我们这行的容不得半点马虎,轻微的失误都可能造成很难挽回的损失!”


    景桃桃头垂得更低了,懦懦地保证:“我下次一定注意!”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唐半夏没再说她,低头继续检查起死者的颈部,“颈部未见损伤。”


    景桃桃低落了几秒又迅速恢复元气,她记录完,抬头问道:“尸体窒息征象明显,牙龈处还有出血,那肯定是被捂死的吧。”


    唐半夏微微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两小时后,唐半夏和孟修明配合将尸体缝合好,总结道:“死者鼻腔未见损伤,牙龈处有损伤出血。心血不凝,内脏有淤血,颞骨岩部有明显出血,可以确认是被捂死的。如果真的突发心脏类疾病导致呼吸衰竭死亡,颞骨岩部不应该有出血。”


    “尸体胳膊两侧有出血,应该跟我们推测的一样是两个人作案,一人负责摁住死者的两条胳膊,一人堵住死者口鼻将他捂死。”


    景桃桃道:“难怪死者的儿子和儿媳一开始拼死不让检查尸体,就是怕我们发现这些吧!”


    法医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剩下基本就是分局刑警的工作了。


    唐半夏从殡仪馆出来已经12点多了,孟修明和景桃桃开着警用面包车继续回去值班。


    她没有麻烦孟修明绕路送自己一趟,打算自己叫辆车。


    她调出打车软件,正在目的地那一栏敲地址,突然感觉有一辆车开过来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低沉又熟悉的声音钻进耳中。


    “这位女士,要打车吗?”


    唐半夏锁上手机,抬头惊讶地看向他,“你没回家?”


    “回去也没什么事儿。”游弘翊手肘撑在车窗沿,朝着副驾驶指了下,“外面儿冷,上车说吧。”


    正说着,一阵冷风吹来,唐半夏缩了缩脖子,小跑着绕到副驾驶那侧打开车门上去。


    踏入12月之后,夜晚的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今天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


    唐半夏畏寒,刚才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还操作了半天手机,手指都快冻僵了。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又赶紧将手塞进大衣口袋取暖。


    游弘翊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关上窗户,把暖风调大。


    他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唐半夏终于缓过来,眉眼弯了弯,“谢谢。”


    午夜12点半,电台大多是些情感类节目,游弘翊不感兴趣,随便挑了一个鬼故事说书频道。


    刚才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他听着主播跟着诡异的背景音乐一惊一乍的,莫名觉得有些吵,干脆抬手摁掉收音机。


    没有了热闹的电台,车内安静下来。


    游弘翊瞥了一眼唐半夏,见她安静地注视着前方,没什么睡意,便开始没话找话。


    “我刚去了趟派出所,段所长说那俩人的确是没顶住压力,交代了。”


    老人以前是开早点铺子的,他和他妻子都很能吃苦,每天起早贪黑做早点,辛辛苦苦把一儿一女拉扯大,还凑够钱将他们租来卖早点的那间底商买了下来。


    他们这早点铺子一开就是几十年,后来老人的老伴去世,老人伤心过度,加上年轻时候打拼落下了病根,干脆把早点铺子关了,将底商出租出去安心收房租。


    起初老人一个人住在自己家,还算是能照顾自己。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疾病缠身,老人女儿不放心,她哥哥嫂子又不愿意管老人,她干脆把人接到自己身边照应着。


    老人勤快了一辈子,闲不住。


    平时女儿女婿工作忙,他就在家做做饭,打扫个卫生,顺便帮着小两口照应着孩子,一家四口也算是其乐融融。


    今年一入冬,老人可能也感觉到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提前把儿子女儿叫到一起说起自己的身后事。


    这些年他看病拿药都坚持着用自己的钱,卡里没什么存款,最值钱的就是那一套底商和他以前住的两室一厅的老房子。


    他把底商分给了女儿,老房子分给了儿子。


    底商自然是比老房子值钱一些,儿子儿媳不愿意承担养老的责任,又见那两居室房子虽然破,但好歹是套学区房。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上不了什么好学校,还得指着那学区房保证起码有个学上。


    他们思来想去,也就同意了老人的安排。


    昨天下午,女儿要出差,女婿正是升职关键期,几天前就去几千公里外的城市开会,他们孩子又住校。


    老人现在记性不好,总是不记得吃药,女儿不放心老人独自在家,便把人送到哥哥家,想让他帮忙照应两天。


    老人来到儿子家,儿子儿媳非常不耐烦,对他的态度用恶劣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人忍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实在没忍住,跟儿子争执起来,谴责他是个不孝子,还说等回去就告诉女儿,把底商和两居室都给她,不孝子什么都别想拿!


    这话惹怒了儿子和儿媳,双方争执起来,老人一怒之下摔门回到卧室。


    儿子儿媳跟着进了卧室,盛怒中两人合伙捂死了老人。


    “老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没想到最后落得这么下场。”唐半夏微微仰头靠着椅背,轻声感叹:“好在他女儿女婿人都不错,他晚年生活大多时间都是不错的。”


    她本以为他们法医看多了尸体,见惯了生死,心肠应该越来越硬才对。


    可每次看到死状各异的尸体,还原出一个个不幸的故事,情绪还是免不了会低落。


    游弘翊没有继续对这件事情发表评价,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去看电影吗?”


    “现在吗?”唐半夏迅速从低沉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凌晨1点了,电影院都该关门了吧?”


    “这附近有一家汽车影院,从下午5点开始通宵营业。”游弘翊解释完又立即补充道:“我主要是想多积累些约会素材,应对父母的盘问。”


    他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附近这家汽车影院还是阎风给推荐的。


    唐半夏心动了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摇摇头,“还是算了,明天还得工作。”


    法医的工作需要极大的专注度,睡不好很影响第二天工作效率。


    “也是,这几天难得没什么大案不用熬夜,好好休息几天。”游弘翊轻笑一声,“走吧,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


    年前的这段时间通常是案件频发,警察最为忙碌的时候。


    今年过年早,1月中旬就是除夕,因此从进入12月份以来,各种犯罪分子就像是集体冲kpi似的,大大小小的案子纷至沓来。


    这其中以网络诈骗案为主。


    胡明嘉的案子后续工作未做完,还没移交给检察院,隔壁经侦那边儿又查到了好几起电信诈骗的大案,需要他们帮着一起端了犯罪分子的老窝。


    一晃到了12月23号,当天还是个周五,阎风从外面儿回到办公间,站在门口双手合十闭眼祈祷:“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希望明天不要有案子,让我好好过个节!”


    郝正初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双手枕在后脑勺懒洋洋地说道:“你最好祈祷犯罪分子逢年过节都在家呆着,别出来霍霍人。”


    阎风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起保温杯往放养生壶那张桌子那里走,一边问:“哎,郝队,你今年什么情人节劳动节儿童节国庆节都没跟嫂子一起过吧?嫂子对你没意见吗?”


    “她也知道我工作忙……况且我们老夫老妻了,还过什么节日?”郝正初递上自己的保温杯,“帮我也接一杯养身茶!”


    办公间里的养生壶是阎风自费买的,一开始放在茶水间,后来因为使用频率过高,被大伙儿转移到了办公间其中一张靠墙,用来摆放矿泉水和方便食品的桌子上。


    “阎风哥,我新学了测字技能!你要不要来测一下试试?”时浅推开键盘,脚尖一使劲儿,转椅朝着两人的方向挪动了两个身位,兴致勃勃地说:“你告诉我想问的问题,再想一个字,我来给你测!”


    “好啊好啊!”


    阎风接完两杯水,又往养生壶里加满水继续煮着,端着两个保温杯凑了过来。


    “就问平安夜有没有案子好了!”阎风仔细想了想,给出一个字,“就‘休息’的‘休’吧!”


    “‘休’啊……”时浅指尖在桌面上画出这个字,眉头一皱,一脸悲壮地抬起头,“可能有案子,而且还是个命案。”


    她随手扯过一张草稿纸,拿着笔写下这个字,跟他分析道:“你看这个‘休’,像不像一个人躺在木板床上?老年间人只有死了才躺在木板上,所以明天很可能有命案!”


    阎风哀嚎一声,“不要吧!你这测的准不准啊?”


    时浅咬了下笔头,轻叹一声,“我倒也挺希望不准的……”


    郝正初凑到时浅另一旁,怂恿道:“再测一个简单的问题不就知道小时测的准不准了吗?”


    “那就测测看游队半年之内能不能脱单成功好了!”阎风冥思苦想几秒,突然猛拍大腿:“游队脱单是众望所盼,那就测个‘盼’字!”


    时浅提笔写下“盼”这个字,观察了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估计是没戏了。”


    她指着这个字解释道:“这个字拆开就是‘目’和‘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游队这个钢铁直男眼里看到的都是分手的景象,证明他畏惧感情!你想想,他满心满眼都是分手,能脱单吗?”


    郝正初肃然起敬,“有道理啊!”


    “看来小时测得是挺准的!”阎风眉眼耷拉下来,嘀咕道:“明天吧不会真的有命案吧……”


    游弘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仨人身后,环着双臂冷笑一声,“阎风,老郝,你们是不是挺闲?物证入库了吗?周一看的那个宣传片的心得体会写了吗?11月底检察院退的案卷弄完了吗?一个月期限马上就到了!”


    “还有你时浅,党章抄了吗?思想汇报做了吗?你这么会算,怎么没算到检察院会因为证据不足将案卷退回补充侦查?”


    被点到名的阎风和郝正初起立,转身,迅速逃之夭夭。


    “我那时候还没出师呢!”无处可逃的时浅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况且我这测字是需要有人提问题,再想个字,这不是也没人问我嘛……”


    “来。”游弘翊弯下腰,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唇角轻轻扯起,似笑非笑地说:“那你测测你们在办公间公然搞封建迷信,我会不会处罚你们。”


    “游队,我这技能有cd,一天只能用三次,现在已经用光了。”时浅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帮您留着名额,您明天早点儿来?”


    游弘翊像是看傻子一样怜悯地看了她几秒,可能是不欲与傻子争辩吧,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摇摇头走开了。


    江城的南山一直是户外爱好者的徒步圣地,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美的各有一番风味。


    春天去看花,夏天去避暑,秋天看金黄的银杏叶,冬天看洁白的雪。


    四个季节中为秋季最受欢迎,漫山的银杏树叶缓缓飘落下来,唯美又浪漫。


    很多情侣甚至会特意挑选一个满天飘落金黄色银杏叶的日子,在这里拍一套婚纱照。


    山上的气温要比市区低好几度,因此哪怕银装素裹的山脉也美的让人心动,可碍于这气温,游客还是比秋季少了很多。


    12月23日,四位来自山城市的驴友赶在平安夜之前到达了江城市南山的水桥村。


    江城市南山山脉绵延百十里,山峰就有十几座。


    水桥村位于南山山脉的腹地,是徒步入门路线中的最后一个落脚点。


    但是村子距离其它村子距离很远,交通也不方便,距离镇上就更远。


    好在村子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村子里除了留守老人之外,其他的年轻人大多都干起了民宿和餐馆的生意。


    四位驴友选择了水桥村最出名的一家民宿,同时也是水桥村的第一家民宿“水桥缘”。


    他们把越野车停在了水桥缘门口的停车位上,下车后从后备箱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了民宿的大厅。


    他们来之前给民宿老板打过电话,老板提前在前台候着,见四人进来,老板扬起笑脸迎上去:“你们就是刚刚打过电话的四位游客吗?”


    “没错!就是我们!”为首的中年男人掏出身份证放在前台上,“房间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老板一边拿过身份证登记,一边说道:“一个大床房一个标间,都是山景房,你们来的日子好,这两天天气很不错,早上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很美的山景……梁先生,你站到这边儿,看着那个摄像头,哎对……好了!”


    剩下三位驴友排着队来录身份信息,等着录信息的功夫跟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老板,我们定的晚餐准备好了吗?我这快饿死了。”


    “都准备好了,餐厅从这个门进院子,左手边第一个门就是餐厅。”


    “老板,你们水桥村晚上有什么好玩的吗?我们吃饱了想出去逛逛。”


    “我们这水桥村地处偏僻,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这年轻人一少,也没啥好玩的。哦对了,村东头有个露天电影院,每天晚上都会免费放一部电影,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那里看看!”


    “露天电影?”最后一个录信息的驴友拿回身份证,咋舌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这冬天看露天电影有点酸爽。”


    四人中唯一的女士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今天天气还可以,晚上倒是可以去瞧个热闹。”


    老板拿出两张房卡递给他们,顺便提醒道:“几位想去看看热闹当然没问题,但是你们晚上十点之前一定要回来,而且之后绝对不能外出,一直到明天太阳出来你们才能自由活动。”


    女士有些好奇,“这是为什么?”


    “这是水桥村的老规矩了,水桥村的老人们都说我们村时常闹鬼,晚上经常会听到鬼的哭声。所以我们从小就被要求天黑之前必须回家,而且天黑之后绝对不能外出。”


    姓梁的中年男人没当回事儿,接过房卡顺口说道:“这就是个传说吧?”


    “你要说是传说吧,但是上个月还出了一档子怪事呢。”老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们村里有一家烧烤店,上个月也是来了一波驴友去他店里吃烧烤,晚上这几个客人喝多了,把他家的啤酒都喝光了还要喝。他老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几百米外的村里超市去买酒。结果他老婆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人到现在都没找着,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四人面面相觑。


    “我的天!我怎么开始有点害怕了?要不咱们明天随便转转就回吧?”


    “怕什么,咱们这次出来可是跟山城户外大神梁哥一起,没什么好怕的。”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走,我们先去吃饭。”


    “走走走,吃饭去!”


    四人把行李扔进房间,拐进“水桥缘”餐厅品尝了当地特色的山泉蘑菇,柴鸡和黑猪肉。


    这几天舟车劳顿,几人也是疲惫的紧。


    饭后便没有在提去看露天电影的事儿,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也就是平安夜当天,四人起得很早。


    他们打着哈欠下楼,看见老板后出声抱怨:“老板,你们这后山上是个什么情况,一晚上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老板闻言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这两天的饭菜我给你们都打五折!”


    随后他解释道:“你们说的应该是今天夏天新来的一个采矿公司,他们在我们南山发现了一片稀有矿,但是这片矿有放射性元素,所以采矿公司的人平时都穿着防化服,他们承包的那个山头也全都用金属围栏给围起来了。”


    梁先生眉头拧成一团:“他们采矿有放射性,那我们徒步怎么办?”


    “奥,说到这我想起来了!”老板猛地一拍脑门,连忙绕到前台抽出一张地图递给他们:“现在徒步路线变了,是从村东头的水泥路出发,再转到山路上,这样就把那个采石工地绕过去了。这里是新规划的地图,你们拿一份看看。”


    四人道了谢,边吃早饭边研究这份新地图,早饭后拎着装备就出发了。


    上午时天气很好,四位驴友也都是老玩家了,徒步行进的速度很快,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走了将近20公里。


    连续走了四五个小时,四人也累了,干脆原地休息吃午饭。


    午饭后,山中的天气突然巨变,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弥漫起大雾,四位驴友很快就在山里迷失了方向。


    入冬后一天比一天冷,天黑的也愈发的早。


    不到下午5点,山里气温骤降,天也几乎黑透了。


    月亮被牢牢困在浓稠的大雾中,透不出一丝光亮。


    山里静得可怕,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只有四人的沉重的呼吸声和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回荡在山间,莫名地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感。


    又走了很久,有人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地方不会真是闹鬼吧?”


    “我刚才就想说!”唯一的女士停在一棵树旁,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地说:“这棵树我刚才好像见过,我们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吧?”


    “别自己吓自己,什么鬼打墙,那都是封建迷信!”另一位驴友出言安慰大家:“而且咱们还有徒步大神,你们慌什么!”


    他心底的慌乱不比他们少,却还是努力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他口中的徒步大神梁先生表情凝重,正一言不发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四人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个山洞。


    梁先生明显松了口气,“我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熊的痕迹,你们去捡一些干树枝回来。如果山洞安全咱们可以在山洞口烤火,等明天大雾散去就算自救成功了。”


    “记住别跑太远,这雾太大,千万别迷路了!”


    其他几人点头应下。


    “放心,我就在这周围附近看看。”


    “这强光手电的穿透性还行,我们在强光手电的光照范围内找找!”


    几人分头去找树枝,梁先生则拿着强光手电进了山洞。


    他在山洞内走了十多米,突然被脚下不知什么东西拌了一跤。


    他低低骂了一声,拿着手电往地下一照,看清地下的东西时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直冲头顶!


    ——绊倒他的,居然是一副露出骨头的手!


    平安夜当晚值班的是游弘翊、阎风和郝正初。


    明天是圣诞节,又是个周日,游弘翊思考着要不要跟唐半夏提议一起过个圣诞节。


    俩人毕竟是名义上的“情侣”,圣诞节一起约个会,在三位家长面前才显得比较合理。


    只是这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也不知道圣诞节应该去哪里约会比较有仪式感。


    实在不行只能继续求助朋友中看起来最靠谱且有恋爱经验的苏廷希了,他应该能提供出圣诞约会的好去处。


    游弘翊脑子里飞速的琢磨着这些,跟他一起值班的阎风却没有眼色的一直跟他说话,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连贯的思考。


    凌晨四点,游弘翊耳朵都要被阎风叭叭出茧子来,干脆起身去靠墙那张“零食桌”上挑了一桶方便面,又问阎风:“你吃吗?”


    阎风果断点头,“吃!”


    “你要什么味儿的?”


    “红烧牛肉吧,帮我放跟火腿肠,谢谢游队!”


    游弘翊拿着两碗方便面去茶水间接热水,办公室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阎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接起电话,“市局刑侦支队……什么?额,好好,我知道了!”


    游弘翊一手捧着一碗泡面走过来放桌上,找了两个东西分别压在泡面上面。


    见阎风打完电话,他才开口问道:“怎么了,有案子?”


    “对,南山山区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具女尸。”阎风想到时浅白天测的那字,感叹一句,“还真让小时说对了!”


    “行了,先赶紧把泡面吃了,这会儿出警肯定捞不着吃早饭了!”游弘翊拍拍他肩膀,“我去叫醒老郝。”


    面还没泡开,阎风吹了几下,也不管面还硬着,三口两口将一碗泡面吃完,收拾好东西后三人驾驶着警车朝南山开去。


    从晚上一觉睡到现在精神饱满的郝正初开车,一夜未睡的游弘翊和阎风抓紧在车上小眯一觉。


    清晨5点半,三人终于赶到了水桥村。


    郝正初把车子停在了村子东头,将两人叫醒,“刚才救援队说车子只能开到这了。”


    游弘翊把副驾驶的躺着的座椅调直,搓了搓脸颊,强迫自己快速清醒过来,哑着嗓子问:“救援队?”


    “嗯,刚才开车的途中我给他们又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郝正初解开安全带,侧身跟他说道:“有四名从山城来的驴友去南山徒步,途中遭遇大雾迷路了,他们就找了一个山洞避难,没想到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他们住的民宿老板打电话报的警,救援队已经将这四人救了回去。”


    躺在后座的阎风坐起来揉揉眼睛,“大冬天的去山里徒步?他们四人胆子够大的。”


    游弘翊穿好外套打开车门下去,看了看通往山里的路,低声感叹:“好在这会儿天快亮了,大雾也散了。真不知道这一宿救援队是怎么找到他们四个的。”


    郝正初跟着他下车,站在他身后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三人把车停好,准备妥当之后便朝山里走去。


    一路上有救援队做的标记的缘故,游弘翊他们徒步了5个多小时,最终在上午11点左右的时候来到了案发地点。


    他们三人到达时刑科所的同事们还没有赶到,现场有三名救援队的队员和两名南山乡派出所的民警在保护现场。


    三人亮朝着民警亮出相关证件,成功的进入了案发现场。


    游弘翊径直走到救援队长面前问道:“陈队长,现在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已经用救援直升机把四名驴友送去最近的医院了。”陈队在山里折腾了一晚上,鼻尖冻得通红,脸上也浮着疲态,“昨晚大雾,山里夜晚温度骤降,四人中有两位驴友出现了失温情况,好在其中一名驴友经验比较丰富自救及时,刚才传回来的消息是四人均无生命危险。”


    “那就好。”游弘翊扫了一眼周围环境,“听说这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对,就在这个山洞里。”


    陈队长带着游弘翊往前走,指着里面的山洞说道:“尸体是那位比较有经验的驴友发现的,尸体腐烂程度比较高,而且应该还被野兽破坏过,身体很多部分都露出骨头了。”


    游弘翊和陈队长了解情况候,刑科所的同事也到了。


    唐半夏带着法医室的法医们拎着勘察箱,踏着深雪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来。


    痕迹科的同事也拎着各种设备跟在他们身后。


    游弘翊走到唐半夏面前接过她的勘察箱,言简意赅地把刚了解到的情况跟他们复述了一遍。


    痕迹科的同事听完率先过去勘测现场,景桃桃和褚子安把勘察箱放在山洞里没雪的地方,也去跟着痕检同事一起勘验现场。


    游弘翊和唐半夏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和鼻尖,游弘翊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很冷?”


    唐半夏轻轻点点头,小声说:“我本来以为自己穿的挺厚的,可这路也太长了,在这冰天雪地走这么久浑身被冻透了。”


    她从小畏寒,最怕的就是冬天。


    在游弘翊的印象中每年春夏秋三季她都挺欢腾,一入冬就蔫了,每年冬天上午的大课间出去跑操都跟要她命似的。


    游弘翊眉心微蹙,抬手就要解开自己围巾,“你这围巾不够厚,你再裹一层可能能好些。”


    “别。”唐半夏摁住他的手腕,“一会儿还得看现场,戴两层围巾太笨重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刑科所同事的背影,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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